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力气不够,连撕碎布料这么简单的事都难以办成。
间歇性恢复神智的游因看着他这幅模样,居然将他和那些在庙宇小道儿上追逐自己的饿死鬼联想到了一块儿。
但是再多的,他没那个脑力去想了。
和阎知州,姜水相比,他的状态也没好到那里去。饿得有些脱相,游因白皙柔软的皮肤因营养流失而失去光泽,某些位置甚至可以清晰地描绘出骨骼轮廓。
手指节也变的很难看,这是游因某一次间歇清醒的时候,打量着自己手指获得的最后印象。
睡梦中他依旧被枷锁所困,前途一片迷茫,游因无处可去。残存的意识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拽了起来。
肉香扑面而来,耳畔响起清脆的瓷勺碗碰撞。
游因忽然感觉唇瓣热了一热,那种浓郁的香味被迅速放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入侵口腔。
瞬间清醒,游因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面前被人捧着一碗肉汤。游因神色微动,缓缓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身后抱着自己的威震天的脸。
阎知州也瘦了很多,脸色黑中带着苍白,看起来气血不足。但他却还是能有足够的力气抱着游因,还要给他喂食。
……喂食?
在明知吃了这里的食物就会触发死亡条件的情况下?
他心里很清楚阎知州不会害他,又或说,阎知州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害他,但他却依旧给他喂食。
游因脑袋转的飞快,几乎在一瞬间就得出了答案。他沉下眼眸,别过脸,无力地避开了那肉汤。
喃喃低语。
“我不喝海龟汤。”
第219章
阎知州不知道海龟汤文学, 却能隐约明白这大概是某种事物的概括。
他没有反驳。
在游因别开脸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汤勺放回碗里搅拌, 用肉汤的香气诱惑游因。
实在诱人,侧着头枕在阎知州手臂上的游因紧闭双目,喉头微动, 用吞咽来克制自己本能的觅食冲动。
阎知州勺起一勺汤肉递到他唇边,又试图引导他, 诱惑他。
见游因还是不愿意张口, 阎知州才低低开口:“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不会胖。”
事实上,谁在乎胖不胖!
游因眉头微蹙,挣扎着抵抗。汤勺中的汤液在二人争执的动作中洒在游因身上,迅速打湿了他胸口的麻布。
汤汁顺着弧度向下, 很快描绘出一阵不甚明显的起伏, 从阎知州的角度, 正好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由他亲手栽种的果实。
眼瞳饿得已经出现不太明显的浑浊状态的阎知州眸光又黯了下去。不知应该用怜悯还是心疼来阐述他的心情, 阎知州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丰腴都瘪得没有了弧度。
光彩夺目,漂亮明艳的家伙脸色苍白, 眼瞳也变得黯淡无光。
阎知州就越发坚定要给他喂汤。
“你的智呢?”
游因是个很智的人,他的智会告诉他,现在吃下去, 保持身体基本运行,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阎知州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他的智。
而听见阎知州近乎激将的提问,游因费尽力气地哼出一声冷笑。
“对。”他顺着话,就算没有力气, 也要贯彻冷嘲热讽,却不知道在讽刺谁。
“我跟你上床,也是出自性的抉择。”
这可以算是阎知州和游因认识以来,听到他骂的嘴脏的一句话,但他没有办法收手。
就算游因生气。
所以他不避讳游因任何的怒意和抵抗低,低沉着嗓音故意逆着他开口。
“那就继续贯彻你的智,像上个本,喝我的血一样吃掉它。”
游因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情绪的平衡杆早被饥饿瓦解,怒意裹挟在疲倦中涌来。他动手尝试推开阎知州禁锢着自己的手,只可惜没有力气,他现在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阎知州用怀抱囚禁自己。
“阎知州,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他的声音很虚弱却异常的平稳,平稳地像是一方冰川。阎知州竟能从那种诡谲平静地平稳之下听到沸腾的岩浆。
他本来以为自己拥有的稀薄的感情瞬间变得浓郁,被游因掩藏在散漫之下的风景具象化,阎知州见到真正属于游因,也属于他的个人色彩。
明明是咒骂,阎知州却在心动。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便再度勺了一勺汤,递到游因面前。
“你吃了我就去。”
不等游因挣扎,他动手捏住了游因的下巴想要开展进行暴力尝试。
在阎知州流浪的不知道哪个城市里,他曾经听过这么一则故事。
骁勇善战的狼王与狼后被贪婪的人类捕获,人类为了驯服狼王狼后,将他们关在铁笼之中不给喂食,狼王与狼后不愿臣服,便被硬生生饿了七天。狼后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在第七日凌晨咬破自己的舌头,用带血的狼嘴亲吻舔舐狼王,唤醒对方捕食的欲望,将自由的希望双手奉上。
第八日太阳照常升起,以为狼王和狼后已经饿死了的商人毫无防备打开牢笼,被扑出来的狼王迅速撕碎。
阎知州初闻嗤之以鼻,觉得这种歌颂爱情的故事都是傻呗,没谁愿意真的奉献自己。
然而当他真正地拥有爱人,并面临这个情况,那个故事就变得不再那么遥远和难以解。
也许他们三个人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希望游因能够活下去。
哪怕是,吃了他。
游因压下头奋力地咬上阎知州手掌虎口,因为失去力气,他这一口就算费尽力气也咬得不重,阎知州心头却像是扎了针,一阵酸楚。
他反手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就着捏住游因下颚的姿势,俯身去咬他的唇。
饱暖思yin欲,阎知州饿得发慌,现在也提不起性、欲。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亲吻游因,亲吻他的唇瓣,吸吮他的舌尖,和他肌肤相触,感受彼此的温度。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和游因在一起。
咸腥味不知是从谁的舌尖流淌而出,没有吸血鬼BUFF的加持,这股味道也能成为原始兽性的催化剂,让彼此的啃咬都有了实质。
欲望调动不上来,但身体里的血液还在流动,游因苍白的唇和脸颊终于有了气色,阎知州喉头滚了滚,转过游因的身体将他横放在床面,粗鲁地扯开那条已然毫无意义的粗布麻衣,俯身去舔舐去了气血萎靡的果粒。
仍带着愠怒的游因很想给他一巴掌,手却因看到阎知州手臂上缠绕着的白色绷带而停顿了下来。
绷带被鲜血浸出一圈红晕,扩大的痕迹隐约可见。
他觉得荒唐,手臂卸去力气,慢慢搭在阎知州肩头没在继续阻止,也没有更多的回应。
能品出果尖香味的阎知州越吃越有劲儿,牙齿摩挲着似乎恨不得要从游因身上揪下一块肉。
可智总能在最合时宜地时候回笼,阎知州猛然松开牙口,释放出红肿胀痛的果尖。
那上面被逼出了血,沁出红星像是真的乳汁,阎知州再度俯首舔去,动作却轻了很多。
间歇性清醒的姜水看到这一幕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没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将口腔中的液体吞咽入腹,阎知州单膝支在游因腰侧,手掌抚摸脸颊,他再度俯身,慢慢吻上游因的唇瓣。
丢弃急迫,他们犹如一对已经相爱了成千上百年的恋人,缱绻地告别,在最后的时光中享受温存。
阎知州手指摩挲着游因的眉眼,在亲吻后缓缓起身,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如果能活着出本。”他说,“我可以转正吗?”
……哪有那么难,他家的offer不是早发下去了吗。
游因缓缓闭上眼。
似乎福至心灵,游因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像是某一个获得了零感或神谕,他忽然联想到了追逐着他们的饿死鬼丧尸天团。
以及那条连接着灶鬼母和聚宝米缸的铁链。
似乎明白了什么,游因回头看向已然昏厥的姜水,又抬手按住在他颈间求名分的阎知州。
“上山。”他说,“我们去找灶鬼母。”
第220章
阎知州自然二话不说, 下床就要背上游因。也是没饿到极限,这个节骨眼儿,阎知州脑子里还记得给游因把胸前的衣服拉上, 生怕他给哪个人瞧见。
反手把人背起,阎知州犹豫片刻,还是动身前去, 把姜水给提到了手上。
阎知州没有固定的队友。在与游因和姜水接触之前,他都是一匹孤狼, 也不打算与谁建立起联系。
现在他却有了归属感, 因为游因, 也因为姜水。
孤狼的真心一旦有了着落点,便会恣意生长,最终生成参天大树,为他所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地。
离开村子的路并不好走, 不仅仅是因为阎知州身上带着两个人的重量, 更是因为他走出房间时投来的各类目光。
其中不只有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玩家, 还包括吃得珠圆玉润的其他村民。
看见阎知州背着游因,手提姜水从房间走出来。好像没事人一样正在聊天的村民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扭头回来看着他们, 手中的瓜子花生以及其他零食都还没放下,刚才还停在脸上的笑意就已经烟消云散。
目光冷冽, 每个人的神情都有那么一些阴鸷,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被村民们的怪举震慑。但他实实切切在血海里摸爬滚打过, 村民们的威慑对他而言毫无作用,即便他现在已经饿得脱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面色阴沉的阎知州没有给村民更多的眼神,像个设定好路线的跑图机器AI,目标明确地踏上通往山上的道路。
村民们从他动身的方向判断出他的想法, 一个两个系统被激活,纷纷站了起来。
距离阎知州最近的大婶儿快步走到阎知州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徒弟你这是要去哪儿?龛车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好好休息,等着好日子到就行了。”
是不是好日子大家都心知肚明,阎知州没有会她,从大婶儿身旁错开,继续向上攀爬。
然而这条通往山上的必经之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绕过大婶儿还有其他村民,他们一个个拦在阎知州面前,
他很清楚自己是定时炸弹,比任何玩家都要危险。
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像上个本一样能在被污染的情况下保持本能的倾向,一旦他失控,他可能会对游因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所以他不可以吃。
“放开我。”姜水不知什么时候清醒的,在阎知州手上奋力挣扎。
这也是姜水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阎知州,虽然前提并不怎么能说的出口。
猝不及防摔向地面的姜水不小心吃了几口土,嗓子眼噎得窒息,他一边呸土一边咳嗽着费力爬起身,脚步虚浮着站在阎知州面前。
阎知州冷着脸还打算动手去抓,姜水却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阎知州的手。
摇摇头,他好像意识已经完全混沌了,嘴里嘟囔着:“我要吃饭,我要去吃饭。”
环顾四周,他神情茫然。在看见大婶儿后又瞬间清醒,过去双手抓住大婶儿的胳膊,叫嚷着:“我要吃饭!带我去吃饭!”
听到有人要吃饭,大婶儿表现的像是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在耍闹似的满脸慈爱。她拍了拍姜水的手,牵着往堂食广场的方向走。
阎知州不打算让她得逞,正准备再去拦截,就见姜水回头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眸色深深,万种情绪藏匿其中,汹涌澎湃。阎知州在那一瞬明白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举起的手放下,他不再阻拦,也停下了步伐。
饿成行尸走肉的姜水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跟大婶儿走到堂食广场。
因为不是饭点,大餐桌上没有食物刷新。亲切的阿婶将姜水带到餐桌附近,撸起袖子同他说:“在这等着。”就要往仓库走。
姜水看到那个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仓库,像是失去智一般推开大婶儿,踉跄着跑了进去。
大婶儿“哎呦”一声险些栽在地上。倒是也没生气,脸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容,她在姜水身后招呼。
“慢点儿,慢点,别着急啊。”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根本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
姜水奔进仓库,看到那些新鲜的瓜果蔬菜,他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失去了智,身体不受控地拿起了两根黄瓜。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拼尽全力遏制住疯狂的食欲,踉跄地跑跌到灶台边,手忙脚乱地扒拉火柴。
没什么力气,他指尖颤抖,划了好几根都没划出什么火花。
“怎么了?在找什么呢,你想吃什么?大婶儿给你现做也行。”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姜水手抖得更厉害。
终于,他划出了火花。
细长的火柴杆被丢入灶坑,姜水慌张地将备在边上的稻草杆往里头塞,成功引发更大的火种。
大婶儿走进来的时候见他正在生火,便笑着拍了拍姜水的肩:“这样不行,光烧杆子火留不了太久,想煮饭烧菜得用柴。”
说着,她拾起摆放在旁边有半截手臂那么粗的柴火丢到了里头。
姜水顺势站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位大婶儿的后脑勺。
内心复杂而纠结,他咬咬牙,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扯了大婶一把。
“我想,吃,鸡肉。”
鸡肉在厨房仓库外的饲养小场,并不远。
大婶儿宠他,当即应了一声‘好’,起身就往屋外走。姜水确定她离开厨房,目光旋即横扫仓库,迅速锁定了墙角堆砌的一袋面粉。
手脚并用,姜水快速爬到免费跟前,揪住面粉袋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拖拽到门口。
趁着屋里头没人,他把面粉一脚踹倒,揪紧袋子底部的两段袋角,直接撒出个满天星!白花花的面粉在室内飞扬,像一场为他落下的大雪。
粉尘与灶台里越烧越烈的明火接触,瞬间燃出了一片耀眼的烈焰!撒完就转身的姜水跑没几步,连人带袋儿被气浪掀飞,刚好摔进了苞米杆堆!
“粮仓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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