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秋玲珑咬着牙,道:“温阳。”
“温阳?不夜侯温阳?”洛十三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
他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不错,不错,不夜侯也是……他们两个认识,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秋玲珑目光一闪,慢慢道:“我想,她一定很让人难忘。”
“是啊……”
洛十三的神情又变了,好似有一点怀念,一点温暖,但在温暖之后,又余下一抹惆怅。
秋玲珑看着他,忽然有点不确定,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洛十三似乎有一点迷惑,但那点迷惑转瞬又变成沉痛的愧疚。
秋玲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蹙了蹙眉,心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若是温阳能见她一面,他一定会很开心。”
洛十三察觉出一丝古怪,他道:“为什么?”
秋玲珑看着他,慢慢道:“因为……因为温阳喜欢她。”
“什么!”
洛十三脸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秋玲珑忍着一点怒气,道,“温阳与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年少慕艾,温阳对她一见倾心……”
洛十三想起江湖上关于不夜侯的种种风流传闻,急急道:“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秋玲珑道,“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温灵就叫人把他带回温家了。”
洛十三稍稍放心,又冷冷道:“你可以告诉不夜侯,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可以碰的。”
秋玲珑心头更气更恨,却道:“你这是在威胁他吗?”
洛十三道:“我只是在提醒他,他若敢做什么,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他又道:“我知道,你跟不夜侯曾经有一段情。”
秋玲珑几乎已笑不出来了。
洛十三却道:“一个人若有过真情,那并没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秋玲珑心中一颤,却更觉迷惘。
“可是,一个人也绝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情伤害他人。”
他看着秋玲珑,道:“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秋玲珑已几乎要冒冷汗。
她哪里敢不明白——她已经感到了洛十三的剑气。
妃青也许并没有死。
可是活着的妃青,只会比死去的妃青更难对付!
能被温阳念叨半辈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当年跟她有纠葛的,也远远不止温阳一个人。
一个船舱里,一群水手歇了工,正在下骰子打骨牌。
人群里忽而冒出一阵欢呼,又忽而降下一阵嘘声。
他们赌的钱并不多,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并没有很有钱。
但这已是他们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和欢愉。
王老五今天已赌了三把,三把里边,没有一把是赢的。
他沮丧着摇头,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哎呀!又输了!”
一人道:“王老五,你别跟那老叹气了,你赢不了牌不说,总不能把我们兄弟几个一块拉下水啊!”
王老五涨红了脸,懦懦地道:“好,好……”
他便也不再叹气,只把气闷在心里。
舱门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竟很有规律,很有力。
“谁啊这是,这时候了还来烦人!”
一群人赌的正酣,谁也不愿意下去开门。
但他们也知道,这船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又一人道:“那个谁?王老五,反正你也赢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下去把门开了!”
王老五一向受气惯了,他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放下骨牌,颤颤巍巍地下了梯子,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一个灰衣男人,抱着一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口。
王老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那灰衣人的脸,只见这人身材很是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他惹不起的气息。
那白衣少女也看不清脸,却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埋在灰衣人的怀里。
这灰衣人自然就是沈耽。
一刻钟前,沈耽抱着那少女穿过回廊,又抱着她回到船舱。
他在船上并没有住处,他也没有给自己找一个住处。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少女受了伤,需要医治,但她得罪了金蛇帮,船上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个敢收留她,也没有人会让他们进门。
所以他只好来找船工们住的地方。
金蛇帮再不要脸,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对老百姓打打杀杀,他们既然要继续和漕帮抗衡,有些事就不能做的太过。
沈耽道:“请给我找些治外伤的药来,还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再让后厨炒两碟小菜,煮一碗稀粥。”
“这,这个时候,哪有……”
王老五不说话了,也不敢说话。
他已看见沈耽的刀,闪着寒光的刀。
人群已经散去。
船上忽的变得很静,江心里只有一道皎洁的月影。
屋子里燃起一豆灯火,灯影明灭。
少女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
她的伤处已经被沈耽敷好了药,她也已经换了一套更为干净的粗布白衣。
沈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少女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他,轻轻道:“你也吃一些吧。”
沈耽道:“不用。”
但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沈耽似乎脸红了红。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一碗热粥,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的。”
沈耽顿了顿,道:“谢谢。”
他凑到碗边,和她喝了同一碗粥。
“你好好休息。”
沈耽拿着碗就要走,那少女却拉住了他的手臂,柔柔地道:“谢谢你。”
她抬头看着他,道:“若不是你,我一定早就没命了。”
她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臂,手臂上还有一点青紫的伤痕。
沈耽似乎已不忍再看,也不敢看。
他道:“这并没有什么。”
他说着,在床头放下一锭银子,道:“你以后好好生活,望莫要再碰上那些歹人。”
那少女颤声道:“你要走?”
沈耽没有看她,只道:“我总是要走的。”
少女看上去几乎快要哭了:“可是我怎么办……”
沈耽看见她的眼泪,心中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怜惜之意。
他又坐了下来,似乎是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阿芜!”
那少女忽的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抽泣道:“你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我……”
沈耽忽的觉得很难过,他几乎已不忍推开她。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她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沈耽修长的四肢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浑身已经热了起来。
阿芜柔若无骨地攀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慢慢地凑近了他的唇边。
沈耽浑身一颤。
她的唇柔软得就像春天里最娇嫩的花瓣。
她已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她已露出了一双瘦削的肩头。
她的肌肤莹白,好似一块玉璧,即便上边还有一道道伤痕,那也只不过是白璧微瑕,也没有妨碍。
她的锁骨很直,骨骼分明,好像一根玉簪子。
她低着头,似乎有些羞涩:“今夜过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沈耽已不禁揽住了她的腰,他几乎已忍不住把她压倒,紧紧地抱她。
他毕竟也还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毕竟也还年轻气盛。
但他到底没有那么做,他只是为她收拢了襟口。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她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女,她要感激他,只有以身相许。
在她原先的世界里,她也只有献出她的身体,才能换来依靠。
但他不能趁人之危,他也要让她知道,以身相许也并不可靠,何况他帮她,并不是为了她的容貌和身体。
阿芜似乎有些哽咽,她又落下泪水:“你不要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不是处女,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为人玷污……?”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若有人真心为她好,若有人真的爱她,就绝不会那样觉得,那样说。
沈耽道:“那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道:“我帮你,并不是为了别的,但我也并不爱你。”
阿芜似乎已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哭。
无声的泪水,有时候远比嚎啕大哭要打动人心。
沈耽已然不忍,他几乎要忍不住拭去她的泪水,但他到底忍住了。
“你应该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爱你的人,与他厮守。”
他说着,点上了她的穴道,轻轻地让她躺好。
沈耽拍了拍在门口守夜的王老五,王老五瞬间惊醒了。
他擦了擦哈喇子,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人。
沈耽掏出钱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数了数,递给他,道:“今夜的事多亏你了。”
王老五接了过去,这点铜板,当然不够付他花的钱,但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想,想不到他们江湖人士里也有穷人,而且看起来比他还要穷。
沈耽道:“我不会白花你的钱,我叫沈耽,日后若有什么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就是。”
王老五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沈耽顿了顿,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又道:“我走了,她若是醒来,让她不必再找我。”
他脸上似有一丝不舍,但他的脚步却未有丝毫停顿。
第23章
美酒和美人,总是会让人感到很愉快、很舒服。
韩百叶面前已摆满了十数种美酒,他的身边,正围绕着个十数个风姿绰约的美女。
美酒和美女,都是金蛇帮的下属在各地为他搜罗而来的。
有的是买来的,有的是抢来的。
大多数时候,酒是买来的,人是抢来的。
这或许是因为,抢来的人总是比较便宜。
金蛇帮虽不缺钱,却也知道只有勤俭节约才能发家致富。
韩百叶一点也不愉快。
他敞着前襟,两个仆人跪着为他治伤,为他包扎伤口,涂上上好的伤药。
一个面若春花,色如桃李的美姬捧着果盘,跪在他的身侧。
她看上去尚不满双十年华,这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就像这些鲜果从摘下到送到他面前不能超过三天一样,他身边也从不留超过二十岁的女人。
他只要最干净的女人,最干净的女人,也只能为他一人独有。
没有人知道她们二十岁之后去了哪里,但很多人都知道,一旦家里的女人被金蛇帮的少主选中,最多不过五年,他们就将得到一大笔钱。
于是韩百叶总是有很多女人。
他很自信,因为很多女人,正是这样自愿跟着他的。
只要这样,金蛇帮的帮主,他的父亲,就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骂他。
毕竟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和她们,也都一向两厢情愿。
美姬光着身子,她的身体正如那些鲜果一样鲜嫩多汁、美味可口。
她朱唇微启,笑着把果盘举过自己的头顶。
韩百叶嘬了一口樱桃,把果核吐了出来。
他没有吐到果盘里,而是吐到了她的嘴里。
美姬依旧微笑着,她微笑的弧度,仿佛到死也不会改变。
这或许是因为她已知道,如果不这样,她就只有死。
她把他吐出来的果核咽到了肚子里。
韩百叶笑啐了一句,他抬起一只脚,使劲揉搓着。
他并没有脱鞋,粗糙的、沾着血泥的靴底摩擦着她的身体,她原本牛乳一般雪白的皮肤已被摩擦得变红了。
她是他最爱的姬妾。
她扭动着身子,窈窕地颤动着,她还是那样微笑着望着他,嘴里发出动人的声音。
下属们却都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他爱她,就是因为她既漂亮,又听话。
“骚货!”
韩百叶笑骂了一句,那只脚终于放过了她的胸膛,慢慢往下……
那美姬叫的更厉害了,下属们的头也几乎要断了。
但他们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他们已感到恐惧!
这种变化本是男人的天性,但他们在韩百叶面前,已不敢做一个男人。
而女人,对于韩百叶来说,根本不算人。
但他们毕竟很幸运,只因韩百叶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变了。
韩百叶的脚伸的太长了,那美姬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从勾人变成了惨叫。
韩百叶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闻见满屋的酒香,可是他却不能喝酒,他不能喝酒,只因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
阿芜,她竟敢违抗他,背叛他,还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主人!主人!”
那美姬不顾下身剧痛,她赶忙往前爬了几步,痛哭着抱住他的脚,不住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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