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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很笼统，柘寒久久不能下结论，另一位消耗体是被谁杀的？这个得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可以是阮秋霜，也可以是宁妍，更可以是被她和雀舒来杀死的杨涛。
因此，柘寒觉得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想让她根据阮秋霜和宁妍的死因做一个总结，她们身上的相似之处。如果只答阮秋霜或者是宁妍其中一个人，也许就是错的。
被谁杀的？
没有明确的指向，可以是人，更可以是一种事物。
柘寒想着，都能让她坐在电脑面前对着倒计时打字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猜测，假如阮秋霜是管理员，那么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结合手机里莫名出现的社交软件，以及如浪潮般的恶评。
柘寒缓缓打出两个字。
第35章 造星大厦（十五）
舆论。
更准确的来说是舆论里夹杂的恶意，是重伤她们两个的利器。或许已经成名的阮秋霜不在乎谣言与恶评，但阮秋霜还是低估了男性的恶意，男人的劣根性是无法消除的，纵使阮秋霜在圈内的人品性格是出了名的好，仍然有见不得阮秋霜过得好的男人。
“她怎么能当上影后的？睡出来的吧！”
“她是给这个导演当小四小五，才能拿到女主角。”
“女人到达这种社会地位，背后肯定是靠着我们男人爬上来的！”
当时阮秋霜亲自操刀的古装剧，只是因为女主踩着所有男人自己称帝，便有一些见风使舵的投资商直接撤资。
阮秋霜在遗书的前两行，就指名道姓了，写清楚这些男人的所作所为。
他们的恶，是可以将背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阮秋霜造谣成只能靠男人活着的金丝雀，是可以将创立了十几年的孤儿院造谣成拐卖儿童的据点。
对于他们来说，阮秋霜很成功，阮秋霜的名气、地位与财富，是他们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归根结底，这些男的始终认为，女人怎么可以当皇帝？女人怎么可以有名又有钱？女人怎么可以比过他们？
而杀死宁妍的，正是裹挟着满满恶意的舆论。宁妍作为练习生，外表是娱乐圈里最主要关注的，她被人蓄意杀害，舆论却能够把错全都归于她的头上，普通的大夏天人人都会穿的短袖，锻炼时正常穿的羽绒服，长度直接到脚踝的裙子。
无论是宁妍，还是郑温馨，亦或者是陈瑜，无论她们穿的怎么样，也不是她们受到伤害的理由。
舆论总是将女性受伤害的原因之一归于女性自身的不检点，而男性总会认为女性比他们弱小，觉得眼前的女性弱小，他就可以欺凌。
事情发生后，有些人拿着所谓的理智去批判、指责受害者，更多的则是助长罪犯的声势，整个娱乐圈或者是整个社会，便是一个大型的舆论场，有些人不仅不会支援女性，反而将女性所需要的声势助长给犯罪者。
柘寒全部作答，确保没有输错后，在倒计时只剩下五秒钟时，点击提交。
网站的页面在提交的时候显示卡住了，一下子黑屏让柘寒整个人开始慌张起来。
直到房间的灯光恢复，电脑屏幕出现几个字，【感谢您的作答，您有权利将答案公之于众】
柘寒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只是……她真的能战胜当年的舆论吗？
可如今并不是真正的真相大白，雀舒来仍不停地给她发去当年的线索，她将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完整。
此时，林泷发来一条视频消息，是宁妍的自白。
一一
宁妍十七岁的时候，在镇上的公立学校上高中，某天，班主任开了一个班会，名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轮到宁妍的时间，她说：我想成为阮秋霜那样的人。
可宁妍还没说是她是和阮秋霜一样成为明星，还是成为一个和阮秋霜拥有美好品质的人。她身后的男同学却放声大笑，脚还不安分地踹她的椅子。
“怎样，你也想和阮秋霜一样靠睡上位？”
他一说完，班上所有男同学带着恶意的笑充斥着整个教室，她的班主任更是这个男同学的中年版，总是在课堂上将一切的矛头指向她。
班上的女生都面露不忍，或者神情愤怒，因为老师的不作为，即便是成绩好的女生出身喝止，也无济于事。
宁妍直接冲上去将后座男生打了个半死，宁妍自从决定跟随阮秋霜的脚步后便开始练舞，她的肌肉结实爆发力强，个子还比体育委员高，她不要命似的往男生脸上落下拳头，班级上惊呼声四起，可没有一个人上去拉着宁妍。
所有人心知肚明。
之后宁妍转去了其他学校，离DC很近。
宁妍在班上有两个交好的朋友。分别是留着利落短发酷酷的陈瑜，和性格单纯的郑温馨。
她们两个人的家都离学校有点远，高中放学晚，三个人常常结伴回家。每次回家路上，三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十六七岁的少女总是憧憬着五彩斑斓的未来，陈瑜说：“我的梦想是和我妈妈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女记者。”
郑温馨则想和妹妹一起继续经营家里的甜品店。
于是她俩便问：“宁妍宁妍，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宁妍再一次掷地有声地回答：“我想成为和阮秋霜一样的人。”
宁妍本以为得不到两人的回应，脸上有些落寞，陈瑜却说：“天呐，是那个演戏超级厉害的女明星吗？我和妈妈特别喜欢看她的剧。”
郑温馨补充道：“她真的很善良啊，我前两天还看到她给帮助女童的爱心计划打钱，我们小妍和阮姐姐一样善良。”
夜色渐浓，少女的眼眸却比天上的星星都要明亮。
宁妍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高中，三个人各奔东西。宁妍成功成为了一名练习生，初选舞台已经结束了，她有一个为期两天的假期。
陈瑜即将去其他国家，这次也是来和她们道别。
她给陈瑜和郑温馨发去了消息，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其实是阮秋霜给她在外面租的房子，阮秋霜不忙的时候就会来看她。
这天，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宁妍心里逐渐不安起来，在听到门铃声响起后，她扬起笑脸，起身去开门。
结果却看见血迹已经渗透门缝，源源不断流进房间。
从猫眼看，更是一片血红。宁妍听着门外的动静，立刻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倒在血泊里的郑温馨，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米白色长裙，鲜血染红裙子，宁妍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听见郑温馨用最后的力气说：“救、救……别、别出门……”
宁妍来不及做出反应，眼泪率先流了下来，她把郑温馨的尸体拉了进来，重重地关上门，她无力地靠在门上，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一则。
【女子身穿长裙，酿下大错！被某精神病男子当街刺伤】
舆论将过错归于郑温馨身上，说她不应该穿着裙子出现在这个精神病的面前，精神病容易受刺激，都怪她自己活该非要穿裙子，等等。
宁妍久久没回过神来。
朋友倒在血泊里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正想着怎么和郑温馨的家里人说明时，而门外又响起一阵门铃声。
这次倒在血泊里的是陈瑜，她穿着宽松的休闲服，鲜血将白色的衣服染红，陈瑜的背上是一道砍伤，她和郑温馨说着同样的话，“小妍……别、别出门……保护好……”
宁妍有些麻木了，她将陈瑜的尸体拉进房间，果不其然，手机再次给她推送一条新闻，【还是有女人味儿好！否则谁看你都不顺眼！】
照片里，是穿着比较中性风的陈瑜被人砍了一刀。
宁妍还没缓过几分钟，门铃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她了很久的时间，久到天快黑了，她打开门。
是郑温馨。
又“叮咚”一声。
这次，门口的是陈瑜。
宁妍一次次地将两个人的尸体往屋里搬，直到尸体将整个房间堆满，尸体高高垒起，鲜血将天花板一并染红。
宁妍躺在尸体堆里，就好像以前三个人躺在草地上畅想着未来。
叮咚、叮咚、叮咚！
宁妍根本分不清是门铃声还是手机消息，她只能看到满目的红，无数遍的铃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宁妍闭上眼，就是好友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屋内摆满尸体，宁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缩在角落。
“叮咚。”
这次她听清楚了。
是她手机里的声音。
可是她明明已经把手机砸了，手机却给她发来一条新闻，【当红女练习生被私生饭跟踪杀害，只因太爱了！】
评论区却是歌颂他这样的爱，觉得他们两个真配。
恶心，恶心！
宁妍定睛一看，照片里，死的人是她。
原来她早就死了。
原来……她早就死了。
宁妍看着屋内满满当当的尸体，看着触目惊心的恶评，精神开始恍惚，怪不得……
怪不得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里是漫无边际的红，以及总有一双在暗处窥视的眼睛，透过猫眼，就是一个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最后，宁妍得知阮秋霜的消息后便疯了，她无数次想自我了结，发现她根本摆脱不了这个梦境，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在，而死在她面前的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
等到最后一声“叮咚”将她唤醒，她被困在了DC大楼，公司旁的小路，就是她被杀害的地方。
于是，宁妍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深深的执念支撑着她，宁妍困在了大楼里成为了消耗体，来来往往的练习生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她想找阮秋霜，想为阮秋霜报仇，可她根本离不开大楼。
因此，宁妍每次见到新的男练习生，就会利用他们，最后再把他们杀了。
她是陈瑜，也是郑温馨。
是爱穿裙子的女孩，也是喜欢穿运动服的女孩
第36章 造星大厦（十六）
“柘寒，听得见吗？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林泷通过通讯器问道。
柘寒本想回答，看见电脑上的“已提交”字样变成了，“禁止泄密，审判者”。
柘寒一激灵，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鲜红的字样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自动生成一行字。
柘寒看得直起鸡皮疙瘩，那就说明她们在大楼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这个背后的神秘人知道了。
“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作为你答题的酬劳，我会告诉你阮秋霜在哪儿。”
柘寒：“……”
柘寒看到电脑上显示的地址后，刚瞄了两眼，电脑就莫名其妙关机了。
秉持着好队友的原则，并且宁妍和林泷待在一块儿，于是柘寒便说：“有关阮秋霜的，还是宁妍自己去找吧？阮秋霜在DC四楼的小剧场。”
林泷应下，“柘寒你在哪儿？陶臻她们没找到你。”
柘寒：“我就在十七层墙里的房间，没找到吗？没事，我先去找雀舒来。”
雀舒来找到线索就立刻发给了她，而柘寒还不知道她在哪儿是否还在档案室，她最后把总裁办里没打开的保险柜直接从墙上连带着墙皮扯了下来，一并扔到了储物腰带里，总裁办能带的都带上，一个不留。
搜刮完后，柘寒飞快地下楼去往档案室。
柘寒猛地推开门，在档案室翻找着，把在负责人办公室的雀舒来吓了一跳，雀舒来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察觉到来人，便走到虚掩着的门缝里，看了看。见来人是柘寒，雀舒来几乎是在柘寒推门入的同时，跌到了她的怀里。
于是，柘寒被熟悉的气味撞了个满怀，抬头便看见雀舒来异常惨白的脸，身上的制服沾染了深色的血迹，像是极其虚弱，整个人靠在柘寒身上。
雀舒来低着头，将脸埋在柘寒的脖颈间，呼出的冷气让柘寒身体一僵，柘寒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起左手，从雀舒来的脖颈一路往下，最后滑到腰间。
柘寒焦急的声音传入雀舒来的耳朵，“小雀？你没事吧？要给你包扎一下吗？”
雀舒来轻轻笑了一下，气息打在柘寒的脖子上，雀舒来不动声色地把柘寒搂得更紧一些。
雀舒来贪恋着柘寒身上的温暖，想到了什么似的，还是收敛了神色，她轻轻拍了拍柘寒的脸颊，低声道：“我没事了。”
柘寒将雀舒来转了个身，一边问，“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身体最重要了……”
“还好没伤，还是这么漂亮。”柘寒碎碎念着，捧着雀舒来的脸左看右看，雀舒来半弯着腰，下巴轻轻被柘寒抬起，冷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意。
“咳咳。”
陶臻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她们四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两人的小动作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柘寒立马收回手，颇有种做坏事被抓到了的感觉，而柘寒身后的雀舒注视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难掩笑意。
柘寒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队、队长，你们来了啊？”
陶臻笑眯眯道：“怎么？我们还不能来了？说好乖乖等着我们呢，还不是自己先跑下来了？”
柘寒不好意思挠挠头：“对不起，我有点担心小雀，下次绝对不会让你们等我！”
柘寒双手合十真挚地道歉。
施然她们看着柘寒正经道歉的模样笑作一团。
陶臻：“我们开个玩笑而已，那肯定是队友的安全重要了。既然已经知道宁妍的身份了，那我们就过去找她吧。”
雀舒来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叠成小方块的纸条，摊开来就是密密麻麻的字，时间有些久了，字迹都变得模糊，几人依稀辨认出一些，柘寒脸上一变：“这个就是阮秋霜的遗书？”
雀舒来点点头，“对，我用天赋带阮秋霜的朋友回到了特定的时间节点，把阮秋霜的遗书藏了回来。”
果不其然，雀舒来得到了柘寒的夸夸。
一行人下楼便准备去找宁妍，等到所有人都走完后，档案室传来熟悉的长靴走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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