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整个人都幸福的晕涛涛。
以前在青州府李家,逢年过节总有数不清的礼数,热闹,但看着虚假。
那时候他总有一种游离世界之外的感觉,但是今年不同,这样接地气的热闹,他喜欢。
拍了拍红糖姜汤味的肚子,顾清衍下定决心,明年继续,有签到系统在,考上功名不在话下。
他注定是要成为龙傲天的男人!
咔嚓。
有人悄咪咪的打开门,走进房间。
顾清衍装作熟睡,没发现蹑手蹑脚的手。
很快,熟悉的气息靠近,刘妈妈轻轻提起他枕头的一角,塞进去一个红包。
青州府的习俗,如果半夜塞压岁钱,让孩子枕着睡一个晚上,第二年能有好运。
刘妈妈放好红包,又给他掖好被角,这才轻声离开。
“嘿嘿。”
顾清衍忍不住笑出声,伸手一摸,果然是个大红包,沉甸甸的。
他原样塞回去,打算明早好好谢谢刘妈妈。
忽然,门口又咔嚓一声。
一阵蹑手蹑脚,又两个红包塞进顾清衍枕头。
“三妹你轻一点,别吵醒大哥。”
“我知道,姐,你放这个位置,不会叠起来。”
等小姑娘离开,顾清衍无奈,心想他才是大哥,姐妹俩这是把他当小弟弟在照顾。
顾清衍只能忍住笑,没让两个妹妹发现他早就醒了。
这还没完,一会儿功夫,又是一个蹑手蹑脚的声音。
章念也来送压岁钱?
顾清衍更是无奈,章念自己还是个孩子,居然跟着刘妈妈三个学。
他不好醒来,只能强作睡觉,心底盘算着待会儿也学他们,蹑手蹑脚再放一遍压岁钱。
反正他有系统,银子多的是。
忽然,顾清衍眉头一皱,这味道不对!
“谁!”
顾清衍飞起就是一拳。
啪的一声,拳头落空,手反倒是被按住。
“是我。”
顾清衍觉得这声音又熟悉又陌生,正想问你是谁,自己的胳膊已经被塞回被窝。
“裴玄?裴大哥?”这不可能吧?
“是我。”
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顾清衍震惊的差点跳起来。
年前他还在想,怎么中秋节都送了礼,那时候还来信说年前可能会来看他。
结果左等右等,白瑜的尸首都凉透了,也没见裴玄的身影,连夏柳也没再出现。
顾清衍挺失望,他准备了好多年礼,就等着送过去刷好感值。
只能安慰自己裴玄事忙,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来我家了?”
黑暗中的裴玄沉默片刻:“想来就来了。”
顾清衍想爬起来,再一次被按了回去。
“别起来,我坐一会儿就走。”裴玄开口道。
顾清衍察觉不对劲,他裴大哥不是移动签到点吗,怎么没签到标志了。
这可不行。
顾清衍使劲挣扎:“我起来跟你说话。”
“不用,就这么说吧。”
“这不好吧?”顾清衍觉得很奇怪。
大年三十晚上,屋外屋内都黑漆漆的,他只能看到裴玄的一个轮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点灯。
“原本早该来的,只是路上耽搁了,这是送你的年礼。”
裴玄取出一个小盒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塞进他枕头。
盒子太高,顾清衍觉得枕头都被衬高了一大截。
他现在的姿势肯定很奇怪,身上被裹的严严实实,且高枕无忧。
顾清衍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想要年礼,想亲眼看看裴大哥。”
黑暗中,裴玄沉默下来。
“不行吗?”
“你都来看我了,我为什么不能看看你?”
顾清衍心头一跳:“你是不是受伤了,怕我发现担心?”
裴玄叹了口气,到底是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顾清衍终于看清来人,裴玄一身黑色劲装,仿佛完全不怕冷,正坐在他床头垂眸而视。
迎着他清亮的视线,裴玄道:“没受伤,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
室内有了灯光,顾清衍才发现,不是没有签到点,而是裴玄身上的签到点居然变成了黑色。
从金光闪闪,变成了漆黑如墨。
怎么会这样?
他蓦的伸手,一把抓住裴玄的手:“裴大哥,你冷不冷,要不要上来陪我睡一会儿?”
嘿嘿,抓住了。
裴玄脸色微变,猛地反按住他的手。
顾清衍一愣,差点忘记签到。
他并不知道裴玄此时心情翻涌,正在天人交战。
不该是这样。
裴玄心底挣扎,他今天就不该过来,明明只能给这孩子带来危险,却偏偏忍不住。
若不是自己,顾清衍也不会陷入那些危险,更不会撞上太平教徒。
明知道顾清衍天真善良,他不该为了贪恋这份纯粹,就一次次的纵容。
若非如此,这孩子也不会越陷越深,甚至送他鸳鸯印——
悬挂在心口的鸳鸯印微微发烫,让裴玄无法忽视自己的私心贪婪。
更可恨的事,明知道不该,在听见这一声邀请的时候,他竟然可耻的心动了。
“呼!”
裴玄忽然吹灭了油灯。
“裴大哥?”顾清衍奇怪的问。
被黑夜藏住了神色,裴玄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别吵醒你家人。”
“还是裴大哥想的周到,来,你上床躺一会儿吧,床上暖和,我们正好能说说话。”
顾清衍再一次邀请:“咱们这叫抵足而眠。”
他满脑子只有签到,用力拉着裴玄的手不放。
【签到!】
裴玄的回答比系统更快。
“好。”
被子一掀,裴玄就真躺在了顾清衍暖烘烘的被窝里。
第38章 县试
啊?客气一下, 你还真上床了?
顾清衍有一瞬间的灵魂出窍,侧过脸,他能看到月光下轮廓分明的脸颊, 还有在寂静深夜中分外明显的呼吸声。
他有一些困惑, 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但很快,顾清衍的注意力就都被系统拉回去。
【您与裴玄签到, 获得玉连环一对。】
玉连环?
顾清衍瞄了眼, 发现玉质十分不错, 价值不菲。
移动签到点就是棒,随机掉落的都比镇上银楼当铺还强。
顾清衍更加坚定了抱住这跟金大腿的心,并且决定好好表现, 拉拢关系。
“怎么不说话?”裴玄开口。
顾清衍立刻回神。
轻咳一声, 他拿出最温和善良的态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裴大哥, 今天是年三十, 你不需要陪家人吗?”
问完了, 顾清衍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能在年三十过来的,肯定是没法回家, 或者是回家也没有人陪。
果然, 裴玄淡淡道:“因公务滞留未归。”
“原来如此,这也太不人道了, 大过年的都不让你回家过年。”
顾清衍忿忿不平,又问:“外面下着大雪, 裴大哥你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冻着?”
说着伸手去拉身边的人。
“别乱动。”
裴玄呼吸一急,按住他乱摸的手:“会透风。”
哪知道顾清衍顺手握住,笑嘻嘻的说:“你的手还挺暖和。”
裴玄挣了一下, 没能挣脱,便由他去了。
“习武之人,不惧风寒。”他解释了一句。
顾清衍却说:“习武之人也是血肉,怎么可能不怕冷,年轻时候不当一回事儿,等你年纪大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夜色中,裴玄忍不住轻笑一声。
顾清衍反问:“笑什么,我略懂一些医术,不如帮你看看。”
说着手指已经搭在裴玄的脉象上。
他想弄清楚,裴玄的签到标志怎么就变黑了。
被子下的动静不大,裴玄没反抗,任由他按着自己的脉门。
“怎么样?”他声音分明带着纵容。
顾清衍收回自己的手指:“不愧是裴大哥,身体壮的跟大黑牛一样。”
看来是他想太多,也是,变黑是中毒的话,裴玄怎么可能千里走单骑来看他。
“促狭。”裴玄不禁笑起来。
又说:“之前你给的四联药瓶和解毒丸,都派上了大用场,救回不少人性命。”
“有用就好,我听说广州府多瘴气,尤其是夏天热毒遍地,裴大哥可要小心。”
顾清衍关心道。
“瘴气虽多,倒也不算可怕。”
“那倒也是,虽然热是热了点,但好吃的也多,新鲜的荔枝肯定比荔枝干好吃许多,裴大哥可尝过?”
“尝过几种,确实美味非常。”
顾清衍想到荔枝的美味,也很怀念:“等我将来游遍大周,一定要去广州府尝一尝这美味。”
游遍大周?真是孩子气的话。
裴玄笑了笑,想起太平教的事情微微拧眉:“近些时候可有人找你麻烦?”
顾清衍觉得这问题奇怪,但还是回答:“没有,如今在陵川县我是小英雄,洪县令很照顾我,谁会与我为难。”
“裴大哥,我可是单枪匹马杀进山匪老巢,厉害吧?”
裴玄依稀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厉害。”
“若遇上难事,就用名帖,不必担心麻烦我。”
顾清衍点了点头,觉得这哥哥实在照顾自己,倒是显得他用心不良。
如此一想,顾清衍将签到的事情抛开,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裴玄认认真真的听着。
前几次看信,他便知道这孩子说话有趣,寻常时间都能说的绘声绘色,如今亲耳听他说话,更是妙趣横生。
乡间田野的小事儿,也让人忍不住开怀大笑。
顾清衍口若悬河,一直说的口干舌燥,谁让裴玄那么配合,每每顾清衍停下来,他都要接一句,让他能继续说下去。
“裴大哥,是不是很无聊?”毕竟都是他日常小事儿。
“不无聊,很有趣。”裴玄回答。
顾清衍讪笑,心想这肯定是客气话,谁想大过年的,听另一个人讲半天琐碎小事儿。
“裴大哥,玉印你有带着吗?”
黑暗中,裴玄身体微微僵硬。
鸳鸯印正挂在他衣襟内,心口上。
顾清衍误会了:“没带也无妨,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块玉印。”
螭虎印是药玉,虽然以他医术把脉无异常,但顾清衍准备上双保险。
他装作从枕头下取出螭虎印:“你看,跟你那块双面印是一块料子下来的,你一块我一块。”
裴玄眉头微皱,意识到有些不对。
伸手接过螭虎印摸索:“游方之人。”
他心头猛地一震,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顾清衍正好遇上仿制的行家,才买到这两块玉印。
“这两块玉印是从哪儿买的?”
顾清衍笑着掩饰:“青州府的玉器店,怎么样,成色还不错吧,把玩久了色泽更好。”
裴玄从怀中取出鸳鸯印,两块玉印模样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确实是一块玉料所出。
“原来你带着啊。”
顾清衍伸手取过鸳鸯印,手指尖被烫了一下。
玉印上带着余温。
握着玉印,顾清安忽然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眼睛都快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许久,裴玄紧握着螭虎印,让原本冰凉的螭虎也带上了一缕体温。
“清衍,你为何送我鸳鸯印?”
回答他的只有顾清衍均匀的呼吸声。
裴玄侧身一看,宛然失笑,顾清衍已经睡熟了,脸颊红扑扑的,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罢了。”
他叹了口气,不舍的将螭虎放在枕边。
临走之前,到底是将鸳鸯印再次揣在怀中。
熟睡中的顾清衍没有看到,螭虎印正在痛痛快快的吸收黑线,黑线蔓延,源头正是不断远去的裴玄。
苍山深处,积雪遍地,除了篝火一片严寒。
上官凌从临时帐篷出来,扫视了一圈,眉头微皱,走向篝火旁的张梦怀。
“张大人,裴大人身在何处?”
张梦怀正在烤兔子,头也不抬的说:“大年三十都不让人消停,裴大人去拉屎,你也要跟着看吗?”
上官凌脸色一黑。
再看周围一个个偷笑,显然是故意给他吃挂落,不禁皱眉。
压着怒气,上官凌道:“张大人,你我同僚,都是为圣人办差,让你们大年三十滞留在外,确实是我的不是,但请你相信,这也并非我愿。”
“我知道啊,这也没怪你。”张怀民自顾自开始啃兔子腿。
“太子殿下有令,别说大年三十滞留荒野,就算大年三十悬梁自尽,我们也毫无怨言。”
张怀民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啃兔子腿,把骨头都咬得咯吱咯吱响。
上官凌脸色僵硬,有一种自己骨头被人嚼着玩的惊悚感。
他捏了捏眉心:“张大人,我只是心系裴大人安危,虽说他武功高强,但孤身离开,若有万一,你让我如何跟圣人,跟太子殿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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