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现在的局面了,刚刚魏西连有想过让客人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终究不合礼数,但别说是进厨房了,他刚刚来到厨房门口就被陈远浅笑着推了回去:“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不用在意我,”——简直是有点异常的态度,让魏西连不由得担心起他会不会给自己下药。
大约一个小时后吧,听到餐桌那边传来声音,魏西连离开书房,看到一桌无论从品相还是数量上都堪称丰富的跨年夜晚餐摆在了桌子上。
在餐桌两边相对坐下,魏西连言不由衷地赞叹道:“没想到你会做饭呢,”,他的目光从一桌子的菜上扫过,已经发现陈远做的菜虽然外观已经好看到艺术品的级别了,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意识到全都是不怎么需要加工的菜品。
现在魏西连不再考虑下药的问题了,比起那个,他更觉得陈远刚才的可疑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做饭,只是将现成买到的菜转移他的盘子里:陈远给自己做的跨年夜晚餐是一顿预制餐。
听到陈远竟然拿这种成品暗暗贬损起了自己不会做饭的事情,魏西连用筷子夹向了一桌子中唯一冒着热气的那道西红柿炖牛腩,皱着眉微笑着附和了陈远:“的确,陈先生的摆盘艺术是相当不错的。”
陈远凝眉看着他,心想果然只临时学了两个小时的厨艺是应付不了魏西连的,他缓缓地给自己重新续上了红酒,这个认知反倒让他兴奋起来:“魏总的意思是我的手艺不精喽。”
魏西连看着陈远没有自觉地大口喝着杯子里的酒:“如果要反驳我的话,把自己做出来的全部吃完怎么样?”
轻笑出声,陈远并不受他的激将法影响:“对我而言,吃多少只和胃口有关,五星级别的法餐和简略的清粥小菜放在我面前,我吃的是同样多的。”
“但是……”,魏西连声音压低了些,“一般没人会把清粥小菜给挑食的陈先生端上来吧。”
餐桌上,魏西连有意地敦促陈远多吃:要不喝酒要不吃饭,总之让他放弃了去餐厅的选项留在家里,却只做出了这些东西,魏西连是不会放过他的。
很诡异的关系,魏西连和陈远双方都知道在那时皮囊下的并不是彼此,但是出于各种原因,在任务结束后,他们却又聚在了一起。
系统哀叹着表示这一对的感情一定很曲折,塞缪尔却不以为然:“我倒感觉他们的相性非常高,说不定意外的会很顺利。”
结果还是被迫吃多了,将空掉的餐盘收拾进厨房后,陈远道了一句“我稍微休息一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蹙眉用手支起了额头——吃太多了他就会犯困,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过他向来困的很快,是那种立刻会陷入睡眠的困。
他来魏西连家当然不是只为了做饭才来的,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精力了。
脑子有些昏沉,陈远保持着撑头的姿势就这样靠在沙发扶手那里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陈远自己吓了一跳,猛地抬腕看向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下意识地起身,盖在他身上的毛毯就落了地,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了正注视着自己的魏西连。
“我……”,他欲言又止。
“还要回去吗?”魏西连主动问了出来。
陈远点了下头,忽然感觉到了温暖,在他自己的公寓里,因为作息颠倒,只在凌晨作画,所以经常会有不知不觉睡过去的情况,但是睡意消散,醒过来的时候,尽管灯光大亮着,他却总觉得空荡荡的恐慌。
然而在这里,尽管只用了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照明,他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看出了陈远的拒绝,但是魏西连微笑起来:“你还没对我说新年快乐呢。”
陈远看着他,眉头因为茫然而蹙起:“……可是还没到零点。”
蛮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魏西连笑意不减:“所以今晚留下来吧。”
陈远还要拒绝,唇角被用手指抵住了,“那就让我很为难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做的晚餐。”
偏了下头,陈远更茫然了:“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与好不好吃没有关系,对我而言,无论是五星级别的法餐和简略的清粥小菜,只要对方是真心为我提供的,我都会表达感谢。”
自己的话好像被堵了回去,自己被捉弄了吗?陈远为此感到了懊恼,正思索着回击的方式时,客厅窗外正对着的那座大楼上开始了跨年的倒数。
整面的玻璃幕墙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点亮了,银白色的数字从十开始倒数,柔和却清晰地映在漆黑的屏幕之上,数字每跳动一次,整栋楼便泛起一次微光,像心跳一样规律而有力。十、九、八……直到零点,整座大楼像被唤醒,骤然绽放出华丽的灯光序列。光束自楼顶垂落,又宛若水晶般逆流而上,构建出一场没有硝烟的焰火秀。
“新年快乐,”,暂时忘却了从前的囹圄与日后的可能存在的痛苦,陈远轻喃出声。
“也祝你天天开心。”
第150章
在遥远的钟声中, 塞缪尔走出了公寓,犹自后怕地对系统开玩笑:“再不快点离开的话他们说不定就要展示大人之间过节的方法了,你这个小系统还是不要看为好, 你知道,我向来是非常重视员工的心理健康的。”
【什么是大人之间过节的方法?】系统傻呵呵地问, 却也不在乎问题的真正答案, 吵吵嚷嚷的, 它要准备前往第三个小世界, 却被塞缪尔拦下了。
【不去看温奇吗?】
塞缪尔沉默了一会儿, 才问:“他还活着是么,活着就好,我先不去看他了。”
【为什么?】系统不解, 想了想又利用塞缪尔的弱点诱惑他, 【温奇现在的生活可比你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刺激的多哦。】
塞缪尔苦笑:“我现在的心脏可承担不了太大的刺激。”
说着,一步迈出,他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房间坐在了那张桌子前。系统对塞缪尔唯独不去看温奇这件事气鼓鼓的, 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 塞缪尔不理会它, 以两指险临临地拿起从一进房间开始就很在意的那个直径两厘米左右的细高玻璃瓶,问:“这是什么?”
他凝眸看着玻璃瓶中不断汇聚又分散的紫黑色气体,好像在其中看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是上一任主神啊,】系统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还是你带到这里来的呢。】
“……”, 塞缪尔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明白过来,右手下落把玻璃瓶放回桌子上,他目视着前方将下巴搁在了交叉的双手上方。
另一边, 系统念念叨叨地给他解释起来:【灵体状态,如果你把这个瓶子在上一任主神的身体旁边打开,他就会醒过来……看你的选择了,】,系统显然不太待见上一任主神,强装出了开朗的语气,【说起来你第一次进系统的时候也是灵体状态呢。】
“我可不记得我有被装在玻璃瓶里,”,塞缪尔目光平静地翘起嘴角。
【形态不一样,不过本质一样啦。】
“既然如此,”,塞缪尔垂眸,看着桌子上那团光球,“我是不是也能把他放进系统。”
系统先是【啊?】了一声,大概是没考虑过塞缪尔会这样处理主神,不过紧接着它回答:【当然可以,现在你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点点头,塞缪尔沉声道:“那好,让他进入系统去做任务吧。”
【没问题,那系统的主题以及成功与失败的判定条件呢?】
“看来权力太多也不是全然的好事,什么都得我来决策,”,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塞缪尔沉思了一会儿。
“就让他进入一个【炮灰老头关怀系统】吧,
比如太子与嫔妃偷情,太子犯下滔天大罪,而他只是一个偶然露过、不小心听到秘事的年迈老太监,却被推出来挡枪,身陷诏狱,百口莫辩,等待着百日之后凌迟处死……
天才魔法师上山寻宝,找到了一座放满珠宝首饰的高塔,而他只是一个为主子忠心耿耿看守财产的貌丑仆人,却被天才魔法师的队伍合力打死……
他有着一个违法犯罪、无恶不作的儿子,因涉嫌一场虐杀案人间蒸发,怒火全部集中在了已经年逾古稀的他身上,在舆论的引导下,他被批判为“包庇者”、“共犯”、“恶人之父”。有义愤填膺的“正义者”将他开盒,殴打他、辱骂他,在他家门口泼油漆,不能忍受的房东将他赶出房子,他只能靠着装疯勉强活命……
他是一个劣等的Beta,无业游民,被抓入实验室进行政府秘密开展的‘Alpha-融合性激素实验’,实验失败,他的身体长期分泌混乱的雌性激素,精神混沌,反应迟钝,出现女性化与动物化的生理表现。他一度相信自己可以被国家需要,但最终只是年轻科学家的对照组……
至于成功与失败的判定条件,我们也要关爱老人嘛,就不必让他再去做什么攻略性的任务了。他寿终正寝就算成功,若是他横死街头或是自我了断就算失败,失败的话就让他多进几个副本练习一下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老人好了。
”
说完,塞缪尔冷笑着望向那个玻璃瓶,抬手在其上很清脆地敲了一声。
不能忍受衰老?不能忍受丑陋?还是说以为自己是志在千里的伏枥老骥,是壮心不已的暮年壮士,他会陪他的好爸爸玩一玩的。
收到了塞缪尔这位“新主神”的命令,系统就忙碌了起来,然而他忙碌,塞缪尔却是无所事事,最后“骚扰”的系统竟然也不胜其烦了。
【你——】本来系统就不敢对塞缪尔说重话,如今两人地位改变,它更是窝囊得要命,你你你了几句,它只是吵吵着【你快点走吧!】
“走?去哪里?”塞缪尔皱眉。
【离开这里啊。】
我刚来的时候就看过一圈了,没有找到出口啊,正想这样说,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简直像是直接开向了万米的高空那样,纯白色的门猛烈地晃动着,传来风呼啸的声响。
好像被牵引着走向洞开的大门,塞缪尔的心脏狂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忽然很疼,他的声音沙哑起来:“要怎么离开……”
【你醒过来就离开了嘛……】
下一秒,身体向着看不到底的厚重云雾之中坠下——系统带着一点抱怨意味的声音还响在耳边,在床上,塞缪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用昏迷这个词可能太轻了,这段时间他大概和一具尸体是没有什么两样的。所以真好,小白没有把他埋了,也没有把他火化了。
嘴唇因为每天都会用清水沾湿的缘故并没有开裂,但是嗓子很干,塞缪尔尝试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坐起来一点,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连活动一下手指都十分艰难。
所以塞缪尔只好转动了滞涩的瞳孔。
加赫白就坐在他的旁边,不过此时正低着头,左手摁上了一直没有结痂的手心。不知道他正想着什么,憔悴的面容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很快那抹幻觉般的微笑从嘴角消失,又成了阴郁的面无表情。
然后像是一个新近养成的习惯那样,他抬头去看塞缪尔。
四目相对,加赫白最初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有些呆滞,等他意识到塞缪尔真的醒了的时候,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塞缪尔看着他,还是发不出声音,嘴唇开合着,加赫白看懂了他无声的唇语。
在这种情况下,塞缪尔还是想逗他笑,他在说:别叫我爸爸了。
加赫白轻柔又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他,哭得一塌糊涂,毫无形象,好像又成了很多年前那个被捡回来的小男孩。
塞缪尔艰难地找到他的手指握了住:别哭了,他想这样说。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第151章
塞缪尔和加赫白现在住在了红海边境的一座小房子里——虽然是小房子, 不过设施齐全、装饰精美,从位置上讲,还不容置疑的是个风景独好的海景房。
加赫白向塞缪尔说起七天的事情, 因为主神的突然消失,七天很多设施完全崩溃了, 只以他们的力量完全没有重建的可能性, 在萨维里的安排下, 大部分愿意接受新生活的天使去往了红海边境, 隐藏起翅膀和那里的人类生活在了一起, 也有一部分格外地愿意接受新生活,直接飞去了魔界,体验起了魔族的刺激生活。
不过还剩下一些因循守旧, 坚持要信奉他们万能的主神的天使, 他们不愿意离开七天。
“萨维里动用他的扭曲之力,把七天沉入了红海之下。”
塞缪尔听得稀奇:“那是怎么做到的?”
“扭曲之力,很神奇吧, ”,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的萨维里靠在门边, 将手中的几个大盒子拎高了一些朝塞缪尔一挑眉,暗示了他所带来的礼物的非同一般。
“那我好像给纵乐之后反思时下意识会低头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新的解释,那些老天使都在下面看着呢。”
对塞缪尔这个“新发现”,加赫白捧场地“嗯”了声, 萨维里则大惑不解:“为什么要反思?”
自从格子死后萨维里就只穿黑色的衣服了, 有魔界里的小恶魔提起他,经常“哦”一声,“大蝙蝠似的”,萨维里对这个称呼很不喜欢, 不喜欢到只要有恶魔在他面前说出了蝙蝠两个字,就会被萨维里找茬杀掉——然而这个举动对遏制蝙蝠称谓的流传收效甚微,毕竟恶魔文化不高、脑子也大多不好使,往往脑子还没开始转的时候已经祸从口出了。
萨维里向塞缪尔和加赫白说起纳西弟的恢复情况,纳西弟在那次大型魔法中灰飞烟灭,只剩下了一只之前就被砍下来的翅膀,加赫白对这只翅膀使用【治愈】权能,几乎是重造出了一个纳西弟。
重造出的纳西弟从外表看就是个完全版的纳西弟,不过实际感官缺失、四肢绵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才能恢复正常,不过纳西弟身体上的缺陷恢复得很快,脑子却好像一直短了根筋。
今天萨维里就是来告诉塞缪尔和加赫白纳西弟的恢复情况的:“很有进展,”,他说,“纳西弟现在计算十四加二十七已经能说出最后一位数是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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