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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花轻羽语气柔和又虔诚，还带着早就深埋心底的爱意，“天使不会给人下跪的，也不会吃人的脏东西……”
“为什么一定要做会让自己难受的事呢？”
“没有难受，”宁时柒咬着下唇，红色的唇瓣咬出了一个小小凹陷，“都是我咎由自取。”
花轻羽却目光飘远，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宗教里常有圣人下凡受难的故事……宝贝，你是在做什么任务吗？”
宁时柒慌得身体僵了一瞬，“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两天，你总会突然往一个方向看，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花轻羽若有所思道，“是有东西在监视你吗？”
宁时柒更慌了，“你疯了吗……哪里有东西……”
花轻羽看着宁时柒一边语无伦次地狡辩，一边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花轻羽喉咙里也涌起酸涩和难过，他轻轻地怕着宁时柒的背安抚道，语气温和道，“别怕，宝贝，是我疯了，是我在胡言乱语……”
＊
花轻羽抱着宁时柒回了客房，慢慢地把他放在床上，动作十分轻柔，与之前的粗鲁几乎大相径庭，像是把珍贵易碎的漂亮珠宝，珍惜地放进填满软布的木箧。
“休息一会吧，宝贝，”花轻羽细心地给他掖好被角，“你现在只是个刚出院的病人，就算有什么计划，也得先养好的自己的身体，对吗？”
宁时柒的半张小脸陷在蓬软的白鹅绒枕头里，没说话，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花轻羽也没想过宁时柒会回答，他仔细地调试好房间的温度，又拿保温杯给宁时柒放了杯热茶在床头，便准备离开。
但宁时柒拽住了花轻羽的衣角。
“你喜欢我。”
宁时柒用的是陈述句，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花轻羽。
“是的，我喜欢你。”花轻羽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眼睛坦诚地与宁时柒对视。
宁时柒反倒眼瞳右转，目光虚虚地看着半空，“……是因为那几条消息吗？”
花轻羽知道宁时柒说的是什么，他轻笑着摇头，“不是哦，见到宝贝的第一面我就很喜欢宝贝了。”
宁时柒没了声响，花轻羽看见他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发旋在外面。
花轻羽无声地叹气，他转身，却又听到被子里传来小声的呜咽。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欺负我……我那天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就算是今天，我也害怕……你老是欺负我……我讨厌你……我恨你……”
花轻羽走到床边，掀开一点被子，宁时柒一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闷的，泪水糊在脸上，混杂着一绺绺黑色的湿哒哒头发，看着可怜又让人心疼。
花轻羽用指腹一点点地擦拭宁时柒脸上的泪水，理清碎发。宁时柒没躲开，只睁着充血的圆眼一边继续流泪，一边直直地瞪他。
花轻羽的心更沉重了一分，但他的声音却很轻，“对不起，我是个坏蛋，我心肠恶毒，我见不得美好的人和事物，觉得他们生来就带着原罪，一看到就想把他们摔个粉碎……”
宁时柒恨恨地说，“你这样的坏蛋，应该遭到报应。”
花轻羽笑，“但是我这样的坏蛋，却获得了天使的救赎。”
“我没想救你，”宁时柒的腮帮子含气微微鼓起，又大声地宣称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是拖了我妈的福，”花轻羽重新为他掖好被子，认真道，“你不喜欢我是对的，我这样的坏人本就不值得喜欢。”
花轻羽摸了摸宁时柒发红的额头，发现温度又有点高了。
“我刚刚不该……”花轻羽愧疚地喃喃自语。
他翻出来从医院带回来的多余药剂，泡好了端给宁时柒。
宁时柒头埋在被子里，拒绝与他交流。
花轻羽隔着被子推他的肩膀，“宝贝，病好了才能有力气报复我，不是吗？”
宁时柒从白鹅绒被里探出半张小脸，眼睛气得湿红，小小的鼻翼也颤抖不止。
“我不要病好了再报复你，”宁时柒耸了耸红红的鼻头，发狠道，“我现在就要报复你！坏蛋！”
“好好好，报复……先喝了药。”
花轻羽扶宁时柒坐起来，舀了勺药汁喂到宁时柒嘴边。
宁时柒却紧抿着唇，任凭褐色的药汁从唇瓣上流落。
还是花轻羽眼疾手快，白色的绒被上才没沾了污渍。
宁时柒看着花轻羽没有动怒，而是耐心温柔的擦干净粘在自己下巴上的药水，像哄小孩一样劝自己张嘴喝药……心里忽然爆发起强烈的委屈，明明是花轻羽一直欺负他，怎么现在反倒他成了不懂事的小孩？
宁时柒抢过盛满药水的白瓷碗，“我自己喝，但是——”
他拉长了音调，故意眯着眼睛，直直地看花轻羽，“你以前说过要给我当狗，现在还作数吗？”
宁时柒自以为做得凶神恶煞，但花轻羽却只看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咪，挥舞着毫无攻击力的小爪子，叫嚣着让他付出代价……实在是憨态可掬。
花轻羽忍住发笑，“当然。”
宁时柒轻蔑道，“狗有站着的吗？”
花轻羽僵了一下，然后十分自然地跪了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一点犹豫。
花轻羽跪得太过理所应当，宁时柒扬眉吐气的笑容反倒凝滞在了脸上。
花轻羽看出了宁时柒的憋闷，笑道：“我跪天使可以，天使跪我，我可是要折寿的。”
“现在可以吃药了吗，宝贝？”
宁时柒端着瓷碗，仰头准备一口闷，但余光瞥见花轻羽恳切欣慰的笑容，他又忽然觉得药味太过苦重，苦重到他胃里的苦水逆流到了舌尖，口腔里全是苦味。
他太恶心了，他不想喝，而更想——
宁时柒反手一扬，直接把药倒在了花轻羽头上，淋了他一头。
褐色的药汁不仅毁了花轻羽干净的发型，还往下流淌，流到发梢处又开始滴落，一滴、两滴、三滴……滴得花轻羽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是粘稠的药汁。
看着花轻羽茫然的样子，宁时柒终于解气地大笑出声。
“在获得我的允许前，你不许洗澡，”宁时柒恶意地命令道，“我要睡觉，在我醒来前，你就一直跪在这里……咳咳！”
宁时柒剧烈的咳嗽起来，清瘦的脸颊咳得通红。
花轻羽直起身子，膝盖离地了一厘米，又落回去。
他担忧地看着宁时柒：“我都答应你，但我现在再给你泡一碗药，你要喝，好不好？”
宁时柒停止咳嗽，双手撑着床，小口小口地喘气。
他闻声看了一眼花轻羽……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第47章 潜规则上位小明星47
宁时柒这一觉, 直接从正午睡到了月亮升上地平线。
他混混沌沌地半睁开眼，在半梦半醒间，隐约看见床前有一个跪着的人形轮廓, 吓了一跳。
宁时柒慌忙地拍开床头小夜灯, 看清楚这轮廓是花轻羽，才冷静下来, 慢慢回忆起睡前发生的事。
暖黄的光似乎也吵醒了花轻羽，他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
“咕噜噜～”
宁时柒难堪的捂住肚子，但仍旧有闷闷的空响声穿透鹅绒被，在安静的客房里闯荡。
“饿了么？宝贝。”花轻羽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有气无力，“我去给你订餐。”
他慢慢地站起来, 但腿似乎用不上力气，站到一半，膝盖踉跄着往下落，差点又磕在地上……眼疾手快抓住旁边床头柜的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花轻羽偏头，看到了宁时柒从被窝里伸出的手。
非常漂亮的一只手，指节细长，皮肤皙白……但是比他的手小了一圈, 软软的, 绝不可能拉住他的重量，只会被他连累得从暖乎乎的被窝里摔到冷硬的地板上。
花轻羽愣怔地看着这只漂亮小手假装若无其事地缩回被窝, 喃喃，“宝贝，你刚刚是想……”
“少自作多情了, ”宁时柒高声打断他，“我只是觉得被子里太闷，伸出来透透气。”
“我知道了。”
花轻羽没反驳，但喉咙里压着低低的笑。
笑得宁时柒烦躁地抿紧唇，愈发懊恼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花轻羽按着床头柜，缓了好一会，才边揉着膝盖，边撑着墙往外面走，动作很缓慢的，像腿脚不便的老人。
宁时柒黑眸闪烁，灯光下折射着不安的光芒，忽然一咬牙，大声道，“装模作样做什么！我才不信你跪了几个小时！”
花轻羽停了下来。
宁时柒胸膛里荡着一股气，不想听花轻羽狡辩，“订什么餐？送过来都不知道几点了，我都快饿死了，我要你现在做给我吃！”
花轻羽重新动了起来，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抱歉，宝贝，我明白了，不会让你等太久。”
宁时柒哼了一声，心道果然是装的，但在转角处，花轻羽身影快离开他视线的时候……
宁时柒忽然看到了他头发、皮肤、衣服上的药汁，冷凝成了胶状，黏糊糊的腻着，一坨一坨的，光看着就很难受了。
如果是他，一定会忍不住马上清洗干净，但花轻羽……
……真的这么听话吗？
＊
宁时柒轻手轻脚来到餐厅的拱形门洞前，却没直接走进去，而是躲在外面，偷眼往里看。
他看着花轻羽系上围裙，把手机立在案台上。
手机屏幕里播放着“如何教你下面更好吃”的视频。
宁时柒观察着花轻羽行走自然的腿，心想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果然是演戏骗他，这腿不是好好的嘛……
“唔！”
花轻羽闷哼一声。
宁时柒定睛看去，原来是花轻羽的膝盖撞到了下橱柜的柜门。
花轻羽额头冒出浓密的细汗，眉头紧皱，绷紧咬肌，弓腰卷起裤管……
只见膝盖上高高肿起，又像打翻了调色盘，膝盖周围的一大片肌肤都是青紫绿混杂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宁时柒倒吸一口凉气，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装饰花瓶。
“什么？”花轻羽闻声转头。
宁时柒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幻觉吧？”远远的传来了花轻羽的自言自语，“还是抓紧时间给宝贝弄晚餐。”
真的跪了那么久啊……
宁时柒还是难以置信，他偏头，伸着脖子往里看，想再确认一遍。
却对上一双笑吟吟的凤目。
“等急了吗？宝贝。”
花轻羽拉着他的手，走到餐桌旁，给他拉好椅子，方便他落座。
宁时柒目光下垂，盯着花轻羽的膝盖，但隔着布料硬阔的长裤，他实在看不出这行走自然的腿，受了伤……
花轻羽收起了正在放视频的手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只会下面，水平也只能是勉强入口，我想做得好吃点，却忘了……”
“对不起，辛苦宝贝在再等十分钟了。”
宁时柒不耐烦地点头，然后在花轻羽准备转身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花轻羽面色如常，但宁时柒仍注意到花轻羽的瞳眸一瞬间痛苦的放大。
*
花轻羽端上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宁时柒想起跟莫景安回家的那晚，莫景安也是给他下了一碗面。
——清汤面，没有西红柿，也没有蛋，只有葱花。
看着面汤上红彤彤的西红柿和黄澄澄的蛋花，还漂浮着的绿色的碎葱花，宁时柒食指大动，他夹起筷子，吸溜了一口——
……好寡淡的味道。
宁时柒不信邪，又咬了口蛋花——
……好咸。
宁时柒难以相信，这样材料丰富、色香俱全的面……居然比莫景安简简单单的清汤面难吃那么多……
偏花轻羽还期待地望着他，眼睛亮着光，“我按照视频教程改良的，怎么样？”
宁时柒不忍心告诉对方真相，准备闷头吃完。但在提起筷子的那刻，猛地想起——
这人又不是景安哥哥和乔耀哥哥，而是欺负过他的花轻羽……
他顾忌花轻羽的感受做什么？
荒谬！
宁时柒回想起那个雨夜的屈辱和痛苦，只觉得他对花轻羽的任何同情都是对自己的残忍，膝盖跪伤了，也是花轻羽应得的！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机智，那可是差点、差点被五六个无赖……
“难吃。”宁时柒冷冷道。
花轻羽强颜欢笑：“抱歉，我刚刚给你订了餐，应该再过半小时能送到。”
花轻羽想倒掉西红柿鸡蛋面，宁时柒却摇头，把面推给了花轻羽。
“你吃。”
“好。”花轻羽端着面坐到了旁边椅子。
宁时柒踢了椅脚好几下，踢得哐哐响。
“怎么啦？”花轻羽以为宁时柒是有什么事，轻声问。
“你还记得你现在是狗吗？”宁时柒扫了他一眼，眼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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