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看着徐晴晴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其他的也不想再管。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另一波风暴正在悄然蓄势,只是这次的攻势并不是冲着沈知言来的。
陆氏集团在网络上发起的第一轮围剿,因为沈知言的提早防备而暂时告一段落,但是他们却并未就此熄火,而是趁机转变了方向。
在当事人毫无察觉之际,一场蓄谋已久的舆论漩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其矛头对准的人,竟然是冯缦。
随着顾影言欢CP在网络上掀起水花,璀璨之夜再次回归到众人的视野,被网友们争相讨论。
其中,一个话题迅速引起了广泛热议——在宣传之初,冯缦明明是要戴AG的星辰系列进行走秀,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宝丰阁的秋季新款?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当日就有人提出过,只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而这次,终于有人站出来回答了,而且回答的声音还不小,直接霸占了热搜榜第一名。
【冯缦毁约耍大牌】
热搜里有人以工作人员的口吻添油加醋地将那日的事情进行了夸张的还原。
那人没有说谎,因为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可他却在真相的基础上稍加润色,故事中的冯缦变成了尖酸刻薄、颐指气使,以一己之力霸凌整个秀场的刁钻大明星。
一经爆料,网络上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瞬间涌现出无数正义感爆棚的网友,对冯缦进行围剿。
他们以此为契机,扒出了她之前在剧组、活动现场“耍大牌”的前科,甚至追溯到了她还是素人时期的“负面传闻”。一时间冒出了许多她的同学、朋友、前同事,用春秋笔法写下了一篇篇“似锤非锤”的爆料。
一场声势浩大的猎巫行动,正式开启。
沈知言在办公室中翻看着梁凝递来的舆情报告,眉头紧锁。他没想到,陆氏集团对自己一击不成,竟然转头将枪口对准了鼎晟。
“这么大的局,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攒出来的。”
“这次陆氏对冯缦打出的组合拳,无论是爆料的时机,还是舆论引导的方向,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定点狙击’。”
梁凝指了指报告中的几组数据,分析道:“而且,从舆论走势的波形来看,这事儿还没完。冯缦的粉丝已经开始撕鼎晟了,网上爆出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如果发酵起来,很可能会使事态扩大。”
沈知言点点头,合上了手中的报告。陆行驰对付冯缦没有意义,但如果是想拿冯缦当筏子,准备搞鼎晟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这毕竟是鼎晟的事情,AG没必要下场掺和。但考虑到徐胜宇和顾铎的关系,沈知言便让梁凝将这些日子的舆情监控情况发给了鼎盛。
梁凝离开后,沈知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的纸张,他忽然想起了周五那天在车上时,顾铎说的话——“陆行驰出手时一般会拐十八个弯儿,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么……徐胜宇以及鼎晟会是陆行驰的最终目标吗?
……
方琢很快便确定好时间,安排了饭局,引荐沈知言和千帆轮渡的孙总孙建兴认识。
酒桌上推杯换盏一番,二人便将意向聊了个七七八八,大体知道了对方的心理预期,事情谈得十分顺利。
酒席散后,沈知言将孙建兴和方琢一一送走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露台吹了会儿风。
他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席间在给孙建兴画饼时,他总是会想到在天御一号上,顾铎说“你等等”,以及……他和顾铎一起讨论完成的那张“天御一号”模型图。
沈知言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喝多了,“沈知言”个人好恶不能影响AG负责人的决策,这是他的行事铁律。而这一铁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等沈知言平复好了内心的情绪,便准备离开。可当他经过走廊时,却听到两道刺耳的声音——
“哈哈哈,陈总,你牛逼啊!徐家那小辣椒你都能弄到手?”
“别瞎说,这不还没到手呢嘛!不过也快了,还是老于有手段!老子忍了这么久,够给她面子了。妈的,敢扇我巴掌,真以为她姓徐就谁都得惯着她?”
“嘿嘿嘿,姓徐当然矜贵,但也得看哪个徐不是?当初还牛逼哄哄地看不上咱们的项目,现在还不是让喝酒就乖乖喝酒?”
声音逐渐远去,沈知言从走廊的一角缓缓走出,看清了那两人走进的包厢。
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在宋峰组织的酒会上,想送他回家的那个数字营销公司的陈总。
第49章 放心,国内有我
包厢里, 徐晴晴面色绯红,眼中一片隐忍。
她的旁边是一个脸庞圆润,头发向后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将一杯白酒递到她的面前。
“我说了, 这酒我不喝。你离我远一点!”
“呵呵, 晴晴, 别怪于叔叔说话难听, 刚才陈总是答应你不撤投资了, 但没答应你不把料放出去啊!你哥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跟你说,人家陈总按着手中的料不放,全是看在晴晴你的面子上,你也得懂点事,是不是?”
那个中年男人说话的语气半是诱哄, 半是逼迫,徐晴晴的拳头紧了又紧。
网络上和冯缦有关的舆论持续发酵, 各种半真半假的流言甚嚣尘上,上到逃税漏税、知三当三, 下到苛待助理、排挤同期小花,几乎把能扣的帽子都给她安排了个遍。
这不仅影响到了鼎晟投在她身上的一部开年巨作和几部还没抬上来的影视剧,更因为她公众形象受损,而面临着巨额违约金的赔偿。
作为冯缦的老板, 徐胜宇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徐胜宇任性胡闹的前科本就不少,一扒之下, 更是将他随意毁约、不顾艺人形象利益、逼迫艺人酒会跳舞等诸多行径全都曝到了网络上。
更有甚者,还爆出了鼎晟的税务问题。
这些日子,鼎晟税务的词条一直挂在热搜榜一, 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民意沸腾,想撤都撤不下来。
而陈宝诚的数字营销公司正是投资鼎晟开年巨作的资方,并且手头握有鼎晟税务“做假”的铁证。
是顾棠说他和陈总有交情,表示愿意帮她从中说和,徐晴晴才答应过来赴宴的。可是在席间顾棠却接了一个电话,临时有事离开了,留下了徐晴晴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
“哎,老于,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对晴晴怎么样,晴晴心里都有数,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这时,笑得一脸温良的陈宝诚回席了,坐到了徐晴晴的身边。
但他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晴晴啊,你于叔叔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他毕竟是长辈。你喝了这杯酒,就当是原谅你于叔叔有口无心了。”
徐晴晴脸色铁青,贝齿紧紧咬着嘴唇。
她很想离开,可是……她现在连去洗手间都有人陪同前往。更别提她每次拿起手机,都会被旁边那个姓于的给按下。
她不敢和这些人撕破脸,被连哄带逼地喝了好多酒。
这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后,门便被人缓缓地从外面推开了。
“陈总,真是你啊!我刚才路过走廊,还以为看错了。”
门外,沈知言笑容温和地站在那里,语气中带着惊喜。
“哎呦,沈总!这是吹的哪边的风啊?快快!快给沈总让座!八百年约不着的人,今天竟然碰着了,哈哈哈哈!”陈宝诚见状,忙起身向门外迎了过来。
沈知言也没有推辞,一路被引到了桌前。他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直接坐到了徐晴晴的身边。
他坐下来时,徐晴晴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旋即就低下了头去,不敢看对方。
此时已经有人给沈知言取来了新的碗筷和酒杯,沈知言客套地和陈宝诚相互敬了一杯。
“听说沈总最近投资了星耀的一部影视剧?”
“小打小闹罢了,比不得陈总。”
沈知言最近在做和珠宝推广相关的影视投资,陈宝诚自然听到了风声。二人你来我往,就着这次AG投资的新剧意向聊了一会,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导演的选择上。
陈宝诚用余光瞄了瞄老神在在的沈知言,又扫了一眼自沈知言进门后就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徐晴晴,笑道:“说起来,这事也巧,晴晴也是导演专业的,目前正要接于总他们平台的一部剧,是不是啊,晴晴?”
徐晴晴见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抬起头来。她偷偷朝沈知言的方向瞥了一眼,犹豫着正要开口,却被沈知言拦下了话头。
“那我和于总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晴晴的毕业作品我看过,确实很不错。”
说完了这句定场词,接下来,就开启了徐晴晴的个人作品秀。
沈知言顺着这个话题,将徐晴晴的毕业作品从运镜调度到故事结构夸了个遍,直夸得徐晴晴先是满脸错愕再是心生欢喜,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受之有愧了。
徐晴晴心中暗暗诧异,没想到沈知言竟然看过自己的毕设,更没想到他对那些细节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她望着坐在自己身侧、举止从容不迫的沈知言,没来由的,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当然,她的心思沈知言并不知晓。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苦笑一声,能不清楚吗?这是他刚才临时在网上翻找的,快进看完后,还匆匆浏览了一遍点评。
不过还好,他之前对“织梦录”广告吹毛求疵、逐帧审视时,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储备,足以让他顺利地记下一堆专业术语。
见沈知言终于亮明了此番来意,陈宝诚也不再胡乱试探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来沈总这是想跟于总截人?”
沈知言也不客气,笑着敬了于总一杯酒,但他的话却是对着陈宝诚说的,“照理说这事的选择权在晴晴,但晴晴还小,脸皮薄,我舔颜走个关系,让阿铎向他哥要了个人情,陈总别见怪。”
沈知言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到了徐晴晴,见她正诧异地看向自己,要开口说些什么,忙眼疾手快地一把在桌下按握住了对方的小臂,示意她不要多言。
徐晴晴接受到了信号,立马收声。
陈宝诚听完后哈哈大笑,“嗐!折腾这些做什么,沈总要人,哪用得着问顾总和徐少,您亲自来说,效果一样。”
“如此,那承蒙陈总抬爱了。”
正事解决完,沈知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又耐着性子和陈宝诚聊了一会儿影视行情。不多时,他便推脱有事,带着徐晴晴离开了包厢。
沈知言和徐晴晴离开后没多久,刚才在席间逼迫徐晴晴喝酒的于总愤愤道:“陈哥,就让那个姓沈的这么把人带走了?你怎么不拦着?就他一个人,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陈宝诚听完却冷笑一声,“老于,目光别太短,陈玉成两条腿怎么废的你忘了?这个沈知言是个狠角色,他后面的人可不止有顾铎。对付徐家,咱们说到底只是个帮衬,没必要把人得罪死。别回头咱们非但没拿到好处,还把自己给赔进去。”
徐晴晴被沈知言带出了包厢后,静静地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不多时便忍不住开口道:“那个姓陈的手里有我哥公司避税的证据,我这样走了,会不会害了他?”
沈知言这才知道徐晴晴来这里的原因。他好笑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明显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缺少社会毒打的姑娘,笑道:“还成,知道护着哥哥,虽然有点没脑子。”
“喂!”徐晴晴不满地瞪向沈知言。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干什么?
沈知言轻笑一声,“你问过你哥了吗,就帮他接下了‘避税’的帽子?姓陈的如果真有证据,要放的话早放了,不放只能说明他在诈你,或者这事儿对他弊大于利。如果你真的重要到能左右他的行为,他怎么会带你来这种酒局,还纵容别人灌你酒?”
徐晴晴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担忧,“可是……如果有人许给他更大的利益,让他放出证据怎么办?”
沈知言叹了口气,耐心地给她分析,“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先不论真假。但如果真有人对他许下利益,大到让他肯做这种同归于尽的事,你以为你陪一场酒,就能挽回得了?”
这是沈知言能说的,而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件事闹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利益置换就能挽回的事了,还需要用对方的把柄制衡。
见对方一言不发地垂着头,沈知言反问道:“他用这个所谓的证据钓你多久了?徐小姐,他是商人,你不妨想想,他付出了这么多时间成本给你,最终得在你身上收多少利息才能回本?”
闻言,徐晴晴回想起刚才的局面,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她突然蹲下了身子,双手环膝,不多时便传来了一阵阵抽泣声。
“那我哥怎么办?徐氏集团里本来就有一堆人看不惯他,现在鼎晟又出了这种事,他更没胜算了。如果鼎晟没了,他连退路也没有了!”
见徐晴晴一言不合,说哭就哭,沈知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你哥这不是纯自找的吗?就他以往那行事做派,我是股东我也不信他啊,人家入股是为了赚钱的,他能给徐氏赚到钱?”
徐晴晴诧异地抬头,一时又是不解又是委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这么难听……我哥已经在改了!可是事态还是越来越严重,我们还能怎么办嘛……”
网上的事沈知言知道,但没想到会对鼎晟的打击这么大,他不由蹙了蹙眉,“顾铎也没法子?”
徐晴晴将下巴搭在了交叠的手臂上,声音还带着哽咽,“他人在国外呢,怎么帮嘛。鼎晟说到底也是我哥的,总不好让天御的人接手吧。”
她的话说完,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沈知言将最近发生的事匆匆在脑中过了一遍,良久,他揉了揉眉心,“啧”了一声,觉得有些头疼。
看了看眼前这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徐家大小姐,他俯下身去,“徐小姐,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求己,不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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