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只伸着爪子的猫被扔在心头,毛绒绒堵在胸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还在不住地抓挠。易书南不知道郁九寒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能那么理所当然。
好想直接把她丢进海里去。
“现在没有,意思是有时候会穿咯?”
易书南偏过头不看她:“嗯。”
“嚯哦——”
“你不要乱想,衬衫夹是用来固定衬衫下摆的配件,能让衣着看起来更整洁稳定……”
“我乱想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郁九寒点着易书南的胸口,“哦吼,你懂的还挺多嘛,还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呢。”
易书南觉得头很疼。
她本来不是那么易怒浮躁的人,但是看到郁九寒就会觉得心烦意乱,没法冷静下来思考。
淡定一点,越是慌张越是着了她的道。郁九寒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开着无下限的玩笑,目的就是为了惹人生气罢了。真跟她生气反而落得下风。
“那你是戴的时候多一点,还是不戴的时候多一点?”
“为什么要问这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嗯,确实和我没关系。”
郁九寒推开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拉开了。凉爽的海风灌了进来,终于让躁动的空气流通,让人能有一席喘息之地。
郁九寒不说话了,她正在玩自己的指甲。
她没有做美甲之类的,指甲剪得圆滑平整,涂了一层护甲油。甲板上的灯光不如船舱内明亮,但郁九寒手腕处那块手表表盘上镶嵌的宝石依然反射着夺目的光泽。
现在她什么都不说,易书南还是不觉得轻松。
只要站在这个人身旁,就有什么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如同被关在一辆汽油味很大的封闭车厢里,易书南觉得十分恶心。
“我要回房间了。”郁九寒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似乎是感到了无聊。
下一秒她再次望向易书南的眼睛,灰色的虹膜给她的面孔增添了许多异域感,不过郁家人祖辈上其实并没有外国血统。
“你要跟我一起吗?”
是询问,也是邀请。郁九寒看着易书南的眼睛,看着她平静面容下一闪而过的惊慌,没有给对方留更多思考的时间,转身往船舱内走。
郁九寒并没有想太多。
她只是在片场门口等了向芷许久,终于接到了邀请却感到被冷落后产生了一丝疲惫。
学姐那么温柔那么好,但是不能分出更多的特别来给她。
郁九寒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她很惊讶自己的喜欢能持续这么多年。
那么现在还喜欢学姐吗,她想还是喜欢的。毕竟之前还兴致冲冲地喜欢了那么久,就在昨天还满心欢喜地想和学姐分到同一个组游戏,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她只是觉得有另一种情绪蠢蠢欲动,她期待更独特一点的回应。
好吧,郁九寒笑了笑。她只是在暗恋了学姐很久之后,开始享受起被暗恋的感觉了。
至于脑海中偶尔浮现的碎片记忆,心理暗示一样的低语,还有主角啊配角啊恶毒女配什么的,郁九寒才不在乎。她不是会在一件虚无缥缈的事上纠结到死的性格。
从前她不在乎恶毒地给易书南添乱会遂了谁的意,现在也不在乎跟易书南缓和关系会遂了谁的意。
所行所做所思所想皆出于本心,郁九寒坚信自己是主角才对。
“所以,你还是跟来了。”在房间门口她冲易书南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算不上多友好,甚至有些嘲弄。“没关系吗,你的神在看着呢。”
易书南意外地镇定:“只是好奇你想说什么,就算我主我神看着又如何,我必不偏离祂的道。”
郁九寒轻声笑了笑,嘲笑的意思更大。
推门进屋,她潇洒地坐在柜台前,给易书南倒了一杯酒。
“喝点?”
密闭私人的空间让易书南没再那么抗拒,她接过了酒杯。
郁九寒得意起来。
哼哼,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把她灌醉。
“你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易书南轻轻酌饮杯中酒,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我想你不会因为那么无聊的原因特地过来骚扰我吧?”
“我就是那么无聊不可以吗?”
易书南没有接话,她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她已经适应了郁九寒的节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惊慌失措。既然主动找上来的并非自己,那么易书南完全不用着急,静下心来等就是了,郁九寒会忍不住开口的。
果然,先沉不住气的是郁九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老奶奶,年轻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两人一起闯荡,家里的小辈现在还有联系。”
易书南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小时候跟奶奶一起见过那位老人,但是后来联系已经没有那么深了。两人观念不和,这种不和随着两位老人岁数的增加变得更严重,只有年轻时放不下的情谊还促使着两家在过节的时候偶尔联系。
这么说来,那位老人好像是姓郁的。
郁这个姓没有那么常见,而老人的女儿叛逆离家出走的事,她当年也有所耳闻。
郁九寒这时候提起那位老人,二者之间的联系不难猜测。
但是……
易书南思考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郁九寒不喜欢这个表情,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易书南。
易书南的眉头皱得更深。
“摆出那么难看的表情是给谁看的,”郁九寒嫌弃地说,“跟我讲话的时候表情就得温柔点。”
易书南无奈地叹气,她真的服了郁九寒了。
揉着自己的眉心,她试探着说:“你的意思是,你是那位老人的孙女?”
“就这个意思。”郁九寒打了个响指,“但你也知道老人家犟的很,现在还不愿原谅我离家出走的妈和小姨,也不认我这个孙女。可是血浓于水嘛,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多可怜啊,我还是想跟老人家见上面,交流交流感情。”
易书南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使在揉着眉心,眉毛也不由自主地往中间蹙。
“她老人家可有钱了,要是我能和她相认,怎么也得给亲孙女点股份和钱吧。你不是缺钱吗,要是能帮我和祖母联系上,分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画饼嘛,怎么香怎么画,其实郁九寒根本没那么好心,也早忘了易书南现在那么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害的。
到时候要是易书南愿意在她面前学小狗叫,那给她几个子儿也不是不可以咯。
郁九寒一摊手:“咱们两家本来就亲,只是因为地域太远近来生疏了。但我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习惯了这里的水土,我不会去其它地方,所以我们两个人将这份联系再搭建起来不好吗?”
说得倒很好听,但易书南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她保留着自己的态度。
郁九寒却像她已经答应了似的举起自己的杯子往易书南的酒杯上一碰,然后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
“你很急着劝我酒。”易书南抚摸着杯沿,里面的酒液因为刚才的碰触掀起了一层层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为什么呢,你想把我灌醉,然后套出什么秘密来吗?”
她仍然没有多信任郁九寒,但既然郁九寒跟她谈合作,那么事情就回到她熟悉的场合来了。
而且这一次郁九寒是被动的那方,因为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她们能够合作的基础就是郁九寒能在郁老太太那拿到一大笔资金,而这都还是未知数。
已知郁九寒本人没有人脉接触到郁老太太,而且似乎也没本事自己发家创业后,也就是说,自己是郁九寒唯一的依仗。
那么就有很多可谈的了。郁九寒能出多少钱,以什么形式出资,拿多少股份占多少分红,又有多大的决策权。如果她不能在郁老太太那拿到钱,又该怎么出资,或者说怎么支付她作为中间人引荐的报酬。
尤其是后者,易书南并不看好郁九寒。郁老太太的亲女儿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郁九寒这个和老太太没有感情连接的人又能在那位固执的老人手中讨到多少好处呢。
此事有很多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易书南并不着急谈这些。急的不是她,越把时间往后拖,越能分到更多利益。
她十分擅长这些。
听到易书南的问题,郁九寒笑了笑。
她站起来,在易书南的注视下靠近,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真的不喝一点酒吗?”
“我确实是想把你灌醉,”郁九寒戏谑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睡你。”
“你想清醒着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你的神正在看着呢,不喝得晕乎乎的话,你好意思吗?”
看到易书南那副游刃有余的嘴脸如意料之中那样混乱起来,郁九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样,还跟她玩那一套。
第35章 信他不如信我
郁九寒知道易书南擅长什么。在谈判桌上玩弄心理,博弈条件,那不是郁九寒熟悉的领域,说实话她还停留在弄懂股票和股份区别的阶段。
如果好好的坐下来你进我退地拉扯,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郁九寒干脆把桌子掀了,全都按照我的节奏来,谁要跟你甲方乙方的明码标价,她就想白白沾点便宜。反正易书南信教,理论上她是不能说谎的。
哦呵呵呵谁说她不聪明的,她这颗智慧的大脑值得在死后被做成标本供在博物馆里万人敬仰。
现在,易书南的思绪完全乱了。
什么心理预期什么利益,她哪还能想得到这些。
郁九寒看到她的脸颊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酒喝得不多,却像喝得烂醉似的血色上涌。
“荒唐。”
“荒唐?”郁九寒低下头看着她笑,“你又在想你的神了。”
其实郁九寒也摸不清楚易书南的底线在哪,说到哪一步会把她彻底激怒呢,这个界限是模糊的。郁九寒记得她做出过很过激的反应,但那是因为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如果只有两个人,她会在什么时候受不了呢?
“我听说你的教义里认为女人是肋骨捏成的,”郁九寒喝了点酒,变得有些兴奋,“可见你的神并没有多公平公正吧,信他还不如信我。”
“至少我承认你是妈妈生的,而不是哪个男人身体的一部分。”
易书南抿紧了嘴唇,仰视着站在她椅子面前的郁九寒,眼神相当不友善。
“哦,你又皱眉了。”郁九寒往她的脸上拍了一下,“不是说了吗,在我面前把态度放温柔一些。”
易书南愣住了,郁九寒的动作很快,像是扇她一巴掌。但是动作很轻,并不疼,偏偏声音相当清脆,羞辱的意味被十成十地复刻。
反应过来后她猛烈地后退,椅子被带着往后挪动,挤压着地板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噪音。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郁九寒突然一摊手哈哈笑起来:“开玩笑的。”
“不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易书南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既然我们要合作,就该拿出正经些的态度来。”
不想听易书南叨念那些无聊的道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都浪费了她那副还算好的嗓音。郁九寒再度低下头捧住她的脸,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哪天你戴了衬衫夹,我再考虑一下。”
她握住了易书南的手,手指挤进指缝中,纠缠在一起。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说,可是我现在穿着衬衫夹,我再考虑一下。”
易书南把她推开了:“够了,无不无聊。”
哦,弹簧压到头了。
“都说了开玩笑的啦。”郁九寒这次彻底远离了易书南,坐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顺势把右腿搭在左腿上:“如果你在这个气氛说‘玩笑是两个人都觉得好笑才是玩笑’之类的话,我就过去扇你。”
易书南的胸膛一起一伏地呼吸,什么都没说。
“谁想要睡你啦,跟女妖精勾引唐僧似的,除了yy哪还有这样的好事。”郁九寒无不嘲弄地说,“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念清心咒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真想要发生点什么的话,至少要学会跪下来求我吧。”
“不可理喻。”
易书南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口,好像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些似的。她匆忙起身,说了句告辞就要往门口赶,身后传来的是郁九寒越发放肆的笑声。
等易书南砰一声把门关上,郁九寒还在笑。
她忍不住拍起桌子,得意地笑到腹痛。
“我还挺会调情的嘛。”她冲着桌上的镜子抛了个媚眼。
郁九寒有过很多追求者,毕竟她长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蛋。她生来就是该被追捧的,这可比追在别人身后苦哈哈地暗恋舒服多了。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惆怅。
她喜欢向芷喜欢了许多年,这份感情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的一部分,就算觉得有些累了,哪能那么容易放下呢。
学姐很温柔,也是她第一个愿意友善对待的人。
唉。
还是放下学姐吧,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喜欢向芷是你过时的人设,现在去喜欢易书南不好吗?
“闭嘴。”郁九寒的脸色冷下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影响不了我。”
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点点酒。
虽然没有成功把易书南灌醉再录下她的丑态,不过从结果来看都差不多嘛,她多狼狈啊。
郁九寒高兴地咂吧着酒,完美收工。
睡觉!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游艇已经开始返程了。
一开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白凛果。
“额……”
“好久不见哇小姐,”白凛果呜呜哭着就挪过来抱住她的大腿,“说什么有计划不让我靠近,就直接把我扔在外面一天一夜,太狠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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