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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山海/你们,都开挂了?(古代架空)——方寸山

时间:2025-05-08 07:12:30  作者:方寸山
  只要参加烛阴宴的妖魔鬼怪足够多,到时候东窗事发,舆论和压力就不会只针对他一个了,更别说他还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若不是他这次非要拉上秦琢,恐怕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
  “烛九阴可是拯救了九幽的英雄,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了,大荒的帝俊都会亲自查办,混沌再疯癫,也不会愿意对上帝俊的。”禺强道,“再者,我派出的鲲鹏也是为了探查混沌的动向,他非常谨慎,拉起了烛阴宴后并不是每一次都来,可惜我的坐骑们太过愚笨,往往看不破混沌的伪装。”
  秦琢摇头:“我还是不能接受。”
  “接受什么?”禺强偏过头看向他。
  秦琢道:“你说了那么多,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你的做法。”
  “哦,是吗……”禺强慢条斯理地低语道,“那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秦琢想了想,将自己代入了北方海神的身份后,斟酌着说:“我会在发现烛阴宴后,第一时间将混沌的恶行告知帝俊。”
  禺强勾了勾唇角,带了一点不含恶意的嘲笑:“你别忘了,我说过,九幽烛龙固然重要,但我也要为北海想想啊……我要镇压穹阙,外物已经不能给予我更多的帮助了,现在的我最缺的是力量——足以镇压穹阙的力量!”
  “揭发混沌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算大功一件吗?”秦琢不服气地同他争辩起来,“帝俊统领大荒千年,难道还舍不得一点能增进修为的天材地宝吗?”
  禺强盯着他看了许久,昆玉阁下诞生的时间比他还要早些,但是记忆残缺,倒成了个实打实的年轻人。
  昆玉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带着一点不屈不挠的纯粹,黑眸深处仿佛燃烧着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曾经的他也有过这样的眼神,不过,那时在还有父母、祖父护持着的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了。
  于是他闭目长叹:“昆玉阁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我不是帝俊、羲皇那样天生地养的神灵,也不像西王母那样夺得了昆仑神山的权柄,我的力量完全来源于穹阙,外物对我的提升实在有限。”
  “而且……”他飞快地瞥了秦琢一眼,又挪开目光,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小事,“而且,我巴不得帝俊能抓住我的错误呢。”
  秦琢的眉毛紧紧皱成了一团,眼眸中不再充斥着愤怒与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
  禺强看天看地看桌面,就是不看他:“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海神我不想干了,恰好帝俊也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怯懦怕事又小心眼儿,干脆让他赶我下岗得了。”
  小心眼儿……
  秦琢确实知道这个评价,是在祭天祖地里时,蔚姝老祖转述给他听的。
  “我没觉得你小心眼儿。”秦琢认真地说道。
  这是实话,虽然蔚姝和帝俊都说北方海神小心眼,但他目前还没看出来。
  禺强终于看他了,还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那也就是说,你承认我的怯懦和怕事喽?”
  秦琢眨眨眼,坦荡地实话实说:“是有一点,不过……可以理解。”
  “不,你不理解,或者换个说法,你在试图理解,但是毫无疑问地失败了。”禺强挠了挠头,又沉沉叹了一口气,“但我依然感谢昆玉阁下的善解人意。”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不愿让话题进行下去,“我认罪,阁下记恨我也好,想上报帝俊也好,为我隐瞒也好,哪怕是当场报仇都行,我都接受。”
  他这么说,反倒让秦琢不知如何是好了。
  于是秦琢决定把这个问题抛出去:“我会告诉帝俊,具体的惩处由他裁定。”
  禺强无所谓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想问的问题?那可太多了!
  秦琢坐正了身子,脑中复盘了一下此行的经历,开始验证起自己最初的推测:“禺强阁下,这把残缺的轩辕剑是你从书剑派某位掌门手中拿到的,对吗?”
  禺强颔首承认:“不错,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和书剑派之间是等价交换,书剑派绝对不吃亏。”
  看来混沌说的是真的,起码在书剑派失去了轩辕剑一事上,混沌并没有撒谎。
  “当时……”秦琢定了定神,“北海鲛人族的祭司蔚姝,她也在场吧?”
  “蔚姝啊,她在呢,就是她把那位书剑派掌门带到我面前来的。”禺强的嘴边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恰好那时她刚把曳影剑取出来,我本想借用曳影剑镇压这个突然出现的穹阙,蔚姝却跟我商量说,她找到了更合适的。”
  秦琢了然地点了点头,这点他猜错了,本以为轩辕剑和黄河夺淮一事有关,没想到只是时间上恰巧吻合了。
  那么混沌所说的,书剑派前代掌门看到众多鲲鹏聚集的盛景,应该是因为穹阙的现世,而不是因为黄河夺淮入海。
  “对了,说起来这还是河伯给我指的路子呢。”禺强忽然猛地一拍头,干脆拖了一个神灵下水。
  秦琢没听明白:“什么?”
  “黄河夺淮而入海,本质上是河伯在侵占淮河水神的力量和权柄。”禺强觉得昆玉阁下应该恶补一点神灵的知识,“因为无支祁没救了——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它确实是事实——所以帝俊默许了此事。”
  这下秦琢听明白了:“所以,你窃取烛九阴的力量,是受到了河伯的启发?”
  “可以这么说。”或许是年轻人眼神的攻击性过于强烈,禺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秦琢冷笑:“烛九阴和无支祁的情况能一样吗?现在,我算是看出阁下的怯懦和怕事了。”
  他忽然觉得,这北方海神还不如混沌呢,起码混沌计谋败露后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而禺强一边说着他这么做就是想让帝俊治自己的罪,一边又把河伯拉出来当挡箭牌以便推脱责任。
  敢做不敢当,厌生又怕死,算不上坏人,但确实是个烂人。
  无支祁本就是被禹王镇压在龟山下的神灵,据说祂早已经被穹阙污染、神志紊乱,而目前山海界还没有找到祛除污染的有效方法。
  因此,仅从理智和利益上来讲,为了对抗无限主神,以牺牲无支祁的代价来提高河伯的战力,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是烛九阴不一样,祂是支撑起九幽的英雄,如果狠下心舍弃九幽万民,祂完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祂本身的能力也比禺强要强大得多。
  禺强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什么都没有说。
  秦琢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可惜判断不出禺强的沉默是因为羞愧还是无所谓。
  和这家伙谈话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秦琢坐立难安,要不是还有很多疑问没得到解决,他真想当场告辞。
  为了掩饰情绪的波动,他随手拿起了一个果子,破开囫囵吞下,半点滋味都没尝出来。
  “我猜,你还想问我那徒弟的事吧?”禺强淡淡道。
  秦琢看他:“虹陀,真的是神灵的后代?”
  “勉强算是吧。”禺强指了指自己身上陈旧残破的战甲,“他是‘鼓’的后代。”
  见秦琢脸上略显茫然的表情,禺强就知道他想不起“鼓”是哪位。
  “鼓是烛龙的儿子,他同一位叫钦的神灵在昆仑之阳杀害了另一位神灵葆江。鼓和钦后来都被帝俊惩处杀死,他们的尸身都被挂在了钟山东面的瑶崖上,以警示烛龙,后来……我猜是有天魔插手了,导致两具神尸都化为了禽鸟一般的怪物。”禺强向他解释道,“《山海经》里有记载,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那岂不是说……”秦琢有些绷不住表情了,“虹陀是烛九阴的后裔?”
  “是。”禺强的应答干脆利落。
  虽然知道虹陀的身份来历是完全合理的,秦琢的表情还是空白了一瞬。
  在他的认知中,烛九阴和自己是同辈,起码他们间的交情是同辈。
  可是他突然得知,同辈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都已经这么大了,就像是听说秦家年纪最小的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娃了一样,有种古怪和错乱感。
  “不过,到了虹陀这一辈,来自神灵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神灵的力量也并不能通过血脉传承——不然我祖父还废什么心思造神啊,直接让神灵多生孩子不就好了。”禺强见他神情不对,便主动开口多说了几句。
  意思就是,虹陀是虹陀,烛九阴是烛九阴,他们是两个几乎没有关系的个体,也别指望虹陀那小子能有多大的出息,支撑九幽这种有如山岳之高的重任,稍微抖落一点尘埃下来就能把虹陀压死。
  秦琢略带遗憾:“我明白了。”
  看来若想拯救烛九阴,禺强和虹陀这边是提供不了什么帮助的。
  要问的东西已差不多问清楚了,秦琢想起自己来北海的目的,便询问禺强说:“我想请鲲鹏一族帮我一个忙,至于报酬,尽管开口便是,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禺强熟练地打着官腔道:“恕我冒昧,但当前的形势容不得丝毫阁下有闪失,所以我得多嘴问一句,阁下想让鲲鹏一族帮忙做些什么?”
  秦琢将自己想去天帝苗圃找仙药的打算告知于他,禺强不做评价,只道:“原来如此,那阁下准备何时启程?”
  秦琢本想说越快越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日有些疲乏了,明日走吧。”
  他还有件事要去向那位领路的老龟求证。
  
 
第97章
  秦琢找到那老龟时,发现接引的那位龟姑娘也在,手里还提着蕴含了一丝海神之力的灯笼。
  一见到他,老龟就拉着自家后辈,恭恭敬敬地向秦琢行了一个大礼:“拜见昆玉大人。”
  “免礼、免礼。”秦琢下意识地想把他扶起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太自在地受了老龟这一礼。
  禺强肯定提点过他的属下了,老龟正因自己先前的态度而惶恐,若是秦琢避了这礼,胆小多疑的老龟怕是会被吓得当场晕厥。
  老龟诚惶诚恐地请秦琢在他的住处落座,又使唤龟姑娘:“小芸儿,去给大人取些好茶。”
  “哎,这就去。”龟姑娘一双黑亮的眼睛大胆地打量着秦琢,秦琢察觉了她的视线,便友善地向她微微一笑。
  相比老龟,这龟姑娘倒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场,无怪老龟偏将她带在身边。
  一是因为这姑娘心思灵活,也不害羞扭捏,带出去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二是因为龟姑娘到底年纪还小,有时难免不知轻重,有长辈在身边也好周旋。
  禺强应该也十分看好这位“小芸儿”,不然也不会只让她提着灯笼来接引秦琢一行人了。
  思及此,秦琢忽然想到了自家那位师侄,有名无实的少家主秦思源,一时间又惆怅起来。
  思源啊思源,若你能有这龟姑娘的七分机灵与胆色,你小师叔我说什么也要让你坐稳少家主之位。
  实在不行,秦家就真的只能考虑敬终公子了……没有说那位秦思慎不够格的意思,只是虎父生犬子,难免让秦琢有些遗憾。
  秦家对外素来团结一心,但内部也不缺明争暗斗。
  玄鸟阁虽说不站队,可是秦琢作为家主的师弟,又一向和秦思悯、秦思源姐弟亲近,他还没表态就被默认为是秦思源的支持者。
  虽说各执事名义上品阶相同,可在子弟们心中也分三六九等。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譬如掌管兵戈之事的同袍楼,和掌管财政、婚嫁、祭祀等事务的司历楼,就是毫无疑义的第一等。
  而仅仅作为收集一些市井小说诗词歌赋的藏书阁,几乎就是最次的那一等。
  秦思慎的父亲是百草苑主,他本人又曾在百工苑任职过,若是他上位成功,这两脉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而本就有些边缘化的玄鸟阁怕是更难争取到宝贵的修炼资源了。
  秦琢不在意地位,但他不能不在意玄鸟阁一脉弟子的前途。
  此时,名叫小芸儿的龟姑娘已经沏好了茶,秦琢礼貌地谢过她,低头轻轻抿了一小口,掩去了唇边无奈的苦笑。
  哎,不久前还在和神灵商讨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现在又开始担心起秦家一门一户的纠葛了。
  “龟老先生。”秦琢清了清嗓子,将心思转回到正事上,“我有一件私事想向您请教一二。”
  “哎呦,您这话说的,实在折煞老朽喽。”老龟连连摆手,“大人不必客气,请讲吧。”
  秦琢开门见山:“敢问老先生可知道东海鼋龟一族?”
  禺强已向他许诺了鲲鹏的帮助,邵唐的事是有着落了,可应龙复生一事,他还没个头绪呢。
  老龟也没遮遮掩掩:“不敢欺瞒大人,老朽正是东海鼋龟一族出生。”
  “哦?没想到,老先生竟是上古神龟的后裔!”秦琢本想打听一下消息,谁知竟直接找到了一只鼋龟!
  老龟眸中闪过一丝自豪,言行举止却十分谦虚:“哎,这都是六千多年前的老黄历啦,现在的东海鼋龟一族还得看着蓬莱十一岛的脸色过活呢。”
  这一番话就是纯粹的客套了,虽然不知道老龟和他的后辈怎么会在北海,但明面上鼋龟一族还是依附着东方海神禺猇的,秦家的能量再大,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将手伸到东方海神那儿去。
  闻言,秦琢微笑了起来:“老先生何必妄自菲薄,毕竟分离大道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更何况是一整个种族都继承了上古神龟的本事——譬如我,就是有求于鼋龟一族呢。”
  老龟想了想道:“大人可是需要我族帮忙提炼什么药材?”
  秦琢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并不是,我是想请老先生从大地中分离出一些九天息壤来。”
  哐当——
  老龟从椅面上滑落下来,一杯茶险些都洒在了身侧的小芸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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