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登高望远。”苍庸说。
登高望远有那么开心吗?
寅峰不解。
“哦对了,部长,昨天下班的时候文君姐姐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她遇到麻烦了吗?”苍庸昨天在停车场碰到了桃文君,桃文君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她?她可能很失望吧。”寅峰亲眼见证了桃文君的表情从期待转变为失落。
“为什么?”苍庸不解。
因为她发现特研局并没有自卑脆弱又绝望的美丽白孔雀,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渴望亲情的猞猁。
她以为她能见证一场场爱恨情仇,结果除了看孔雀追仓鼠以外就没有任何与感情相关的元素了,一直都在聊工作。
这个工作和以往的工作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让她惊喜的地方,明明那么期待能见证一出好戏来着。
“可能是因为她发现那个领主是个特别好的人吧。”寅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特别好的人?”苍庸不解。
“嗯,他手下的宜居星改造得很好,而且居住区分配合理,花了大价钱在警卫系统上。”寅峰穿好衣服,“现在把人当人的领主不多了。”
兽人现在能做的工作不多,现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工作”这个东西很像是个噱头。无论是餐厅的服务员还是寅峰曾经光顾过的娃衣店店主。
这些工作都是可以被替代的,而他们出来工作的这个行为是很“复古”的,因为严格来说,这些岗位不需要活人。
这种可被替代性让兽人的“用处”被降到最低,对于如今大部分垄断资源的领主来说,兽人是没有价值的,他们花一部分钱供着这群兽人不至于饿死,所以这些兽人就是他们的“东西”。
不是人,只是物品。
就像风小浮,对于他来说,那些兽人就是材料。
“那位领主快两百岁了,他的身份也是家族传承下来的,但他的作风和自己的先辈不同,口碑风评很不错。”
“那我们扣了那个领主的儿子,不会被针对吗?”苍庸不解。
“会,不过主要是针对特安局,我们是顺带的,只负责提供那个领主的相关信息。”特安局才是负责对抗星盗的。
“那有可能出现星际大战的场面吗?”苍庸问。
寅峰看了一眼苍庸的表情:“你很期待?”
“怎么会?这种会死人的事我才不会期待。”苍庸嘟囔。
寅峰听到他的话之后懵了一下:“为什么会死人?”
“因为……”
【别说了!!】系统打断他,【现在打仗是死不了几个人的,除非炸星球,那死的人就海了去了。】
【为什么?没有酷炫的星舰和光炮之类的东西吗?】苍庸有些懵,【难道不是拿着那种会发光的枪互相射吗?】
【不是,前线的星舰上基本没有人,攻击的也是彼此的中央设备。】系统说。
【那,那机甲呢?】
【没有,机甲虽然很酷炫,但机甲其实没有小型的星舰灵活,机甲只是个加强版的躯体,战斗方式也是太空肉搏而已。】系统解释。
苍庸:【啊……】
“你怎么忽然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寅峰不解,“不会死人让你觉得很失望吗?”
“也不是,我在悼念我逝去的机甲梦。”苍庸有点想落泪。
“机甲是什么?”寅峰不解。
“部长,你是星际联盟的原住民吧?”苍庸跟寅峰一起上了车。
“是啊。”寅峰不明白苍庸问这个做什么。
星际原住民不知道机甲是什么,苍庸更想哭了。
怎么又郁闷了?
寅峰有时候是真搞不懂苍庸的仓鼠脑袋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对了,局长想让你去招待那个领主的儿子。”寅峰对苍庸说。
他们名义上是把那人请到这边来的,得安排人接待……或者说监视。
局长觉得苍庸就特别适合这个工作,苍庸太会搞关系了。
而且对面态度一变,苍庸就能哭,对方总不好太为难苍庸。
“我是来做特助的,不是来陪客的。”苍庸对贵族后代有一点点阴影,他爹是好人不代表他是好人,反叛亲爹的人可不少。
“你说话真的好奇怪。”寅峰伸手揪了一下苍庸的面颊,“放心吧,那人是个古板的小老头。”
“老头?他不是年轻人吗?”
“我是说他的性格,他是个正义的书呆子,你记得看好他,别让他乱说话,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寅峰不怕苍庸在那人手上吃亏,苍庸在白究垣手上都吃不到亏,不可能在一个书呆子身上翻跟头。
苍庸一下子放松下来:“噢~小古板啊~”
寅峰:“……你知道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嚣张吗?”
“有吗?”苍庸不觉得。
寅峰看了眼在自己兜里掏来掏去的那只手。
苍庸从寅峰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打开包装,用食指指节固定住了糖,随后用大拇指猛地一撩。
糖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了苍庸的嘴里。
苍庸:“嗯~”
寅峰叹了一口气。
“部长!我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苍庸二郎腿都快翘起来了。
寅峰:……
苍庸在他面前果然不演了。
……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男人的两条胳膊被人架着,他的腿使劲倒腾,试图后退。
“你们特研局的人太过分了!”男人对架着自己的警卫说。
可警卫面无表情,只是把男人拖到了房门口,给男人扔进去了。
男人往前窜了几步,转身想要冲出去,可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喂!喂!!”男人尝试开门,可没能成功。他使劲拍门,“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这群混蛋!”
男人努力了好一会儿,最后他颓丧地坐在了沙发上。
期间厨房里的饭菜熟了,可男人压根没心思吃饭。
终于,房门打开了,一个棕色头发的人走了进来。
男人像是灵魂忽然回了本体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指着那个男人就开骂:“你们这群特研局的混账!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想用我威胁我父亲对不对?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装无辜?你这张无害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一副恶毒的心肠,你以为我看不出吗?”男人深吸一口气,他还想骂,结果却发现对面那人的眼泪已经掉出来了,“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吧?”
“这活我不做了。”苍庸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友善,忽然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我要换工作!”
男人:“……”他忽然抬步往外跑去,结果被外头的警卫机器人给逼回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瞪向苍庸。
苍庸压根没搭理男人,他打通了局长的电话,哭着表示自己要换工作:“他,他一点都不可爱,他太会骂人了,我不干了呜呜呜。”
局长那边安抚了两句,苍庸完全不吃这一套:“可是他一直在凶我,他现在还瞪着我呢。他没有白部长那么可爱。”白部长骂人可没这么多词。
“我回去面对白部长吧。”
局长:“你白部长现在不是很想面对你。”
“你加加油好不好?”局长声音很温柔,“完成任务了给你涨薪。”
“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苍庸看了一眼男人,被男人凶巴巴的眼神给吓到了。
苍庸默默走到角落处蹲下:“我真的不行,他好凶啊。”
“我凶?!我有你们特研局的人凶?!”男人被苍庸的样子给气笑了,“我是被人硬生生绑到这里来的!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是不清醒的!我凶?!”
“呜呜呜,他怨气这么重,我怎么交朋友嘛。”苍庸很无助,“换个人吧。”
“好了,我要去开会了啊,我很忙的。”局长挂断了通讯。
“喂?喂?!!”苍庸重新按了下通讯,可这次局长没有接。
苍庸抱住自己的小腿,微微抬头,陷入沉思。
男人在一旁看着苍庸。
“你等等,我给我部长打电话,让我部长来接我。”苍庸安抚男人,“你先别骂我了好不好?我不干这活儿了,之后有人接手的,你去骂那个人好不好?”
苍庸刚想按下通讯,男人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等等,你叫什么?”
苍庸的反应很诡异,像个新手,如果特研局再派个人来可能就不好糊弄了。
“你想干什么?”苍庸往角落处缩了缩,“问出我的名字之后报复我吗?”
“不是,我仔细想了想,你也只是个办事的,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男人微笑,“我叫符舂,你叫什么?”
苍庸眨巴眨巴眼:“苍庸。”
“苍庸……你多大了?”符舂把他拉起来。
“二十七岁。”苍庸起身,有些局促。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符舂声音温柔了很多,他比苍庸年纪要小,可他看起来比苍庸更成熟。
“以前是做领主继承人的。”苍庸说,“但是家产被占了,所以只能出来工作。”
符舂:……
“我俩以前算同行。”苍庸拍了拍符舂的手背,“你要小心那些亲戚哦。”
符舂:“谢谢提醒,不过我不打算继承我父亲的职位,我有更远大的理想。”
“那你先怀抱理想吧,现在情况很紧急,你们一家人不一定能活得下来。”苍庸觉得怀抱理想是好事,不过狰礁这次搞了这么多事,也侧面证明了这事并不简单。
符舂继续沉默。
“你还好吗?”苍庸问他。
“还好。”符舂轻咳了一声,“我问你,在事情结束之前我都不能动吗?”
“也不是,只要符先生你跟着我就行。”苍庸记得局长的嘱托。
“我跟着你就行?出门也行?”符舂眼睛都亮了。
【他比我还不会隐藏情绪。】苍庸对系统说。
【人家家世好,人年轻,没有工作经验。】系统觉得这样也正常,【他肯定想找机会跑,你千万不能把他给放了。】
【几条航线都被封锁了,得有特研局开的证明才出得去。】苍庸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局长也不相信他能把人看好,有其他特研局的人盯着,【他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学生,除非他能搞到星舰,然后不走官方航线,随机跃迁……】
【可是宇宙那么大,他如果跃迁到星图以外的地方去了就是死路一条。】苍庸现在也摸清楚了一点世界设定。
【别放松警惕,你也知道他是个学生。】系统对年轻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热血上头了指不定做出什么荒唐事。】
【他也只比我小一点啊。】苍庸觉得他俩心性差不多。
【你一百多岁了,而且你是个只知道啃老的棕熊,他是个有远大理想的年轻人,你俩不同频。】
苍庸自闭了。
系统不管他:【总之你小心点,不要被这个小孩给套路了。】
“符舂。”苍庸把手搭在符舂的手背上,“我父母双亡了,他们是得辐射病死的。”
符舂表情郑重地向苍庸表达了哀悼。
“我的家产已经被亲戚们占了。”
“我还被人丢去了荒星,差点饿死。”苍庸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跑了,我是会被特研局打死的。”
符舂睁大双眼。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苍庸握紧了符舂的手腕,“我才刚刚稳定下来,我躲过了那些亲戚对我的追杀,我想努力生活,我不想死。”
符舂的手腕微微颤抖,他明显动摇了。
符舂不怕玩命,可他怕连累他人。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苍庸相当得意。
【你这属于道德绑架。】系统提醒他。
【可我绑架成功了。】
苍庸冲着符舂笑了笑:“你一直待在这里一定很闷吧,咱们出去转一圈。”
【那些复杂的事交给部长他们就行啦,部长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苍庸很高兴这次自己帮上了寅峰的忙。
他拉着忧心忡忡的符舂在外面转了一天,现在他属于公费玩乐,苍庸高兴得很。
可回家之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寅峰的表情很难看。
原本苍庸脚步轻快,可看着寅峰的模样,他的步伐慢慢小了,脚步声越来越轻:“部长,怎么了?”
寅峰回头看他一眼,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跟你没关系,你洗了澡就休息吧。”
“噢。”苍庸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可很快他又转头跑到寅峰身边去了。
“部长,到底怎么了?”苍庸不太喜欢这种不可言说的危机感。
寅峰刚想张开口,苍庸就说:“我知道我解决不了问题,可,可我怕。”
“你怕什么?放心吧,这事儿牵连不到你我身上。”寅峰揉了揉苍庸的头。
苍庸没再说话,他只是默默坐在了寅峰的身边。
寅峰没法再独自沉默,他几次扭头看向苍庸。
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符舂的爸爸,也就是那位符昕敛老先生……出了点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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