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悬在空中,没有换鞋,也不知道裴墨会不会介意。
“飘着累不累,坐啊,你随便坐。”裴墨很早就参与家族生意,商场之中的资深老油条,各种场合游刃有余,见人说人话,见鬼……怎么有点紧张,啥都说不出来了呢。
“不累。”
一时无话,安静中尴尬飙升。
“爸爸!”迈巴赫有眼色,打破沉默。
“诶!”关键时刻还是狗儿子给力,快挑个话题,我的大宝贝,裴墨使眼色。
“我看你好像不想和陆央哥哥说话。”迈巴赫不懂他老爸。
裴墨白眼:闭嘴吧,破狗!
“那个,陆央,你喝点什么!果汁,咖啡,茶,还是……”
陆央:“……”
他摇头。
“哦对不起,”裴墨道歉,鬼怎么喝东西,问的什么蠢问题。气氛更尴尬了,“那……我们一起看个鬼片吧,找个刺激。”
陆央:“那倒不用了。”
他每天都能看到鬼。
没什么刺激可言。
裴墨感觉自己语言系统已崩溃,他什么时候敢看鬼片了……
“裴先生,找我有事儿吗?”陆央表情疏远且冷淡。
他努力做出一副我是阴差我是冥官,阴嗖嗖的模样。
裴墨盯着他板着的脸,就看出一个字:萌。
白净脸蛋看着有点婴儿肥,嵌着一双自带bulingbuling闪光的眼睛,嘴巴细纹几乎没有,看着口感挺不错。
啊浑蛋,在想什么!
裴墨摇头,阻止自己心驰荡漾。
“没,没啥事儿。”他老实。
陆央一副“那叫我来干嘛”的嫌弃神情。
视线划到裴墨左手上,想起个事儿,他问:“手串有作用吗?”
他怕自己加持的不够。
“肯定有,迈巴赫没回来之前,我一直带着。谢谢你,陆央。”裴墨知道这手串一定是陆央给他的,他原来那个和这个手感不同,珠子纹路有差。
“对了,”裴墨终于找到话题,他朝着陆央走几步,但是陆央退了退,他就停下了,说,“戴上手串,我觉得热。”
“热?”陆央问,“手串给我我看看。”
“好。”裴墨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盒子。
陆央送的,就要认认真真放好。
陆央接过手串,凝神静气观察。
过了一会儿,他十分肯定:“没有问题呀?”
那个“呀”微微上扬,像带糖的小钩子,让裴墨心跳漏拍。
“我没有用阴力,用的是功德,功德不会伤害生人,反而大有裨益。除了可以挡灾驱鬼,我的功德还能帮你……”
净化他内心浓烈无法抛开的心结。
“帮你调理身体。”陆央委婉,很多有心结的人不想坦然面对,不然早解开了。
“你真好,我怎么回报你。”裴墨感动。
“裴先生,我家已经堆不下你烧的东西了。哪怕我让它们变得小小的,积木一样堆在房前房后,也很多。”陆央没告诉他,他家还围着一圈鬼记者,编八卦。
裴墨不需要回报自己。
他都想给裴墨磕一个了。
活着的时候,他那个富甲一方的渣爹,从来没分给陆央半个子花。
死了更是一分钱没烧过。
“裴先生,不要再烧东西给我了,谢谢!”
陆央强调。
他听说有鬼粗略给自己收的资产算了算,已经冲上冥界富豪排行前500名了。
陆央这种穷鬼,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一夜富有了。
无功不受禄。
裴墨懂了,可以变小啊,那多烧点儿:“你就当玩乐高了。”
陆央瞥他一眼。
不玩,很忙。
“诶对了,”裴墨问,“功德怎么增加?”
“谁的功德?”
你啊。
裴墨留个心眼,说:“鬼呗,你看迈巴赫死了,吃的喝的尝不到味,是不是长点功德对它比较好?”
“嗯。”陆央看向迈巴赫,眉眼不自觉柔和,唇角带笑,“是的。做了鬼,功德在下边比钱好用。”
托关系办事儿,给对方功德,包稳。
“通用吗?比如人变成鬼,动物变成鬼,增加功德方法一样?有什么捷径没?”裴墨打听。
不知道手串用了陆央多少功德,它不能让陆央吃亏。
“捷径的话,你可以给迈巴赫焚香诵道家八大经文。焚香不方便,有空念一念,心诚也有用。”陆央特别认真地告诉裴墨。
“懂了,谢谢。”
“不客气,只要真心想着迈巴赫念诵,它可以收到功德。”
“经文念诵得多,会累加功德吗?”
陆央点头:“会呀。”
啧,这个“呀”真好听,裴墨心里发痒。
“我知道了。”
原来裴墨找自己是为了自家宝贝多涨功德。
陆央羡慕去看迈巴赫,小狗鬼好幸福啊。
“裴先生咨询完了吧,我还有工作,不打扰了。”陆央礼貌点头,飘走。
打工鬼要苦哈哈自己赚功德去了。
裴墨:“哎!不吃个饭再走吗?啊不是,洗个澡再走也行!啊呸!”
又乱说!
陆央无语,转身离开。
裴墨不想他走,可想不到理由挽留,一着急,拽了一下手里的线。
陆央被他拽停,反手用力一拉,本意是警告裴墨,却没想到裴墨顺坡下驴,直接“滑”过来了。
陆央皱眉往后退。
迈巴赫以为他俩玩追逐游戏,马上加入,扑上主人后腰,用力推飞。
裴墨身体失去平衡,双手朝陆央抓去——
哎呦,冥官大人的裤子被他扒掉了!
第10章 冤家路窄
陆央:“!”
“臭变态!”
裴墨:“……”
“不是,你听我解,啊!”
陆央提起裤子,又气又羞,脸色涨红,一脚把裴墨踹进狗窝:“迈巴赫,跟我回去!”
“哦!”迈巴赫项圈没有发出响声,时间还没到,但它不敢申请和主人再待一会儿。
“爸爸,你真是的,你扒陆央哥哥裤子做什么,气死汪了!”
裴墨:“?”
这事儿全赖我?
是我养了你十年吧,怎么破狗和陆央更亲一点儿?
裴墨从狗窝里爬起来,着急:“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呃,是再见到迈巴赫。”
“哼!”陆央凶巴巴瞪着裴墨,给迈巴赫拴上牵引绳,穿墙离开。
“我去,太可爱了。”他又跟我撒娇?
裴墨还想追问什么,食指指腹微微发热,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疼着。
“嘶……”他被迫停下脚步,“怎么回事?”
他甩甩手,疼痛逐渐消失。
裴墨没当回事儿,捏着线道歉:“对不起,陆央!刚才我真不是有意的!”
可那边安安静静。
“完了,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又躺回狗窝,“迈巴赫啊,我相信你的你的缠人能力,能不能再见到陆央,就靠你了!”
殊不知他的爱犬此刻正在卖力骂主子:“陆央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主人实在太没分寸了!就算想看陆央哥哥的大长腿,也不能这么粗鲁!”
陆央:“……”
“你主人……”喜欢看别人大腿?噫!这癖好也太恶心人了!超级无敌大变态!
陆央超嫌弃,眉头皱得老高。
“我主人还喜欢摸我蛋蛋呢,也是总搞偷袭,我也偷袭他的蛋蛋。他应该和你熟了再看的!”迈巴赫义愤填膺。
陆央:“……”
要命,原来癖好不是腿,而是……
陆央好看的脸已经恶心到扭曲。
所以,有其主必有其狗?
陆央默默离迈巴赫远了一点,觉得某处有种危险感。
以前陆央只讨厌宋秋,现在多了一个裴墨。
“陆央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迈巴赫讨好摇尾巴。
陆央敷衍:“舌头有点累。”
迈巴赫:“这样啊,汪。”
“我抢到一单,要工作了。迈巴赫,你从我打开的入口直接返回冥界去吧。”
迈巴赫乖乖听话。
陆央转身飘远。
这次接到的小动物里,有一只黄色长毛的蝴蝶犬串串狗,迟迟不肯归队。
“怎么回事儿,还要等多久?”有意识清醒的小狗鬼抱怨。
“原来死了就不会饿了。”一只流浪小猫觉得很神奇,对于死亡变成鬼的事儿,接受的特别好。
“身上也不疼了呢!”小小的宠物龟高兴,“我感冒,肺炎,养我的家伙还天天给我换自来水。水质我受不了,又冷得不行!我每天疼得要死。”
“养你的人,家里没暖气吗?你可真惨。”流浪猫问。
“他在阳台养我,别提了。没有合适冬眠的沙土,虽然没有到结冰的温度,那也冷的我受不。我才三个月大,很脆弱。”
陆央听着他们聊天,脑子里却都是裴墨扒自己裤子的画面,越想越气。
他得分散注意力。
“宝贝们,我去接团团过来,你们乖乖等我呀。”他掏出一袋功德小饼干分给几只有意识的小家伙们。
没意识的那些暂时也吃不了。
“好呀。”它们异口同声,又自来熟地聊起来了。
团团就是蝴蝶串串狗,资料显示,它也是一条十岁左右的老年犬。
死因是抑郁导致的心衰。
这种死法在狗狗里,蛮常见。
大多是被弃养的宠物狗,没有生存能力,又饿又冷还要被流浪狗欺负,过度思念主人导致的情绪落差死亡。
心思单纯的狗狗们至死都不会相信,是主人恶意丢弃了它们。
人们或者是嫌弃年狗狗纪大了不愿意照顾,或许是因为狗狗得了某种疾病,治疗费用太昂贵,干脆扔了。
团团的资料上显示,它肚子里有一个肿瘤,已经压迫胃部,导致狗狗食欲不振,走路缓慢,吃什么吐什么,还会吐血。
“可怜的团团。”陆央很快在一处比较高档的小区售楼处外,带有水池喷泉的宽敞小广场找到了趴在石阶上的小黄狗。
狗狗毛发还算顺滑,应该被扔出来没多久,瞧着不算瘦。
团团看起来像是五六年的小狗,精神状态依旧灵动。
它盯着售楼处大门,每进出一个人,它都要抬起头,仔仔细细看看,鼻头微动,嗅嗅味道。
“这个也不是主人……”
“怎么又不是主人……”
“主人怎么办事情这么久,还不来接我回家。”
“团团有点饿了,这几天总有人拿着包子火腿肠给我吃,可团团不吃。团团记得主人说的话,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也不能捡垃圾吃,脏,还有可能吃到老鼠药。”
“团团想你了,主人。团团想小小的被子和好吃的磨牙棒了。”
团团百无聊赖,悲伤不已。
陆央心疼。
周围没有团团的尸体,看来是被人处理了,可团团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
陆央身边走过两个保安。
“那狗尸体是平时喂它的业主带走了?”
“是吧,那狗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11号楼到15号后开售,那两口子带着狗来,却自己走了。一看就是故意遗弃,太可恶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宠物,可养了就要负责我还是知道的。那天售楼处人山人海,他们故意不栓绳,提醒几次都爱答不理,狗子一会儿就和他们走散了。他们夫妻原来是打的扔狗的主意,有够缺德的。”
陆央跟在他俩身边,听到原因,十分同意:“确实缺德。”
他返回狗狗身边,轻柔开口:“团团。”
那只狗立刻警觉,站起来夹着尾巴跑远。
“团团,我带你去找主人。”陆央蹲下来,不给狗狗造成身高压迫。
“你认识主人?”团团警惕躲在常青树丛里,只露出个鼻头不停嗅。
奇怪,这个人怎么没有味道?
“当然啦,这里离你家好远,你要先和我回冥界,办理投胎号码牌,我才答应带你看看主人最后一面。”
“投胎?最后一面?”团团露出一点点脑袋,“你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嗯。”陆央点头,“贝贝以后不用被病痛折磨啦。”
“怪不得……团团不觉得冷和饿,肚肚也不痛了。”团团眼神暗淡下来,有气无力“汪”了一声。
“主人应该不想见到我了吧。”团团从常青树丛里走出来,“我第一次检查出肚肚里有肿瘤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架。爸爸不想花钱,太贵了,要五六万,还不保证风险。医生说我年纪大了,有可能承受不了手术,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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