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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小鬼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脸上愤怒的表情，就转变为了笑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将他向下拉扯。
身上这件衣服是绝对不能扔掉的。
就像早上那个玩家，哪怕是死了都没有摆脱那件衣服，说明实习育婴师必须得有十个人。
在那本实习员工手册上有说明，实习员工遇到问题和危险要呼叫正式员工，正式员工该怎么呼叫呢？
是不是说明，这个房间其实是有正在上岗的正式员工的？他现在符不符合遇到危险的情况呢？
假如这个副本明知实习生有掉落水池的风险，那么会不会给出联系正式员工的方式呢？
祝辞是会游泳的，而且副本的水池和现实不太一样，这些婴孩推着他将他往一个地方拉拽，好像是在欢迎新朋友一样。
祝辞基本可以肯定，只要有手上这件衣服在，他绝不会被拉进去。
药丸的负面影响并不是开玩笑的，见鬼久了真的会影响人的神经，再加上他现在确确实实被鬼怪环绕，哪怕他意志力再强，精神力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他感觉周围能见到的鬼越来越多。
三分钟倒计时只剩下了最后十秒，他将衣服虚虚套上。
周围的水池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身体被不断拉扯的痛感。
祝辞将衣服再脱下。
婴孩的表情从愤怒到笑脸只需要那么一秒钟，它们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祝辞再次被牵引着往下。婴孩的速度逐渐变慢，想来是快到底了，快到底部的时候，他就将衣服穿上。
有些东西是实习生看不到的，那么自然也会有一些东西，是以婴孩的身份难以注意的。
祝辞看见了一个隐隐发着光的字体。
那是一个镇压的符文，下方则是一行小字。
“触摸符文保平安，有事请呼叫……”
后面三个字突然变得难以看清，祝辞忍住身体的疼痛，往前冲了一些，皱眉盯着看了一会。
上面写着的字体是……
姓沈，沈淆白。
祝辞正想着，上面的内容又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念，叫沈是非也行哦。
这字体还有些调皮，怎么还能自由变换的？
这个名字也怪怪的，混淆是非黑白的意思吗？为什么不能叫沈黑白？
当然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祝辞用力伸手，按住了那个符咒。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伴随着生机。
满怀恶意的游戏最喜欢看到玩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唯一的希望伸出手却抓空的样子。
怪异的符文发出光亮的那一刻，祝辞脱下身上的衣服，缓解身上的疼痛。
他直直地看向了那个漩涡。
抓住他的无数双手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青紫的痕迹，但是此刻他们的神情十分惊恐，被吸进了那个漩涡里，但是漩涡处却有一个虚影是特殊的，他瞪大眼睛，比所有孩子都要小，他更像是一个皱巴巴的婴儿。
“你看得见我对不对？”
喧哗的水声中，祝辞却清晰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没有任何回应，表现得毫不知情，瞳孔也并未在他身上聚焦，而是看向虚影身后，那里……好似还有一个世界。
“你肯定看得见我！”见他这副样子，婴儿着急了，声音越发急促，他的自说自话好像一声又一声的诅咒。
“你肯定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
“你看得见我！”
他的神色癫狂至极，身上的皮肤苍白透明，看得见无数蠕动的血管，就仿佛祝辞在圣母像那里看见的一瞬的红线。
……
祝辞：“……”真执着，可惜了。
那皱巴巴的婴儿上来想要抓住他，在水未抽干之前，他真的碰到了祝辞。
祝辞将衣服套上，幻象停在了那只皱巴巴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间。
水池渐渐干涸了。
……
祝辞站在原地，神色难看，若有所思。
全身湿透，皱巴巴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显得他更加瘦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紫的痕迹，好像遭受了什么凌/虐一般。
原本水下看不清楚，现在他的脸上除了水滴，还有从右眼流出的眼泪，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会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主播真是，九死一生啊。”
“这都没死，真是命大。”
“不是，水下这个脱衣服穿衣服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来回切换卡bug啊。”
“不过人是真好看，越狼狈越好看。”
“哈哈哈，不就是变态吗，好希望能匹配到主播，到时候我要把他这样那样。”
“楼上，排名进前两百了吗？”】
……
“祝辞。”
有人叫了他一声。
祝辞大脑有些恍惚，刚刚他受到的精神污染太多了，现在还需要缓一缓。
他转头看去，是两个陌生人。
一个短发女人还有一个好奇打量他的男人。
按他的计划，莫阳冰应该会来救他才对。
就算刚刚水底下没有救命的符文，祝辞也相信自己可以耗着，到时候再看看商城里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用的，另外，莫阳冰来救他可以找人去排水池里的水。
“莫阳冰呢？”
孟远洲道：“我叫孟远洲，她叫黎小嫣，莫阳冰去找人排水了，不过应该是用不到了。”
祝辞打量这两个玩家，他们两个也是一个育婴师一个婴孩的搭配。
“你们好，我叫祝辞。”他平静地开口。
“你好啊，身上这么湿，可别感冒了，赶紧去换衣服吧。”孟远洲道。
黎小嫣提醒他：“副本里不会感冒。”
“那湿身也不会好受的。”
祝辞：“……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精神稍微有些不济，不能好好探探这两个玩家的底细，也没心思应付。
“好的。”黎小嫣很善解人意。
……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经检测，副本存在Bug，现在更改规则，育婴师脱下衣服后必须由另一个人穿上才可更改阵营。】
这个提示音让所有玩家吃了一惊。
【“是因为主播吗？”
“系统真是的，我就说吗，刚刚主播那个穿了脱脱了穿的样子，鬼怪表情都换不过来。”
“哈哈哈，没有主播，系统能发现bug吗？”
“这Bug修复了后面怎么搞？”】
……
祝辞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垂下眼眸，睫毛上还沾了水珠，要落不落。
他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更改跟没更改一样。”
孟远洲看向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商城有卖人偶和衣架的，脱下来随手一套就好了。”
孟远洲疑惑道：“不是说要往人身上套吗？”
祝辞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看不懂是什么神色：“你真的觉得衣服全都套在了人的身上吗？”
祝辞这么一提醒，黎小嫣和孟远洲都不是笨的，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下午水池边见到的那个死人一般的玩家。
不，应该就是死人。
这么说来，衣服确实不需要往活人身上套。
只要是“人”，活人，死人，还是假人，应该都是可以的。
系统这时候发出了【嘀——】的一声，但是后续又没有了消息。
刚刚赶回来，听见他们说话的莫阳冰：“……”
他似乎感觉，系统这是被祝辞的话气到了。
确实，改了跟没改一样，假人又不贵，随便买一个放身边当个衣架就好。
怎么说呢，听了祝辞的话，这个Bug好像越来越大了。
【“？？？”
“笑死我了。”
“哈哈哈，给系统整自闭了。”
“他们确实可以这么搞，把所有衣服脱下来，挂假人身上，直接罢工，这育婴师谁爱当谁当。”
“对啊，大家直接一个阵营，估计连房间都分不出来吧。”
“这空子可钻大咯。”
“这样的话，系统不得直接把商城里的假人给禁了？”
“假人算什么道具，还要禁。”】
不过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修改规则，也没有在系统商城禁止玩家购买假人。
祝辞低头走了出去，面不改色，好像什么也没想，但是又好像是想了很多东西。
莫阳冰扶住他，道：“你没事吧。”他刚刚找到相关的NPC帮忙排水，但是却被告知水已经在排了。
“嗯。”祝辞低低应了一声。
他完全不想抬头。
精神力有点混乱，他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刚刚那两个人，是烛光公会的。你怎么会跟他们有牵扯？”
祝辞道：“哦，大概是……受人所托吧。”
烛光公会的话，那可能跟他父母的老朋友有关系。
“你身上的水，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下午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衣服干的特别快，水过无痕，而祝辞这次全身进去后才像是真正地接触到了水，所以才这么湿。
祝辞“啧”了一声：“怎么处理？全脱了？”
莫阳冰干咳一声，你有带另一套衣服吗？
“没有。”
“副本里面衣服干的比较快，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实在不行，找找商城里有没有甩干机，干衣机，直播间会保护玩家隐私，回房间脱了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吧。”
祝辞抬起头，环顾四周，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好。”他将身上的育婴师衣服脱下来给莫阳冰。
“今天晚上，你也待在房间里吧。”祝辞掏出一份工作守则给他。
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并不会湿，所以工作守则没事。
“拿着吧。晚上育婴师不要随意走动。”
祝辞说着，忽然闭上了嘴。
他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群魔乱舞，视线里是一片凌乱诡异的图画，还有密密麻麻的蹲在路边好像石墩子的鬼怪。
祝辞都快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的鬼怪，还是夹杂了他的幻想。
他现在的状态甚至比不上失明。
祝辞：“……”
怎么回事，是因为在漩涡里接触到了那个婴儿吗？
直播间都被祝辞视角的凌乱震惊到了。
【“什么鬼？”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稳定的情况。”
“哪怕是莫阳冰发疯的视角都没这么密集可怕的。隔着屏幕我都san值狂掉。”】
见他怔住，莫阳冰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快晚上了吗？”祝辞问。
“是的，天快黑了。”
祝辞扶额叹气。他道：“把衣服给我一下。”
才穿上去就要重新递出去。
莫阳冰还是把衣服给了出去。
衣服套在身上之后，祝辞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眼前还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样来回切换视角，他觉得头更痛了。
“沈淆白。”他突然叫了一声。
莫阳冰忽的皱起眉，震惊地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这个副本的正式员工的名字吧。”
祝辞的眼中，他的身侧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闪着金光的虚影。
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
这就是有危险就能喊的正式员工吗？
莫阳冰低头看向自己得到的那一份实习生工作守则。
上面确实有记载出事呼叫正式员工的话，但是祝辞是怎么知道名字的呢？
祝辞低声道：“有解除药丸负面作用的办法吗？”
祝辞感觉手心微痒，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手心写字。
“无。”
“那可以减轻吗？”
对方轻柔地抓起他的手，摊开来，在手心画了一个符文。
莫阳冰看不见祝辞视角发生的事情，也看不见那一道符文。
【“这是什么？正式员工还可以帮忙画符？”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应该是副本的特色吧。”
“不是，你们刚刚听见主播叫的名字了吗？”
“没有。”
“我从主播第一场直播追起，上一场直播，他叫的名字也被模糊了。”
“可能是游戏内部对外屏蔽关键信息吧，万一你匹配到了呢？”
“不是说我们看过的副本，匹配到的概率几乎是0吗？”
“说起来，不是每个副本都会被重新投入使用的。”】
……
祝辞不知道他们的讨论，他全当直播间是不存在的，偶尔有些人会花钱刷礼物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说起来，祝辞现在积分富裕，确实应该感谢观众。
祝辞思考片刻，脱下衣服给莫阳冰：“你的天赋很容易受精神影响，这个晚上给你吧。今晚我就不行动了。”
睡觉有利于恢复精神力，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行动了。
莫阳冰点头表示赞同。先前他观看祝辞直播的时候，是站在上帝视角的，那时候他还不觉得祝辞过副本的能力如何强，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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