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示意大皇子等人进去。
大皇子一听这话,赶忙第一个抬脚进去。
庄弥盈也踱步跟在后边,后边还跟了几个原先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人,相互盯着,免得谁做出弑君的事来。
一众人等进去后,看到的就是皇帝靠坐在床头,面部凹陷脸色蜡黄,完全就是一副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看着就撑不了多久。
“父皇!”
大皇子赶忙上前跪在床边,一脸紧张关切地看着皇帝。
皇帝轻咳两声,哪怕是这样都牵扯着他的脸色微微泛白。他没有看大皇子,反倒是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庄弥盈,轻咳道:“站那般远作甚?”
庄弥盈闻言上前几步,站在床侧,却并没有说话。
跪在床边的大皇子低头露出一瞬扭曲的神色,他就在皇帝身边,可他却偏要将目光看向庄弥盈,明明他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吗?
面对庄弥盈这样的态度皇帝也没有丝毫意外,看了眼跟进来的那几个大臣,“朕知晓你们在想些什么,但朕还没死呢,你们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那些人闻声立马跪了下来,纷纷开始自称惶恐。
“父皇,他们也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恐被贼人所害。”大皇子赶忙出声帮他们求情。
直到这时,皇帝才垂眸看向他,“哦?那你说的贼人又是何人?”
大皇子闻言身体微微紧绷,自然不敢明说是皇后等人,只是道:“自父皇昏睡以来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到父皇,自然多有担心。”
“有皇后照顾着我,你们又何须担心。”皇帝眼皮子已经开始困倦了,强撑着精神说道:“朕已知晓你们的来历,封段飞松为镇北将军,领兵二十万增援北境。”
“父皇!”闻声大皇子惊呼出声,“怎可派段飞松,她不过是个还不曾上过战场的黄毛丫头!”
其他大臣闻言也是赶忙高呼让皇帝三思。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庄弥盈轻轻蹙了蹙眉,显然对皇帝这个行径也有点儿捉摸不透。
“就这样决定了。”皇帝轻轻抬了抬手,他的贴身太监就立马上前来请其他人出去。
“陛下!”宰相突然提高了声音,“如今溯国风雨飘摇,恳请陛下早立储君!”
闻言其他几个大臣也纷纷跪下高呼早立储君的话。
皇帝面色微微沉下来,“退下!”
“陛下!”
“陛下三思啊!”
然而接下来的话没能再说出口了,很快就被进来的侍卫请了出去。
皇帝看着庄弥盈和大皇子,淡淡道:“你们也先出去吧。”
庄弥盈弯腰行了个礼,很是干脆地转身离开。
反倒是大皇子,欲言又止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看着皇帝的脸色最终还是应声离开了。
原以为今日见到皇帝后能够让对方立下储君人选,但不曾想储君没立,皇帝反倒还派段家人领兵前往北境之地。
这样一来,段家人手中可是握着整整四十万的兵权,父皇他是吃丹药把脑子都吃糊涂了吗!也不怕段家人直接就反了!
而且……他是不是从未想过让自己接替他的位置?
大皇子眼底划过一抹阴翳,几乎要咬碎了牙。
庄弥盈从内殿出来,与自己母亲碰上,看着母亲淡然的神色,微微浅笑,因为大皇子还在一侧便也没有说什么,目送她进了寝殿。
看到皇后进来,皇帝半耷拉着眼皮说:“先前,他们说起要立储君的事了。”
然而面对他这句话,皇后就连想要搭理的心思都没有,径直去到一旁拨动香炉里的香灰。
看着她这样,皇帝轻咳两声,“为何你就不能服个软呢,你明知道你只要服个软,弥盈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直到这时,皇后才轻抬眼皮睨了他一眼,“就凭你这病痨鬼的模样也配我服软?”
“咳咳!”这次皇帝咳得有些严重,就连脸色都涨红了。
“还有,弥盈想要的她自然会自己争取,哪怕你不给,她也会自己争。”皇后唇边露出抹浅笑,“段家永远会是她的后盾。”
“就凭你现在话,我就能让你们一无所有!”皇帝眼中带了些怒色,皇后此言不得不说算是种威胁了,哪怕庄弥盈没有成为储君,但是有段家的支持,真有可能将皇位抢也抢过来了。
“嗯,那你看看你的命令还能发布出去吗。”皇后慢慢地说道。
皇帝一怔,目光立马看向一旁侍奉他多年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垂头低眉,不敢跟皇帝的视线对上。
“哈哈哈,好啊好啊,都背叛了我。”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准备好了?”
“是啊,就等着你死了。”皇后随意道。
皇帝闻声缓慢地闭上眼睛,像是已经很疲累了,“我藏了道圣旨,你们若想名正言顺,就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找到它了。”
说完,皇帝很快沉沉睡去,整个人都快瘦成骷髅。
皇后皱眉看着他这个模样,最后忍不住烦躁道:“都要死了还搞出这么多事。”说完她看向一旁的太监总管,“你知道吗?”
太监总管在听到皇帝的话后都惊了,连连摇头。
皇后脸色微黑,若不是不想背上弑君的罪名,真想上手直接将那个人掐死。
这病痨鬼还真是好心眼,就连从小跟着他的太监总管都防了一手。
她脑海中思索着皇帝可能将圣旨藏在哪,一边派人在皇宫各处搜寻。
而另一边的温瑛在知晓领兵之人是段家的人后也稍稍讶异了下,原以为在这种时候皇帝会更加防着段家,但不曾想竟然还愿意委以大任。
温瑛回到家时,燕安也从小芽那里听说了北境匈奴发动战争的事了,见她回来忍不住问:“这件事在你们的预料内吗?”
如果单单只是国内如今动荡的形式有她们推波助澜的成分在,还算是能够掌控的局面,可外族攻打,这可不是说停就能停下的。
看着燕安面上有些小紧张的模样,温瑛轻笑一声,抬手帮她将额前发丝捋好,轻声道:“算是。”
“算是?”
“嗯。”温瑛应声,拉着燕安坐下细细道:“大皇子没多少兵权,若皇帝不是传位于他的话,日后当真到了要靠抢才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话,大皇子的胜算不大。”
在本国现有武将难以拉拢的情况下,寻求外援几乎是大皇子能够选择的最快捷的一条途径,同样也是充满风险的途径。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燕安忍不住说道,联合外族来压制自己的对手,势必是要割舍很大一部分利益给对方才能将人打动啊。
“斗到如今,都是你死我活,谁也不想败。”温瑛轻声道。
燕安直接泄力般将身体靠到温瑛身上,喃喃道:“好烦啊。”
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在河云县时候的生活,没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每日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听到燕安这样说,温瑛心口酸软,抱着她轻声说:“再忍忍,应该过不了多久了。”
燕安听着她的话没有说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说没多久就没多久的,而且还不一定就是己方胜了。
虽说小说中是己方胜了,但现在好多东西不是都已经不同了……
看着燕安没精打采的模样,温瑛鼻间酸涩,将她抱得更紧了,心中盘算着,确保她们的计划不会出任何差错。
“温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的。”燕安靠在温瑛怀里轻声说。
“你好好修养就是了,不需要你多操心。”温瑛温声哄道,并不是很希望燕安参与进这些事情来,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事,参与进来也不会开心。
燕安抿了抿唇,轻咳道:“那个,你们若是需要粮食的话,可以跟我说。”
温瑛:“?”
抬头看到温瑛脸上疑惑的神色,燕安小小比了个手势,“起初听到你说要做什么税改,我怕民间粮食暴涨,就先囤积了不少粮食。”
温瑛:“……”
第96章 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看到温瑛沉默的样子,燕安有些无辜道:“你别这样,搞得我好像隐瞒你一样,这些我可都是记账了的!”
账本温瑛随时都可以看,以往温瑛还会看看账目,再审核一下下边人做账的规范性。
温瑛没话说了,自从她上任之后,每日忙得连跟燕安相处的时间都少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翻看账本。
“不过先说好了,那些粮食也是我花钱买来的,想要的话要给钱。”燕安一脸严肃的说道,哪怕是温瑛出面也不能白拿!
温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耐不住的在她唇边上啄吻,“怎会,我也不会允许白拿的。”
自己如今虽然在朝为官,但并不意味着要让自己的妻子也无私奉献。
听到温瑛这样说燕安就放心了,“如果你们想要的话还正好可以给我清清库存。”
她笑嘻嘻的一副奸商的模样,原本以为粮食会暴涨,她提前囤积后先不说自家酒楼的成本节省了,就说后边还可以往市场上倾销粮食来控制粮价,以免涨得太过分。
不过好在温瑛也事先想到了这点,对市场上的价格都有管控,避免了豪绅操控粮价来将税赋转移到百姓身上的可能。
温瑛闷笑,“好,这次咱们官商勾结一下,我直接让户部跟燕记采买粮食。”
这点问题她还是能够决定的,而且现今北方开始打仗,粮草消耗得也快,自然是得要先备多一点。
“爱你!”燕安捧着她的脸就是muamua两口,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面对她这么直白的示爱,温瑛唇边噙着笑意,眸光盈盈发亮,追上去亲在燕安唇上,更多的感受与她的亲近。
-
随着北境战事焦灼,匈奴连破两城,派出使者到溯国求亲,希望以和亲的方式让两国交好,化干戈为玉帛。
而在这种时候,九皇女却突然将原本给皇帝炼制仙丹的那些道士以谋害皇体为由都给抓了起来,将他们集中在郊外某处为圣上祈福。
对九皇女这个举动大皇子虽觉得她有些多此一举,但也没有多想,反倒在接待匈奴使臣时很是热切。
九皇女看着他那副嘴脸都想吐,便也干脆眼不见为净,不过心里的压力却没有减轻多少。
眼看着大皇子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届时跟他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可能不久了。
想到了那个始终在背后推波助澜迫不及待要彻底结束眼前这种局面的人庄弥盈就有些无奈,温瑛还真的是多耽误一点时间都不愿。
就那么想要赶紧带着燕安一起去过自己的小民日子?
母后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乎要将皇宫掀起来了,据说是在找皇帝留下来的圣旨,大皇子也早已得到了消息,估计这也是他开始急切起来的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要被推出去和亲的人选公布后庄弥盈忍不住笑了。
毕竟朝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愿跟匈奴开战的,尤其是国内的起义军都还没平息下来的时候,此时打仗腹背受敌,溯国不一定落得了好。
这种情况下,那些人会选择和亲并不在庄弥盈的意料之外。
而大皇子想要让自己去和亲,用家国天下的大义压自己,答应的话自己远嫁匈奴自然丧失了继承皇位的可能,而不答应的话,就是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到时享受了皇家的尊荣百姓的供奉,就要为国家付出的言论定然层出不穷。
庄弥盈长长叹了口气,“所有人都享受到了皇家的尊荣,要付出的话怎么就只想到女人了?”说着她看向匈奴使者,“你们是没有女郎吗?”
匈奴使者沉声道:“自然是有。”
庄弥盈点头,“既然如此,我觉得皇兄也是很不错的和亲人选呢,而且哪怕没有女郎愿意也无碍,听闻单于也颇爱男风,皇兄长得一表人才,定然能入单于的眼。”
“庄弥盈!”大皇子拍桌而起,怒目看向庄弥盈,竟然直呼她的名字了,可见是有多恼怒了。
“怎么,你不是父皇的子嗣,大溯的皇子?”庄弥盈没有被他的气势镇住,反倒轻笑着问。
大皇子没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庄弥盈。
“九殿下,自古以来,从未有男子和亲的先例。”礼部尚书出声说道。
“没有的话就开了这个先例又如何?”温瑛淡声说道。
听到温瑛开口,大皇子那一派的人皆是蹙眉看向她,若不是有她,他们又怎可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扳倒九皇女。
“而且你们不要忘了,父皇已经派兵前往北境支援,也就是父皇也支持开战,如今你们却要求和,怎么,欺负父皇如今爬不起来呵斥你们吗?”九皇女讥诮道。
“哦?贵国当真要与我们开战吗?”匈奴使臣似笑非笑的说道。
“九殿下!”大臣纷纷开口,皆是一脸不认同地看向庄弥盈。
温瑛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昨日燕安闲着无聊,帮着自己将长长了的指甲剪了。
想到这眼中含了笑意,对场内那些争论并不是很感兴趣。
经过之前温瑛税改那么一搞,虽说许多士族豪绅对此多有不满心思浮动,但不得不说还是为国库注入了许多资金的,如今要打起战来至少有钱,所以面对匈奴的威逼,庄弥盈并不曾看在眼里。
“若是想靠和亲求和,那就只能是派大皇子,若不然,打便是了。”庄弥盈随意说道。
“庄弥盈!如今大溯还不是你说了算!”大皇子怒吼道,看向庄弥盈的目光恨不得直接将她杀了。
就因为她是皇后嫡出,就可以骑到自己头上来拉屎吗?
“嗯,但也不是你说了算。”庄弥盈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皇兄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有些时候有点儿能力就以为自己可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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