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想着,寅峰也没有松开被子,他还在通过被子洞看苍庸。
“你不喜欢这边吗?”苍庸打了个滚,自己滚到那边去了,把空位留出来继续拍,“那这里!这里!”
寅峰还是没有动,但是他的眼睛在那个空位和苍庸之间流转。
明显心动了。
“有点冷了,部长。”苍庸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寅峰立马就钻了进来了。
【噢~我的豹豹。】苍庸等寅峰躺好就搂住了寅峰的腰。
寅峰叹息。
“我不是变态。”寅峰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知道,部长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是喜欢对我撒娇。”苍庸点头表示认可。
寅峰有点想走了,可苍庸已经紧紧地搂住了他。
“部长你养了毛线球,就是我的信徒了哦。”苍庸蹭了蹭寅峰。
“信徒?”寅峰微微皱眉。
“部长你不满意吗?”苍庸对寅峰的皱眉相当不满。
“也就是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得信吗?”寅峰不解,“你成我的领袖了?”
“不行吗?”苍庸皱眉质问。
寅峰认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那你现在想给我什么指示吗?”
“部长你要很认真地爱我。”苍庸头发已经乱糟糟的了,“好吗?”
“你既然是我的领导,干嘛还问我?”寅峰有些好笑,他又搂住了苍庸。
苍庸感觉寅峰在自己身上重重吸了一下:“因为部长的意见也很重要。”
苍庸也学着寅峰的样子,在寅峰颈边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很开心哦,部长。”
“嗯,感觉得出来。”
“部长你呢?”
“我也很开心。”寅峰被苍庸这么一打岔,压在心中的郁闷也少了许多。
苍庸无奈长叹一声:“我明天要去面对小倔驴,你要去救老倔驴。”
寅峰:……
“部长,我听见你骂符老先生倔驴了。”苍庸站在门口看完了全程。
寅峰很无奈。
苍庸又问:“部长你累不累啊?”
寅峰下意识想说不累,不过他话还没说出来就意识到苍庸不会信他。
“累,很累。”寅峰说,“有时候开会的时候很想把他们都咬死,可我什么都不能做。”
“部长一点都不成熟诶。”苍庸还挺高兴的。
“胡说,我挺成熟的。”寅峰在苍庸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他有些困了。
他和苍庸头抵着头,沐浴露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他俩的对话越来越简洁,到最后他俩的意识都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在聊天,却不知嘴里说了什么。
苍庸喊一声部长,寅峰答一声我在这。
他俩就这么来来回回念叨,声音越来越小,发音也越来越模糊。
苍庸嗓子里发出了奇怪的“嗷嗷”声,他还是在喊部长。
寅峰回应的也是奇怪的“嗷”。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两道缓慢清浅的呼吸声。
……
“我回家之后认真琢磨了一下,你不是狰礁的人,你行事太鲁莽了。”季晓亮坐在那男人对面,“现在烽明星已经全星封锁了,你杀了看守符舂的人也跑不出去。”
“符家人不该就这么死了。”男人低下头。
“你去救他,他死得更快!”季晓亮敲击桌面,“幸好你当时碰上了我,还有,你准备杀人的时候不做调查的吗?”
“特研局谁都该死,偏偏那个看守符舂的是个单纯的呆子,他这辈子已经够惨了,你还要开枪打死他?”季晓亮质问。
“我查过他,他确实没有参与过多少特研局的行动。”男人说,“如果不是查出他没问题,我何必靠那么近?我在远处把他一枪爆头不行吗?”
“你靠那么近是为了及时拉走符舂!”季晓亮冷笑一声,“你的同伙在哪儿?”
男人看起来有些懵。
“你一个人带不走符舂,跟你一起犯这种蠢的同伙在哪儿?”季晓亮深吸一口,“你去查了苍庸的信息?怎么查?在哪儿查?”
“不会是在烽明星吧?”季晓亮被这男人蠢得头疼,“如果你在这颗星球上调查了特研局的人……你就等着特研局来抓你吧。”
季晓亮起身离开拘留室。
然而一出门他就遇到了等在门口的季老局长。
“拘留室的监视器被人关了,你有头绪吗?”季老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晓亮这个让人糟心的儿子。
季晓亮不吱声。
“你都被停职了,谁放你进来的?谁帮你弄监视器的?!”局长一巴掌拍在季晓亮的脑壳上。
“我来看我爸爸,不行啊?”季晓亮捂住了自己的脑壳。
“你来看我?看我什么?!看我死没死?”局长气到极致,居然止不住笑了出来。
“里面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局长问,“你还要给我惹多少麻烦?!”
“怎么!特研局又来问你要人了?”季晓亮嗤了一声,“老季,你偶尔也硬气一点行不行?别把无辜的人交给特研局了。”
“无辜?我怎么记得他腿上还绑了枪?”局长扯了扯嘴角,“特研局的人说,他要谋杀特研局的人。”
“这事儿是特研局做得不对,本来就是他们先绑架了符舂。”季晓亮说完,连忙一个侧跳,躲过了季老局长的扫堂腿。
“老季,你就帮我这个忙成不成?”
“我怎么记得他要杀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我不会让我朋友出事。”季晓亮跑动着远离了季局长,“他要杀的是特研局的人,不是我朋友,我朋友跟特研局那群神经病可不一样。”
季晓亮跑远之后又跑了回来:“爸爸,给我一点钱呗。”
“停职又不扣钱,你的钱呢?”局长询问。
“我没存款,都捐了。”季晓亮把自己的收款页面打开,“停职了,没工资了,我待会儿还要去跟朋友玩。”
“孽种。”局长给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儿子转了账,捂着自己的额头,继续头疼。
季晓亮乐颠颠地去找苍庸和符舂去了。
出门之前,局长不忘叮嘱:“只准玩!不准把人抓到这里来!”
季晓亮压根没有回应。
他蹦跶着去了苍庸那边。
见到苍庸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苍庸不一样的地方:“啊呀,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
苍庸笑着点头:“我昨天经历了一场灵魂的蜕变。”
“你干什么了?”季晓亮问他。
“秘密。”苍庸笑得更开心了。
忽然,他们旁边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苍庸和季晓亮看向了鼓掌的符舂。
符舂为苍庸感到高兴:“恭喜你,你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苍庸:……
季晓亮:……
“你不是说你的父亲很危险吗?”季晓亮觉得符舂一点都没有为他父亲担心的样子,他在乎的都是其他的事。
“我父亲有他自己的理想,他死于自己的理想也很正常。”符舂长叹一声。
苍庸很好奇:“如果有一天,有一道魔法能把你爹忽然从你的星系变到安全的地方去呢?”
“我父亲不愿离开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符舂说,“如果他被转移了,我会想办法把他送回去的。”
季晓亮满脸惊诧:“送回哪儿?”
“送去自己的星系。”符舂很痛心。
【也就是说他要把自己亲爹推出去送死?】苍庸深感震撼。
季晓亮问出了苍庸的困惑:“你是不是想让你爹死,然后你好继承家产?”
“我爸死了,我们家也得没。”符舂想得很清楚,“那时候我自有我的去处。”
季晓亮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苍庸也睁大了双眼:“如果你爸半路上假死脱身……”
“这怎么可能?!特研局和特安局那群人不会放过他的。这种意外死亡肯定会遭受调查,同样会有无数无辜的人送命。”
“我爸必须在被定罪之后由联盟处死,这样最好。”符舂说。
“哇……”苍庸深感震撼。
季晓亮无话可说。
“有没有可能,你爸能活?”
“他不能。”
“也许呢?”
“没有也许。”
【他真是个绝世大犟种,他真的不恨他爸吗?】苍庸深感震撼,同时他也无法理解,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父母做了类似的事,哪怕苍庸知道他们是对的,也会忍不住埋怨他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符舂提起自己父亲的次数一多,他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符舂眼里有泪光,他捏着自己的袖口擦了擦眼泪:“就是活不了啊。”他的嗓子有些哑。
苍庸不敢再追问了。
“就是活不了。”符舂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终于崩塌。
季晓亮看向苍庸,他做了个口型——你弄哭的。
苍庸连忙上前搂住符舂的肩膀,轻拍符舂的后背。
“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个学生,他年纪不大,没有人脉,没有渠道去救自己的父亲,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做好了准备。
他满腔的正义感帮不上任何的忙,他只能等待,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他在等待自己至亲的死亡倒计时。
符舂心中偶尔会埋怨自己的父亲,可很快他这种埋怨又被自己压下,因为他知道对错,他看得清世界。
早早地看清,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符舂每晚每晚地煎熬,如果特研局安排过来的人是个手染鲜血的刽子手,符舂能凭着自己的一腔勇气,干脆和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可偏偏来的是个呆子,还是个善良的呆子。
符舂无所适从,只能把一切激烈的情绪都压在自己的心底。
此时苍庸以一种近乎冒犯的方式把符舂弄哭了,符舂哭得越来越大声,一边哭一边辱骂一切。
他骂自己的父亲,质问父亲为什么要教给自己这些道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睁眼看着人世间的痛苦。他辱骂特研局和特安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都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他哭得实在太痛苦,这种情绪感染了苍庸和季晓亮。
苍庸纯粹是受情绪感染,眼眶中有了泪水,自己也莫名委屈了起来。
而季晓亮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他点了一大堆酒送到符舂的临时住所。
季晓亮也开始骂人,骂的也是特研局和特安局,还有薛定谔的正义和他被磨平了棱角的爹。
他们越喝越多,骂得越来越脏。
苍庸不喜欢酒,他喝不醉,酒的味道对他来说太过怪异了。
季晓亮搂住苍庸的脖子,硬让苍庸喝了一口。
“你心里也郁闷吗?”季晓亮问他。
苍庸点点头:“有点。”
“那你也骂!!”季晓亮大声嚷嚷。
“啊?我吗?”苍庸有些不适应。
符舂已经彻底喝醉了:“骂!骂他们这群混账!”
苍庸深吸一口气:“局长是脾气古怪的坏猫!”
“你带点脏话啊!”季晓亮觉得苍庸特别没气势,他又喝了一口酒,大声地吼出了自己对警察局的不满。
最后苍庸看着他们哭天喊地,质问世道不公。
而后他们的思想出现了一些分歧,而失去伪装的他们根本没有和对方辩经的意思,怒视着对方,直接大打出手。
苍庸:……
下午,寅峰吃完午饭之后给苍庸打了个通讯过去,想问问苍庸怎么样。
结果通讯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两道极其刺耳的声音。
“呃啊呃啊”的嘶哑嚎叫和“嗷呜呜呜”的防空警报混合在一起。
苍庸好像说了什么,可寅峰根本没听清。
发生了什么?!
寅峰点开全息视频。
在苍庸那边的画面弹出来之后,寅峰沉默了。
苍庸面如死灰地躺在地毯上,而一颗驴头就在苍庸的头上方,驴好像很难过,不断地发出哭喊。
苍庸的下巴抵着灰狼的脑壳,季晓亮有坎高犬的血统,体型不小。
这灰狼的哭喊也特别惨烈。
苍庸嘴巴张了张,他似乎说了什么话,可寅峰没有听清。
苍庸想要爬起来换个位置,但他刚一动,头顶的驴和头下的狼就叫得更惨了。
苍庸只能躺回去。
寅峰:……
“季晓亮脖子那里的毛怎么秃了一块?”寅峰问。
苍庸张嘴说话,寅峰还是没有听到,不过他根据口型分辨,苍庸说的是——“被驴咬掉了”。
寅峰再次沉默,他很好奇苍庸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庸今早去上班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眼中都是光彩,全身上下的热情都要溢出来了。
结果就上了这么一会儿班,眼神也没光了,表情也没有了,看上去死气沉沉,跟冯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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