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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不行了？”
旅行者无语地抬起头，就看到阿散站在房顶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打扫工具。
“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很勤奋。”
“嗯，的确。即便是你跟那个人不出现，明天我也可以打扫完。”阿散说到这里，蓝紫色的眸子猛地看向他：“倒是你，不直接出发去其他国家，反倒是在这个时候突兀回到稻妻，更是来到枫原家——旅行者，你该不会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吧！”
旅行者：“我回来是个意外，倒是你……你勤勤恳恳帮忙，万叶觉得你是个好人了。”
阿散猛地一愣：“好人……这还真是不符合我的称呼。”
“先不提这个——万叶他已经看出来，我们之间认识了。不仅如此，万叶还察觉到……你对他，甚至是万叶家有愧，连带着突然再次出现的雷电五传遗失几百年的刀谱，也怀疑跟你有关。”
阿散轻哼一声：“不愧是丹羽的后代，果然聪慧。”
旅行者：？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阿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我现在只希望帮枫原家，重新打扫成功，然后，在那之后……我便可以前往踏鞴砂了。”
旅行者：“我还以为你会跟万叶道歉之类的……”
阿散抿了抿唇角，蓝紫色的眸子里也有一些迟疑。
“我，稍微尝试过，但是，但是……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事情！！旅行者，快点干活！”然后，阿散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气鼓鼓地就跑了。
旅行者：………
派蒙抱着新柿子飘了过来：“他还真是阴晴不定啊！”
旅行者：“这也很正常，毕竟阿散与万叶之间的事情，还要追溯于万叶的先祖……等等派蒙，你怎么又在吃柿子！这是你吃的第几个了。”
派蒙嘿嘿一笑：“第三个！万叶人好，跟我说随便吃。”
旅行者一脸无奈：“柿子吃撑了，刚好可以不吃饭吗？”
派蒙：！！
“不，还是要留一些肚子的！”
总而言之，旅行者在万叶家帮忙起来，直至黄昏过后，疲惫不堪的他，跟精神抖擞的五郎重新出现在枫原万叶的面前。
五郎猛地喝了一杯茶，吃了个饭团以后，猛地锤了锤胸：“差点忘记了——珊瑚宫大人让我回去给她买几本书。万叶，咱们下次再聚啊！”
眼看着五郎离开以后，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旅行者匪夷所思。
“五郎的精神状态真好啊！”
“或许是因为——五郎是大将吧，所以很有大将风范。”
“喏，给你茶。”
“谢了万叶。”喝完茶并填饱肚子以后，旅行者便准备告别。
告别之前，他探索着阿散的身影，还是有些纠结要不要将阿散的事情告诉万叶。
“旅行者，你似乎有很为难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旅行者：“假如，我是说……原本有血海深仇的两个人，会因为其中一个人努力赎罪，最后另一个人而原谅对方吗？”
枫原万叶陷入沉思：“这……的确是一个很难的题。但我想，具体要看是什么。”
旅行者：“那万叶……不，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他最终决定，不插手阿散与万叶之间的事情。
然后带着派蒙，与万叶告别。
枫原万叶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柿子树：“阿散，你应该在吧，工作一整天辛苦了。”
阿散猛地从柿子树上跳了下来。
就这样，彼此之间沉寂几秒钟以后，枫原万叶轻笑出声。
“阿散，你似乎对枫原家很不一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问题实在是太过于直接，搞得阿散当即瞪大了眸子。
“实际上，我很感谢阿散的帮忙，如果不是阿散，我跟友人怕是要再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打扫完，我很感谢你……”
阿散：“不！不要感谢我！我不值得你这样感谢我……”
“不要感谢你？这是为何——你做了好事，还帮助了我。”枫原万叶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心口：“我们已经连续见面好几天，说不定，我们可以就此成为朋友。”
“朋友，朋友……”阿散偏过头去，蓝紫色的眸子里满是哀伤：“我，不配做枫原家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做我的朋友吧。你或许对枫原家有愧，但站在你面前的我，万叶——却是在经历种种过后，重新回到了稻妻的浮浪人。”枫原万叶继续说道：“也许，你可能对枫原家做过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在不经历一切事情的情况下，我无法直接否决你的存在。”
“毕竟，在这段时间日子看来——阿散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温柔，你勤劳，你不辞辛苦——这样的你，只是一味的付出，让我这个做主人家的一味的承受你的好处，我……无法接受。”
“不，你应该接受的！”阿散猛地抬起头看向这张相似的面容，咬了咬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是个罪人。”
“曾经做过许多罪无可恕的事情，即便，即便你们枫原家的没落……也是我做的。”说到最后，阿散近似无声。
他垂下了眸子，逐渐心慌，若他有心脏，估计此时此刻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么，万叶是怎么想的，万叶是如何审判他的，毕竟他也不觉得自己，仅仅是做了一些事情，就可以让万叶饶恕他！
就这样气氛沉静了几分钟之后，枫原万叶率先开口：“阿散你的意思是……雷电五传的衰落，跟你有关？”
“对没有错跟我有关系——我杀死了他们。是他们想要重新利用踏鞴砂的邪崇锻造刀刃——明明丹羽已经牺牲，用自己的生命关闭了炉心。可是为什么，这些锻造的人总是不知足，竟然想要重启那可恨的炉心……！”阿散几乎是不停歇地说完这一切，等说完以后，他人有些懵。
等等，等等！
他怎么一口气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阿散只感觉有些无力自容，他想要逃跑，想要飞快离开这里，虽然是赎罪，但是，只是现在，接下来的几秒……更甚至是一段时间，他想要逃离自己。
他，不想看到丹羽的后代，露出厌恶、憎恨的眼神看向他。
他不想。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僵住的身体，准备撤离，可就在这时，面前的万叶突然说道：“［丹羽］……是指几百年前踏鞴砂疑似抛下众人逃跑的负责人之一吗？”
第228章
“不, 丹羽并没有逃跑——他是个很好的人，他负责任，温柔，怎么可能会抛下大家不管。”阿散说到这里咬牙切齿：“若不是多托雷那个混蛋丹羽不会死, 若不是多托雷的话……踏鞴砂的大家, 或许也会安然无恙！”
再那之后，或许所有人的命运, 都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想到这里, 他垂下眸子, 蓝紫色的眸子渐渐被悔恨的水雾覆盖。
说得再多, 也不过是再解释。他也曾经所做的事情，难道可以直接甩锅给多托雷，然后告诉对方——我是被骗的，我是无辜的，虽然我杀了人，但是我被哄骗的,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这样的行为……跟多托雷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
“我想，我已经明白你曾经都做过什么事情了。”枫原万叶看向他：“雷电五传的衰落, 致使稻妻几百年内没有出现太多优秀的刀匠, 这些都是阿散你所做的事情，对吗？”
阿散猛地抬起头，却对上那始终的温柔地眸子。
他张了张口, 那一瞬间，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丹羽一样，就像是重新站在丹羽面前, 然后……所有的情绪决堤，泪水率先从右眼、脸颊滑落,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望着对面的枫原万叶。
“不回答……不过我想，光是从阿散你这个反应来看，这无疑是真的。”枫原万叶呼出一口气：“我接下来可能会说很多的话，请阿散你不要中途离开，一定要等我认认真真的说完。”
看到阿散真的乖乖地呆在原地没有冲动离开以后，枫原万叶继续说道：“这一刻，我总算是明白旅行者离开之前，为何会那样说了……”他有些无奈地说道：“阿散，你曾经所做的事情，只要我还是［枫原万叶］，就无法替枫原家，我的父亲、我的祖辈，原谅你所做的事情。”
看着阿散止不住颤动地瞳孔，他继续说道：“当然，雷电五传……唯有枫原家衰落的没那么厉害，想必就是因为［丹羽］大人的原因吧？”
“或许我应该憎恨你，憎恨你让雷电五传彻底衰落、失传，可是……却又稍微有一些感激，毕竟枫原家尚且还能存续，或许就是因为你当初，看在丹羽的份上，饶过了枫原家。”
“父亲之前对我说——若他能够振兴枫原家，或许可以让我做个贵族少爷。那个时候我劝父亲大人不要放弃，可父亲终是放弃……而我心中，虽有感慨，却没有任何怨言。”枫原万叶缓缓走到一旁的柿子树旁边，抬手摘下：“这棵柿子树出现在枫原家是不是太突兀了？毕竟庭院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红叶了。”
“但红叶虽好看，却总是有很多的离别。”
枫原万叶侧过头，注视着不远处的阿散：“如果枫原家一直存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枫原家的贵族少爷，我说不定会把手中的柿子扔过去，狠狠地砸在你脸上也说不定——但是啊，枫原家早在我手中解散了，能够重新回到熟悉的庭院，已经是万幸。”他抬手扔了一下柿子，然后扔向了阿散，并非是对方的脸上，而是对方的手里。
阿散眸子轻轻地颤动着，出声时，嗓音已经微微嘶哑：“你……是想要饶恕我的罪孽吗？”
万叶轻轻摇头：“枫原万叶不会饶恕你的罪孽，但万叶却觉得这事已经过去，每个人都将走向自己的新生——”他抬头，感慨：“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吗？没有刮风，没有下雨，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万叶晃了晃手：“明天见，阿散。”
“明天见……”阿散呢喃一声，低下头，柿子上却是一片湿润。
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了？就这样原谅了他所有的罪孽，明明他是造成雷电五传，乃至于枫原家没落的罪魁祸首。
可是为何，竟是直接原谅了他。
阿散捧起柿子，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涌动着。
“丹羽……”
“万叶……”
同样温柔到不可思议，可以原谅他的人，他竟然有生之年可以碰到两次，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阿散缓缓地垂下手，哭红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宅院，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明天见。
明天他依旧会来到这里。
无论是枫原万叶的“不原谅”，还是万叶的“随缘”，得到谅解的他，也不会当做一切事情都过去了。
他的赎罪，还未彻底结束。
廊道内，万叶友人咬着饭团，白色的小猫咪围着他的手转，他抬起头，看着挚友逆着光走过来。
“万叶，事情解决完了？”
“解决完了……倒是你，认认真真的都听完了？”枫原万叶熟稔拿起饭团也开始解决晚饭问题。
“这座庭院目前只有咱们三个人，我就是想听不见也很难。不过……如果我是你，我或许没有你那么豁达。”万叶友人定定地看着他：“万叶，你会不会想——如果那位叫阿散的人不曾做过这种事，以你的天赋，绝不会让你孤独守着这座宅院。甚至是，会让枫原家继续发扬光大，到那时，你的身份足以与神里家的那两位同起同坐也说不定。”
“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胡思乱想。人生的确是有无限的可能性，但那指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万叶又咬了一口饭团：“对于枫原家的衰落，我早就已经释怀。我希望阿散也不要一直追究过去，如果他一定要追究的话，我更希望他能因此更加有动力……”
“好了！今天的打扫结束了，明天早上还要继续打扫！”
万叶友人抱起猫站了起来。
他的这位挚友还真是豁达啊。
不过，这才是万叶啊！如风一般自由的万叶。
……
……
隔天清早，万叶醒来便来到庭院，就发现地上变得干干净净，而不远处，阿散则是带着不知道从哪里移植过来的树苗，试图种植。
“阿散，你果然来了。”
听到声音，阿散迅速看向他，忍不住抿了抿唇。
“我的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但是，你说得对……我不可以继续自哀自怨，我并没有这个资格。所以，枫原万叶——从今天开始，尽情地使用我，直至你的生命尽头。我的赎罪之路，从这一天正式开始。”
“拥有人生的目标，终归是一种好处。不过，从今天开始，直接称呼我为万叶吧。”
阿散听到单独的“万叶”一名，眸子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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