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作战局的纪律规范，你目前也是作战局的一员。”
乔安皱眉，想起来了，早上不光拒绝了雷蒙，还把自己卖了四份身。
乔安跟在雷蒙身后小声抗议，“现在可以退出作战局吗？”
雷蒙冷酷拒绝，“不行。”
这一定是来自早上的报复，乔安信誓旦旦的想，但他毫无办法，因为作战局里雷蒙说了算。
到了人鱼小区，乔安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是礼貌的和雷蒙道别。
“谢谢老大。”
说完车内‘砰’的下用力关上，有礼貌，但不多。
上了三楼，门口堆放的盒子似乎还在，乱七八糟散作一堆，似乎被人翻过，乔安也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那两束花也倒在地上，周围都是花瓣。
乔安开门的手忽然顿住了——他房间的门没锁。
他缓缓收回手，小步往后退，‘滋啦’碰到地上的盒子，乔安顿时不敢动，紧盯着微开的房门，没见有人出现，才继续往外走。
一直到退出房门的视线范围外，乔安点开智脑，犹犹豫豫划了几下，还是点进雷蒙的账号。
“老大，我家进贼了。”
“……嗯，等着。”
乔安还以为要等个十来分钟，没想到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便见雷蒙迈着长腿向他走来，黑金制服威严凛然，乔安瞬间感到心安。
“哪间？”
“这个这个。”
乔安伸着细白手指给他指，看到雷蒙的视线先落在地上，乔安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谁的。”
“呵。”
他似乎听到一声气音，然后雷蒙挥了挥手，“门口站着。”
乔安求之不得，眼见雷蒙半点不犹豫的推开门就进去了，他歪着头从门缝往里看，和早上他出门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动的。
很快，雷蒙就出来，“有人进来过，这里不能住了。”
乔安懵了，“那我住哪里？”
掰着指头算了算，这里才睡了两个晚上！
雷蒙面无表情，“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会通知警方过来接手。”
乔安一愣，呆呆的看着雷蒙下楼，很快便走出楼房，出现在楼下空地间。然后停下了脚步，与三楼的乔安对上视线。
此时天色已晚，空中飘起了细雨，乔安看不太清雷蒙的面容，那双眼睛比平时还要冰冷，乔安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了在野外被异兽突袭那晚，雷蒙一下抹掉异兽的脑袋。
他慢慢收回视线，打算联络塞米或者秋开，就在这时，他的智脑先一步响起，雷蒙的声音仿佛裹着寒气冲他袭来。
“下来。”
乔安又坐进雷蒙的车里，车辆启动，乔安茫然又小声的问：“我不能再住这里了吗？”
身侧雷蒙低头给警方发消息，闻言似乎笑了下，“一个高精神力且匹配结果已出的人鱼，你猜哪些饱受精神力折磨的人会不会放过他。”
乔安听得心惊，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升起，他似乎将事情想的太简单，陷入无法后退的地步。
“也包括你吗老大？”
雷蒙动作一顿，倏地抬头，乔安与他对视。
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中碎光闪烁，脆弱无助，雷蒙听见他说——
“我讨厌人类。”
被讨厌的人类雷蒙垂下眼，抬手伸向他。
乔安瑟缩了下，温热的手指停在他的脸侧，眼眶中的液体滚落下来，‘咚’的下砸在雷蒙手指上。
圆润，雪白。
雷蒙微微睁大眼，将其攥在手心。
“目的地到达。”
乔安抬起湿润的眼看了下，是研究所。下一刻他就听见雷蒙说道：“出发，作战局。”
第15章
人鱼研究所九楼。
乔安边回忆自己吟唱的内容，边写下来。
顺便分神跟秋开聊天。
“老大说的没错，精神力高的人鱼确实很抢手，当初老师也是，他父母都是以前都是作战局的，就这样还被威胁着跟人结成伴侣，幸好方首席上任后就帮老师报了仇。”
秋开说：“不过现在老大护着你，你别太担心，下班后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
乔安删删打打又写下一行，‘嗯’了声，闷闷的说谢谢。
见他这样，秋开情绪也不高，嘟囔着说：“老师说很久以前人鱼是不用跟人类结成伴侣的。”
乔安：“为什么？”
秋开：“因为那时候人鱼还很强啊，歌声能治愈到每一个人类，只是后来人类的精神力越来越强，但离开海洋的人鱼越来越弱，我们也不想依附人类啊，碰到好的人类还好，碰到垃圾的简直想死。”
“你都不知道当初我匹配结果出来，我爸爸们愁的头发都掉了。”
乔安从屏幕间抬头，看了眼抱怨的秋开，他嘴里虽然抱怨，但脸上并没有太伤心的表情，乔安想他碰到的人类应该还不错。
可是我没碰到很好的人类，乔安心想。
雷蒙偶尔好，但大部分都坏。
“我不能一直都住老大那里。”乔安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老大结成伴侣呢？”秋开不理解，他觉得老大虽然很凶，但人很好，在匹配度合适的情况下，秋开认为没有人能比得上老大。
而且作为作战局的一员，他私心希望能有人鱼缓解老大的精神力。
精神崩溃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每次跟着特战队回来都会难受好久。
乔安垂下眼，“我找到珠子就要回家的啊。”
“你家在哪儿啊？其他安全区吗？还是海里？”秋开问。
乔安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秋开想了想，提议说：“既然这样，你在D区买个房吧，老大他和老师他们住的小区，安全性很好，一般人不能进来，就是那里很贵。”
乔安两眼亮起，“多贵？”
他连打四份工应该能买起吧。
秋开思考了下，“一般人大概做个两百年任务能买的起他们的一间卧室。”
“……”乔安两眼熄灭。
他花了大概一个礼拜把所有吟唱的内容写了下来，接下来又开始给每一首录音。
秋开每天会过来跟他一起回作战局，乔安没再收到什么盒子和花束，每次回到作战局都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但在见到他按了十楼的电梯按钮后，纷纷移开视线。
他或许不是特别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很多人都私下里形容他被打上了雷蒙的标记。
他和秋开两人还在休息的时候去了趟D区，询问小区最小房子的价格，然后再看了眼乔安的余额。
秋开安慰他，“没事的，工作几年就好了，跟着特战队去野外几次就好了。”
在这期间，乔安没有感知到珠子的气息，甚至在地下室待了大半天也没有。
从研究所到作战局，乔安很少会碰到雷蒙，偶尔有几次深夜他起来喝水，见门缝外亮着光，他偷偷推开一条缝隙，对面雷蒙的办公室开着灯。
不会累吗？
累不累乔安无从得知，但录音这项任务让他特别累，尤其嗓子，连着几天不想说话。秋开给他带了润喉的茶水，和乔安说道：“过两天我们要去野外了，我让另一个人鱼来陪你吧。”
“太麻烦了不用。”乔安摇头，喝了口茶，涩涩的，不好喝，“老大也去吗？”
秋开：“去啊，还记得上次T区的入侵吗，他们在西南方查到一些东西，老大派了底下小队去调查，一直没消息传回来，老大不放心所以提前出发。”
乔安：“我不用去吗？”
秋开也疑惑，“没通知就不用吧，不如你晚上问问老大。”
于是乔安今晚在雷蒙加班的时候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老大，我需要去野外吗？”
“想去？”
雷蒙反问，乔安摇头又点头，就见雷蒙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乔安：“我听你的安排。”
雷蒙起身走到他边上，靠在办公桌边缘，乔安又紧张起来，听见他问：“你和秋开在找房子？想买我那小区的？”
乔安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秋开说的吧。
他如实道：“买不起。”
雷蒙：“这里住的不舒服？”
舒服，但是……乔安为难道：“可这里是你的，我不能一直住着。”
虽然他是只人鱼不太懂，但不能一直住别人家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
结果冷不丁的听到雷蒙说：“也可以是你的。”
啊？
乔安耳尖瞬间抖了两下，薄薄的耳廓变得红透，一抬眼就对上雷蒙漆黑的双眸，以及那张淡漠却克制的神情。
“或者支付房租。”
房租啊，那是应该的。乔安回想了下账户里的余额，颇为信心的问：“多少钱？”
“不用钱，替我做精神舒缓就行。乔安，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雷蒙垂下眼，与乔安对视，他的神情依旧冷淡，目光却是极为认真。
乔安不由得想起他在研究所地下室，戴着铐镣覆着面具，警报声滴滴滴不断响着，手腕被电流冲击的直颤抖。
他连连答应，“可以可以，现在要吗？”
雷蒙勾了勾唇角，“要。”
两人移到沙发上坐下，乔安开口吟唱起，因为深夜的缘故，他不知觉的压低了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在哄人入睡，乔安下意识地瞥向雷蒙，见他两腿岔开，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眼睛闭上，却在乔安瞄来的瞬间睁开。
被抓到了。
乔安心虚移开，手指尖却被人攥住了，只是指尖那一点点，力道也不重，温热的触感却不容忽视。
乔安忍不住蜷缩手指，耳边传来雷蒙的声音，“这样效果更好点。”
于是乔安不再动，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规律的花纹，嘴中吟唱不断，雷蒙又说道：“地下室那晚就很想碰你，可是你进不来。”
歌声戛然而止，乔安抽出手，没抽动，用了点力抽出，“好了，我要睡觉去了。”
他站起往房间里去，“老大你也早点休息。”
他顺利的回了房间，揉揉有些发烫的脸，心想还是得找个房子住。
更重要的早点找到珠子。
人类，比人鱼还会蛊惑。
两天后，乔安看到属于特战队的重型装甲车从路上开过，驶向城外。
乔安开始研究所和作战局两点一线的跑，他的歌还没录完，每次吟唱完整的一首都会消耗他大量精力。
因此他只用上班半天，剩下半天休息，留在研究所偶尔帮塞米的忙。
智脑上郑倩倩问他最近怎么样？
乔安跟她讲了现在在研究所工作，具体什么内容没说。
郑倩倩：那就好，这两天有人向我打听你，你自己小心些。
谁会打听他？乔安有些疑惑，刚想去找雷蒙问怎么办，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雷蒙在野外，但是又撤不回来。
他去问塞米，塞米皱着眉看完消息，冷声道：“看雷蒙不在就蠢蠢欲动了，没事我通知方连年，让他们注意点。”
乔安忍不住叹气，“我是不是带来麻烦了。”
“说错了，你带来希望才对。”塞米反驳，虽然还在实验阶段，但乔安带来的吟唱确实比他们的效果更好。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人盯着他，雷蒙一出城，他们就忍不住开始试探。
“你一直不显示有伴侣状态，他们很难甘心。”
乔安抿了抿唇，塞米拍拍他的头，“下午没事了，跟我回家泡水去，大泳池。”
“真的吗？”
“真的。”塞米点头，“只要给我看看你的鱼尾。”
那不是问题，乔安一口答应。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大厅里传来喧闹打砸的动静，闹哄哄的几十个人围着处理窗口叫骂。
“我要举报，要告到议院！凭什么不给我匹配人鱼！”
“你们肯定私自藏了人鱼，送给那些高精神力的人，不管我们的死活！”
“不是有新人鱼吗！为什么我没收到匹配消息！”
“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死了！给我人鱼啊！”
“你没伴侣，我看见过你上了好几个人车，你跟我走！”
一个男人疯了一样抓着人鱼的手，其余人乱成一团，还没等塞米出面，乔安瞬间没了人影，一下冲到男人面前，扣住他的手腕。
“放开他。”
“乔安！危险。”
“所有人不许动，警察！”
“松手。”乔安逐渐用力，男人痛苦的皱起眉，不可置信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一个人鱼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得已松开手。
他松开了，乔安也放开男人的手腕，看向旁边的灰色人鱼，“没事吧？”
“没事。”灰色人鱼惊魂未定，眼神复杂的看着乔安。
塞米也跑了过来，骂他：“你冲过来干嘛？万一出事呢？这边经常有人闹事，会自动报警的，下次别冲出去。”
乔安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再说只要没拿着武器，一般人类很少有比他力气大的。
正说着，几十个闹事的人被进来的警察带走，乔安跟着塞米正要走，就听得有什么东西敲在地砖上‘嘟嘟嘟’的响起。
只见一个高大男人拄着金属手杖向他们走来，走路高低起伏，身上穿着警服，蓝色眼睛，帽檐下是温和的笑意，“让你受惊了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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