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陈柏骁适时叫停,“先解决问题。”
“你是说上次我在你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小哥哥吗?他还在你家?你想让他留下来?”李逸思很快就抓住重点。
陈柏骁觉得如果将事情对李逸思和盘托出,可能有利于他帮自己想办法,于是同李逸思签订了口头君子协议,虽然李逸思在陈柏骁心中的形象不怎么好,但他相信他的职业道德。
“你不能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别人,任何都不行,提一句都不行。”陈柏骁说。
因为陈柏骁的声音有些严肃,李逸思认真地答应了:“可以,我保证。”
“那好,”陈柏骁开始和他讲述这些天的经历,“……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李逸思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就到陈柏骁以为他已经挂断,甚至拿开手机确认了一眼。
“怎么了?”陈柏骁问。
李逸思:“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喜欢谁?”
陈柏骁第一次对杨稚用喜欢这样的词汇,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欣喜。
“是,我喜欢他。”
“你确实可以尝试把人留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同时有利于你们感情的沟通,”李逸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柏骁认可他的说法。
李逸思:“按照你们这个故事的元素,现在他的工作室要回去本身就很困难,所以借住是有理由的,我其实劝你主动和他提这件事,说开了你们都不尴尬。”
陈柏骁顿了下:“我们现在也不尴尬。”
李逸思哼了一声:“那是你觉得不尴尬。”
按照他对陈柏骁的理解,可能就算有一个情绪要爆炸的人坐在他旁边,他也不一定能感觉到。
不过这个杨稚可能有些不一样,所以李逸思也没有非常肯定地下结论。
“好吧,我确实因为这件事很苦恼,觉得还是先说开比较好,”陈柏骁沉思道,“那我去主动提,然后呢?”
“然后你要看他的想法,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为什么是沟通,因为你的想法可能和他的想法不一样,你要知道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才好展开接下来的劝说。”李逸思说完之后陈柏骁又不说话了,李逸思怕他听不懂,就举例子:“你就理解为证据开示吧,你都没看到对方的证据,怎么知道不会有转机?”
李逸思的这个例子简洁明了,陈柏骁一下就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随机应变?”陈柏骁问。
“是的,”李逸思给他分析这个方法的好处,“首先,你很真诚,要知道在谈恋爱的时候,真诚是最大的优点,其次,你有很好的逻辑能力,应该能给对方很好的回复。”
得到了恋爱大师李逸思的肯定,陈柏骁有了一些信心,略加思考,他说:“那好吧,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你可以的,”李逸思鼓励他,“如果有了什么结果,或者实在解决不了,再给我打电话。”
陈柏骁说好。
挂掉电话之后,陈柏骁马上给杨稚发消息,问他睡着没有。
因为他很清楚,面对杨稚,他的勇气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容易消失,所以要格外珍惜。
杨稚回复说没有,又问他怎么了。
陈柏骁觉得不应该直接他说我想跟你谈谈,就算是和客户谈,陈柏骁也知道这样的坦诚通常会导致结果的失意。所以他左顾右盼,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陈柏骁:【给你倒水。】
他关了手机,没再看杨稚怎么说,生怕他一句话能打散自己的信心,就起身去给他倒水了。
杨稚半靠在床头,看见陈柏骁进来的时候还对他笑了一下。不过杨稚的笑容仍然有点虚弱,陈柏骁走过去,在床头柜上放下水,看见他已经戴上了助听器。
“杨稚。”陈柏骁低头看着他。
这明明是陈柏骁的房间,因为杨稚之前在睡觉,所以窗帘拉上了,只留出一条缝,整个环境既安静又昏暗,和陈柏骁曾经面对的那些几百人的大讲堂有显著的区别,但陈柏骁却认为他现在更加紧张,二者不可比拟。
“之前你朋友说的,我觉得是这样,”陈柏骁清了下嗓子,“你的工作室反正也还要修理很久才能用,现在想要重新找房子很难,酒店性价比太低,不如就在我家。”
“我工作很忙,白天几乎不会在家,晚上也回来得很晚,你可以很自由,做什么都可以。”
杨稚没有躲开陈柏骁的眼神,他们一直对视的时间里,陈柏骁觉得自己的心脏、思维、眼神,所有可以暴露他真实情绪的器官,全都失去控制。
他想知道杨稚的答案,又很害怕。
“可以啊,”杨稚低下头,思考片刻,“但是我要付你房租,你觉得一个月多少钱合适呢?”
陈柏骁不想要杨稚的钱,但通过自己的社交经历,他也清楚这笔钱他必须要。
所以陈柏骁说:“一个月的话……”
他重点强调了一下时间。
“你只需要一间房而已,而且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个人在,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所以我收少一点,可以吗?”
“你说吧。”杨稚笑了一下。
“那……一千?”陈柏骁并不知道市场价。
“太少了,”杨稚摇头,“一千元应该连你的水电都不够付。”
陈柏骁歪了下头,发现杨稚和自己的逻辑里都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可是我们是朋友,你住进来,除了水电之外并不会花我什么钱,而且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有时候也会觉得太冷清。”陈柏骁看着杨稚的表情软化,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
“那不然这样,你出水电费,这样就算你的租金了。”
按照杨稚的说法,水电费高于一千元,又少于这样的房屋的正常租金,能够同时满足他们两个人的想法。
杨稚想了一下,说:“好的,可以,需要签合同吗?”
陈柏骁本来想说不用,但是又想到杨稚提到的一个月,所以说:“签吧。”
他很快就拟出一份合同,打印出来的时候杨稚也在书房里,就坐在书桌对面。
“好了吗?”杨稚从他手里把合同接过来,根本没有认真阅读,就抽出笔筒里一支笔签掉,连陈柏骁也来不及提醒他看一下时间。
他写了一个月。
“可以了,”杨稚把合同递给他,双手放在桌面,“谢谢你,陈柏骁。”
陈柏骁点了下头,又摇头,说我们是朋友。
他把那份合同仔细地收起来,抬头的时候发现杨稚还在看他。
陈柏骁问怎么了,杨稚就说:“我觉得你很专业的时候,特别帅。”
说到最后杨稚自然而然地笑了,陈柏骁不知道杨稚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魔力,只要一对他笑,就能让他的整个世界充满灿烂的阳光和美丽的鲜花。
那些陈柏骁很熟悉,却并不属于他的美好事物,都由杨稚的笑容给予。
第10章
最近陈柏骁的助理发现陈柏骁变了许多。
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开始下班很早,平常他基本是加班加到最后的人,现在一到时间他就会马上离开,尽管带材料很麻烦,但陈柏骁仍然会选择把剩余的工作带回家处理。
虽然有些奇怪,但助理觉得这样对自己也是好事,至少不用陪着上司一直留在律所里。
陈柏骁这么急匆匆地想回家,绝大部分原因是杨稚。
与杨稚“同居”,没有陈柏骁想象中那么需要适应的时间。
杨稚身体好一些之后就开始工作了,因为陈柏骁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他把书房的书桌收拾出
一半给杨稚,又拿书房的另外一张原本是可以小坐的茶几,给杨稚放衣服撑子和线筒。
白天大多数时候陈柏骁如他所说不会在家,杨稚说自己不需要阿姨做菜,每天都是他亲自动手,到了晚上就会主动问陈柏骁要不要回家吃饭。
陈柏骁大多数时间会说好,除非当天有他必须要留在律所完成的工作,或者一些不能逃走的应酬。
资本市场的业务总是让人忙碌得没有尽头,尽管这段时间陈柏骁手上项目很少,但还是无休止地加班。
今天晚上本来会好一点,偏偏临到要走的时候又突然有客户打了个跨国电话过来,陈柏骁到家时已经十一点。
有时杨稚会睡得很早,所以他开门的声音很轻。
房间里很黑,只有客厅落地灯温暖的黄色灯光照过来。陈柏骁换了鞋走过去,看到投影屏上很小声地放着一部电影,而杨稚抱着一床毯子睡着了。
他的睡相不太好,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条腿屈起来踩着沙发,另一条腿却挂在沙发外,微长的头发凌乱得像一丛草。
陈柏骁把东西放好,走过去,俯下身,看了一会儿杨稚。
杨稚的脸很漂亮,五官端端正正,有一种柔和又惊艳的面相。
陈柏骁靠他很近,一点不怕杨稚会突然醒来,因为他可以说是自己想要把他叫醒,杨稚的听力障碍给他许多借口。
杨稚睡着的时候呼吸很轻,但有规律,陈柏骁感受着他的鼻息,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自己沐浴露的香味。
过了很久,陈柏骁才一只手捞着他肩膀,一只手捞着他腿弯,用力将人抱起来。
陈柏骁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抱杨稚,因为他在家里到处都能睡着。
他的睡眠并不像常人那样可以忍受,杨稚的工作很自由,或许个性里本身也带了一些艺术家的天性,所以他总是想睡觉就睡觉,在哪里、什么时间都无所谓。
杨稚的房间在陈柏骁的房间旁边,陈柏骁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开灯。
床上的毯子裹在杨稚身上,陈柏骁轻而平稳地把他放下来,人也跟着弯腰,再次离杨稚很近。
要抽手离开的时候,杨稚忽然有一些醒过来的迹象,皱着眉发出哼和嗯的声音,手指还在陈柏骁的肩膀上抓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静下去。
陈柏骁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放下杨稚。
第二天是周末,陈柏骁很难得地拥有一个休息的时间。不过生物钟已经形成,他还是在早晨七点醒过来,换上运动服下楼跑了一会儿步,又给杨稚带了些他喜欢的早餐回家。
杨稚也已经起床了,看到陈柏骁回来有一些惊讶,说:“我还以为你上班去了。”
陈柏骁摇摇头,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把早餐递给他:“你趁热吃,我去洗个澡。”
等陈柏骁从浴室出来,杨稚还是没有动早餐,只是把打包盒里的东西分出来用家里的碟子装好。
“来吧。”杨稚让陈柏骁过去。
陈柏骁买的鸡蛋被杨稚重新下锅煎过,他夹了那个稍微焦一点的给陈柏骁,说:“我觉得你好像更喜欢吃焦一些的。”
杨稚这句话没有说错,如果和流心蛋相比,陈柏骁更喜欢焦一些的,像个小孩子。
但他能够吃流心蛋,也能够吃熟得刚刚好的蛋,也能够吃焦掉的蛋,取决于那一天阿姨的手艺。
陈柏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人能专门为他做很多口感中他更加喜欢的那一种,且这个人是杨稚。
陈柏骁好不容易在家一天,杨稚却有很要紧的工作需要完成。
他们一起待在书房里,陈柏骁一边抽书,一边观察杨稚在做什么。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他知道了杨稚他们工作室的主要方向是为娃娃设计衣服,因此上一次陈柏骁才会在他们工作的地方看见那么多玩偶。
这是一件很需要童心的事情,陈柏骁认为,至少他就想象不出一个娃娃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好。
杨稚在给工厂和客户反复地打电话,最终才确认了一些细节。
他准备动手画图的时候,又发现好几支彩铅被他用得差不多,需要削了。杨稚叹了口气,抱怨一句:“又要削笔。”
他有些怨言的时候,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表情十分难看,仅仅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很快就松开,恢复平常活泼爱笑的样子。
陈柏骁走过去,俯下身,接过杨稚手里的笔,说:“我来帮你吧。”
杨稚非常开心,不过还是害怕耽误陈柏骁的时间,就问他:“你没有别的工作吧?”
陈柏骁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手对着垃圾桶,说:“没有。”
尽管只是削铅笔,陈柏骁也显得很认真,他眉目舒展,手上的刀转得很快,一圈又一圈,皮就下来了。
削好之后陈柏骁就把笔摆到杨稚手边,如果杨稚需要,他会拿起来画。
在削笔和画画的声音中,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整天。
晚上陈柏骁是想带杨稚出去吃饭的,从同事们几天前在茶水间的交谈中,他得知一家非常好吃的中餐馆,想和杨稚一起去尝一尝。
但很不凑巧,李逸思给他打电话,说他们的一个大客户晚上让吃饭,陈柏骁必须出现。
陈柏骁只好和杨稚照实说了,杨稚摆摆头:“没事的,你去吧,我自己在家里吃,少做一点就好了。”
“那好吧。”陈柏骁很不情愿地进屋换衣服。
毕竟只是饭局,不需要穿得那么正式,陈柏骁选了一件毛衣、一件长风衣和一条休闲裤,都是他常穿的。
走出来的时候杨稚已经开始去厨房做饭了,临走时陈柏骁过去看了一眼,他正握着刀在鸡翅上划十字。
“晚上准备煎鸡翅吃。”杨稚说。
陈柏骁嗯了一声,很羡慕,本来这几只鸡翅里也有他的份。
不过好像杨稚看出了他的一些情绪,就偏过头,笑着说:“我给你留点啊。”
“谢谢。”陈柏骁低下眼看他。
酒桌还是那么无聊,唯独引发陈柏骁心理波澜的,是刚刚见到李逸思时他问自己的关于杨稚的事情。
那天陈柏骁只是简单告诉李逸思成功了,但多余的不愿再说。可是李逸思又很八卦,而且这件事他一手促成,没理由不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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