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老师不是因为有什么远大抱负或者热爱这个行业,纯粹是觉得自己去公司里当职员会更没办法承受压力。就算现在当老师了,也因为不敢和别人有冲突,在很多事情上都遭到不公平对待。我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让学生依赖的成年人。”
眼泪渐渐在眼眶里凝聚。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比自己小了几乎一轮的男孩。
“这样也可以吗?我真的很怕你会嫌弃我啊。你以后会遇到更多比我出色许多的人。你喜欢比你大的?但其实我……我的心理年龄可能永远停留在高中。我父母也总是这么说我。如果你喜欢比你成熟的,那我做不到啊。”
“不是的,温老师……温雨泽。”
宋弋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是喜欢年龄比我大的,也不是喜欢男的或者有着像你这样的性格、长相的人。我就是喜欢你。我不知道你就是‘小羽’时,不是跟你说过我将你当成某人的替身吗?我只是在寻找像你的人。你这样就刚刚好,而且……”
宋弋顿了顿,皱起眉头,一脸疑惑。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温雨泽无语地感受到为什么别的老师都说宋弋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我没有对你有什么‘年长者’滤镜。你不就是一直都需要人照顾吗?要说‘年长者’滤镜,那就是我会觉得‘都这么大了,还照顾不好自己,那就只能我来照顾你了’。”
温雨泽羞得脸都红了,咬住下唇。
曾经他还很害怕说出自己需要依赖宋弋这么一个未成年学生,所以收到宋弋的情书后,也只是马上陷入悲观情绪中。现在眼前这个男孩却很理所当然地说出“那就只能我来照顾你了”。
手掌被摊开了。
他呆呆地看着宋弋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画地写着些什么,等写了三笔后,他才蓦然反应过来。脸更红了。
宋弋在他的手掌上写自己的名字。
这种时候总让他感觉到宋弋果然还是个大男孩。跟画爱情树一样,在心上人的手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幼稚、浪漫、真诚。
写完自己的名字后,宋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侧脸上,稍稍侧着头,低声道:“温老师,温雨泽……你是我的了。”
听到前面,心中一阵悸动,听到后面,就有点无语了,但又觉得很甜蜜。
他一直以来都隐隐感觉到宋弋是个很霸道的人。
在运动会上拖他去校医室时就是这样。每次帮助他,都是直接上来就把他需要的东西塞过来。那次他高兴地提着宋弋送的奶茶,在走廊上和宋弋撞上时,宋弋更是像提小猫小狗一样,将他提到一边去。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宋弋。
他抽回手,宋弋本来又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在看到他如法炮制地抓住自己的手,让手掌摊开来,开始在上面写字后,就渐渐扬起嘴角了。
宋弋写的时候写得用力而坚定,他却因为害羞和紧张,写得颤颤巍巍。写着写着还掉下眼泪了。滚烫的泪珠掉在宋弋的手掌上。
这不是真的在写字,笔墨不会被泪水打湿,不会像在超市文具区前那样,泪水将爱情树旁他的名字模糊掉。
在他写完之后,宋弋马上反过来握住他的手,然后一把抱住他。
每次都是宋弋将他牢牢抓住。
“这是署名了吗?”
听到这句话,温雨泽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宋弋。
“在你之前送给我的情书上署名。”
脸又瞬间红了。
想到当时自己真的在那封情书上署名的话,且不说“温雨泽”三个字出现在给自己学生的情书该有多惊悚,那封信上可都是傻里傻气的话啊!
当时他头脑不清醒,真的将自己当成高中生了,一心只想着对心上人倾诉爱意,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
宋弋却还继续说道:“老师,你之前还在信里写了什么?信被你撕烂了,我没看完,后来在微信上问你,你都不回答,只是自己骂自己。”
温雨泽真恨不得在床上被宋弋折腾到晕过去算了。
之前以“小羽”的身份和宋弋聊天时,宋弋提到他这个当老师的撕掉了情书,他还说“是那个老师不好,太蛮横了”。
宋弋一开始也附和两句,主要都是说他不应该那样训斥自己,说他这是摆出老师的架子来了。
他看着宋弋这些话,心里很痛,自虐地骂得更起劲了,骂到自己脑子有病时,反而是宋弋先喊停了,一连发了三条“不能这样说”。
这么说,宋弋那时候已经喜欢他了?
温雨泽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捂住自己发烫的侧脸,小声道:“我不可能将情书里的内容说出来啊,太……太不好意思了。”
看到宋弋皱起眉头,似乎要提出抗议,他继续小声道:“不过没关系吧。你只要知道我远在你喜欢我之前就喜欢你了,这就够了。我……”
他抿了抿嘴唇,更加小声了:“我在那次你拖着我去校医室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可能不记得了,只是当作偶尔帮了个忙,但那时候我真的……很心动。我觉得你很好。”
看到宋弋脸上露出惊讶表情,温雨泽心想大概宋弋没想到那次随便帮了个忙,却让那个老师对自己产生了特殊的情愫。
还真难为情啊。
尽管现在宋弋也喜欢上他了,然而想到宋弋只是出于学生对老师的关心做出善意举动,他却对宋弋产生情爱之心,他还是难免羞赧,再次将头靠在宋弋的肩膀上。
眼前的心上人沉默片刻后开始抚摸他的后背,一连嗯了几声。
“那我确实很幸运啊,能因为那样得到老师的心。”
周一升国旗仪式上,骄阳照射着底下满脸疲惫的学子和老师,只有校长还在台上热情洋溢地演讲。
温雨泽站在队伍最后面,抬起手来,擦拭额头的薄汗,突然听到一道中年男声从旁边传来。
“咦?温老师,你结婚了吗?”
闪闪发亮的钻戒在灿烂阳光下格外耀眼。温雨泽下意识地遮住戒指,随即又觉得太不自然了,连忙松开,扯出一抹笑容:“只是订婚了。”
他和宋弋都是男的,自然不可能结婚。只是他答应了宋弋不会将戒指摘下,于是强忍住羞耻,戴着来学校了。今天已经是第四次被人问到了。
中年男教师长长地哦了声,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转头看向前方,脸沉下去了,喊出了那个让温雨泽心跳漏了一拍的名字。
“宋弋,你突然过来干什么?”
正在走来的宋弋却没有搭理中年男教师,走到温雨泽面前,用手帮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后,将一包纸巾塞到他的手中。
“给你擦汗。”
说完这话,宋弋转身跑回队伍最后面,留下温雨泽拿着纸巾,在原地羞红了脸。
中年男教师对着宋弋的背影训斥了一句,转头看向温雨泽,张了张嘴后又啊了声,然后说道:“说起来,宋弋虽然总是没大没小,但其实对温老师你还挺好的。”
温雨泽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巾,瞥到白色纸上竟然有蓝色。他抽了出来,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连忙塞回去了。
“嗯,是的。”他轻声说道,“他那是幼稚,但确实对我很好。”
在那张纸上,是一棵用蓝色笔画的爱情树。
一旁写着“宋弋”,一旁写着“温雨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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