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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前排。
贺黎安身旁的人疑惑皱眉：“你昨晚落枕了吗？”
“嗯？”贺黎安维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
“我看你一直这样扭着脖子。”
贺黎安拿余光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换了个姿势，慢悠悠道：“祝温说我侧头的这个角度很帅。”
“？”
第58章
郁桉跟在宋越池身后，七弯八绕的到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宋越池兴冲冲的告诉他：“按照我的经验，这里是第一桌上菜的。”
郁桉也高兴起来：“那我们就可以最先吃到饭了！”
宋越池：“对！”
郁桉又转头朝贺黎安的方向看，但这个位置看不到贺黎安。
他有点失望，拿出手机给贺黎安发消息。
【郁桉】：我看见你了，你今天好帅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吝啬对他的夸奖。
但贺黎安一直没有回复。
可能是在忙。
郁桉觉得有点无聊了，但好在很快就开席了。
宋越池是个很热情的东道主，不停的给郁桉夹菜：“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艹！”
好吃到飙脏话，他得试试。
郁桉顺着宋越池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宋越池看的不是菜，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冷着一张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他的钱，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起来脾气不好，很爱打人。
郁桉皱眉，低声问宋越池：“他打过你？”
宋越池没听懂，但也只来得及跟郁桉解释一句：“他是秦幕秋，我未婚夫。”
原来他就是宋越池那个没有责任心的未婚夫。
果然也长得不像好人。
不过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是校园论坛那个伴侣投票榜前三……
“宋伯父让我过来找你。”秦幕秋的声音和他脸一样冷冰冰的。
“哦。”宋越池小声跟郁桉嘱咐了一句：“我忙完回来找你。”
郁桉点头。
秦幕秋带着宋越池离开时，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郁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的一刹那，郁桉微微眯起了眸子。
那是一个并不友善的眼神。
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了下来，郁桉转头：“这个位置有人。”
看清男人含笑的眉眼，郁桉走低的音调一下子上扬：“你专门来找我的？”
郁桉今天穿的礼服是宋越池帮他找的，剪裁合身，搭配一个精巧的领结，那唇红齿白的模样，更像洋娃娃了。
“嗯。”贺黎安轻笑，伸手去帮他整理歪了半寸的领结。
郁桉乖巧的扬起脖子方便他整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也会来？”
上次他跟贺黎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贺黎安一个字都没提。
贺黎安收手的时候，又顺便帮他整了下外套领子，面不改色道：“他们后来才给我发邀请函。”
郁桉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可是你那么有钱，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最早给你发邀请函的。”
一般这种公司年会，都会邀请一些商界名人来当嘉宾，宣传一下企业文化，拉一下合作和投资什么的。
像贺黎安这种“活银行”，正是被拉拢的对象。
“可能他们忘了。”贺黎安在他开口之前，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也很帅。”
郁桉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在回复自己之前发给他的消息：“真的吗？”
贺黎安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不动声色往后靠到椅背上，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真的。”
被夸开心了的小孩，果然又抬脚晃了起来。
郁桉摇晃着朝他挥手，示意有悄悄话要跟他说。
贺黎安压下唇边的弧度，倾身过去，听见他在耳畔问：“那你有多喜欢我一点吗？”
几乎是立刻，贺黎安就绷紧了身体。
无论是突破社交礼貌的距离还是他口无遮拦的话，都让贺黎安感到难为情。
但让他变得这么难为情的人，却好像从来不知道害羞，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敢做，坦诚得令他恼怒。
贺黎安报复性的否认：“没有。”
很莫名的，他有点想看郁桉难过。
看郁桉为他难过。
仅仅是这种想法，就让他的神经振奋。
“哦。”郁桉有点失望的转头继续吃饭。
优秀的人比较难追是正常的。
吃饱再努力吧。
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在看自己，郁桉转头：“你不饿吗？”
贺黎安深吸一口气：“饱了。”
气饱的。
郁桉总是这样。
往他心上挠一爪子，发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就会毫不留情的转头去做别的事情，这种过于理智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能剥离掉对他这点微末的喜欢。
说是喜欢，更像是好胜心，看似在追求他，却更像是在完成自己选中的课题。
若是得到了，大概就觉得索然无味，该结束一切了。
他不会让坏小孩轻易得逞。
郁桉对贺黎安的话原本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宋越池说过他们这一桌是最先上菜的，但考虑到贺黎安不会说谎，又是贵客，有特殊待遇也很正常。
“你都吃了些什么呀？”
看着坏小孩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贺黎安不磊落的笑了：“不告诉你。”
郁桉：“……”这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吗？
贺黎安很荒唐的感觉到了愉悦。
他自小循规蹈矩，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必须保持礼貌，要温柔，要好脾气，要有风度，要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他偶尔也会意识到过于完美全面是违反人性的，但那种念头转瞬即逝。
但在郁桉面前，他可以毫无负担的扯下光鲜那一面，因为郁桉对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强烈的期待。
郁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贺黎安在故意逗他。
他皱眉恶狠狠瞪贺黎安，但贺黎安唇边的笑意明显加深，像是被瞪高兴了：“快吃，菜要凉了。”
“哼！”郁桉不瞪了，怕他更高兴。
哗啦——
东西破碎的声音响彻宴会厅，夹带着一连串绵长的脆响。
整个现场安静下来，陷入死寂。
郁桉循声看过去，发现是身后不远处的香槟塔坠地摔得粉碎。
满地都是碎片和蜿蜒的酒液，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几米内都没有人，他们成为了全场焦点。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很规整的西服，另一个人穿着制服的侍应生站在他对面，浑身被酒水淋透，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年轻男人傲慢的开口：“你们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想要引起我的注意，至少也应该换个新鲜的把戏了！”
郁桉的脚趾莫名的抓紧了地面。
他想转头继续吃饭，但眼睛却在说：想看。
第59章
郁桉听见周围的宾客开始小声议论：
“真是不要脸，用这种方法巴结盛少。”
“有些底层人就是这样的，爱痴心妄想。”
“谁说不是呢，小小年纪也不学好，还敢攀附盛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少？
这种场景，这种仿佛失智的言论，以及那傲慢不可一世的语气，郁桉想，那应该就是主角之一的盛西泽了。
难怪，他的眼睛说想看。
这种感觉，和他见到那个江沉韫时一样。
所以——
郁桉脑中顿时清明，正想去看那个侍应生是不是江沉韫，却听见身旁的人有了动静。
他转过头，看见贺黎安站起身来，径直朝盛西泽对面的侍应生走去。
也是在这一瞬间，郁桉看清了侍应生的脸。
——是江沉韫！
贺黎安已经走近了，他脱下外套，披到了江沉韫身上，温声和盛西泽说：“西泽，好久不见，等会儿一起喝一杯？”
盛西泽眉眼长得凌厉，看起来就是很锋芒桀骜的个性，但在面对贺黎安时，却收敛了几分傲慢，显得乖顺了一点：“嗯。”
他离去时，又厌弃的看了江沉韫一眼。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是小贺总。”
“真是命好，小贺总还上去给他解围……”
郁桉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身旁，他转头看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急促的：“黎安！”
竟是秦幕秋，他面色复杂，隐隐带着几分烦躁和懊悔。
大约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秦幕秋扭头，冷冰冰看他一眼，就迅速的别开了眼。
而另一边的贺黎安，正转头跟江沉韫说话：“没事了，你走吧。”
“谢谢你。”江沉韫仰头看贺黎安，声音不大，眼神却明亮，整个人都变得夺目起来。
郁桉在这一刻彻底明白，江沉韫就是另一个主角——那个和盛西泽吵架的人。
他记起他们当时吵架的内容：
——你敢说你没喜欢过贺黎安？
——就算我当时喜欢他又怎么样？
所以，江沉韫是在这时候开始喜欢贺黎安的。
议论声再次响起：
“那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
“好看有什么用，这样的身份，盛少跟小贺总，他能配得上谁？”
江沉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恶意。
就算充满了恶意，也依旧要肯定江沉韫的容貌。
他第一次见到江沉韫的时候，也是不受控制的盯着江沉韫的脸看，必须觉得江沉韫好看。
贺黎安已经折返回来，周遭再次变得嘈杂，一切近在咫尺，却又离郁桉很远。
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让郁桉变得冷静，他开始清理在场的人物关系和剧情走向。
盛西泽和江沉韫是主角，按照这个初遇剧情，盛西泽现在有多讨厌江沉韫，以后就会有多爱江沉韫，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反反复复的纠缠在一起。
贺黎安既是盛西泽尊敬的人，又是江沉韫喜欢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死掉之后，他才能成为江沉韫心中抹不去的白月光，增加两个主角之间的感情波折。
而他自己，郁桉，不重要的路人甲，乌合之众中的一员。
他不需要有名字，也不会有具体的剧情，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赞叹主角的美貌，见证主角的爱情。
这就是他作为路人甲的使命。
“郁桉？”贺黎安已经走到了跟前。
清润柔和的嗓音平时很好听，但郁桉现在却听得心烦：“学长真是乐于助人的好人。”
现场这么多人，贺黎安偏偏就要上去给江沉韫披衣服。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
郁桉的情绪比常人要淡漠一些，但贺黎安和他相处得久，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郁桉不想说话，他转身想继续吃饭，却莫名觉得已经饱了。
贺黎安想坐回他身旁，却被秦幕秋拉住：“黎安，我有话跟你说。”
贺黎安推开他：“等一下。”
秦幕秋却不由分说的将贺黎安拉走了，走得又快又急，像是有很要紧的事情，从贺黎安并未生气的态度来看，他跟秦幕秋的关系好像很不错，他们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郁桉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到目前为止，他的猜测和直觉都是对的，那么，已知宋越池也是靠近主线剧情的重要角色，那作为宋越池未婚夫和贺黎安好友的秦幕秋，肯定也是重要角色。
这样重要的角色，为什么会对他一个路人甲有敌意？
毕竟到目前为止，哪怕他在学校里经常和贺黎安走在一起，但因为路人甲的设定，也很少被人注意到。
秦幕秋，有古怪。
……
寂静幽暗的休息室里，秦幕秋质问贺黎安：“不是说了让你别管盛家的事吗？”
贺黎安目光沉静的审视他：“不过是替一个侍应生解围，这也算管盛家的事？”
秦幕秋有些烦躁的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反正他们的事情，你都别管！跟盛家人有关系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还是认为，我父母的事故，跟盛家有关系。”贺黎安平静的坐到了沙发上。
秦幕秋笃定道：“是。”
贺黎安看了他片刻，不疾不徐道：“幕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秦幕秋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没有。”
他别过脸，走到窗前，掏出了根烟，想到贺黎安不爱闻烟味，便没点燃，只拿在鼻子跟前轻嗅。
贺黎安见状，淡声道：“我会注意。”
“还有别的事吗？”他想起之前过来的时候，郁桉看起来不太开心，便着急想回去。
秦幕秋回过头，语气里带着试探的意味：“那个侍应生长得挺不错。”
贺黎安不置可否：“是吗？”
秦幕秋揉碎了那根烟：“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贺黎安避而不答：“别忘了你自己是有婚约的人，收敛一些。”
秦幕秋愕然，随即反应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那个侍应生没那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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