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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朵去帮关欣转移宠物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猫猫狗狗，称得上群。
宣朵有点手足无措：“天哪，这得吃多少？”
关欣：“一个月五万块左右。”
宣朵猝然转头：“多少？！”她临死前的月薪都没这么多，宣朵忍不住问，“宠物医生这么赚钱吗？”
关欣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养的，是医院养的，这个医院是我和国外一个学姐合资开的，她出的多，我负责国内的门店经营，收入其实主要来自国外，国内挣不到太多。”
宣朵点点头，羡慕的东西多了人总得有些平常心的经验。
将最后一批宠物送上车宣朵已经筋疲力尽：“怎么这么不乖啊。”她追着一只上蹿下跳的猫跑了半个小时。
关欣：“流浪动物就是这样，不信任人类，也没有安全感。”
林见清跟司机聊完，车开走了，转身朝两人走来，对关欣说：“那边会打理好剩下的事情，他们有经验，你不用担心。”
关欣点点头道了谢。
宣朵看着空荡荡的医院说：“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关欣：“嗯，医院应该会关一阵，等我能工作了再开。”
宣朵转头：“为什么，医院只有你一个医生吗？”
关欣：“是，入不敷出，地段也不好，客流量少，除了我医院只有四个助手轮班，现在我不能工作医院只能关了。”
宣朵面对这种萧条的景象莫名感觉有点空落落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见清要开车送关欣回家，三个人一转身就看到了路边一脸苍白的路浅冬。
路浅冬的声音有些抖：“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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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欣无数次想过，要不算了吧。
她跟路浅冬不合适，她是知道的，她强求过，最后发现强求不来。
关玉荣说的那些她早就有感知，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在路浅冬因为一次吵架消失好几天，回来告诉关欣她去旅游散心了的时候。
关欣坐在灰扑扑的房间里等到玩尽兴回来的路浅冬，路浅冬不再计较谁对谁错，过去揽住关欣的脖子：“我们再也不吵架了。”
在路浅冬在异国生病，哭着给关欣打电话，关欣坐午夜航班赶回去，被路浅冬嫌晚的时候。
关欣委婉表达下午的机票很贵，她负担不起，路浅冬哭闹着发泄不满意：“你没钱你问我要啊！我只是让你来看看我！又不是要你的钱！”
关欣没法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要她的钱这件事。
在路浅冬给关欣在五星级酒店租下整个顶楼天台给她庆生，问关欣是否惊喜的时候。
关欣捧着几万块的礼物，脸上要挂路浅冬喜欢的笑脸，她还没有看礼物是什么，但是她没多少欣喜，只觉得烫手。
关欣跟路浅冬说：“你不用送我这么贵的礼物，我回不起。”
路浅冬：“我又没有让你回同样价位的，礼物只是个心意啊，你送的我开心就行。”
可是她送的攒了几个月才买的几千块的手链，路浅冬除了试的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戴过。关欣装作无意提起，路浅冬只说：“你送我的当然要好好收藏了，舍不得戴。”
关欣想过多少次算了，就心软了多少次，她看着路浅冬的笑脸总想，现在的开心是真实的不是吗？
关欣跟路浅冬说想要孩子是认真的，或者说她跟路浅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只是路浅冬很少当真。
她告诉路浅冬自己怀孕了那天，路浅冬发了非常大的火，发疯似的摔了很多东西，让关欣滚出去。
她的本意是让关欣滚出房间，但是关欣滚出了大门，本来就不是她的房子，这才叫“滚”。
关玉荣得知关欣自己怀了一个孩子的时候非常生气，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是关欣记忆里关玉荣第一次打她。
关玉荣气得发抖：“关欣你脑子疯了吗？”
关欣不知道去哪，就只能在楼下站着，天快黑的时候关玉荣给她打电话让她上来。
关玉荣给关欣倒了杯水，握着杯子开口：“你要生吗？”
关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而缓地点了点头。
关玉荣松开杯子坐下来，沉默了很久。
“关欣。”关玉荣慢慢开口，“我是一个非常非常自私的人，所以我选择了生下你，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
“你记得小时候因为单亲家庭受到的嘲笑和面对的异样眼光吗？我可以坦诚告诉你，我遭遇的比你多得多，从怀你开始，后面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我从不对你说，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报应，不是你的。”
“你小学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欺负摔破了头，我去找对方家长被男孩的父母指着鼻子骂，说我没有把孩子教好，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我却为你讨不到一声道歉。”
“县城老师收入低，教育条件也不好，我想着大城市文明程度高些，说三道四的人少，你也能得到更好的学习环境，所以我申请了调派。我没有编制，只能作为临时助教在市里上班，工资低，杂活多，但是至少你没再因为单亲受到公然的歧视和孤立了。”
“临时助教一般干一两年都没有转正的机会，我为了早点转成正式工同时在三个学校做助教，要接学生挣外快支持生活，空闲时间还要考证。”
“我陪着你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个中艰辛细说不完，很多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累，不想跟你说话甚至分不出心思来关心你过得怎样，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我亏欠你，我给你取名关欣但是我欠你关心最多。”
“我无数次犹疑过我是不是不该生你，但是我仍奢望，你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关玉荣的眼睛里映着闪烁的灯光：“关欣，我一直很害怕问你，你过得开心吗？我也想替你肚子里的孩子问问你，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吗？”
关欣捂着脸蹲下去痛哭失声，她好像要哭尽这一生所有的委屈，过去每次想哭但是忍住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出来。
关玉荣站在灯光下，清澈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一如很多个夜晚站在关欣房间外。
第48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真的要生下来吗？”宣朵将手从关欣肚子上拿开。
关欣笑了笑，难得开了个玩笑：“快六个月要打掉也不可能了。”
宣朵欲言又止，关欣像是看出她想说什么，解释道：“我认真考虑过了，这几年也攒了一些积蓄，而且我妈说她会和我一起养，有人帮忙我就没那么辛苦了。”关欣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有点对不起她，希望她原谅我。”
见关欣已经下定了决心，宣朵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刚刚关欣和路浅冬聊了一阵，路浅冬红着眼睛走的，但是分手时两人看起来情绪都还算稳定，应该算是和平结束。
一个小时前，路浅冬来关欣的医院找她，正看见她们锁门要离开，以为关欣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慌了神。
关欣重新把门打开，和路浅冬在里面坐了一阵。
路浅冬这段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总是半梦半醒间叫关欣的名字，因为听不到回音而惊醒，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更加难以入眠。
她向来骄傲，或者说关欣从来就没有认真生过她气，而且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更有理由生气，所以一直逞强撑着不主动联系。
直到她感觉关欣好像真的不会主动跟她和好了，才心慌意乱地给关欣发消息说自己好像生病了，关欣还是在乎她的，知道她“生病”就立马回来陪她去看医生。
路浅冬本来是装病，没想到自己真的生病了，而且关欣回来后也没有见好，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直到关欣说出“分手”那天，路浅冬终于感觉屠刀落下。
其实那时候路浅冬还没什么实感，怎么会呢，关欣那么爱她，她也很爱很爱关欣，她们不可能不在一起的，她们只是吵架。
直到关欣真的清空了放在路浅冬家的所有东西，甚至打算“关掉”医院，她才意识到，关欣在逐渐切断和她之间的所有联系。
路浅冬很想表现得理直气壮一点，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这样对关欣奏效，但这次她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凑出一句：“你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关欣现在看见路浅冬哭还是会心疼，只是没有那么难过了，此刻她依然觉得无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需要原谅，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不合适。”
路浅冬不停摇头，不信她的托辞：“我会改的，我都改掉好不好？我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你想生孩子就生，我们一起养，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路浅冬。”关欣叫她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才说，“跟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路浅冬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力点头：“开心啊。”
关欣轻轻摇头，像是听了孩子话：“陪我住普通客房连花洒都是坏的，打电话给前台让找人来修被直接挂断的时候开心吗？快递送花到手的时候已经蔫儿了的时候开心吗？跨国旅游我不能陪你的时候开心吗？”
路浅冬愣愣地眨掉了一颗眼泪：“我……”
关欣接着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那么开心，我们爱好、习惯、生活圈都不一样，除了腻歪几乎没有共同话题，你觉得无聊所以才会经常和朋友们约出去玩，他们给你的部分是你不可或缺而我给不了的。”
“就像现在，如果是以前你过得不开心肯定就去到处旅游散心了，因为我你才可怜到哭，这样不好，看见你这样我也会难过，我不想成为让你屈就的人，你的人生应该是光明灿烂的，你应该永远没心没肺自由自在，那也是我曾经喜欢你的理由。”
宣朵看关欣现在情绪还算合适，试探着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你跟路浅冬看起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关欣笑了笑，垂下了眼睛：“很多，非要具体地说可能描述不清，我很喜欢她带给我的感觉。”关欣转头看向宣朵，“就像林医生喜欢你，她一定也给不出详细的理由。”
宣朵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轻轻“啊”了一声。
“不过我也搞不懂你。”关欣认真看着宣朵，犹豫着提出猜测，“你好像很在乎林医生，但是并不喜欢她……是吗？”
宣朵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发出一声短促的“我”之后再说不出一个字，随着时间延长开始无来由地紧张起来，甚至身体开始出汗。
林见清走过来打断了这一切，她叫了一声宣朵的名字，又对关欣说动物们已经被安置好了，关欣可以联系对方看视频。
见关欣的注意力被转移宣朵也慢慢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抚了抚衣料被攥出的褶皱。
关欣提出自己打车回家，不再蹭林见清的车了，宣朵“啊”了一声，但林见清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看着出租车远去，林见清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宣朵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后座，林见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在路上缓慢行驶，宣朵贴着车窗看外面的夜景，低低地喊了一声：“林见清。”
林见清：“嗯？”
宣朵抓紧了车门把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林见清：“什么？”
“你……你是不是……”宣朵说得万分艰难，最后一咬牙一鼓作气又低又快用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见清没有立刻回答，在宣朵以为她没听见的时候声音平稳地开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宣朵愣了一下，然后磕磕巴巴地开口：“我……”
下午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再次袭来，这次比之前还严重，宣朵全身僵硬如临大敌，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唇色都开始发白。
“宣朵。”林见清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宣朵在视野死角看不见，而且没有回音，林见清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宣朵。”
宣朵想回应，喉咙里却冒出一声不伦不类的咳嗽。
林见清语气稳定，一边减慢车速一边放缓语速字句清晰地说：“宣朵，是你在问我问题不是我在问你，你不用做回复。”
林见清放软了声音：“宣朵，你听到了吗？”
宣朵终于能出声，只是依然像是咳出来的：“嗯。”
第49章 不讨厌就行
下车的时候宣朵还是有点紧张，先迈哪*条腿时还混乱了一下，林见清等在车门前，等她下来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害怕成这样，我又没有逼问你。”
宣朵还没回答林见清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不用想这个问题，说一点也不在意不太现实，也显得我好像不怎么真心，但是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你也不需要给我一个答案。”
林见清突然回头看了宣朵一眼：“你讨厌现在这样吗？”
宣朵愣了愣，依靠直觉回答：“不讨厌。”
林见清点点头又转回了头去：“不讨厌就行，那就一直这样。”
宣朵站在厨房门口看林见清做饭，看林见清将一面焦黄的鱼翻面，等加了水林见清突然转身宣朵以为她要出来快速退开，但林见清没有，只是转身去洗手池洗手，看见宣朵的反应被逗笑了：“你现在跟朵朵刚来家的时候一样。”
自从彻底“摊牌”之后林见清就直呼猫朵朵为朵朵，对此也没有任何解释，好像一直就这么叫的那么自然。
宣朵一开始会分辨不清她是不是在叫自己，后来发现林见清还是叫自己宣朵，说生气倒不至于，只是看着林见清敲着猫碗叫“朵朵”的时候总有种自己也被逗了的感觉。
此刻宣朵睁着无知的眼睛表示疑惑，林见清一边擦手一边给她解释：“朵朵刚来的时候很喜欢跟着我，又不敢靠太近，总是好奇我在做什么，我要抱它又躲远了继续看我。”林见清回头看了宣朵一眼，“就像你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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