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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说啊……”黎兆赫喃喃自语。
“什么哦？”阮黎猛地凑到他面前，“说什么呢阿赫？”
黎兆赫偏头咳嗽两声，转而笑道：“没有，什么都没说，那事情都解决了吗？你不需要联系他吗？”
阮黎像是这才想到什么一般，开始疯狂查找自己的手机。
如果说有谁还能在这年代手机离手，那非阮黎莫属了，他是真的能做到把手机丢到旁边看都不看。
再加上最近一直照顾黎兆赫，因为要和公司的员工们接洽，他都是用对方的手机刷视频，自己的手机自从开了免打扰就和人间蒸发一样……
“好像不知道丢在哪了，而且我开了免打扰……”阮黎吐吐舌头，这可是对方刚给他买的，不会又要换新的吧？
“嗯，那就再好好找找，找不到就买新的。”黎兆赫嘴上这样说着，却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某私人软件，对着上面的箭头转了转，“说不定掉到床底下了。”
阮黎也只是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探头到床底下，还真让他找到了。
“厉害的你！”阮黎毫不客气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他点了点显示屏没亮，便赶紧放到旁边去充电了。
黎兆赫笑笑没接话，阮黎也没在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开机了，片刻后铺天盖地的消息往手机里灌，像是要把它活活淹死。
阮黎吓个够呛，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欠债了，这个疯狂劲儿。
其中消息最多的就是夏程，因为原本和对方有约定却突然推迟，对方一直在询问，后面则是告诉他店铺的各项事宜，但慢慢慢慢就变得格外奇怪。
越往下信息量就越多，每一坨话里都夹着好几句道歉。
夏程告诉他，夏家找来了。
阮黎不懂，他和那些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可找的？
但他心里又漫起一股诡异的爽，报复性地痛快。
他敲敲键盘意回了消息，关掉免打扰，就没再管了。
“消息很多？”黎兆赫试探。
“布兰特找我喝酒，大概是又闹出什么子孙事了，我拒绝了嘻嘻。”阮黎随口说着谎话。
黎兆赫的身体很快好全，温度回到正常，没有头疼脑热，他便没再继续躺在家里，公司的事堆着，总得去处理。
阮黎知道他工作狂，没多拦，明里暗里却让秘书和助理都多看顾着，有消息要随时跟他汇报的。
而他也正要借此时机去见一见夏家的人。
再见只是陌生人，年迈的人坐在自己眼前，阮黎却半点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任何关于妈妈的模样。
因此，包间里安静的过分。
夏程咬牙打破尴尬气氛：“大伯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的饭菜味道很不错，您尝尝。”
“小程，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久不见，人就变得这么没礼貌了。”夏宗法声音很沉，说这话时还一直盯着正在吃饭的阮黎，“长辈没有动筷子，晚辈就先吃起来了，没规矩。”
阮黎对此充耳不闻，强硬把他叫来，已经够烦了，难道还要委屈自己的肚子吗？
天地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是坐在空调房里夏程都直冒汗，他赶紧用眼神示意阮黎：“小黎，你都这么久不和外祖父见面了，还不赶紧叫人。”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叫我到底有什么事？”阮黎秉承着自己的用餐礼仪，将口里的饭菜咽下才说话，只是语气和神态都算不上好，他都看到那老头桌面上的手都攥起来了。
夏宗法冷笑：“不愧是流着那家人的血，说话做事都十分没有教养！粗鄙不堪！”
“你谁啊？”阮黎像是刚看到他似的突然发问，“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张嘴就是没礼貌没规矩没教养，我连爹妈都没有，你指望我有这些呢？青天白日跟我面前演喜剧呢？”
这番本就是事实的话，听在夏宗法耳朵里就像是皮鞭，好像在一边抽他，一边提醒他这些年对眼前的青年是如何忽视。
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阮家那样的门楣，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如果不是攀附上他们夏家，怎么可能有今天？
至于这个孩子，他自然同样不喜欢，但终究流着一半夏家血，见他这么没出息多少得管管，不能败坏夏家的声誉。
“不孝子！你母亲去世前都想着你，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夏宗法气的直拍桌子，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恐怕都要照着阮黎的脸扇。
“烦死了，谁是你们夏家的孩子？我和你见过几次面？现在就来做我的主了？”阮黎越说越觉得好笑，竟是真的笑出声了，“这会急着认我了？我一口米一口菜把自己养活大，你伸手就要把功劳安自己身上啊？老先生讲讲道理，我和你们没情分，也少用什么血缘道义来绑架我。”
夏宗法冷眼看他，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说破天我都是你外祖父，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别想随便和什么人结婚！给你半个月时间，赶紧把婚离了，家里已经在给你找合适的姑娘了。”
“我一直在很礼貌的跟你说话，你好像没有这个自觉啊？”阮黎将筷子放下，彻底冷下脸，原本漂亮地眉眼此刻锋利无比，从眼底溢出的寒光恨不得把眼前的人送走。
他好不容易才感受到极致的被爱，怎么可能因为这老头的三言两语就分开？
但对方那副好似运筹帷幄地表情却格外令人作呕，让他想要不分长幼地挥起拳头。
“阮黎！你母亲不会希望你随便和什么人结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市井混混有什么区别！不管是谁，立刻离婚，否则我一定会采取强硬手段。”夏宗法头发花白，眼神却格外精神。
精神矍铄地老头，到他面前说教来了。
阮黎越想越觉得可笑、讽刺。
人怎么会不渴望亲情呢？
当初妈妈去世，阮康海很快就把三和私生子带回家，那时候他小不懂事，以为她们也是家人……可夏家知道却无动于衷，只出面给他打理着妈妈留下的遗产。
在日复一日地欺淩中，他怎么不渴望外祖父家来把他带走呢？
但他迟迟没等到，甚至逢年过节都没有见过一面，再后来就是成年时夏程出现，做他的经理人，帮他打理名下的财产。
十几年不见的人，见面没有寒暄，没有关切，只有居高临下地指责和发布施令。
怪恶心的。
阮黎却是双手环抱，眉眼冷如冰霜，他嗤笑一声：“你谁啊？怎么还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原来就是跟我掰扯这些？烦不烦？什么狗屁强硬手段，我怕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东西明摆着就是不想他好过，不管他和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结婚，只要不是对方安排的，恐怕都不满意。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客气。
你不是最看不惯混混吗？那我就痞给你看。
夏宗法没想到他会这么没教养，竟然公然爆脏话，他怒道：“如果不是我，你的财产还能剩几分，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看来你也懂我在阮家过的不好啊？”阮黎轻笑，看向他们的视线格外厌恶至极，“阮家就把我教成这样了，你要怎么办？杀了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你和好家世的姑娘结婚是害你吗？还不都是为你好！”夏宗法似乎是失望至极，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
阮黎微微点头：“为我好？假惺惺地给谁看呢？对了，有件事夏经理人或许没有告诉你，我的——”
“阮黎！”夏程惊恐地看着他。
“我的结婚对象，是男人。”
第32章 不配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直接劈在夏宗法耳朵里，劈的他三魂丢了七魄。
就连旁边的夏程都没能幸免。
他以为阮黎像小说里那样，喜欢上了家世不好的灰姑娘，但那至少是女人！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男人？！”夏宗法突然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是要气死我吗？”
“大伯您冷静点冷静点，先吃药。”夏程知道他的药都是随身带着，赶紧去他的口袋里摸索，倒出一粒就赶紧喂给他，“您冷静点，阮黎说不定是开玩笑的。”
阮黎只冷眼看着，面前的人他实在亲近不起来，甚至难以让他产生同理心，就算对方真在面前断气，他也只会惊讶，不会产生丝毫难过。
他的袖手旁观和冷漠，夏程和夏宗法都察觉到了。
在他们看来，阮黎有没有同理心无所谓，怜悯更是不该有，但如果是面对家人还这样，难免会让他们寒心也害怕。
谁也没想到他会长成这样。
“你们闹完了吗？”阮黎耐心告罄，懒得再和他们掰扯。
“你！你没心肝的东西！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财产都收回来！”在这之前夏宗法有查过阮黎的基本情况，知道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还总和那些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他想着以这样的方式去控制对方。
但他失算了。
阮黎根本不在意。
“既然你想拿走，那拿走就是了，只是没想到夏家手眼通天，连早就兑现的遗嘱都能改，随便你们，反正我老公很有钱，超级有钱。”阮黎扬唇，很是得意地丢下一句话，拿起手机就离开了。
这样的老家夥，他多看一眼都能折寿。
阮黎闲庭散步般离开，彰显态度的同时还把肚子填饱了，也算不错。
他想不到那老头能用什么强硬手段去离间他们，他们婚姻没有破裂，就算是到民政局都没得说。
这年头，还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夏家可真刚不过黎兆赫。
他这么嚣张的态度当然引起了夏宗法的不满，老头子瞪着眼睛看着阮黎离开的背影，偏偏他没有查到对方那个不得了的结婚对象是谁，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居然是个男人！
“大伯，这件事怕是要从长计议，阮黎明显对咱们有怨气，不如就不要——”
“不要什么？他男人在一起简直就是有辱门楣！你去想办法查查，他到底是和谁结婚了！”
夏程不敢不听他的，连忙应了一声，这事要是查不明白，怕是也会影响他在夏家的地位。
阮黎对他们查不查的行为并不在意，左右不管他们如何做，都不会影响他和黎兆赫的感情，这事还是得和对方说一声才行。
只是店铺的事，就怕夏程会捣乱。
阮黎暂时将这些抛到脑后，驱车到了黎氏大厦，这次服务台的小姐姐没再拦他，见着他直接刷卡通过了。
“多谢。”阮黎对她竖起大拇指，潇洒地进了电梯。
他去的不凑巧，楼层里安安静静地，稍微想想就知道是在会议室开会。
黎兆赫开会最讲究效率，有问题就当场解决问题，如果暂时无法解决，就需要再制定更详细的计画。
阮黎指纹解锁办公室，大摇大摆地进去，先检查了黎兆赫小冰箱里的药，又回休息室检查一番，为的是看黎兆赫有没有好好午睡。
他抱起对方的枕头躺在床上，休息室里有熟悉的香水味，他总是格外偏重沉静地气味，温和厚重。
阮黎没有午睡，甚至起得很早，今天见了夏宗法不免觉得更累，他很讨厌突然出现的人来指点他的人生。
即便是阮康海来骂他两句，他都不会觉得像今天这么无语，什么狗屁血缘，他才不稀罕那种东西。
如果他们真的有多重视血缘，当初就该带他走。
咔嚓。
阮黎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休息室的门没有关，外面的人进来就会察觉到。
“累了？”黎兆赫走近他，顺便把门带上，坐到床边，单手撑着床低头看他，“去哪里玩了？”
“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的代理人？”阮黎用枕头挡着自己的脸，说出这样的话，他总是觉得丢脸。
他们虽然结婚了，名义上财产都是夫夫共有，但实际上黎兆赫那些数不清的财产在这之前都是原主在花，自己那些都没动过。
爱财爱到自私的地步了。
倒也能理解，而且他现在在也弥补黎兆赫了。
黎兆赫微沉吟：“当然可以，只是得和你现在的代理人交接，需要和他面谈，方便吗？”
“方便。”阮黎瓮声应着，“得是特别特别靠谱的才行。”
“我办事，你放心。”黎兆赫轻笑，视线却一直盯着对方，他对阮黎的一切都格外敏感。
就比如此刻，他能察觉到对方有事瞒着他，应该说，在考虑怎么开口。
这时候，就需要他率先提问，撕出口子。
“今天出门不高兴了？遇到什么事情了？不会是和你现在的经理人吵架了？所以要辞退他？”这是黎兆赫目前能想到的。
虽然有点出入，但总体来说差不多。
当初就该换掉夏程，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心存期待，可这份期待在今天彻底打破了。
为了避免对方透露更多的事给夏家，他得尽快和他撇开关系。
阮黎点头：“夏程，我的经理人，把夏家的人带到我面前了，说了些很可笑的话，我不能再和他继续做事了。”
黎兆赫对此表示理解：“分开些是好事，毕竟和钱有牵扯，那他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或者我去拜访他们？来的是你外祖父吗？他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
闻言，阮黎猛地丢掉枕头坐起来，他捧住黎兆赫的脸，认真又执拗道：“他们不配，不需要把注意力分给他们，只看着我就可以了。”
黎兆赫是他在这里最最在意、喜欢的人，他只想对方的视线永远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无所谓的人也会被他用无所谓的态度打发走。
黎兆赫什么都不用做，也不需要做，那些人不配他用心对待。
“好，都听你的。”黎兆赫偏头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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