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醉了,先回去了。”
连霄和紫芙目送青棠离开。
紫芙问:“宗主是不是心里还有放不下申屠祈夜?”
连霄拍桌,“宗主放不下,怎么会说那么狠心的话?”
青棠回到宗主府,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
月光照耀他的白皙面庞,一颗晶莹的泪珠流了下来。
青棠擦掉泪痕,“等飞升就没事了。”
飞升以后,再也看不到他。
往后的几天,青棠都让连霄、紫芙派弟子堤防着申屠祈夜袭击。
申屠祈夜再也没出现。
青棠找器修重新打造了一把流云扇,虽然不及原先那把法力强,但是尚且趁手。
渡劫那日,天空云层涌动,电闪雷鸣。
青棠穿着一袭银白合欢暗纹法衣,头戴玉冠,手执流云扇。
宁熙被喂了强效醒酒药,清醒过来,和连霄、紫芙一起给青棠护法。
这次万事俱备,只差飞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青棠还让器修做了一根金刚杵。
青棠等了许久,只见云层涌动,没有等到雷击降下。
难道又有变?
远处传来天道之音,“步六孤青棠,你尘缘未了,不予飞升。”
青棠嘴角抽搐,“尘缘未了?”
他知道,但是他不想。
涌动着乌云的雷电朝青棠劈来,青棠左躲右闪,“不要我飞升,为何还要劈我?!”
“你寿元已尽,自然要收回你性命!”
天空中放出一道紫电,青棠飞奔向灵池,掏出一根长长的金刚杵插在池水中。
霎时,紫电劈向青棠。
青棠闪身上岸,紫电打中金刚杵,再由金刚杵引入灵池,顿时灵池水面翻腾,闪现阵阵电光。
雷电之力再次汇聚到金刚杵上,反弹向了天空。
天空中爆出巨响,“轰隆——轰隆隆——砰!”
青棠捂住耳朵,看向天空,只见乌云变成了黑云。
紧接着,几个黑点一样的人影坠落了下来,“啊——”
青棠看着那几个人影,神色逐渐呆滞。
闯大祸了。
宁熙大笑着奔来,“哈哈哈,宗主,叫他们天上欺负人,这次给他们教训教训!”
“笑,我不知还有多少活头。”
青棠回到合欢大殿,祖师的金色身影已经不请自现了,头上还冒着青烟。
“你好大的胆子!”
青棠低着头,“祖师,是他们要劈我的。怎么你的头上在冒烟?”
祖师逼近青棠:“你还问!你把紫电引到九重天,劈了个遍。要不是我离得远,我也得重回新手村!”
青棠双手交错在身前,摩挲着,“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反制天界的事情弄得天界尽知,还有谁敢让你飞?”
“那我会不会死?”
“谁敢要你死,你不是连上仙都敢劈吗?”
“……哦。”
祖师看着青棠,来回踱步,“气死我也,气死我也!以后别找我了,除非把你那该死的尘缘了结!”
青棠:“尘缘?”
祖师一转身消失在铜炉的青烟之中。
青棠从大殿走出来,连霄、宁熙、紫芙都等待在外面。
宁熙问:“宗主,祖师怎么说?”
青棠摇头,“我把那道紫电引到九重天电了个遍,飞升无望。”
紫芙用手指敲敲脸颊,轻声问:“刚才天道不是说你尘缘未了吗?如果……”
青棠语气坚决:“不可能。”
再也不可能去找申屠祈夜。
他对申屠祈夜的爱,早在埋葬那把焚情剑的时候就终止了。
就算申屠祈夜活着回来,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合欢宗主步六孤青棠渡劫当日反制天道,把几个上仙电下界的事情不胫而走。
其叛逆、大胆让仙门百宗咋舌,对合欢宗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情。
合欢宗开山收徒时,来了数千人,打破了历届收徒人数,其中不乏各个宗门改道而来的。
青棠坐在高台上扫视那些对合欢宗充满好奇和期待的人,只说:“灵根资质好的,劝退,灵根资质差地留下。”
众人大惑不解,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出来问:“青棠宗主,人人都希望自己门下能有灵根资质好的弟子,为何你要反其道而行之?”
青棠双手合拢在袖中,眼眸流转落到那位少年身上。
“合欢道并非人人说的那般,找道侣双修即可,它极为考验心性。谈情说爱,风月无边,看似轻松,但当你真正陷入一段感情的时候却不那么简单。剑修比试受了伤,可以疗愈恢复,但心受了伤,不那么好走出来,会变成心结。”
“爱也是一种能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如何爱和被爱。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合欢宗弟子一生只有一两个道侣,修为也不会有太高的水平。你灵根资质好,为何不走阳关大道,非要走我这独木桥?”
少年问:“宗主,你修到化神期,也有心结吗?”
众人全都安静地看向青棠,期待他的答案。
“当然有,而且差点因此想要弃道、疯掉,出现幻觉,但是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青棠垂下眼帘,再抬起头时淡笑了一下,“所以,大家谨慎斟酌再决定要不要留在合欢宗吧。”
连霄让那些人排队测灵根,青棠、紫芙和宁熙走进合欢大殿开始收徒。
虽然青棠劝阻了一部分人,但这次收的弟子也有一千多人。
收徒大会结束已经是深夜,青棠回到宗主府就栽到了床上。
第二天,青棠打开宗主府的大门,面前呈现一大筐黑桃果。
青棠轻哼一声,“早就用滥了的招数,还以为我能被这些黑桃果给收买吗?”
宁熙看到那一大筐黑桃果,粉色衣袖飘摆着,像只粉蝶扑过来。
“宗主,从哪里来的黑桃果,这么多?”
青棠说:“我不知道,里面可能有毒,必须扔了。”
宁熙眼巴巴看着又大又圆的黑桃果,“真的有毒吗?”
“对,一颗都不能吃。”
青棠御扇飞离於恒山,把黑桃果扔到一处河滩上。
接着,青棠每天出门都会看到门口放着东西。
有时是灵果,有时是一大簇花,有时是一些衣袍细软。
青棠一概将这些东西扔到外面的小河滩上,逐渐引来了一群寻食的猴子。
东西可以吃,但是衣袍、簪子之类的却堆在河滩上,雨水冲刷变得脏脏的,也没人要。
青棠在河滩上停留了一会,想着以后要不要专门找个弟子帮自己清理这些东西。
忽然间,青棠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
申屠祈夜站在不远处,看着青棠。
他每天放了东西都没离开,看着青棠把那些东西带到河滩扔掉,然后又返回於恒山。
青棠与申屠祈夜擦身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申屠祈夜追着青棠返回了合欢宗。
这时天下起了大雨,青棠没有管申屠祈夜,自己进了宗主府。
大雨在傍晚才停,地面湿润,树叶滴落水珠。
青棠推开门发现申屠祈夜还站在门外,把他吓一跳。
申屠祈夜的全身湿透,下巴滴着水,喉结滚了滚,“青棠。”
青棠推开申屠祈夜,“让开。”
他不怕申屠祈夜对自己用强,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申屠祈夜没有阻拦青棠,静静站在宗主府门口,看着青棠走向山道。
青棠去藏书楼和连霄、紫芙、宁熙商议新一批弟子们的修行课程安排,目光总是朝门口看去,怀疑申屠祈夜一直站在那里。
紫芙看着青棠:“怎么了,门口有什么?”
青棠回过神,“没什么,说到哪里了?”
连霄说:“媚术就由你来教,宗门史、民风、疾行御物这些由我们来分,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
商量完事情,青棠走出藏书楼,没有看到申屠祈夜的影子。
他现在是魔尊,肯定也不会这么闲,果然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走的。
子夜,青棠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感觉外面有动静。
宗主府外面单独设了一层结界,谁这么晚闯进来?
青棠披上外袍,打开门见申屠祈夜正站在院中的合欢树下,悄悄挖土。
申屠祈夜听到开门声,朝青棠看了一眼,那双紫瞳在暗夜中闪着光。
青棠大喊扑过去:“抓小偷!魔尊闯进宗主府偷东西!”
申屠祈夜加快速度挖土,土里却不见他想要找的东西。
青棠抓住他的铲子,“你挖我合欢树干什么?!”
申屠祈夜握住铲子,不给他,“我找尺玉剑。”
青棠瞳孔微缩,立刻加重了力道夺走申屠祈夜的铲子。
“那剑早就在九嶷宗遭神罚的时候毁掉了,你来我这里挖什么!”
申屠祈夜没有理会青棠说的话,看向合欢树下的坑。
这个坑已经深到足以埋人,如果青棠把剑埋在这里肯定不会埋很深。
於恒山被烧过一次,所有的东西都是重建的,尺玉剑只会在地底,或者被青棠藏在别的地方。
申屠祈夜站直身形,走到青棠面前,“尺玉剑在哪里?”
青棠瞪着他:“我说过没了!”
申屠祈夜朝青棠睡的房间走去。
青棠抓住申屠祈夜,“你不准进去!”
连霄、紫芙和宁熙陆续带着弟子赶来,把申屠祈夜轰了出去。
连霄叉着腰,觉得奇怪:“按理说申屠祈夜修为高强,就算我们拼死抵抗,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赶走吧?”
青棠问:“你还希望他留在这里?”
“额,这倒不是,宗主,他来找什么?”
“发神经,不用管。”
青棠拍拍手转身走了。
次日,青棠打开门,门口没有灵果,没有花,也没有申屠祈夜的身影。
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有再出现。
过了两个月,青棠以为申屠祈夜放弃了,自己的生活终于回归平静。
虽然不能飞升,但至少死不了,没有后顾之忧。
一天深夜,青棠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睁开了眼睛。
申屠祈夜站在青棠的床边,头戴银冠,身上穿着月华云鹤纹锦袍,腰间束以水蓝绸带,绸带上挂着六棱星芒银佩。
身上散发着一层光晕。
“啊!”
青棠大叫了一声,赶紧下床召唤流云扇对准申屠祈夜,“你怎么进来的?”
宗主府外的结界完好,没有发出丝毫响动,申屠祈夜的修为已经变得如此高超,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吗?
“你撒谎,我带它回来了。”
申屠祈夜指向桌上放着的尺玉剑,剑身棱纹如新,剑柄带了一个白色剑穗。
青棠一步步走到桌前,看着尺玉剑:“你去找过雍行简?”
“对。”
申屠祈夜不信尺玉剑毁掉了。
成亲那晚,青棠用的鸣珂剑被当做杀人证物拿走了,他的所有东西也被搜查。
但是青棠的身上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尺玉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扇子也只是最初级的法器。
伯阳道君查看过后,就将尺玉剑连同扇子装在一个匣子里。
神罚降临那天,伯阳道君把匣子带到了轩辕台,准备杀死青棠以后,将他的人和东西一起扔到悬崖下。
申屠祈夜被打出轩辕台时,青棠被锁链捆住侥幸没有掉落悬崖,那个匣子被打飞出去,里面的东西全都散落出去了。
尺玉剑没有毁掉,它一定还在。
申屠祈夜找遍了於恒山,挖了宗主府的合欢树,最后决定去找雍行简问问。
雍行简是唯一知道青棠和申屠祈夜之间发生过什么的人,或许青棠会告诉他一些事。
自从杀了魔君晁谅,雍行简回到兰溪,改修剑道,继承了雍氏剑法。
申屠祈夜来到兰溪,雍行简不由分说和他打了三天三夜。
申屠祈夜只守不攻,雍行简费尽气力也没有摸到他近身之处,累得气喘吁吁。
“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申屠祈夜收起焚情剑,“我来是想问你,关于青棠的事。”
雍行简磨着牙,“现在怎么想起来问他的事了,你不是想杀他吗?”
申屠祈夜停顿片刻,“是我的错。”
“你知道就好。”
雍行简冷哼一声,收起剑,转身进门,嘣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申屠祈夜在雍宅门口等候了一个多月,雍行简没搭理他。
兰溪城的人看到申屠祈夜一直在门口等,纷纷开始猜测申屠祈夜的身份。
“看他的长相不错,是不是雍公子的相好?”
“要债的?”
“看到他的眼睛了吗?他不像仙门的人。”……
管家把外面的闲话倒给雍行简听,雍行简不胜其烦,还是把申屠祈夜带进宅子里。
“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赶紧走。”
申屠祈夜说:“我只有两个问题,九嶷宗灭宗后,他是否来找过你,还有他是否还带着尺玉剑。”
雍行简头上发簪随意歪斜,眼睛微眯,双手抱臂。
“你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你想要真相,真相已经在九嶷宗找到了。青棠在合欢宗过的好好的,你也该回魔界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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