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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辞忽然明白了，那些只有在幻境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一直都是知情的冤魂营造出来的另一个虚假的现实，他面对的只有鬼而已。
“你终于明白了。”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
祝辞注视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应该就是班青。
“当我还是玩家的时候，我对这里的npc产生了怜悯，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跟一个小姑娘讲述了外面的世界，和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曾想，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在这个以神明为信仰的副本里，她早已没有了那种敬畏，甚至她的渴望已经不再局限于离开和复仇上了，如果你被选中，那么你身上一定具备有一种特殊的潜质。”
“我们……在这个副本里连这个地宫都没有出去过，同情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
“同情？”祝辞突然道，“我并没有同情她。”
“哗啦啦啦……”
“喂，你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约瑟看着他身上生出来的无数锁链，再对比隔壁那位，祝辞身上的链子一点都不比沈雾的少。
“你咋了，你送死能不能别带上我。”
祝辞勉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原来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他的身上真的被绑了锁链，不过这东西和沈雾的并不完全相同，也是彻底的仿制品。
这些鬼魂在地宫的每个角落都逛过，熟知这里的一切，却永远无法离开。
那么，这些npc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却女的野心也的确很大。
“她，想造神。”祝辞低低地说道。
“什么？”约瑟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根据情报，这个副本的地宫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真正的剧情是在离开之后，所以那会有人把地宫下的任务当一回事。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就跳开一段距离，拿出了道具。
“啪。”祝辞脑门被贴了一张符。
祝辞:“……”
祝辞动了动手腕，许许多多的记忆涌入脑海，乍明乍暗。
漫长的黑色里他都要渐渐被同化，为着逐渐迟钝的五感变得浑浑噩噩。
光的存在是可怕的，他们作为罪人的后代，生来不被允许在地上行走，双眼畏惧光明，只有死亡，才能够正视已经无法解除到的光明。将活人关入地宫，除了避免引来天罚之外，还要为了镇压神性。
鬼怪睁眼，是为神明闭眼，神明睁眼，重整天罡。
祝辞的眼皮又沉又重，意识恍若在深海里穿行 。
……
震动的声音逐渐剧烈，围绕着祝辞的木牌在空气中旋转，汩汩的鲜血流出躯体，原本应该是一个小伤口，如今却一发不可收拾。
约瑟看了一眼当前的状况，如果可以离开，他当然会选择离开，但是，那些木牌里好像也包括他的那一块。
……
黑雾弥漫，无数手拽着你往深处去。
祝辞无声地观望着零碎的记忆碎片。
并没有特别多的信息量，因为他们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地宫里自生自灭的。
是无数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情绪的混合体。
所以，被关进地宫的npc，就一定是罪人的孩子吗？还是被麻木心神的其他替罪羊？
……
地宫崩塌，到处都是轰鸣声。
约瑟原本还有点耐心，现在也开始着急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他可能得用两个道具，祝辞死一次，他跟着死，要用一次，他自己死还得用一次。
“喂，祝辞！你在干嘛呢？”
……
无知无畏的灵魂，只为自由而渴望，如果阻挡他们的是神，那也尽可取而代之，筑造全新的规则。
祝辞知道自己身上的锁链只是这些没有任何知识，只是凭借自己的意愿冲动行事的冤魂为了复制神明而造出来的，他们真正意愿是在他跟沈雾之间形成一种力量链接，然后再取代他的身体，去向真正禁锢他们的人复仇。
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一半。
甚至因为那块木牌上写了正确的名字而做得更加成功。
祝辞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直冲脑门。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
“嘶……”
约瑟后退了几步，这个密室因为藏得深，从地震角度讲，反而比外面安全，可是眼前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祝辞脸上都是汗，他的手腕脚腕已经不能再自由活动，紧紧咬着牙关，跟他拍拍坐着的则是另一个危险源。
他们之间甚至多了一道铁链，在闪着光。
“祝辞，祝辞！你还能说话吗？”约瑟甚至决定放下他们的阵营差异，先帮帮祝辞，因为这个副本已经完全不是他知道的那样了。
祝辞这个样子一旦变异，再加上旁边那个，就算他有保命道具，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祝辞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看起来面如白纸，好像离变成鬼不远了。
约瑟已经开始眉头紧皱，咬牙切齿了。
“好你个祝辞，遇见你算我倒霉。”约瑟肉疼地拿出一样道具，这可是用来驱邪的珍贵道具。
……
“啪。”祝辞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已经不再是黑色，隐隐掺杂着跟隔壁那位同款的金色，眼中有些失神，泪水从脸颊流落，因为疼痛，眉头蹙起，莫名显得慈悲。
他按住了约瑟的手，把一样东西递出去。
“契约，我解了，你用道具离开，再……把这个东西，带给莫阳冰和……齐世玉……告诉他们，是安安给的。”祝辞已经不记得自己给了几个，只是把东西拿出来。
“啊？”好莫名其妙的委托。约瑟皱着眉头，难以置信，“你疯了，这个时候还记挂别人？”
“我会出去的，还有你的剑，他们两个……安安会希望他们出去的。我懂了。”祝辞喘息着说。
原来并非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成为强者，拥有保护之心的人，或者说，慈悲的人，亦然能够，庇护他人。
这是，安安和那个“我”希望的不同的结局吗？还有他。
“喂，祝辞？”
第138章
“真的要塌了, 这个地方。”石块砸在身上才知道疼。
叶巢的脸苦巴巴的，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三角区躲一下。
门也被封住了。游戏也不知道怎么解谜了。
“现在怎么办？”周扬问。
薛明道：“会长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门给你劈开。”
“等一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齐世玉眯了眯眼睛：“哦？约瑟先生？”
约瑟看了他一眼, 风尘仆仆的，他开口：“齐世玉。”
“哎呀，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祝辞呢？交过手了？”齐世玉是见过约瑟的。
“给你。”约瑟面色难看地把一个星星吊坠给他, “祝辞说是安安给你的。”
“嗯？”纵然是齐世玉，此刻也有些困惑。祝辞, 安安，和约瑟？三个人怎么可能和平地达成协议。
然而约瑟这个时候又不见了。
“他来干什么, 不是……”叶巢一阵激动, 不过很快, 这个地方晃得更严重了, 而且还能听见孤苦狼嚎的恐怖声音。
薛明伸出手，火焰烧尽了旁边即将塌落到周扬身上的墙块, 笑着向周扬邀功：“会长, 我……”
周扬却对齐世玉道：“齐会长别看戏了，我们真的会死的啊！”
齐世玉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忽然神色凝重。
……
另一边。
约瑟也是找到了莫阳冰的位置。
“给。”他把一个东西抛给了莫阳冰, 此刻他的表情非常得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祝辞跑腿, 是因为感激他解开封印？
或许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
“这是什么？”
另一边的空间要塌了, 作为阳面的对照面的阴面状况也不会太好。
约瑟看了他一眼, 只是冷笑：“祝辞说安安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
“另外。”他忍无可忍地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知道怎么阴面走到阳面，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莫阳冰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从祝辞带走所有木牌开始，他就知道怎么出去了，不过他不走，当然是因为齐世玉。
阳面崩塌得更快，齐世玉说，让他在这里等他。
约瑟道：“祝辞快死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说，我先走了。”
……
齐世玉问：“你们知道吗，这个地宫已经封死。”
“废话。”叶巢没好气道。
“有一个办法，作为人的身份，不能出去，那么变成鬼就好了。”
“啊？”
这只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齐会长居然这么说，那肯定有道理。”周扬点头附和。
齐世玉脸上没有笑容。
实际上，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他就知道他无法做出百分百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个副本已经被预言过，他们都看见了死亡的结局。
唯一的希望其实是祝辞。
祝辞能带他们出去吗？
“约瑟说祝辞快死了。”莫阳冰联系了他。
齐世玉闭了闭眼，苦涩地笑着对这些人说：“我的意思是，活着出不去，那就死出去。”
如果变成鬼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也无法解脱，被困在这里。
“哐哐哐哐……”砸门的轰鸣声响起。
“哟，那边还有个逆天改命的。”齐世玉摇了摇头。
这个地宫是为了镇压而建造，连鬼都出不去，人也出不去，更何况按照常理推测，一座坟墓发生暴动，外面的人当然会用力压实，不让里面的人或鬼有出去的机会。就连系统的道具也无法突破副本的背景限制。
瞬移也是无法出去的，只有解谜。解谜原本是可以的，但是由于副本的变异，他们又没有了头绪。
地震和碎石，倒不是真正能够难住他们这些人的因素，但是缝隙被堵上，缺氧，那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哦，忘了说，那些鬼都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来给他们当头一击。
“齐世玉，你又想什么鬼点子？”
齐世玉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鬼点子，不如，我们，去找找祝辞吧，说不定他有思路呢。”
要找祝辞，那就得往地宫的深处去。
这个地方的危险那是一目了然，可是再往伸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
孤独的灵魂在不断地漂泊，身体却重如顽石。
恶念在脑海中游荡。
祝辞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然难以保持冷静。
他的眼前展开了两条道路，一条一片雪白，大雪纷纷扬扬，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伫立在远处。
另一条路，则一片漆黑。
“祝辞，好高兴，这个时候还能够见到你。”
忽然，那条漆黑的路上突然亮了一盏灯，灯下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安。
祝辞愣神间，她已经走了过来。
“原来我的试炼的终点，是你啊，祝辞，谢谢你，这样还能有个人能帮我传达我的愿望。”
女孩笑容灿烂，眼神中的遗憾却难以掩饰。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遗憾，但是祝辞此刻却知道她其实最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以往的时间线，这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拿到那份力量。不过没事，我会帮你的。”
“安安，你说什么？”又是另一个时间线？
祝辞皱着眉，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我从进入这个游戏那天起，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获得一个神位。”莫安安低头笑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为守护而生为守护而死的愿望很强烈。”
“但是我拒绝了，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哥哥一次次都会死在我的面前……我。”莫安安喉头哽咽，神色隐忍。
她的模样就好像要诀别了一般，让祝辞困惑且有些不忍。
“他也死了吗？”莫阳冰应该还活着才对。
莫安安点点头，但是没有多说，对祝辞说：“其实以前都是我进入这个游戏比较早。这一次我特意想办法避开了进入游戏的契机，但是哥哥还是会进去。”
信息量太大，祝辞还是忍不住消化一下，莫安安她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什么都知道？
莫安安微微一笑，看向祝辞的眼神闪着泪花和光点：“对不起骗了你。”
“我遇见了你很多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你都不一样，一开始的你，一上来就沉默寡言，一昧做任务，从不跟被人说话。后来的你才渐渐的，变成了这样。”莫安安垂眸，感慨万千。
“谢谢你，这一次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也谢谢不断改变你的人，改变你的人，肯定很有耐心，也很爱你吧。”
祝辞刚想开口，却看见她摇了摇头。他只能选择闭嘴，不打断她发言。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复重来。是以为是上天赋予我拯救我的哥哥的机会。但是当他反反复复死在我的面前，我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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