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荣跑的干呕,嘴里还呢喃着这三个字。
手肘撑着墙壁,人无力的下滑,李解荣仰头望着黑幕样的天空,“1099,这个世界的任务能不做了吗?”
“如果阿荣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申请退出的,反正只要完成四次就可以,咱们已经完成两次了。”1099安静的贴着李解荣,一点点蹭着对方的眼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有点害怕。”李解荣捂着脸,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道歉。
“没事的,那我现在就申请,应该明后天就有结果。”
“算了,阿九,我缓一缓就可以了。”李解荣狠狠的搓着脸,脸上的痛堪堪和心里的苦涩齐平。
“我好了,真的!”
李解荣站起身,努力扯着笑,摸着一旁发光的球体说道:“真的没事了,都在这个世界待这么久了,突然退出真的太怂了。”
“好吧,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立马说哦!”1099将信将疑的望着黑暗中的脸。
“嗯嗯!有电话,我先接个电话。”
李解荣将手机贴着耳廓,慢步在空荡的校园。
“喂,您好,请问您是?”
“您好,您的快递送到了校门口,请您来取一下。”
清亮的女声从听筒传来,李解荣问道:“可以放在门卫那吗?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
“这个快递到付,并且需要当面签收,我们深感抱歉。”
“你们有两个快递员?”李解荣停下了脚步,猜忌道。
“嗯东西比较大,不好拿,我们就在门口等您。”
随着电话挂断,下课铃同一时间响起,学校里的人蜂蛹的朝着一个方向回寝室,唯有逆向的李解荣很是突出。
“阿荣,去哪?”谢良辰挤过人堆,在湍急的人群中抓住了对方的手。
“去拿个快递。”
李解荣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让快递员久等不好,草草的告别准备离开。
“阿荣,生日快乐。”谢良辰将手心里握了一天的项链塞到了李解荣手里,还没来的及多说一句,赶着回寝室的学生就将两人冲散了。
谢良辰环顾四周,许久后定格在那同样回头含笑的脸上。
“谢…谢…”谢良辰依着口型,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说着。
“家主,这个加急的文件今晚必须要先处理,要不您在留一会儿。”
周南豆烦躁的停下脚步,攥过一旁人手里的文件,上下瞄了几眼又甩了回去。
“明天再说,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家主,您在仔细看看,成败再次一举啊!”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就差跪下来给周南豆磕头,手里文件颤颤巍巍的抖个不停。
周南豆塞回了手里的车钥匙,风衣随着转动甩出弧度,口袋里的重物被勾勒出了四四方方的形状。
嘀嗒嘀嗒的时钟转着,顾晚意频繁的望着手表,又转向禁闭的大门,手中的笔在旋转间脱落,又被拿起。
“喂,你不是和阿荣一起走的吗?怎么你回来了,阿荣还没有回来。”江淮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踢着一旁的凳子。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他走散了。”眉间凝结郁色,顾晚意望着桌面生硬的回答着。
第105章
“你们走的时候不是还没有下课吗!哪来的人, 怎么会走散!”江淮抓住顾晚意的衣领,质问的吼着。
“我和阿荣表白,他被我吓跑了…”清冷的面上表情复杂, 有挫败, 有自责, 也有不堪。
“你TM,顾晚意我前脚被阻止,你后脚就跟上了, 要不要脸啊!”
江淮不顾陈灿的拉扯, 一拳砸在了那张脸上,怒不可遏的瞪圆了眼睛。
“顾晚意, 如果阿荣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别想好过!”江淮用力的摔门离开, 徒留下依旧还在震动的门框。
陈灿边跟上边打电话, 电话还未接通的嘟嘟声听的人心烦躁。
“江总, 荣荣不见了!”
“荣荣?!”靠在椅背上的江戾阴鸷的看着虚空。
“对, 现在查了监控, 从校门口消失的。”陈灿慌张的没有发现对面语气的不对劲,也忘了掩饰自己的称呼。
“10分钟后你去校门口后等我。”江戾抓起外套一甩披在肩头,随行的助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紧跟上去。
亮的晃眼的远光灯直直的刺入陈灿的眼睛,陈灿不敢闭眼,站直身体,昂着头迎接驶来没有停止的车。
车头碰触到膝盖的时候停止, 车轮碾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总。”陈灿低下头, 几步停在了车门旁,手护在上方打开车门。
一把上了消音装置的枪抵在胸口,陈灿握着车门的手僵硬。
江戾睨眼望着面前低垂头的人, 手中的枪从胸口移到左臂,扣动扳机的手指收紧,整条手臂连着枪没有一丝抖动,唯有手腕处的青筋在奋力的鼓动。
“这一枪,是你越俎代庖,让你保护阿荣,可没叫你借机上位。”
江戾收回了枪,推开面前痛的弓起背的男人,红底皮鞋踩在地面哒哒作响。
“去包扎一下,如果阿荣没有找到,你那条手臂也别要了。”
“是!”
血染红了蓝白校服,陈灿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手贴着裤缝,面朝土地,连痛到极致也不敢伸手捂住伤口。
“舒晓,约定好了,你把李解荣带走任你处置,我也不管你们俩死活,到时候我拿到钱你也别后悔,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辈子最好别见了!”
张威下了车,撑着车门,警告着已经坐上驾驶座的女人。
“好。”
舒晓三个月没有打理头发,此时乱糟糟的垂在眉毛下,整张脸没什么肉,和骷髅骨架一样,眼眶里的眼睛都快炸出来,显得又疯癫又呆滞。
“神经病,和舒万一个德性。”张威被那双阴森森的眼神扫过,吞咽着口水,拄着拐杖嘀咕走远。
“张哥,你有东西落了。”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张哥人一抖,生硬的加快了脚步,手伸向口袋里的刀。
铁锹砸着骨肉的声音在荒郊野岭格外清晰,痛呼声越来越轻了,但尖戾的女声如午夜冤魂,胡乱突进的在空中缠绕,直冲云霄。
“张威不是你贪心,我哥就不会和你去!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神经病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家都是神经病!”
舒晓笑累了,瘫坐在地上,顺着车里发出的动静回头。
凌乱的头发遮挡住半边眼睛,无神又执拗的盯着车窗里那双惊恐的眼睛,大张着嘴巴,撕裂的唇角随着张合的动作而不断往外渗血。
“你醒了。”
车里的人挣扎的更厉害了,连着车都一起晃起来,舒晓咯咯的笑着,托着地上的烂肉到了一旁的另一辆汽车。
骨瘦如柴的手从那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里掏出手机,按照原定的计划发了条信息过去。
【今晚12点,西郊,一个人,带1千万现金,否则撕票】
周南豆望着始终没有打通的电话号码,眉间凝集着一股焦躁,手指快速滑动,电话只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
“江戾,阿荣的电话打不通,你问问你安插在阿荣身边的人什么情况。”
江戾一个脑袋两个大,手指扣着监控室桌面的玻璃板,哑着声音回答道:“阿荣,被绑架了,只知道是西郊,要带1千万现金赎人,其他信息还不知道。”
周南豆坐直了身体,拍着驾驶座靠椅叫停车辆,慌乱的攥紧皮革:“绑架?!哪里,我现在马上过来。”
“已经带一批人围着西郊,但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查完监控就去那汇合。”
江戾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坐在了电脑前的主位,手指按着鼠标快速的更换监控代码,眼睛死死的盯着汽车的走向。
“后面的监控呢?怎么这一块区域的都没有?”江戾压抑着怒意,声线焦急的颤抖。
“西郊还在开发,这么大一块土地,都刚开始打地桩建房子,不像城镇里,道路都没修好,没地方给我们每个角落按监控。”低气压下,刚从睡梦里赶来的所长为首是瞻的垂头解释。
“那就去查!你们在这守着,看到新的线索立马通知,把西郊翻遍了也得给我找到!”
江戾一脚踢开凳子,路过顾晚意的时候狠狠撞过对方的肩膀。
头顶的白炽灯老旧了,一瞬一瞬的扇动,顾晚意握紧拳头执拗的站在即将要开走的车前。
“滚!顾晚意这里没你坐的位置!”江淮没有打开车窗,但怒吼声方圆几里都能听的见。
“我有新的发现,你们带上我吧。”生平嚣张了18年,顾晚意此时如一条落败的狗,没了一丝傲气。
顾家和顾晚意终究是两个东西,顾晚意再怎么引以为傲,现在也拿不出一点权利去调动家族势力,甚至如今没法立马变出一辆车来保证通行。
“上来。”低沉的声音从车缝里传来,尽管江淮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说一句不是。
顾晚意利落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回头望着处于阴影中的人。
“他只说了西郊没说具体位置,我觉得他可能并不着急马上拿到钱,而是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拖延时间,要么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已经带着阿荣逃到别的地方去了,要么…”
顾晚意声音颤抖的没法说出一整句话,指尖如赤在冰天雪地,冷的僵硬。
“你更偏向哪一种。”
江戾大致猜到了后面一句话是什么,也大致想到了那种可能性更高,但他急需有人给出相反的猜测来推翻自己。
“我更偏向第二种,他不要钱,那就只会要命。”
顾晚意转回身体,目视着疾驰而过的夜色,眼中不知何时蓄起了泪,闪烁的车灯一圈圈晕着光晕。
“你想要钱还是要命。”身后抵着一把刀,李解荣的手被绳索缠绕着绞在后背,被牵制着往前走。
舒晓沉默着推着人走在一根根横梁间。
建筑商逃了,留下这堆烂尾楼,已经荒废很久,为了给贷款买房的人一点期望,这一年才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建。
逐渐有了雏形,也就基本的水泥钢筋框架堆着,四面漏风。
足足20多层楼高都是靠架着的木楼梯来连接,连水泥阶梯都还没有开建,唯一一部电梯从还老旧的卡顿。
几根稀疏有致的横梁交错布着,稍稍错了一步,就要踩空。
而底下刚铺了一层厚水泥,几根钢筋冒出了一点尖尖头,密集的排布着。一眼往下望,只以为是看到了深渊地狱,黑黢黢一片。
20楼的风一吹,没了手臂作为平衡,李解荣抖得左右晃动。
“你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死也不用这么费力,这里真的挺高的,到时候一不小心我撞到你了,你也没活路。”
强硬的压下颤抖的声音,李解荣在只有一臂宽的横梁处停下脚步。
“我想让你死的更痛苦,越痛苦,我越开心。”
声带撕裂,声音沙哑的难听,舒晓空洞的眼注视着面前的人,隐隐报复的快意闪现。
“为什么,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李解荣缓缓挪着步子,靠着水泥柱子停下。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刺破了鼓胀到极致随时都要炸的气球,里面膨大的空气从针眼大的气孔里嘶嘶嘶的外貌,歇斯底里的冲向天空。
舒晓恍如那起球,在空中癫狂的挥着手,声音嘶哑而高亢。
“都是因为你,我哥哥死的这么惨,你知道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吗!你知道他死后连个全尸都没留吗!”
“没有腿…没有手臂…没有眼睛…”
“我妈妈也死了,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
“都怪你这个狐媚子,勾着这么多男人,你要是没有这张脸谁还会爱你!”
“妈妈,哥哥,我来给你报仇了,我不想上高中了,我想赚钱养你们…”
舒晓仰着头,后脖子和没有支撑力了一半,头无力的后垂,喉管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对不起。”
李解荣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望着面前被折磨的失了魂的少女,声音干涩的说道。
等人疲惫的瘫软在地上,李解荣才慢慢靠近蹲下身体。
舒晓狠厉的举起刀,却在感触右侧轻柔的蹭动时,无力的放下的手臂。
面前的胸膛温暖,带着阳光晒过后棉被的味道。
单薄的肩摇摇欲坠,但将力全部施加上去的时候又稳稳的撑住了自己。
舒晓放肆的号啕大哭,不断自责自问:“哥哥,妈妈,对不起,让我在凶手那再多哭泣一会儿,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李解荣恍惚的望着遥远处的灯光,小雨淅淅的下着,风夹着雨丝吹乱了头发,吹拂起了衣摆。
风沙迷了眼,割伤了眼膜也割伤了那可柔软的心。
“阿九,我是不是不合适在这个职位上,原本没有我,不会有这么多人受伤的,原本他们都还好好的。”
“不是的阿荣!是他们自己太贪婪,舒万为了钱要杀你,这最后结果也是罪有应得。”1099轻轻蹭着李解荣的鼻尖,坚定的回答道。
“嗯。”似是而非的回答终止了这一场谈话,李解荣望着面前已经止住哭泣的人,袒露出最脆弱的胸膛,目光平静而温和。
“所以,下面你要杀了我吗,可以准一点嘛?我怕痛。”
他不相信自己又主角团的气运,能在危机时刻被拯救,他只求能死的痛快,只希望能了断这些被自己牵扯出来的纠纷。
“不。”舒晓笑的很难看,扭曲的仿佛是两个人格争夺着一张脸。
“我要把你脸划花,让那些男人讨厌你厌弃你!”舒晓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刀直戳那张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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