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婉华不经意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顾铎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又迅速压了下去。
沈知言倒是十分惊讶,“伯母,您知道我?这是我的荣幸。”
陈婉华笑得一脸慈祥,这时候她也不管会不会把眼角的褶皱笑出来了,只是上下打量着沈知言看个没够。
“当然知道,不瞒你说,AuroraGem的全线珠宝我家里都有,还不止一套。对了,我还有很多定制款,你说奇不奇怪?一夜之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噌噌地在我家里往外冒。”
这事儿沈知言知道。
下船后顾铎扫了一次货,前不久又扫了三次,至于他买的那些珠宝都去了哪儿,现在也有了答案。
沈知言抿了抿唇,忍住没有笑。
“哎呀!这条项链好漂亮啊!这是你设计的吗?”陈婉华打开了沈知言送来的寿礼,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礼盒中是一条双链设计的珍珠项链。上层是精致的18K白金短链,轻柔地贴合颈部曲线。下层的长链由南洋金珠串成,与白金链长短相衬,刚柔互补。
两层链的扣环采用了不规则却极具韵律感的流体造型,在关键节点与曲线流转处,巧妙地镶嵌了数颗圆形钻石作为点缀。
吊坠是一颗直径15毫米的金色海螺珠,鲜艳浓烈,摄人心魂。
珍珠上方,用多层拉丝与抛光工艺雕琢出了两扇振翅欲飞的翅膀,羽毛纤毫毕现。在它与金色海螺珠的连接处,点缀着渐变的彩钻进行颜色的过渡。
珍珠下方,则用白金编织成了细密繁复的网状结构,网丝细如发丝却坚韧似钢,网眼中均匀地镶嵌着小颗白钻。
随着陈婉华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礼盒中的珍珠项链——在灯光的映照下,光晕流转,华美非凡。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叹声。
“真美啊,那么大的海螺珠,这做工也太细致了。”
“什么意思?这是这位沈总自己设计的?”
“你不知道啊?这可是沈知言啊,就是AG的首席设计师Leo,星辰系列和这次的织梦录都是由他主导的。”
沈知言对陈婉华给出的反馈有些受宠若惊。
平心而论,这条项链从价值上来讲,确实不如刚才那尊白玉观音。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尊观音用的是帝王级的羊脂白玉籽料,每克原料的市场价值保守估计都得在 5 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这次的寿宴,陆家也算是下血本了。
但想是这么想,沈知言自然不会拂了陈婉华的好意。
他谦逊地笑道:“是的,时间仓促,承蒙您不嫌弃。作为AG的双钻客户,还要感谢您一直以来对AG的支持与欣赏。”
“支持,当然要支持!”
陈婉华笑着将礼盒递给了沈知言,“知言是吧?来,你来帮我戴上。正好我今天缺一条搭配衣服的项链,你这寿礼可算是送到我的心坎上了。”
作为自家家族企业的董事,顾家前任家主的夫人、现任家主的母亲,陈婉华竟然找不到一条项链来搭配衣服,这件事就很离谱。
沈知言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了一丝狐疑,他瞥了顾铎一眼。
顾铎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径直走上前,顺手接过了礼盒,对沈知言道:“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脸上的疑惑更重。
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妥,顾铎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更正道:“我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婉华,见她依旧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话中的不妥之处。
他这才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仔细地将项链为陈婉华戴好。
陈婉华轻轻地摸了摸颈间的珍珠,握住沈知言的手,拍了又拍,“这项链我是真喜欢。今天人多,也不方便说话。知言,改明儿可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她的语气太慈爱了,让沈知言蓦然心底一暖,他温言笑道:“好,有您这句话,那我就厚着脸皮冒昧叨扰了。”
“哪儿的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你一来就到了我这儿,还没吃东西吧?阿铎说你胃不好,快去吃点东西吧。”
顾铎:?
顾铎没说过,这事儿是陈婉华自己猜的。
对于陈婉华来说,这并不难猜。
像沈知言这么年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又在人际交往中表现得体、圆融自如,其背后自然少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社交应酬。而胃病是这类人的标配。
在看人这一方面,陈婉华还是很准的。
沈知言点了点头,随后礼貌地向陈婉华和顾铎告辞,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顾铎见沈知言离开,抬脚便想跟上,却被身后传来的幽幽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啧……你妈我在这儿呢。”
闻言,顾铎猛地刹住了脚,转身走到了陈婉华面前,笑道:“生辰快乐,陈女士!”
陈婉华嘴角含笑,嗔怪地瞪了顾铎一眼 ,说道:“我说怎么特意巴巴地跑来让我别戴项链,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
顾铎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陈婉华什么时候见过他儿子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十分新鲜。
碍于周围人多,她特意往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悄声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竟然需要把你妈搬出来,给你拉印象分?”
顾铎想了想,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如实耳语道:“我真不知道,他忽然就怕我了。”
陈婉华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揶揄道:“那你妈表现得还不错吧?”
顾铎嘴角上扬,笑着俯身抱了抱陈婉华,“嗯,谢谢妈。”
陈婉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意盈盈地回抱了一下,“我儿子高兴就好。”
沈知言送礼的这场风波,影响范围极广。
在场的都是商界名流、豪门显贵,目睹了这一幕,众人心中不禁纷纷暗自揣测:这是…… 见家长了?
第37章 凶手重现
然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陆静岚此时贝齿轻咬。沉稳的性格让她克制住了起伏的情绪, 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恬静温和,但不够丰富的阅历,却使得那些无法完全化解的情绪在双眸中隐隐流动。
忽然,她只觉得手腕一紧, 抬眼便看见顾锦正言笑晏晏地和周围人寒暄着, 同时不动声色地暗暗握了握她的手腕。
陆静岚瞬间回过神来,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与陆静岚一样心情复杂的是徐晴晴, 她此时正被徐胜宇摆着一副哥哥的款儿, 耳提面命地训斥着。
“不是!你吃饱了撑的啊, 去招惹沈知言?徐晴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徐晴晴梗着脖子不服不忿道:“不知者不罪!我又不知道!谁让自己不说的!”
“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再看看自己当时的话有多难听!”说着,徐胜宇将手机拍到了徐晴晴手中,里面正播放着热搜里的一段视频。
“人家还帮你打了码,要我说, 干脆曝光得了!徐大小姐多威风啊,哪会将这些当回事!顾铎追人家追得都快脚底冒烟了, 你还敢在人家母亲的寿宴上当众给沈知言难堪!你脑子不用的话要不捐了呢?”
闻言,徐晴晴瞬间收起了脸上不服的神色, 满眼八卦地问道:“啊?不能吧?顾叔叔不是要和静岚订婚了吗?”
徐胜宇气得直转圈,“订个屁婚!陆静岚亲口跟你说的?”
徐晴晴想了想,犹豫道:“她说……因为那个什么园区的项目,顾家老太爷有意让两家联姻, 他们双方长辈也想坐下来聊一聊,我寻思着这不就是要订婚了吗?还有!你别老凶我!我还不是为你好?静岚是我姐妹, 顾叔叔是你发小,这样一来,你这位置不就稳了嘛!”
徐胜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管我的位置稳不稳,你都是徐家大小姐,不用跟我绑一块。还有……什么顾叔叔!哪来的顾叔叔!我跟顾铎称兄道弟,你这‘叔叔’打哪儿论的?”
徐晴晴小声嗫嚅着,“顾棠不是叫他小叔嘛……”
徐胜宇听完,瞬间眉头紧锁,“徐晴晴,我告诉你,顾棠你别想。你哥我别的不行,看人还可以。顾棠那小子眼里藏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选他还不如选那个顾楠!”
“拉倒吧!就那个二世祖,男的死绝了我都看不上他!”
顾楠:“啊?”
在宴会厅里待烦了,溜出来撸猫的顾楠也没想到躲个清闲的功夫,还能遇到有神经病骂自己。
徐家兄妹显然也发现了顾楠的存在,一时之间,三脸懵逼。
顾楠阴沉着一张脸瞥了对面二人一眼,嗤笑一声,“有病。”
说完,他抱着猫就走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徐家兄妹二人。
顾楠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碰到了沈知言,再是遇到了那对脑残兄妹,而现在……仅仅是走个路的功夫,居然差点被人撞了个跟头。
顾楠无语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静岚,倒是没有出言嘲讽。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吱声。
陆静岚被顾楠撞倒在地,她之前抱在手中的画也随之散落到了地上。那副散乱的画作展露开来,上面的色彩炽热奔放,与陆静岚恬淡的性情大相径庭。
顾楠瞥了一眼地上的画,与坐在地上的陆静岚短暂对视后,忽然开口道:“你何必呢?”
说完,顾楠不再搭理身后的女孩,独自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会所顶层的一间房间。
他将猫放了下来,缓步踱到了一面墙前,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上用浓烈而张扬的色彩交织出一片斑斓的天空,在刺目而热烈的阳光下,斑斓的彩云如花朵般绽放。
在画的右下角,是一个模糊的签名:llan
顾楠缓缓地将手抚在了画框之上,轻声呢喃道:“哥,我想你了。”
……
沈知言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场内的暗流汹涌上,他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宴会厅。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敢也不想去猜测顾铎的用意。
沈知言走出宴会厅,在经过走廊时,与一位身材劲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沈知言的目光落到了对方手指上的那枚哑光质感的戒圈上。
十分普通低调的一枚戒圈,但上面的标记却让沈知言永生难忘!
那是一对相互嵌套的菱形标记,外层菱形线条粗壮,稳固有力,内层则线条稍细,嵌套在外层菱形的内部,与它的四角以极细的金线相连。
其实不难发现,只需要将这两个菱形稍加变形,就是宝丰阁的商标。
而眼下的这个标记,正是陆家的家徽!
就在陆家家徽的中央,还镶嵌着一颗玛瑙——一颗磨损了一角的方形黑色玛瑙。
那一角,正是当年那人在绑架沈知言并试图将他溺毙在水库中时,被他反抗所致!
沈知言瞬间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了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此时,陆静岚从走廊的另一侧匆匆赶来,她见到来人时,忙抱着手中的画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笑着叫了一声“福伯”。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年陆家家主最为倚重的心腹,如今忠心追随陆行驰的陆家两代元老 —— 陆文福。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知言那过于炽热的目光,陆文福在笑着回应了陆静岚之后,冷不丁地忽然偏了偏头,向沈知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而此时,沈知言已经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视线,正在和恰好经过的齐卓轩攀谈着。
陆文福眉头微蹙,目光在沈知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收回视线,跟着陆静岚一同进入宴会厅,前去代陆行驰向陈婉华拜寿。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齐卓轩原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承想刚走到走廊,就被沈知言给拦了下来,和他聊了一会儿年底盛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知言的面色似乎格外苍白。
陆文福走后,沈知言才缓缓地松开了攥紧的双手,指节处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他不想节外生枝,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低血糖犯了,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齐卓轩对顾氏的私人会所不太熟悉,他想了下,抬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记得四楼有几间公共休息室,要不我送你过去?”
沈知言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便婉拒了齐卓轩的好意,他轻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齐卓轩的肩膀,径直转身走进了电梯。
齐卓轩站在原地,他看着沈知言的背影,有点担心对方的状态,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很快到达了四楼。
沈知言随意找了一间靠里的休息室,敲门无人应答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想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等状态好些后再去找顾铎告辞。于是,沈知言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用手揉着眉心。
他的眼睛微微闭合,但脑海中却不断涌现着当年的画面。
画面里,他看到了自己八年前用的那部老旧的手机——
手机里是沈岁安发来的消息:知言,周六下午 5:00,京大门口,不见不散!
忽然画面一转,他看到了自己正百无聊赖地等在京大门口,因为无聊,还时不时地踢几下脚边的石子。天色渐暗,他已经等到了晚上八点,可沈岁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场景再次切换,他的背包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京大门口,他被人死死捆住了手脚,无论怎样呼救,都无人回应,四周一片死寂。
而后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双眼被人蒙住了,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施工的声音,声声入耳,让他愈发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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