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糯问酆理,她低着头,前阵子见过的头发到脸颊,还有点卷翘,酆理觉得这个发型有点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的女主角红辣椒。
“你好好赚钱,”酆理没正面回答,她笑了一声,“我们还有二宝呢。”
她们的朋友都得知了这个事,多少都给了一点。
崔蔓心情也很复杂,她是一路看着这个家聚散的,酆理和陈糯搬家的时候她还送了个烤箱,吃饭的时候谈起陈糯签约多少事。
酆理耸了耸肩,“这块和我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压根不沾边,靠你了崔大神。”
崔蔓:“我也小喽啰啊,不过这一行有实力还是能出头的,毕竟不太看脸哈哈哈哈。”
酆理佯装生气,“干么,我们邱蜜哪没脸了。”
陈糯在给二宝喂饭,这个她们家最小的弟弟,今年四岁,幼儿园中班的水平,长得倒是浓眉大眼挺讨喜的。
就是还没适应妈妈没了,隔三差五找妈。
酆理白天在外面,陈糯在家工作,回来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乱七八糟的客厅。
小男孩破坏能力在四岁的时候已经初露端倪,被酆理揍了一顿,丢到房间。
哇哇大哭都没管,陈糯摘下耳机,回头看了一眼。
酆理:“你真是废寝忘食。”
傍晚的时候她回家,带了点熟食回来,以前家里都是江梅花做饭,现在就剩她们俩了。陈糯做饭和酆理不相上下,好吃谈不上难吃也谈不上,就是能吃饱的地步。
最近学会了搞各种调料加上有个嗷嗷待哺的小的,都看着食谱做菜,好歹在视觉上沾沾健康的边。
“今天还好吗?”
陈糯在厨房洗菜,问一边起锅的酆理,天气逐渐转凉,南方的屋里没暖气,酆理做饭把外套脱了,里面一件圆领毛衣。
她这人向来不怎么爱穿高领,觉得扎皮肤,会特别烦躁,现在一边倒油一边说:“挺好的啊。”
陈糯:“卖了多少了?”
“么卖了多少了?”
陈糯:“你还要瞒我吗?开不下去了吧。”
她低着头,青椒的表皮光滑,水珠滚过,酆理被噎了一下,但是不忘把一边的菜扔进去,“是啊,这不是怕打扰你创作么。”
酆理笑了笑,“你专心你的事就好了,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陈糯:“怎么办?”
她其实很难睡好,偶尔半夜醒来,她出来倒水,经过酆理的房间,发现对方还没睡,她有时候回来得很晚,甚至整晚不回来。
陈糯想不明白,之前她们都睡在一起,而在这个新公寓,酆理反而自己一个房间了。
她好像在划清界限。
这个认知让陈糯觉得不安,她总觉得酆理变了太多,不再是从前那个脾气暴躁能把她拎起来丢到摩托车后面的烦人女高中生。
她有时候笑着都让人觉得悲伤,周末抱着二宝在窗户边看风景都是噙着笑的。但是那个笑失去了青春时的那种热烈,像是一层朦胧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虚虚实实,像是总会消散。
“有么好问怎么办的?”
酆理拿走陈糯手上的青椒,一边盖上锅盖一边去切青椒,估计觉得味道难闻,嘶了一下。
“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酆理撞了陈糯一下,“以后靠你赚钱了,唱首歌几十万能不能做到啊?”
她现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像当年了,还眨了眨眼,陈糯哦了一声,“能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签的公司不大,唱片行业也不景气,能接到影视剧的片头或者片尾都很不错了。
但这些钱都很难补进她们家的窟窿。
这些都还压在酆理的身上。
“那行啊,到时候我要住个大点的房,最好有好几层,养条狗,二宝自己要一间房吧,这小子,烦死了,是妹妹的话多好。”
酆理一边切菜一边畅想未来,坐在儿童座椅上的二宝拍了拍桌子,酆理转头竖起眉毛:“别吵!”
对方歪了歪头,喊了声姐姐。
酆理嗤了一声:“烦人。”
下午的时候酆理给这小子洗澡,天气太冷,卫生间开着浴霸,暖黄的光能通过门透出来,陈糯坐在客厅看邮件,酆理的手机在桌上,时不时嗡嗡嗡的。
陈糯觉得很烦,伸手想给她直接关了声音,结果正好屏幕上一条未读消息——
你么时候回来,父亲在等你了。
父亲?
陈糯皱了皱眉头,老李死了也好几年了,酆理哪来的父亲?
而且这个备注是一个英文名,陈糯不知道酆理的锁屏密码,隐约记得酆理之前告诉过她,但是她压根对对方的消息没兴趣。
她们的感情暧昧不清,保持数年,但却又很放心,像是笃定对方除了自己不会再找别人。
陈糯试着自己去搜了一下那个英文的微信名,跳出的名片是头像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而且有点眼熟。
她觉得眼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一定哪里看到过。
这个男人的照片是张生活照,看上去已婚,是和妻子拍的,识图出来的也证实了陈糯的猜想。
对方是的一家公司的老板。
从企业查询看又只是一家子公司,再往上查,陈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想到那年过年,她听到的老李和大伯的谈话,酆理并不是老李的孩子,那是酆理的妈妈和别的人的小孩,最后带着这个小孩嫁给了老李?
酆理是么时候知道的?
“好了,你怎么胖了那么多啊,二宝,你这样不行啊,以后没有小朋友和你玩啦。”
酆理把洗完澡的小朋友带出来,穿着滑稽的鳄鱼睡衣的二宝看上去特别好笑,奔向陈糯,喊了声清脆的姐姐。
陈糯还在看自己的手机,酆理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嘛这么看我。”
陈糯突笑了一下,笑得酆理毛骨悚,“看你好看。”
酆理心里更毛了,她不知道陈糯发么神经,但是对方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很正常。
期间酆理还去阳台打了个电话,没注意到陈糯盯着她看了很久。
二宝八点多就睡觉了,小朋友睡眠时间很长,陈糯把门关上,酆理刚好拿着手机走进来,陈糯对她说:“你过来一下。”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酆理:“怎么了?”
她一屁股坐在陈糯的床上,她们前面几年都睡在一起,现在江梅花这个不同意她们的母亲都走了,却又好像生疏了不少。
酆理的表现越来越像一个亲密的姐姐,而不是当年对她图谋不轨的继姐。
“你有事瞒着我?”
陈糯坐在自己桌前的凳上,她看着酆理,抬眸的时候短发看上去格外蓬松。她最新出的歌封面就是她的照片,看上去孤傲又清冷,跟凉月一样。
因为气质格外独特,被不少小众爱好者喜欢。
床很低,酆理抬眼,唇角泄出笑来:“我冤枉啊邱老师。”
她的面容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眼底的青黑都让人心疼,但是酆理的气质本来就比寻常女性更硬,像是一块山涧的蛮石。
只不过这几年那股野性在谋生里都被抹平了,显得格外圆滑。
像是石头表面爬满了青苔,让人就算摸着,也觉得滑不溜秋留之不得。
陈糯:“你知道了吗?自己不是李叔叔的女儿。”
她向来是个直接的人,可能也只有在感情上被酆理的直接镜像成了胆怯。
但在此时此刻,看着对方的眼,没忍住伸手拉住酆理的手。
酆理啊了一声,隔了一会,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糯:“我好早以前就知道了。”
酆理没想到这人居瞒着她那么久,不过陈糯说的也对,以前说她也不会相信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超市总来一些奇怪的人么?”
酆理挠了挠头,“那是我亲爹的人,奇怪吧,我还以为是**的。”
她耸了耸肩,饶是口气那么轻松,也很难摆脱那种困扰。
陈糯:“那你打算怎么办?”
酆理看着她,没说话。
陈糯:“你是要走吗?自己挑起那些债?超市你还欠了不少钱吧?”
酆理哑口无言,她头一次看到陈糯愠怒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向来悲欢都不明显。
“你要走也可以,我拦不住你。”
陈糯深吸一口气,她其实已经感觉到酆理已经做好决定了,她甚至查了一下房租,酆理都给她交好了,很多需要她操心的地方酆理都提前处理好。
像是要一走了之。
酆理:“我……”
陈糯:“那今天睡我这里。”
63、第六十三颗星星
酆理愣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糯点头,“你不是说喜欢我
酆理都要被她气笑了,“你现在在搞什么,分手炮我们还没开始过吧。”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卑微,挠了挠头,“我没说要一走了之,只是暂时的。”
酆理这个人天生有一股不知道哪来的直男癌气质,虽然看着就像个纯纯的女同性恋,但是很喜欢
替别人做决定,也很喜欢把什么事都给自己担下来。
陈糯:“那那边怎么说的”
酆理低下头,脸又被陈糯捧起来,这一一次,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陈糯的慌乱。
这个向来平淡的人能出现感情波动都是难得,,酆理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抱住陈糯,“我知道你一直
没想好。”
她们身上的衣服还是沿用当年的洗衣液,彼此都是淡淡的桂花香,很容易受回忆的挑拔。酆理的
声音其实很好听,只不过她以前总喜欢掐那种酷酷的感觉,让人很难发现她内心的温柔。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酆理的手拍着陈糯的背,“我总是仗着这样的身份去捆住你也不
好。”
“不过没这个身份我们也不再遇到。
她顿了顿,“你妈妈的那封信我看到了,她说的也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女的就算真心
想在一起,也很困难。”
陈糯:“什么都没有就不能了吗”
她的下巴靠在酆理的肩上,感受着对方抚摸自己脊背的力度。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酆理闭了闭眼,“我们太熟了,这几年,以至于你都不好意思拒绝
我。”
酆理今天刚把自己大开始经营的小超市给转让了,巨大的亏损和江梅花留下的烂摊子让她不太
敢睡觉。
感情之于她们这几年的疲惫来说都微不足道,甚至很难有时间去细细想,到底哪里有问题。
其实被发现的那一瞬间酆理很痛快。
她的本性在常年的重担下一一再压抑,她甚至都会开始怀念让自己心生退路的极限运动。
特别是凌晨的街上看到开摩托的人,引擎的声音都能点燃她所有的热切,她总感觉什么都没得
到,但已经没什么能再失去的了。
室内很安静,这个公寓两室一厅,二宝大部分的时候都在陈糯这边睡觉,因为酆理作息太不规
律。
陈糯的房间有一盏仿古的宫灯,是她的一个粉丝送的,她很喜欢,打开的时候还自带音效,很催
人困倦。
她也很清楚酆理的意思,酆理想要的,她这个时候还给不了。
她从变成邱蜜开始,好像就一直得过且过,没有认认真真地去思考过以后。
唯独想做的就是音乐,酆理向来不在她的规划之内,反正...
酆理一直会在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她从没去过如果酆理不在,她要怎么办。
可是没有人谁会和谁一直在一起,她从前想想的牢不可破的亲情也会随着死亡而分开。
亲情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而在这个深冬的夜晚,酆理的声音尚带着宠溺:“二宝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
“而且我走,也不是不跟你联系。”
酆理突然双手环抱住陈糯的腰,陈糯从凳上跌落,坐到了酆理的腿上,像是很多年前,某个课
间,酆理也这么拉过她。
“你真是可恶啊。
她的脸颊蹭了蹭陈糯的颈侧,“我想知道我妈妈和老李以前的事L。
“我好像有个哥哥,当然不是一个妈生的,那边其实也没多坏,知道我的情况,愿意帮我。”
酆理笑了一下,“占便宜不分大小,我还欠着好多人钱,人家也拖家带口的,我也得还啊。”
她这人以前嘴巴很呛,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以别人的难堪为养料,可是时间带来的满目疮痍留
下的是面目全非的个性。
陈糯:“你都决定好了,还有我反对的机会吗”
酆理:
“没有了。”
她叹息一声:“只有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陈糯:“那你不怕我们分开我再找别人吗”
酆理:“现在不怕了。”
江梅花的那封遗书其实陈糯藏得很好,但是还是被酆理看到了。
这个女人当年满心满眼地要再嫁个好人,但是这个年纪的中意到底不纯粹,夹杂着很多别的心
思。
她对酆理也不错,即便是在老李死后,她们在c市相依为命的这几年,江梅花作为后妈的作为也挑
不出错。
可是人心隔肚皮,酆理不怀疑江梅花的本性,但是她到底还是有私心。
希望陈糯跟酆理断掉,希望陈糯找到真正的幸福,那封遗书写的潦草,字迹稚拙,还沾着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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