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意外就是我发现你远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矜贵纯洁。”曹渡宇眼角吊起, 更露出了一幅凶相。
陈远静静看着他, 就觉得曹渡宇有一点要发疯, 连平日里的素养也全都丢掉了。
“他做的你很舒服是不是, ”,曹渡宇盯着陈远,声音放轻了些, 没得到回应, 曹渡宇当即将陈远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歇斯底里地一砸墙,“他妈的怎么我曹渡宇总是要用魏西连用烂的人!”
这句话说得恶毒又恶心, 陈远面色一变, 声音沉下去:“你要是这样的话, 我们还是好聚好散的好。”
曹渡宇在原地闷头转了两圈,忽然冲到了陈远跟前。
那一瞬间陈远以为曹渡宇要对自己动手,仰头看向曹渡宇的同时瑟缩了一下。但是出乎他的预料,曹渡宇非但没有再发火, 反而软和下了态度, 是一个要求和的架势。
挤到陈远身边坐下,他搂过陈远:“我一着急就管不住自己,你生我气了吗?”
陈远微微扭转过头看向他,在疑惑中无可奈何地一笑:“怎么会呢。”
“那就好, ”曹渡宇恢复成了平日体面人的样子——至少是表面上恢复了,他更紧地贴上陈远,轻轻“唉”了一声,“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呢?”
陈远看他精神稳定了一些,也柔和下来:“你很好的,我并没有不喜欢你。”
曹渡宇拉过陈远的手,神色怏怏的:“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刚刚被弄得很疼,现在曹渡宇还在弄疼他,陈远担忧他要在那处烫伤上舔一口,很惊心地往回抽了下手,但是没抽动,曹渡宇现在表现得十分温柔,但手下的动作却更加强势了,将陈远的手贴在脸上,他深深嗅闻一口,他本来蔫蔫的,这一口下去却忽然如同磕了药一般心中起了骚动:他从来没遇到过陈远这样好闻的人!
陈远身上的木质香调仿佛是封存在了一身白皙细致的皮肤下面,混着一股肉/体的芬芳极其自然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而在木质香调之外,还有一种很奇异的甜香,勾得曹渡宇想去咬他一口。
向下蹭了蹭身体,他将脑袋埋在陈远怀里,深深喘着粗气。
陈远略微厌恶地垂眸看着,觉得曹渡宇此时有点像只知道遵循本能的低等动物,热乎乎地蠢动在自己的胸腹间。
并且他被对方弄得有一点痒,两手不知何处安放地抬起了片刻,陈远试探着推距开曹渡宇:“渡宇……你怎么了。”
一推之下,曹渡宇猛地抬起了头,眼睛脸上瞧着泛红,不过语气还算正常,他问:“我可以吗?”
陈远没明白他的意思,很觉莫名其妙地歪了下头。
曹渡宇更紧地缠上来,呼吸炽热地喷洒上来,陈远向后躲闪了下,还是不解:“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曹渡宇开始粗手粗脚地拉扯他的衣服,他瞬间反应过来,摁住曹渡宇的手:“不行!”,说完他意识到这句话说的太生硬了,重新说了一回,但还是“不行”。
曹渡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中有他自己也没觉察出的阴冷:“为什么不行?”
陈远看着曹渡宇的眼睛,心中衡量着利弊:他现在是不能和曹渡宇闹掰的,于是半晌,他一蹙眉,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很累了。”
曹渡宇承认陈远做出这副姿态是很诱人的,但是他不为所动道:“因为昨天和魏西连睡,所以现在到我这里累了。”
陈远不知道如何反驳,索性将手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膝盖上,将额头靠在了曹渡宇肩膀上,哑着声音:“我累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是有些成效的,感受着陈远颤巍巍地软在自己怀里,曹渡宇也很有心安抚一下这个尤物,但是偏转过头,他很不经意地看到了陈远锁骨凹陷处的一块半环状的红肿,在想明白这并不是烫伤之后他反应过来:是魏西连的牙印。
他的眸光彻底燃起了火,很大力地揉搓在那处牙印上,他对着陈远耳边吹出一口气,他不容置疑地开口:“我们试一试吧。”
……
陈远和曹渡宇离开客厅后,魏西连似乎也是时候和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哥好好谈一谈了。
他滑动着轮椅到了魏明磊左手边的沙发前,眼睛看着那一盒干果,不过并没有伸手去拿。“大哥,”,他沉沉地唤了一声。
魏明磊转过身来,由上至下打量了他这个弟弟——由上至下又由下而上,末了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多好的人儿啊。”
他往魏西连的方向挪了挪:“这么多天受了不少罪吧。”
魏西连第一反应是将话题从余声声身上带开,不过他想到曹渡宇,准备按照曹渡宇安排的剧本走一走:曹渡宇必然想要他们兄弟反目——而他正好很懂怎么让一个人生气。
敛眸温和地笑了笑,魏西连答:“还好的,毕竟很多事情也不必我亲自去做。”
“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和余声声断了吗?”魏明磊紧紧盯着魏西连。
魏西连轻轻眨了下眼睛:“是的,当然因为商务方面的原因,和他还有一些资源上的来往,不过在私人关系上,我和他已经……”他不经意间看到沙发上的绿色青蛙抱枕,心虚道,“没什么关系了。”
好在他说什么魏明磊信什么,魏明磊稍稍松了口气,但语气更加严肃了,几乎类似于洗脑,要让魏西连绝对认同这一点:“你记住,余声声不是我们的亲弟弟,他当年被亲妈抛弃也不是你的错。”
魏西连稍稍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触及了魏家的家族秘辛,而这桩秘辛自己是有参与的,因此连好奇也不能表现出来。面对着逼近的魏家大哥,他往后靠了一点,歪了歪下巴,嘴中干巴巴应道:“当然。”
魏明磊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能明白你会对他有负罪感,但是你养了他十几年了,现在为了他连腿也搭上了,无论如何也够了。”
他看起来很满意现在听话的弟弟:“虽然我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但是也不得承认,那个孩子克魏家人。”
魏西连这次低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虽然魏明磊嘴上说不相信,但是很明显他是非常信这个的。
魏明磊抓了把松子磕开,眼睛有些发直,思绪还沉浸在余声声的事情上:“那个孩子……本质上是个好孩子,但可惜有那样一个亲妈,没办法了。”
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魏西连发现魏明磊的神色似乎不很正常,好像他和余声声有过一段能拿来说道的过往。
不过因为他作为当事人却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这件事情实在可疑,魏西连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过问,而魏明磊在又发表一番感叹后,终于说到了魏家的产业。
魏明磊的意思十分明确,简直就是直抒胸臆了,他认为魏西连腿废掉之后没有能力再打理魏家的众多产业了,而国外的发展呢,也很巧的不太顺利,因此他打算将精力转回国内,接手魏家的产业,之后魏家可以做成大老板二老板的模式,而他魏明磊,魏家长子、魏西连的大哥,自然是要做大老板的。
魏西连乖巧万分,一句话一点头,不过在听完魏明磊的一番长篇大论后,三言两语转而谈起了国内形势,暗暗表示魏明磊刚刚回国对很多事情还多有不清楚,不宜太快地上手这些事情。
魏明磊自然不服,脸一红脖子一粗便要开始第二番的长篇大论,而在魏家兄弟展开敷衍却激烈的辩论之时,一个佣人忽然进来,表面是对魏西连耳语,实则声音刚好能让身旁的魏明磊听得一清二楚,于是魏西连立刻明白这就是曹渡宇安排的计谋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刚刚没听清,”听完佣人的话,魏明磊笑着让他再重复一遍。佣人楞住,他本以为魏西连会怪罪他声音不够小,没想到对方大大咧咧的,竟然还要让他再大声说一遍。
而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大声一点了,几乎喊了出来:“呃,回魏总,余艳敏让我通知您,余声声先生在拍戏时脚崴了,希望你可以抽空去看一看他。”
乱七八糟,魏西连心中失笑,曹渡宇明显是担心魏明磊不能理解“魏西连和余声声还搞在一起”的意思,这句话几乎像是关键词拼凑,听起来就让人发笑。
忍着笑,魏西连以更接近“这下你总听懂了吧”的心态看向了魏明磊——然后不出所料地得到了暴怒的魏明磊的一通怒骂。
魏明磊脸色铁青:“余艳敏……你能耐,不仅要和余声声拉扯不清,还把余艳敏拉进来了。”
魏西连微微眯起眼睛——就在他眼前不到一米的位置,魏明磊一脚踢翻了那架茶几,玻璃的一角撞到地面登时就碎成了球状的玻璃洒了满地。
“嫌我骂他野小子了不成?你还给他把妈找回来了!”
在魏明磊的怒吼中,魏西连忙里偷闲问系统:“余艳敏是谁?”
“听起来是余声声的妈妈,”系统一派天真无邪。
“我不需要你做阅读理解,我问故事线里有没有提到这个人,”顿了顿,“或者余声声的生母身份。”
“没有呢,”系统依然天真无邪。
“那你闭嘴吧。”说完,魏西连和系统一起闭嘴“聆听”起魏明磊的怒骂。
正如他所料,他刚才表现得越良好,越给魏明磊一种他已经改邪归正的感觉,现在的魏明磊就越生气,他满屋子地乱走乱砸,而沙发边的魏西连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唯一让他短暂产生了一点危机感的是魏明磊忽然冲到他身边抬起手来,看样子想给他一巴掌,不过“得益”于魏西连今天从一大早醒过来就浑身难受头痛欲裂,现在的样子十分憔悴可怜,因而最后魏家大哥并没舍得真的朝他下手,只是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将一只青蛙抱枕奋力掼到了魏西连身上:“不争气的东西!”
随后他推开门口两个佣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魏家。
直到坐上了车子,他还是怒不可遏地喘着粗气,一手摁着胸膛,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将车窗摁了下来,窗子打开,入目便是魏家的白漆栏杆、门口有一颗长歪了的石榴树——是他和魏西连小学时拿石榴籽试着种的,没想到最后真的长了出来,虽然一直长到今天也没结出一个能吃的果子。
这处宅子是老宅了,自他爷爷那一辈就有了这处宅子,尽管到如今已经经过了小十次的整饰翻修,但还依稀能看出小时侯记忆中庭院的模样。
他对魏宅是有感情的,对那个弟弟更是。
但是魏西连偏偏要和余声声搅和在一起,他的确信那个,所以他对余声声总有一天会毁掉魏家深信不疑。
如若魏西连是这样的态度的话,他确实有必要和魏西连保持一定距离了……但是他毕竟是自己……
正当魏明磊望着车窗外出神的时候,一个半大小伙子小跑过来,递来一个很大的信封:“魏总让我交给您的。”
魏明磊扫视他一眼,看他长得平头正脸,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穿着有一点像是魏家后厨的帮工。他心里稍有疑惑不过也懒怠得多想,接过信封就要撕开,确认道:“西连给我的?”
小伙子点点头:“是,”,他看到魏明磊的动作出言制止道,“魏总说是那个……寄存,不让提前打开。”
魏明磊瞪向小伙子,又将铜铃似的眼睛瞪向手中的信封,末了他把信封往旁边一摔,口中骂了一句:“这东西!”
魏西连身处客厅的满地狼藉中,内心倒是非常悠然,甚至很有童心地驾驶轮椅一颗一颗碾碎了地上的干果。眼眸低垂着,他思索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安抚陈远,他刚刚为了试探陈远烫伤了对方,应该去道个欠,另外他昨晚折腾了陈远一晚上,今天也理应好好关照一下对方,这是优秀情人的基本准则。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查一查余声声的身世,撇去出于好奇的原因外,现在看来不弄清楚这一点很有碍魏家两兄弟的和睦。
最后,虽然不知道魏明磊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不过照他今天不长的时间对魏明磊的观察,魏明磊对魏家家业是很有兴趣的,迟早会出手要来分一杯羹,他对有这样一位大哥并不排斥,但是若是这位大哥要来瓜分自己的蛋糕那却是敬谢不敏。
为此,他需要另找一位盟友了,而对这位盟友,他已经有了人选——申连堂。毕竟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那日曹渡宇在陆港砸货放火,在自己的质问下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替他背锅,足以见得曹渡宇和申连堂相处得很不对付。更巧的是,申连堂据魏西连的了解,不是个非常正派的人物,这更和魏西连的心意了,因为魏西连现在的处境,正需要一群能拿枪挥棒的非正派人物。
这后两件事,哪件事都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于是魏西连在又碾碎一颗干果后,感受着轮子下方的咯吱声,决定先去看一看陈远。
轮椅的滑动声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空荡荡地回响,像是一种神秘的音律,引领着他在不知道陈远具体方位的情况下毫无踟蹰地向前推动着轮椅,转过一个个弯。
走廊的长明灯亮着,柔和而昏黄,将两边的客房门影拉得长长的,在这样的静谧中,魏西连忽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夜风湿润凉爽,习习吹入车内,魏西连搂抱着陈远良久,随后他动了动陈远,陈远那时候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被魏西连晃动,他啜泣着轻轻蹭了蹭额头,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魏西连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头发中让陈远抬起头来,他看着陈远一塌糊涂的漂亮脸庞:“你累了么,你要睡觉了么。”
陈远眼睛半睁着,不清楚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不过怔愣了半晌,他忽然意识不清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在魏西连反应过来之前,将双唇压在了魏西连嘴唇上。
陈远的嘴唇灼热滚烫,有一点血液的咸腥气。
“我爱您……”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魏西连莫名地感到一股烦躁,用指腹擦去陈远脸上透明的涎水泪水,他拨开陈远凌乱的黑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脸,那种经年不息,近些天才好转一些的燥郁又充斥在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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