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他最温柔的窒息。
最后张裕舒把林惊昼整个抱起来,玻璃上留下了好几块大大小小的白色印子,都是刚刚太热,皮肤的温度在玻璃上熏出来的。
他们用了酒店的浴缸,林惊昼坐在张裕舒怀里,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张裕舒捏着林惊昼的发尾,说:“头发好长了。”
酒店提供的浴盐是花果香,林惊昼咬了一口张裕舒的胳膊,觉得有点甜,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方便我去做流浪歌手。”
张裕舒客观地给出建议:“你过两天要去录《顺流而下》了,要考虑一下你想呈现的形象。”
“公司没给我定一个人设吗?”林惊昼问。
“给你定了你会听吗?”张裕舒嫌弃地说,“你做自己就好。”
林惊昼嘿嘿一笑,又咬了一口张裕舒的胳膊。
张裕舒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报复性地回咬他的脸颊肉。
林惊昼呲牙咧嘴地皱眉,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张裕舒放开他:“说吧。”
“我不是一直在跟逢安住在一起吗,他复试结果出了,成功上岸。那套房子的租约正好也要到期了,我得在四月底之前搬出来。”林惊昼说。
张裕舒长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找好房子了吗?”
林惊昼摇头:“没有啊,我没空找,我问了林沚,他说他挺乐意跟我一起住的,两个人能做的菜也多一点。”
“林沚怎么还在北京?”张裕舒语调平平的。
“一方面是为了他妈妈,另一方面是为了小蒋总啊。”林惊昼露出一点八卦的表情,“你不觉得他俩,唔,很合适吗?”
张裕舒把手肘撑在浴缸边,说:“我还真不知道蒋图南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林惊昼“啧”了半天,说:“有戏。”
张裕舒很嫌弃地讲:“你去跟林沚住,不怕被杨莫年知道林沚住哪里吗?”
“杨莫年难道还要跟踪我吗?跟踪蒋图南还差不多。”林惊昼撇嘴,“而且我现在不是在问你吗,你觉得怎么样?不然我只好让王颂帮我找个房子了。”
张裕舒想了想,点了头:“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让安叔帮你搬。”
林惊昼一想张裕舒的宾利要变成货拉拉,就自顾自地笑起来。
林惊昼行程挺紧张,第二天从重庆回到北京,就先去家里收东西,然后又从北京飞大理,去录《顺流而下》。
他在飞机上看王颂给他的资料,每一季的常驻嘉宾都是五位,魏淮依,卢卡,谢骏声都是录了三季的出厂设置人物。小天后魏淮依不用说,这次余深加入新一季,网上也有很多人说是魏淮依在带新人。
后面两位林惊昼也认识,卢卡是个很棒的音乐制作人,他俩曾经合作过。谢骏声是民谣界的大前辈,路上的狗都听过他的歌。
本季新嘉宾一个是余深(被骂资源咖骂得很厉害),另一个人是……
林惊昼看着那个名字,有些恍惚。
“费羽”
他和费羽认识在一切开始之前,那时候他还在深圳做走穴歌手,两个人就一起搭伙给老板卖酒。
一个在台上唱,一个在台下哄。
晚上唱完歌,就一起去“湖贝”吃夜宵,那会儿的跑场歌手都爱去那里,聊天喝酒讲笑话,一起骂爱炒人鱿鱼的深圳夜总会老板。
费羽比林惊昼还小两岁,林惊昼一直很照顾她,对她像对待妹妹。
不过其实费羽性格很爽利,自行车骑得比林惊昼还快。她为了上台好看,总化大浓妆,眼线飞扬,脸上洒满金粉,看起来英姿飒爽。
林惊昼离开深圳后不久,费羽也去了北京,她的运气比林惊昼好,签的是正经公司,发了一张很棒的唱片,就这么唱出名堂来了。
他俩后来断断续续还有联系,费羽婚礼他也去了,穿着婚纱的费羽不再画那么夸张的眼线,她和林惊昼紧紧拥抱,说:“哥,我觉得现在好幸福。”
林惊昼在台下看着仪式进行,一边鼓掌一边想哭。
费羽结婚的时候林惊昼三十岁,没有红,没有和人谈恋爱。
看到别人完成人生大事的时候,难免会想到自己。林惊昼叹了口气,只可惜成家立业四个字都跟他无关。
费羽的老公是香港人,英文名叫文森特,家里做酒店生意。她跟着他搬去了香港,婚后很快有了孩子,为了照顾孩子,费羽几乎不再出来工作。
林惊昼去过费羽在香港的家一回,那会儿她的大儿子已经六岁,很黏费羽,一直喊妈咪,但一抓住费羽的胳膊就很用力,指甲会掐进她的肉里。
后来保姆把孩子抱走,林惊昼才有了和费羽单独说话的空间。
费羽看起来很疲惫,她说已经两周没见过文森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婆婆说她整天灰头土脸,所以留不住老公,还让她赶紧生个二胎,挽回一下感情。
费羽一口干掉半杯咖啡,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生个孩子就能挽回感情了吗?真可笑。”
林惊昼坐在对面,想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谁的幸福都一样,转瞬即逝。
费羽声音在颤,她说:“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好像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这一次,林惊昼却无法拥抱她。菲佣在不远处干活,眼睛却时常看向他们这里。
林惊昼拿出手机,在搜索栏打下费羽的名字。
他这才知道,在他死后不久,费羽就跟文森特离了婚,还是净身出户。
林惊昼捏紧了手机,他想起那天的婚礼,文森特说到动情处流的眼泪,如鲠在喉。
费羽离婚后,就重新回到娱乐圈,但她中间断档太久,几乎是从零开始。
但费羽始终是林惊昼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女孩,拼命,努力,一如在千禧年的深圳,世纪交替之夜,她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仰着脸,迎着风,用双臂迎接这个世界。
这个场景后来被用到正片里,节目嘉宾六个人,在洱海边骑车。风声满耳,曾经年轻的人,现在正年轻的人,都背着各自的乐器,放声歌唱。
镜头不断拉远,欢笑声变得遥远,在一望无际的蓝色之中,缓缓浮现出四个字。
“顺流而下”
第75章
机上广播响起,提醒大家收起小桌板,飞机即将降落大理凤仪机场。
林惊昼把资料塞回包里,他通过舷窗往外看,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有大团的云在地面落下一团又一团的影子。
他掏出手机来拍照,结果下一秒,飞机剧烈颠簸起来,他的手机直接滑脱了手,掉到了地上。
林惊昼弯腰去捡,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颠簸反而变本加厉。林惊昼只好放弃手机,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上一回来大理,他也遇到了气流颠簸,这次居然比上一次还厉害,整个机身都在抖。林惊昼被安全带勒着,在心里祈祷飞机赶快稳定,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于空难。
但这一次的运气确实太差,大理风太大,落地的时候,降了两次都没成功,最后不但被颠了个七荤八素,还不得不备降昆明。
林惊昼从机舱里走出来,脚步有点打飘。他第一时间给王颂发消息,告诉他航班的情况。
发完消息,林惊昼长叹一口气,手机刚要塞回口袋,又在半空打了个弯,他点开和张裕舒的聊天框,打字:“你好,爱来自昆明。”
又发了个定位过去。
张裕舒很快回复,不过只有一个问号。
林惊昼一边顺着标识往外走,一边给他发语音:“太倒霉了,大理降不下去,我感觉我在玩海盗船,颠了一路,现在被发配到昆明了。”
张裕舒回复了六个点。
林惊昼撇嘴,低头打字:“请问你是标点符号成精吗?”
张裕舒没回复,王颂的电话先打了过来,王颂让他别担心,他已经跟节目组联系了,顺便告诉他,余深和费羽跟他坐了同一班飞机,这会儿应该也在长水机场。
“那太好了,我先去跟他们汇合。”林惊昼挂了王颂的电话,又在好友列表找到余深,给他弹了个语音。
三个人最终在超规行李提取处碰了头。林惊昼领回他的吉他,很礼貌地跟费羽打招呼:“费老师,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许惊洲。”
费羽没化妆,简单地戴着一顶鸭舌帽,她笑起来很温柔,她说:“别这么客气,你跟小余一样,喊我姐就行。”
林惊昼乖乖点头,他见费羽没有带助理,就提出要帮她拿行李。
费羽摆摆手说不用,这点行李不算什么。
余深的助理一直在旁边打电话,是个年轻女孩,发尾是深紫色,刚刚自我介绍过,报的名字像个网名,叫灰灰。
“去大理的高铁票都售罄了。”灰灰挂了电话,说。
“要么直接打车过去。”余深提议。
费羽背上包,眨了眨眼睛:“小朋友们,我有个想法。”
于是大家都看向她,费羽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说:“我们可以租辆车,直接开去大理,机场就有提车点。”
手机上是一个导航页面,显示从机场出发,距离他们的目的地需要四个小时。
“怎么样?”费羽笑起来,特别明媚的模样,“可以挑一辆自己喜欢的车哦,我来开,四个小时小case。”
四人互相对视着,一拍即合,立马拉起自己的行李,抛弃了还要维权的同航班旅客,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们租了一辆越野车,橙色的,余深绕着车子前前后后地看,上了车就说:“太帅了。”
“口水擦擦。”林惊昼调侃他。
“这下倒是像自驾游了。”灰灰说,她眼睛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惊昼坐在副驾驶,给自己扣上安全带,这下才看到张裕舒发来的消息。
张裕舒说他可以找辆车来送他们去大理。
林惊昼打开前置,把手举高了,招呼大家来拍合影,在脸上比了个大大的耶。
“不用了,我们有歌王司机!(鼓掌)(欢呼)(吹喇叭)”
费羽调好了导航,戴上墨镜,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欢畅的轰鸣,刚刚还觉得今天超倒霉四人组,潇洒出发了。
开车的时候,最容易打开话匣子,他们几个都是健谈的性格,先从今天的气流颠簸聊起,然后从昆明的花说到大理的美食,上高速之后,话题又转到了星座上。
灰灰说她最近在研究这个,费羽就让她来猜猜他们几个人的星座。
余深她已经知道了不用猜,灰灰盯着林惊昼看了看,她追过《乐动心声》,所以很笃定地讲:“许老师应该是双子座,自由,天马行空,讲话又很有趣。”
林惊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双鱼啦。”
灰灰有点失望地“啊”了一声:“不像啊!”
林惊昼有点心虚地看手机,当然不像,因为许来是双鱼座,真正的林惊昼是六月出生的,确实是双子座。
“那灰灰来猜猜我的。”费羽说。
“费羽姐自由又浪漫,行事果断又积极,肯定是火象星座。”
费羽弯起眼睛笑:“抱歉,我是巨蟹。”
灰灰屡尝败绩,十分郁闷地在空气中打了两拳:“果然星座都是骗人的。”
“其实我以前还是比较巨蟹座性格的。”费羽认真地安慰她,“超级悲观内耗但又擅长伪装。”
林惊昼转头看她,有点惊讶,年轻的时候他只觉得费羽拼命,却不知道她总在假装一切都好。
“完全无法想象啊。”灰灰跟着余深录了好几期了,对费羽的感觉一直很好,无敌靠谱又爽朗的大姐姐,是团队主心骨。
“其实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啦,他倒是双子座。”费羽笑了笑,声音低下来,“他改变了我很多,所以现在我更多是选择展示非常积极的心态,尽量避免说丧气话。”
林惊昼下意识抠指尖。
费羽声音变轻了:“好久没见他了。”
林惊昼知道费羽在讲他,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路两旁的栏杆在飞速倒退,残影扎进林惊昼的眼睛里,让他疼痛。
“我们来听歌吧。”费羽伸手点击车机,她又笑起来,“我们听林惊昼早期的专辑吧,特别适合公路旅行。”
特别年轻的林惊昼的声音在车厢里流转,旋律美妙得让人不自觉微笑,但唇角提起来,又有些僵。
一首歌结束,车子也跟着刹停了,导航提醒他们前面发生交通事故,请谨慎驾驶。
地图上的路已经红到发紫,前面的车子密密麻麻地停着,他们在原地等了十分钟,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林惊昼摇下车窗,跟旁边的司机搭话,“师傅,你知道这是咋了吗?”
前面有个迎面过来的大哥听到了,很热心地回他:“前面连环车祸,大车撞小车,小车撞大车,都追尾成糖葫芦串儿了,还有货车侧翻,警察还被堵在路上呢,你们也下来溜达会儿,这没个把小时通不了。”
“你咋知道的?”旁边一个司机问。
大哥耸肩:“我等得无聊死了,从前面一路溜达过来的,这段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
林惊昼道了谢,余深从后排递来手机,导航的事故群里有人分享了现场图片,一地的残渣,看起来触目惊心。
费羽把车窗降下来,果断熄了火,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笑着说:“这叫什么,祸不单行?”
她点了烟,悠闲地吸了一口,把手搭在车窗上,弹了弹烟灰,淡定地说:“那就等着吧。”
林惊昼看着烟有些眼馋,刚想跟费羽讨一根,脑海中就浮现出张裕舒那张板着的脸,让他打了个激灵。
林惊昼只好放弃,他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一把奶糖,给大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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