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彻的司机慢慢把车子停在两人身前,他顶着后座铺天盖地的低气压,僵着身体从车里蹦了出来,
“沈先生,闻总他今日正好顺路,来接您下班。”
后座,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锋利成熟的英俊面庞,电脑屏幕闪烁着多人会议,男人平淡地说了声:“上车。”
聊的欢快的两人同时消音。
祁明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两秒,长长吹了声口哨:“帅哥,加我一个?”
沈行月:……
闻彻:……
闻彻终于冷眼扫过祁明,问的却是沈行月:“他是谁?你的那位朋友?”
沈行月不知道为什么闻彻总是耿耿于怀那位不知名的朋友,但是解释起来很麻烦,他就干脆点头:
“对,就是他。他叫祁明,主学的是时间管理。”
时空管理局的副局,怎么不算是业内时空管理大师呢?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气氛莫名其妙的怪异,特别是他和祁明一起站在车门前,像两个小学生被审视。
他不由自主的解释了一句:“我和祁明很久没有联系过,他很忙,明天就出国了。”
闻彻面色有些许缓和,他推开门下车,和祁明平视,露出一个客气疏离的笑:“你好,我是闻彻,行月的伴侣。”
抢眼的婚戒在指间闪烁抢眼的光芒,他和祁明简单的握了握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欢迎来我和行月的家中做客。”
——
闻彻提前通知了云姨和后厨,等三人回到庄园,加长版的长形餐桌已经摆满了餐盘。
闻彻自然的替沈行月拉开椅背,等沈行月落座后,他站在原地淡淡示意祁明落座:“祁先生,请坐。”
银质刀叉在华丽巨大的吊灯下闪烁着锋利的弧度,闻彻漫不经心的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切割下来的牛肉块精准的保持相同大小。
“我和行月平时吃饭比较随意,若有招待不周请祁先生见谅。”
闻彻的态度就是招待客人的态度,挑不出错。只是沈行月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发散着想法去拿手边的刀叉,被旁边男人稳稳的按住了手。
闻彻掌心依旧很热,肌肤相贴,热意和其他的情绪源源不断传递到他的手背,他忍不住蜷了下指尖。
“云姨,把热菜挪到行月面前,刀叉换成筷子。”
“不用,”沈行月有些赧然,他对这样贴心的特殊对待有点无所适从,“偶尔吃一点西餐没事的。”
闻彻收走了他身前的刀叉,递给身后的侍者,语气自然:“在外面我管不到你,在家里要听我的。”
云姨把筷子递给沈行月,闻言笑出了声。
这个家谁管谁简直是一清二楚,闻总真是会说笑。
祁明饶有兴趣的托腮看着夫夫二人的互动,饭没少吃,戏也没少看。
吃饱喝足后,祁明懒洋洋地靠着客房的门和沈行月悄悄咬耳朵:“你这个任务对象蛮有意思。”
沈行月看了他一眼,纠正道:“支线任务对象,他只是一个高阶NPC。”
“哈?”祁明奇道,“他不是小世界的主角?”
沈行月摇摇头:“不是。”
祁明金色眼睛瞪了半晌,掏出怀表皱眉算了很长时间,反复确认三遍后,表情渐渐怪异起来:“竟然真的不是……”
能爬到副局的位子,祁明已经走过无数个S级的小世界了,他自诩能一眼看出每个世界的核心主角,没想到在闻彻身上翻了车。
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仅仅只是小世界里面的NPC?那小世界里面的主角该优秀到什么样子?
他不甘心:“主角是谁?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他这副模样好像真的不像是开玩笑,沈行月心中微微一动。
“叶霁云,”调出照片,他眯着眼睛敲了敲手机屏,“还麻烦副局帮我相看一。”
一道金光闪过,祁明的身形化作万千量子光点弥散在虚空,沈行月贴心的替他关上了客房的门。
闻彻恰好从书房出来,视线落在客房门前的青年身上,眸子几不可查的一暗。
他步调足够慢条斯理,皮鞋踏在实木木板发出沉闷响动,沈行月闻声转头。
“很晚了,”他拂过青年有些乱的额发,力气轻柔克制,“早些休息。”
头发被摸的很痒,沈行月伸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嗯了声准备回自己房间。
没走两步,就被握住了手腕。
闻彻上前迈了一步,高大浓厚的阴影把他笼罩在中间。
他比沈行月高,垂下眼睛能轻而易举的看清青年的神情。
结婚三年,他探寻了这双眼睛三年,里面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和爱意。
甚至就连旁人轻而易举所能得到的笑意和熟稔,他都不配拥有。
沈行月一无所觉的歪了下脑袋:“还有事吗?”
“……”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暗中发疯般收集了沈行月所有的爱好和琐事,但是没有一件与自己有关。
“哦对了,”倒是沈行月主动想起来了正事,“叶霁云受伤了,叶荷让我们回老宅。我不太清楚你的行程表,所以没有当即应允。”
本来这件事是要在今天晚上解决的,只是临近下班被祁明搅合了思绪,没有131在一旁看着,他短暂的鱼的记忆直接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受伤?”闻彻适时表现出一丝惊讶,“可能是昨天我们在赏画的时候,我的总助和他起了一点争执导致的。这件事怪我,总助处理事情过于情绪化,我缺乏约束。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及时找你说的。”
叶霁云的性格普通人确认很难适应,沈行月没多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的,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他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
闻彻隐秘的弯了下眼角。
“你呢,刚才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闻彻慢慢放开沈行月的手腕,最终轻声开口:“你还没有和我说晚安。”
沈行月不懂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重要性,但既然闻总莫名其妙的开口要求,他就顺势说道,
“晚安闻彻,祝你好梦。”
闻彻周身烦躁的气息稍稍散了一些:“晚安,好梦。”
最好不要梦到旁人,只用梦到我陪在你身边,这才叫好梦。
第18章 汪!
祁明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沈行月在空无一人的客房看到一张带着金色纹路的纸片:
【能量耗尽,紧急遣返,主角身份存疑,当心。】
纸片背面还有一句潦草的话,最后面的两个字笔锋嚣张的要划到天上,大咧咧的写着:
【闻彻不错,可处。】
沈行月:……
本来还在担心祁明安危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他面无表情的把纸片折叠,丢进书房的文件夹。
书桌上还堆着他为叶霁云所做的资料本,动作停顿片刻,他把本子锁进了书柜深处。
他想起最初遇见叶霁云的时候,叶霁云穿着高中校服,领结打的整齐干净,一双眼睛见人就笑。
他把厚重的书本丢在地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腕:“你是来当我的心理医生的吗?很高兴认识行月哥。”
校服没遮住的手腕上露出交错的乌青和红痂,小少爷满不在乎的扯下衣袖遮住:“严厉刻板的爸,阴鸷冷酷的哥,你要是我,你也会受不了的。”
……
所以他刻意拉开了和闻彻的接近,一切以任务对象为重。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场错误。
——
江市冬季寒冷干燥,落地窗外的枯叶被北风呼啸卷起,秋千座椅仅用一夜时间就堆满了灰尘。
他沿着楼梯往餐厅走,只看了一眼窗外就准备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秋千下面窜出。
布布长大了一点,四肢并用的把玩具连拖带拽的从秋千下咬出来,黄褐色的背部沾满枯枝碎叶,它抖抖身子,灵敏的像个滚筒洗衣机。
苍凉北风也是他的玩具,对着冷空气活力四射的汪汪叫着,隔着厚重钢化玻璃沈行月也能感受到布布的兴奋。
云姨已经把餐盘摆好了,仰起头看着慢吞吞下楼的青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沈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趁热吃吧。”
沈行月回头嗯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
餐桌前只有他和云姨,惯常早起在楼下等他的人不在,沈行月往豆浆里放了几粒糖块,顺口问道:“闻彻呢?”
“布布一大早就挠门要出去玩,外面风大,闻总不放心,带布布去了庭院里玩。”
果然,闻彻穿着修身的黑色运动服,拨开枝杈弯腰从草丛出来,手里拿了一根木棍。
沈行月第一次见脱去西装的闻总模样,搅豆浆的小勺子慢慢停了下来。
黑色运动服,明明是漆黑如墨的颜色,却在凌冽寒风中彰显出浓厚的鲜明情绪。
肌肉线条紧实的臂膀被运动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起伏、绷紧。
隔着玻璃,闻彻看不见那双清淡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得认真,沈行月也听不到闻彻在对布布说些什么,片刻后,布布尾巴摇成了风火轮,屁颠屁颠的咬着棍子的另一端,四爪抓地使劲的往自己的一侧拔。
拔河比赛。
一人一狗都铆足了劲,狗是铆足了劲比赛,人是铆足了劲放水。
能一拳抡飞两个打手的闻总和几个月大的柴犬不分伯仲,这场比赛持续了五分钟,最后以闻总落败收场。
布布兴奋的咬着棍子原地乱蹦:“汪!汪!”
豆浆甜甜的,沈行月浅啜了一口,很轻的笑了一下。
云姨看看闻总,看看屋子里浅笑的青年,装摸做样地叹了口气:“这布布没有玩尽兴,闻总怎么吃早饭呢?”
青年果然看了过来。
云姨再接再厉:“我去拿布布的餐盆,沈先生能帮我提醒一下闻总吗?”
“啊,好的,”这些小事沈行月当然不会拒绝,他脚步轻快的披上大衣,“我现在出去。”
穿过回廊,晨间的阳光穿过回廊上葡萄藤的间隙,斑驳均匀的洒在石板路,碎叶踩在脚底沙沙作响,隐入呼呼作响的寒风中消散不见。
这些葡萄是他来庄园之后种下的。他喜欢吃葡萄,这个品种的紫皮葡萄尤其好吃,只是江市只有一家水果店售卖,需要特意绕很远的路去买。
当他第三次为了买葡萄,在暮色四合时才回家的那天晚上,闻彻就吩咐管家在回廊旁种下了相同品种的葡萄树。
从此以后,他很少再因为这件小事耽误回家的时间,闻彻在一楼客厅工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到庄园打开门,闻彻都会在客厅里坐着,第一时间看向他。但等到他上楼后没多大一会,闻彻也随着上楼了。
风带来了闻彻的声音,沈行月回过神,听到了男人漫不经心的调训:
“怎么不黏他,嗯?”中间夹杂了几声布布懵懂的叫声,闻彻语调稀疏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要学会讨他的欢心,跟我学着点,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他总会看到你的,懂?”
……
闻彻和沈行月一前一后往室内走,布布好像真的听得懂闻彻的调训,一个劲的围在沈行月脚边。
小小的一团,移动速度却不慢。沈行月担心自己不小心踩到它,很谨慎的低着头,一个石板一个石板的走。
闻彻停了下来。
他直接弯腰,一只手轻松捞起了闹腾的小狗,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它湿漉漉的鼻头:“安静。”
布布不满的抗议着呜呜叫喊,反抗无果后前爪搭着闻彻的肩头,看着后面的沈行月,耳朵一前一后的动弹。
超——可爱。
沈行月追着闻彻的步伐快走了两步,没忍住摸了摸布布的耳朵。
毛茸茸,温热的触感,颜色和手感都像金秋时晒过的棉被。
或许它可以担任自己的暖手宝职位。因为把暖水袋送人后迟迟没遇到合适平替的沈行月这样想着。
吃过早饭,两人往老宅赶去。
布布亦步亦趋的跟着,沈行月抱着他揉了揉,交给云姨。
“乖小狗,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布布眼睛亮亮的,主动把脑袋歪着贴紧沈行月的手心。
闻彻站在一旁,看青年揉着狗头轻声细语的交代,视线落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因为天气冷,手指尖冻的有些红,看着……很好摸。
闻彻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在身后,虚虚握了一下。
这个周末注定是喧嚣的,自从昨天小少爷一身伤的被扛回来,整个家中上上下下都没有消停过,就连常年卧病在床的家主也听说了此事,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把那个畜生给我叫回来!”
叶荷坐在一旁吓的一激灵,过了会才想起来继续哭:“闻彻从来不把我这个后妈放眼里,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还有他娶的那个沈行月,也是一样的德行!”
本来是假情假意的哭嚎,结果叶荷自己煽风点火,倒是把自己说的一肚子火:“当初闻彻要娶他我就不同意,进门几年连声妈都不肯叫,偏偏闻彻把他当个宝,要不是看在他给了比利时那家公司的期权,我才……”
“够了,”家主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提出来丢人现眼。”
叶荷咬着唇安静片刻,又搅着手帕开口:“是,是我不聪明,给家主丢人了。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沈行月去管束我家霁云?这几年我儿子跟着他有半点长进吗?”
家主不耐烦地把拐杖仍在地上,常年卧床落下的后遗症导致他喘气不匀,一双眼睛憋的猩红:“霁云天生带着我闻家的血气,哪用得上看医生,我让沈行月留着,是给霁云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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