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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黎安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反复攥紧又松开，最后回复了一条自欺欺人的消息。
【贺黎安】：我路过
郁桉停下脚步，愣愣的回头看了过来。
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看见车门被打开，贺黎安迈着长腿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郁桉站在原地等他，他在距离郁桉一米的地方停下：“今晚去的餐厅，好吃吗？”
清润的嗓音微微发涩。
“好吃。”郁桉问：“你特意来一趟，就只为了问这个？”
贺黎安没再狡辩说是路过，很轻的点了点头。
郁桉：“我已经回答你了。”
“嗯。”贺黎安没动：“你先走吧。”
郁桉转头就走。
他觉得贺黎安很奇怪。
这么远过来，只为了问他晚饭好不好吃。
换了车和车牌，却还要停在老地方，也不知道是怕他认出来，还是怕他认不出来。
到家之后，郁桉又趴在窗边看了一眼。
可是楼层太高，贺黎安停车的地方又太暗，他什么都看不见。
郁桉关上窗，回身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脑，进入校园论坛，在搜索栏输入三个字：盛以霖。
第44章
可能在这所学校里，人的名气和家世有关。
郁桉点击搜索，搜索出很多跟盛以霖有关的帖子，有许多表白贴，人气很高，的确是专业游泳运动员，最近刚去国外参加了比赛，今天刚回学校。
还拿了奖，实力不错，很有事业心。
每个周六的下午都会在学校游泳。
竟然连最喜欢的沐浴露品牌都有。
这么详细呢，论坛真是好东西。
等等，跟盛西泽是堂兄弟。
主角团成员？
不重要。
再看看学校的监控分布。
……
郁桉起床时，先查看了一下天气，显示有小雨，他起身推开窗，果然已经在下雨了。
他简单做了早餐，收拾了一下房间的卫生，做了套题，又在网上约了一间不那么正规的自习室，吃完午饭后，他收拾好东西出门。
由于塞了件雨衣，背包很鼓，他总觉得不自在。
到了自习室，他收到了宋越池发来的消息。
【宋越池】：出去玩
【郁桉】：[照片]学习
他拍了张自己桌面上的照片发给宋越池。
【宋越池】：[啊我死了.jpg]学完找你
【郁桉】：嗯
退出聊天软件，他打开另一个远程控制电脑的软件，查看学校的监控。
远程的软件也是他以前自学做的，可能是小说世界欠缺逻辑性的缘故，学校的监控系统比他想象的更加容易侵入，痕迹也抹除得很干净。
第三十五个监控里，出现了盛以霖的身影。
论坛上的信息很准呢。
盛以霖进了游泳馆，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其他人就纷纷出去了。
看起来是在清场。
特权这种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总是挺惹人厌的。
郁桉放下手机，拿出包里的雨衣、棒球帽和口罩，穿戴整齐之后他推门出去，反锁上了门。
这间自习室是他精心筛选出来的，店铺里五花八门的差评，将消防卫生安全各方面都审判了个遍，监控也形同虚设，只要手脚足够干净，在这里做任何事都有很大概率能瞒天过海。
郁桉先是去了趟超市，用现金购买需要用到的东西，在二手平台上联系了一辆顺路的货车去学校。
司机嫌弃他的雨衣打湿坐垫：“你把雨衣脱了。”
郁桉沉默的递出两张最大面额的现金。
司机下拉的眼角一下子扬起来：“雨衣穿着好，穿着暖和。”
郁桉整个人藏在黑色雨衣里面，慢吞吞的调整口罩和帽沿，确认能完全遮住自己的脸。
下车之前，他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监控干扰设置。
一切正常。
雨天，积雨云遮住了日光，天色很暗，不到开路灯的程度，没人发现被黑色雨衣从头裹到脚的郁桉。
他顺利的进入了游泳馆。
按亮手机屏幕，五点整。
刚好是盛以霖结束游泳，去更衣室洗澡换衣服的时间。
郁桉走进去，远远的就听见专属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说话声，应该是在接电话。
“盛西泽算个什么东西！爷爷也是老糊涂了才那么看重他，放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看来他跟那个叫盛西泽的主角关系不好。
在小说里面，盛以霖这种人大概是叫反派，说得准确一点，大概是炮灰反派？
郁桉一边听盛以霖辱盛西泽，一边拿出之前在超市买的同款沐浴露，耐心的从门底下的缝隙挤进去。
他昨天在这里洗澡的时候就发现地砖很不防滑，宋越池说经常有同学在浴室摔倒。
“好了，先这样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沐浴露被水冲散，满地的泡泡，盛以霖结束通话，没注意到脚下，下意识抬脚挪动位置。
砰！
是重物摔倒在地的巨响。
郁桉停止继续往里面挤沐浴露，听着里面的动静。
盛以霖咬牙咒骂了一声：“迟早把这浴室砸了……”
听动静，他似乎是挣扎着要起来，但很快又是一声重响，和断断续续的哐啷声。
大约是他想要拉住花洒起来，却把花洒弄坏了。
这次，盛以霖的声音变得痛苦起来，也没再挣扎着起来，而扯着嗓子朝外喊：“有人吗？”
看来是起不来了。
门锁咔哒响了两下，就开了一条缝隙。
湿热的水雾漫出来，郁桉后退了半步，透过门缝往里看，花洒掉下来依旧还在出水，汇集着一股淡红色的水流向下水口。
那是被稀释的血。
口罩之下，郁桉轻轻弯起了唇角。
盛以霖发现了门外的郁桉：“杵那儿干嘛？过来扶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刚才接电话用的是运动防水耳机，手机放在外面的置物柜上。
郁桉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他伤到的是头，推开门走了进去，捡起了顶喷。
盛以霖这才看清郁桉的着装，面色顿时一变：“你……你是什么人？”
这个人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戴着手套和脚套，哪怕完全看不清脸，盛以霖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阴冷得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的可怖气息。
郁桉一言不发，拿着顶喷，看着盛以霖的脑袋确认了一下位置，就重重的砸了下去。
盛以霖痛叫一声，混杂着惧意：“你到底是谁……”
他都裹得这么严实了，竟然还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第三次砸下去的时候，盛以霖渐渐失去知觉。
郁桉将顶喷丢到他身上，平静的看着水柱冲刷出的血水，不间断从他身体下方漫出来。
很小的时候，郁桉就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被教化的。
比如小时候邻居家那个哄骗妹妹去马路中间捡球，后来又推他下水看他垂死挣扎的小孩。
后来，那个小孩在大人面前听话认错，隔天却又把妹妹从三米高的滑梯平台上推了下去。
像这样的人，只要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被教化。
盛以霖也是这样的人。
低劣欺弱，又拥有着绝对的特权，能有效制止他的方法不多。
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只是要费些力气。
郁桉查看了一下时间。
时间控制得刚好，现在赶回去，正好能赶上自习室关门，以及自习室旁边那个垃圾场的焚化时间。
第45章
“走啦？给个好评呀，小帅哥。”
郁桉背着包出来时，老板趴在柜台上支着头朝他笑。
郁桉：“好。”
老板：“啊？”
随便喊喊而已，还真有人愿意给好评？
郁桉拿出手机，当场点了五星好评，评论了三个字：很便宜。
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谢谢你啊，小傻……帅哥。”
现在的大学生真傻真善良。
郁桉收好手机，拿出雨伞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撑着雨伞去了地铁站。
今天花了很多钱，再打车回去就太超支了。
郁桉回到家里，又重新处理了一遍电脑上的痕迹，去洗了个澡，穿上柔软的家居服，慢吞吞的开始做晚餐。
宋越池的视频通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郁桉接通之后放在灶台上，宋越池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你在做饭呀？”
“嗯。”郁桉抬眼，发现他的背景是在家里：“你没有出去玩？”
平时，宋越池一到周末就整天在外面玩。
宋越池叹气：“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吃吃喝喝，还不如跟你一起玩呢。”
郁桉有些困惑：“跟我？”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活很单调，完全不如宋越池的生活精神。
“是啊。”宋越池重重点头：“我们俩是真玩，我跟其他人都是假玩，他们也不会像你这么有义气。”
他说的“义气”，应该是指昨天的事。
郁桉：“你也很有义气。”
宋越池在他看来个很弱小的人。
比较笨，学习差，没有一技之长，看起来没有抵御任何风险的能力。
但之前看房子遇到人贩子的时候，宋越池却没有逃跑。
宋越池不好意思的“哎呀”了一声，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瞪：“等会儿跟你聊，我看个群消息。”
“嗯。”郁桉点了挂断。
宋越池总是这样，有点一惊一乍的。
这个晚上，郁桉像平常一样按时睡觉。
清晨，他被一通电话吵醒。
“你好，郁桉同学，这里是圣彼里恩校董事会，有件事情需要你到学校配合调查。”
“好。”
这通电话比他预想的要晚得多。
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在昨晚打过来。
屏幕上显示有很多条未读消息，毫无意外，是宋越池发的。
【宋越池】：卧槽卧槽卧槽！盛以霖遭报应了！
【宋越池】：听说他在浴室里摔死了
【宋越池】：原来是谣言，没摔死，但据说伤得很重，醒来可能会变傻子
【宋越池】：[截图][截图]
消息是昨晚发的，时间是凌晨。
后面有还有很多截图，有些是聊天群的内容，有些是校园论坛上的内容。
郁桉粗略扫了一遍，就又有新消息跳了出来。
【宋越池】：学校打电话让我去配合调查，你是不是也要去呀？
【郁桉】：嗯
【宋越池】：几点，我们一起啊
【郁桉】：九点，学校门口
……
九点整，郁桉准时等在校门口。
五分钟之后，宋越池才匆匆下车跑过来：“不好意思啊，郁桉。”
郁桉皱眉：“你迟到了五分钟。”
宋越池知道他很有时间观念：“下次再迟到，我就……请你吃饭！”
他很有自知之明，拖延症根本戒不掉，不敢保证绝不迟到。
郁桉觉得他很有诚意：“好。”
两人一起往里走，宋越池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我们要不要对一下口供啊？”
“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哈哈哈我们是那么有种的人吗？”
最后这句，郁桉不爱听：“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董事会办公室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再普通不过的问询排查，郁桉并不陌生，他平静的排在队伍后面，反倒是宋越池十分紧张。
轮到郁桉的时候，他们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姓名？”
“郁桉。”
“年龄。”
“十八。”
“什么职业？”
“金融系大一的学生。”
“……”
“昨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哪儿？”
“真空自习室，学习。”
“……”
郁桉一一回答完，问话的人就微微抬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反倒是宋越池被盘问了很长时间。
郁桉不明白，难道他看起来还不如宋越池有嫌疑？
还是说，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所以自动略过他？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宋越池在这本前传里，岂不是有姓名的重要角色……
“郁桉！”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桉回头，看见贺黎安疾步走过来，他一身笔挺的西服，外面套着件大衣，穿得很正式，像是原本要出席很重要的场合。
“结束了？”他说话时，目光细致的上下打量着郁桉。
“嗯。”郁桉问他：“你也来配合调查？”
贺黎安没回答，反而问他：“昨天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事？”
“游泳馆。”
原来贺黎安问的是昨天他被盛以霖为难的事。
郁桉有些佩服的说：“你消息真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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