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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还端着茶杯，宋叙自己的部分过完的时候还想低头再喝口，结果注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动作稍稍一顿。
还挺认真的样子。没想明白这是在看什么，大脑转动，在伴奏的间隙，他最终试探着递出手里唯一有价值的水杯，问：“是想喝这个吗？”
他介绍说：“胖大海金桔茶，确实对喉咙挺好。”
第5章 直播
搭档不喝胖大海，宋叙于是把手收回了，自己喝了口。
第一次合作还挺顺利，从头到尾没有大问题，夏阳最后的单独收尾部分也很好地稳住了。
一对很新奇的组合，配合的效果意外的不错，比意料中要好不少，站在镜头后的人小小鼓掌。
习惯于应对这些礼节性的夸奖，宋叙礼貌性地略微点头，之后转回头把自己手里谱子一翻转，递到搭档面前。
眼皮依旧还没怎么抬起，他还是很困，但喝了两口茶后清醒了不少，终于没再惦记抱着他那抱枕再度入睡。伸手拿过桌上自带的笔，他在谱子上的一个地方点了下，说：“这里你刚才是不是差点没稳住？”
疑问句，但基本是陈述的语气。
他指出的是第一段小高潮的结尾部分，刚好是刚才其他人很欣赏的那一部分。其他人不懂，只管好不好听，他耳朵更灵敏些，能够抓住里面的异常。
在接近尾音的时候，夏阳的音调差点没能上得去，用了一种费喉咙的方式硬生生撑上去了。
被发现了。碰了下喉咙，被察觉到异常的本人说是。
“你的音域平时主要在中低音，最后那个高音有点超出你的范围，低高音的瞬时转变目前也不是你的拿手项。”
宋叙收起笔，把手重新揣兜里，迎着人投来的视线，说：“要是今天晚上嗓子状态不好，你可以试着转一下音，把握好时机的话把调抬上去还挺轻松。”
歌是专门写给这位临时搭档和老牌歌手唱的，编曲老师在写的时候通常会考虑歌手音域的问题，这首歌对夏阳来说应该把得住。
正常情况下应该把得住，但现在不一定。长时间连轴转，高强度工作加上睡眠时间少，对嗓子的影响很直接，不一定能有平时的水准。
觉得语言形容有些干巴，他随口哼了一小段，之后抬头笑说：“差不多就像这样。”
他哼得和说的一样轻松，调子一下子就上去了，但其他人总觉得实操起来应该没这么简单。
经纪人海哥站在镜头后面，总算知道这个人昨天去听夏阳的歌是听什么了。这人居然用一个晚上给人优劣势给看了个干干净净。
上午和下午还有拍摄任务，留给练习的时间不多，只一起练了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又得开始其他工作。
宋叙只是一轮游的临时工，只需要在人群里偶尔吱声，工作压力主要在其他嘉宾，尤其是负责扛流量的夏阳身上，人一下午在不断说话，不停地喝水，在最后的二轮彩排前声音已经有些哑。
二轮彩排的时候，舞台已经基本完全成型。距离节目直播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通过官方渠道抽中现场观看资格的观众开始陆续入场，场馆内逐渐热闹。
直播晚八点开始，七点四十分节目组开放了直播链接，众多观众涌进。
《梦想的回声》，大型音乐综艺类节目，到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三季，前两季的爆火给第三季带来了众多期待开播的观众，从公布嘉宾名单开始，关注度不断走高。
和前两季不同，《梦声》节目组这次只公布了后辈组的嘉宾名单，前辈组迟迟不上线，一直到直播当天也没有丝毫动静，看样子是已经决定不提前公布，等观众看直播时自己发现。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是很好的一种挺有效的宣传的方式，不少人好奇后辈组的歌手会随机到哪位指导前辈，大批涌进直播间。
直播间在线人数以万为单位不断增加，直播还没正式开始，几十上百万的人一起看站在镜头前的工作人员的后脑勺，弹幕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画面。
七点五十多分，现场灯光暗下，直播间一片漆黑，连唯一能看到的工作人员的后脑勺也消失。
八点整，舞台光亮亮起，大屏幕的光线映亮已经站在宽敞舞台上的主持人的身影。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梦想的回声》！”
主持人的声音从嵌在墙体上的显示屏传出的时候，宋叙还在休息室坐着。
夏阳和他被放到了最后出场，大概半个小时后才准备出场，造型师正在和他的头发进行抗争。
那一撮睡得翘起的头发到现在还顽强地存在，造型师搞得眼睛冒火。
忙了一天的夏阳也在休息室，翻了会儿谱子后站起，推开休息室大门说出去走走。
大门关上的同时第一组嘉宾上台，屏幕传来阵阵鼓掌声。这个时候说出去走走多少有些反常，宋叙稍稍侧眼看向已经关上的大门。
“他应该是压力有些大，出去透下气。”
注意到他的视线，坐在一边的经纪人推了下眼镜，说：“听说有赞助商是因为他才赞助的。”
《梦声》前两季爆火，这一季的冠名赞助费奇高，但凡节目爆冷或者不温不火，赞助商只能血本无归，最后是在得知夏阳也是嘉宾后才最终决定冠名，并且据说已经提前和对方签了代言合同。
直播不像平时录制那样，没有重来的机会，出差错带来的就是直接的大量经济损失。加上这次是对方转型为歌手后第一次参加大型音乐综艺，在撕掉流量歌手的标签这事上至关重要，压力大很正常。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了这个时期，已经混成老油条的宋叙只简短应了声，趁着这点时间低头掏手机，回了几条徐言述的消息。
他这朋友跟大变活人一样，之前一直是多动手少说话的人设，基本不说废话，结果现在像长手机上一样。
人跟打报告似的把一天到晚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都发过来，也不用他怎么回应，只要有空的时候回个已阅顺带分享一下自己的情况就好。
看了眼最底下新弹出的消息，他稍稍侧过眼，问：“今天晚上大概什么能结束？”
“台上唱完后还有合照和一个幕后采访，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经纪人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手表，说，“大概十一点到凌晨的时候能结束。”
宋叙于是敲了两下手机，发送消息。那边回很快，他大致扫了眼，又瞅向经纪人，说：“我今晚朋友来接，可以不用联系司机送。”
经纪人说好，忙碌了半天的造型师也终于战胜了那小撮翘起的头发，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
显示屏里的几组嘉宾陆续上台，宋叙坐着看了会儿，觉得差不多到时间后去休息室里自带的换衣间换了身节目组准备的衣服。
换下十分休闲且朴素的外套以及内搭，节目组给他准备的是一身宽松白衬衫。不喜欢被束缚住的感觉，他解了顶上两粒纽扣，露出的脖颈偏细。
出去透气的夏阳也回来了，他们在台上的前两组嘉宾下台的时候出发前往后台做准备。
他们到的时候前一组嘉宾刚上台，音乐声在后台也能清楚听见。后台忙碌，他们到后有工作人员迅速过来给他们戴上耳返并简单测试。
略微低着头方便工作人员帮忙整理耳返，手里话筒转了一圈，宋叙听见旁边搭档无声呼出口气。
“宋老师，请往这边走。”
觉得现在还算是搭档，他侧过头，原本想拍肩安慰下，结果没剩什么时间，工作人员过来把他领走了。
不是一起上台，他和搭档分别从舞台两侧进，搭档留在这，他得去另一边准备。
后台忙碌，从舞台前不断传来的音乐声响消失了，潮水样起伏的掌声响起。
前一组的嘉宾的环节结束，到最后一组了。
耳边先是安静，之后再是这两天听了无数遍的前奏在耳边响起。宋叙略微抬起眼，抬脚踏上台阶。
后辈组的嘉宾基本都已经出场完，最后一个是谁猜也能猜到。
顶流的人气确实不一样，在现场歌曲前奏响起，人影走出的同时，尖叫呼喊声响，直播间观众激增，弹幕层层叠叠。
白色雾气从舞台两侧涌出，和走出的人影一起逐渐蔓延到舞台中央，背后电子大屏变成枯黄树林，晃眼一看真像深秋晚间的树林。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咬字清晰，通过话筒扩大到整个会场，节奏逐渐从舒缓变得急促时，歌词末尾的转音来得恰如其分，带来出乎意料的新奇感，台下惊呼声起。
【wok夏羊谁教你这么唱的！和之前好不一样的风格！好好听！】
【这真的是全开麦吗！羊你背着我们进步好多！】
【好急，好想知道谁跟夏阳搭！好奇好奇好急好急】
【好听！但是前辈组的人呢！不会夏阳一个人单干吧？不会吧？】
夏阳并不是单干，唱完自己的部分后就放下了话筒，边调整呼吸边看向舞台另一边。
“……”
间奏声起伏，渐消的雾气里比人影更先出现是声音，现场和直播间的人都清楚听到。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是很清透且干净的声音，独特少见的音色，舒缓的唱法像在耳边娓娓道来一则秋日故事。
迎面像是能感受到秋天枯黄发卷的树叶和凉风的味道，出现的瞬间就轻易抓住耳朵，霎时惊艳，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雾气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姿态轻松，碎发和衬衫衣摆被机器运作的风吹得扬起，浅灰瞳孔映着聚光灯的光亮，淡然眉眼舒展。
第6章 选择
很好看的一个人，大远景也遮不住十分能打的五官，偏冷的气质，笑起来却显得温和，出现的时候白衬衫跟着动作微动，画面一瞬间都像是亮了不少。
一个好看的，有些眼熟，并且显然还很年轻的人。
【？这是谁，怎么还有我不认识的帅哥！】
【声音好好听！但是好年轻！这是前辈组的人吗？怎么这么年轻？】
【wok我想起来这是谁了！是宋叙啊！这声音我到死都认识！】
名字一出，原本还在吱哇乱叫问人是谁的一众观众记忆终于稍微复苏了，隐隐的印象上浮。
【垂死病中惊坐起！居然是他！好久没听到他消息了，好几年了吧，这哥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确实好几年了，说宋叙可能很多人还是觉得陌生，但是《忆别》《西落》《深海下》应该都知道吧，全是他唱的】
【居然是他吗！感觉都能听到这些歌，我还以为是什么很久之前的经典老歌，他居然这么年轻的吗！】
消失在大众视野面前好几年的失踪人口突然出现，还是以这种方式，炸出了一堆讨论弹幕，直播间人数持续走高。
人多了注定有不一样的声音，有人在单纯夸歌唱得好听，也有不了解的人在质疑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人能在前辈组，还是和客观来说能够带来最大流量的夏阳同台。
面对种种质疑的话，切身感受过人几年前发歌必上热搜，大奖不断拿，专辑发售即秒空的盛况的人只能唏嘘。
放几年前的时候，以夏阳现在这种资历，还不一定够得上和对方同台的机会，真同台了应该是夏阳被质疑走后门，现在却反了过来。
【夏阳要转型实力派，高潮片段都是他在唱，宋叙这次被请来专门给他铺路的吧】
【好可惜，要是照几年前的劲头继续发展下去，他早就登顶了吧，本来实力人气都有了】
【只关心他这次是要回来了吗，想要梦一个新歌呜呜呜，之前的歌都已经唱得会背了[流泪猫猫头.jpg]】
直播间的热闹状况台上的人不知道，宋叙脑子里唯一想着的是只要唱完这首歌，今天的工作基本就要告一段落了。
如果顺利的话。已经唱完自己的部分，他放下手里的话筒，视线略微转向站在身边的人。
他这位搭档的状态不太对。拿着话筒的手的指关节处泛白，声音也不像之前练习一样放松，似乎有些过于紧张。
夏阳嗓子已经快要撑到极限。
连续好几天连轴转，他用得最多的就是喉咙，除睡觉的时候外，其他时候基本没有休息过。昨天隐隐已经有些不对，休息一晚上后情况稍微好转，今天练习和拍摄有些过度用嗓，但他判断应该能撑过今晚直播。
但是计划永远和实际情况有出入。
直到真正站在台上，面对台下坐满的观众，之前做好的省着用嗓子的计划瞬间变化。舞担出身，他没有节省体力的习惯，要做就做到最好，用尽全力。
不加收敛地用嗓的结果是现在喉咙已经干涩发痒，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随时有可能会突然破功。
还有一段bridge和最后一段副歌，只要唱完，这首歌就算结束。
歌进间奏，得到短暂的休息时间，喉结细微地上下滚动，他喘着气调整状态。
间奏和之后的bridge间有一段无声的悬停，所有声音都从耳返里消失，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混杂在心里默数的节拍中。
预计的时间还没过半，耳返里传来细微一声响，像伴奏的第一声鼓点。
以为预判失误，伴奏在认为的时间点前响起，他在第一时间跟上节奏，拿起话筒。
“秋天里……”
没有声音。耳返里只有自己的声音，没有伴奏，也没有以为听到的那声鼓点。
他进得过早了。
视线里聚光灯刺眼，他能看到台下坐满的观众的身影和工作人员惊讶的脸。
之前练习和彩排都没出过这种差错，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耳返里安静，导播也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指示。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犯错了。
然后下一瞬间，一只手突兀地搭在他背后。
察觉到动作，夏阳反射性转过头，直直对上一双碎发下的浅色近灰的瞳孔。很漂亮的一双眼睛，睫毛近看比社交距离看的时候还要长不少，眼里没有任何惊慌，平静自然，和在后台练歌的时候一样。
台上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人在身边。对着浅灰瞳孔，他跟着奇异地迅速冷静下来了，同时注意到落在自己背上的手的微小动作。
旁边的人在打节拍，力道又类似于拍背安抚，另一只手慢慢拿起了话筒。莫名理解到了对方的意思，他跟着迅速活动僵在半空的手，拿稳了话筒。
下一瞬间，最后一拍落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秋天里，斜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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