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段铖一进一出,打乱了平衡,但是不突兀。他绕过长桌,顺势在林其北对面坐下,身边是张嫚迪。
林其北一心扑在肉上,以一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姿态狂炫,林琮珩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饿着你了?”
林其北边吃边控诉:“你让我晚餐水煮菜,还只能七分饱。每天9点睡,7点起,早饭不吃先绕小区跑10圈,我当然没吃饱!”
沈竹钦听罢捂嘴——这人是魔鬼吗?太可怕了!
林琮珩却八风不动:“你比通宵吃炸串健康。”
林其北大言不惭:“我年轻啊。”
林琮珩又想揍他了:“把你嘴巴里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像什么样子。”
林其北撇嘴,再叉起一块肉塞嚼吧嚼,趋于淫威,不敢说话了——看吧,叔不像叔,像爹。
段铖一如既往的高冷,似乎不参与任何纷争。他给自己倒了点酒,抬眸看桌对面,问:“北北,喝酒吗?”
肉配酒,多美妙啊,然而林其北怂,他不敢,咕嘟咽口唾沫,摇头犹犹豫豫说:“我还是不喝了吧。”
段铖眼底笑意悠然,唇齿开合幅度不大,口型仿佛说着:馋死了吧。
林其北:“……”
炮友不像炮友,像活爹。
这二位的互动不只趋于表面,内核似乎千回百转,林琮珩心里的疑狐越来越重,于是他挑了个比较合适的问题,正准备开口。
“小林和段铖很熟吗?”
林琮珩:“……”
行,被抢了台词。
段铖和林其北同时望过去,何欢欢十分优雅,冲他们笑笑:“看上去挺熟的,阿铖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好的朋友,没跟我介绍一下呢?”
林其北感觉何欢欢对自己有微妙的排斥。
段铖目光忽地沉了一下:“我交什么朋友,不用跟你汇报吧。”
林其北也想开口说点什么,奈何嘴里有肉,怕被小叔揍,赶紧嚼着往下咽,腮帮子都酸。
段铖给他倒水:“慢点吃。”
林其北接了水,喝一口,他看看段铖,又看何欢欢:“欢欢姐跟段老师在一起了吗?”
何欢欢:“我……”
段铖直截了当:“没有。”
何欢欢表情僵了,她抿唇,说:“我跟阿铖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久了吧,我们没有秘密。”
段铖蹙眉:“欢欢!”
林其北怔愣,肉都不香了,觉得好腻。
林琮珩冷漠开口:“你跟段铖有没有秘密关他什么事?”
“我什么事儿啊,”段铖没有看林其北,这话他对何欢欢说:“我事情多了去了,你都知道什么?”
林其北:“……”
对啊,何欢欢不知道段铖是GAY。
他小心看向何欢欢,对方脸色透黑。
不对,林其北想,或许知道?
段铖长出一口气,眉间尽是无奈愁色。
服务员上了一道清炒生菜,没什么花样,段铖夹了一筷子出来放林其北碗里。
“吃口菜解腻,和牛吃不下就别吃了,”段铖说:“我点了份冰灼牛舌,味道还不错。”
林其北挑起挂着水的生菜,懵懵说哦。
林琮珩已经是明着注视他们俩了,这顿饭再吃下去恐胃酸泛滥,于是想找借口走,这时耳边忽地响起叮铛一声,好像筷子碰了瓷碗,有意提醒什么。
他侧目,看见沈竹钦斜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喝光了一瓶红酒。
林琮珩目光示意:干什么?
沈竹钦眨眨眼:没叫你。
林琮珩:“……”
张嫚迪汗流浃背,心理素质再好也架不住祖宗们的狂轰乱炸,赶紧打圆场。
“那个……”她干咳几声,“小北和段铖合作了一部剧,马上就要播了,等宣传期到了,他俩还得一块儿上班。”
说到这个,段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林琮珩:“林总,你没让他签约恒星娱乐?”
林琮珩稍显意外。
林其北讪笑,嘀咕着叫了声小叔:“你让我低调的,我很低调,什么都没说!”
“他签不签约都一样,想工作还是要摆烂凭几张纸束缚不了,”林琮珩举起酒杯,朝段铖摆了摆:“而且小北目前为止没水花,以他的性格,我估计玩儿不了多久。”
林其北无语:“你能背着我说坏话吗?”
段铖跟林琮珩碰了下酒杯:“这怎么能是坏话,说的都是事实。”
林其北:“……”
段铖其实跟林琮珩很熟,具体怎么熟的他俩都忘了,纯友谊算不上,利益占大多数。去年段铖混得一般,差点丢了一个资源,是林琮珩在中间牵线搭桥才保住。当然有条件,段铖在前经纪公司合约到期后,无缝进入恒星娱乐。
林琮珩作为商人,开辟新市场,恒星娱乐成立正好三年,他要在市场站稳脚跟,想赚钱,段铖必须替他冲锋陷阵。所以段铖之前误以为林其北和林琮珩是那种关系时,心情可谓得难以言表。
林琮珩想了想,说:“之后再看看吧,他如果还想继续,我给他成立一个工作室。”
林其北对此没什么意见或反应。在场这些人,不是有资历,就是有心眼,大家八面玲珑社交,好像就他一人在认真吃饭。
段铖直勾勾看林其北,食欲也被勾了起来。
张嫚迪突然有了想法,“林总,段铖个人工作室马上就要成立了,接下来剧宣传期,小北也要参加,他有经纪人吗?”
“暂时陈雅带他,不算经纪人。”林琮珩笑说:“陈雅很忙,管不了新人,即便他是关系户。”
张嫚迪也笑了下:“可以让小北挂名到段铖工作室下,以后有活动或者安排行程也方便,至少接下来几个月,他俩形影不离。您觉得怎么样?”
林琮珩思忖,没答应,但也不回绝。他看向林其北,想询问其意见,然而林其北没心没肺,完全不跟林总眼神交流,只盯着刚上桌的冰灼牛舌咽唾沫。
林琮珩:“……”
段铖不动声色地笑。
林琮珩推了推眼镜,说:“这事我不参与,你有想法,直接联系陈雅。”
张嫚迪点头,说行。
林其北吃了牛舌,味蕾好像敞开,又点了两份和牛,林琮珩不让他喝酒,他给段铖发了条微信。
-段老师,我想喝可乐。
他们暗度陈仓,一瓶罐装可乐在林琮珩眼皮子底下进了林其北的肚子。
小侄子有人撑腰,叛逆了。
林琮珩不点破其中关系,聊完工作,他闲说似的聊起生活。
“小北。”
林其北正跟段铖眉来眼去,忽地被点名,呛得直咳嗽:“什么?”
段铖递了块帕子过去。
林琮珩问:“你住的地方装修好了吗?”
林其北摇头说没有。
“那行,”林琮珩挑眉:“晚上接着跟我回家。”
“我不!”林其北怕了林琮珩魔鬼作息时间,问题是他想睡就睡,干嘛老盯着我?“我装修要半年,再通风半年,这一年时间我都住你那里吗?”
林琮珩理所当然反问:“有问题吗?”
“我怕打扰你正常生活,”林其北张口就来:“你看你都这个年纪了,每天晚上多少带个人回家交流交流感情嘛,老盯着我干什么。”
林琮珩太阳穴突突跳。
沈竹钦喝着酒,噗嗤一声。
林琮珩皱眉侧目,看他:“你有何高见?”
“没有,不敢,”沈竹钦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多了林总的床事别被你灭口吧。”
林其北插科打诨:“放心竹钦哥,我小叔没床事。”
段铖在桌底下踹了林其北一脚。
林其北瞪他。
段铖无声对他说:闭嘴,吃饭。
哦,好吧。
林其北乖顺听话,低头继续炫肉。
沈竹钦火上浇油:“林总那方面不行?”
林琮珩似乎雅量,然而仔细看,他额头青筋直蹦哒。
“酒不错,”沈竹钦晃荡酒杯,故意无视林琮珩,“哪儿买的?”
这酒是段铖带来的,他喜欢小酌,对口味要求高:“国内一家私人酒坊,我把老板的电话推你。”
“谢了。”
这红酒比市面上的大部分都烈,沈竹钦喝多了,有点醉,晃晃悠悠站起来,脚踝一软,往林琮珩身上跌。
林琮珩把人接住。
“?”
“对不住啊,”沈竹钦说:“麻烦让让。”
林琮珩搂着人,面不改色:“压着我呢,让不了。”
沈竹钦想起起不来:“我有事。”
“什么事?”
嘴里的肉不香了,林其北捧脸围观。段铖趁机夹一筷子青菜过去。
沈竹钦脸颊好烫,那些殷红的颜色都被酒气烘出来,他媚眼微抬,要笑不笑地在林琮珩耳边吹了吹气:“着急去跟前男友藕断丝连。”
林琮珩依旧纹丝不动。
沈竹钦笑:“林总既然不想松手,要不你送我去?”
林琮珩忍了,没忍住,眼前简直星光灿烂。
简直操了。
他扛起沈竹钦,摆到肩膀上颠了颠,说:“行啊,送你。”
林其北可太兴奋了,想叫出声,差点被段铖捂嘴。
林琮珩斜视他:“晚上你睡哪里?”
林其北提声道:“酒店!”
林琮珩走了,林其北自由了,于是立马端起酒瓶,倒了半杯:“这酒好喝?”
段铖要拦不拦地说了句:“你少喝点。”
林其北不听,半杯又半杯,酒池肉林里好快活。
段铖怕林其北喝多了胡闹,已经坐他身边去了。
林其北好自然地脑袋一歪,靠着段铖的肩,迷迷糊糊说:“段老师,喝酒……”
段铖觉得林其北香,某种不知名的香水味混着淡淡酒气,在灯光下纸醉金迷。
别在这里待着了,段铖想,带他回家吧。
何欢欢自刚才被段铖生硬打断话茬后,一直沉默不语,她眼看段铖的注意力全在林其北身上,皱眉问:“小林酒量不好还这么喝?伤身体。”
林其北挥手:“谁说的,我海量!”
段铖哄他,什么都顺着说:“好好好,你海量。”然后二话不说抗人就走。
何欢欢急了,“段铖!”
段铖微微转身,话语起伏不大:“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家。”
何欢欢要过去,段铖却退后半步:“挺晚了,你也回去吧,嫚迪会送你。”他轻轻颔首,得体告别:“再见。”
林其北蹬了蹬腿,似乎催促。
段铖右手残了,左手却有力,直接把他双腿箍住,拍他屁股,“别动。”
“呜……”林其北呜呜咽咽:“我头好晕,想吐。”
段铖把林其北带到户外,人少,空气好,于是把人放下,搂在怀里,轻柔地顺着他的脊背。
“还想吐?”
林其北拱着段铖胸口,头发乱糟糟,“不吐了。”说着嘿嘿笑。
段铖也笑,“吃饱了吗?”
“吃饱啦,”林其北跟段铖撒娇,好有一套:“段老师摸摸我的肚子。”
段铖于是一本正经,手掌顺着林其北衣摆下钻了进去,“鼓起来了,很软。”
林其北颤颤,皱眉,又推段铖:“冷,走开。”
“生气了?”
林其北低头不说话,好像醉大发了。
段铖单手捏住他双颊,带着强迫的意味,抬起这张白里透粉的脸。
“北北。”
“嗯?”
段铖凝视这双迷离的眼睛,艳红的唇,有点干,于是鲜嫩的舌尖吐出,舔润了下唇。段铖的瞳孔微收,喉结不可抑制地滚了滚。
好想亲他。
“你想说什么?”林其北问。
段铖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了:“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我跟何欢欢的关系。”
第27章
冷空气来袭,西北风嗷呜狂啸,室外的细雨和枯枝飘摇欲断,南方温度下至零,阴冷湿寒,孤魂野鬼都不会在此季节上街游荡。相比起来,家就舒服多了,地暖打开,别管是不是宿醉,睡得都享受。
当然,有人搂着就更舒服了。
林其北没醒透,做了好多零碎的梦,他哼唧一声,嫌热,踢开被子,白嫩嫩一条腿裸露在外,一屈一勾,顺势翻身,以一种熊抱的姿势扒在身边某人身上,下颚抵着他的肩,从鼻腔发出黏糊的声,蹭了蹭脸。
昨晚那红酒实在烈,经过一晚上稀释,林其北的精神状态依旧稀里糊涂,相比“真醉了ying不起来”的科学理论,现在的他属于半硬不软的状态。
一日之计在于晨,每个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林其北以为自己扒拉的是等人高的抱枕,但这抱枕填充的不是棉花,好美妙的触感。他摸到了性感肌肉下的骨骼,随呼吸起伏,于是掌心慢慢朝下游离,指尖触感骤然升高。
林其北倏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段铖平静的脸,眼底却似乎蒙了一层能见度好低的雾,暂时掩盖了随时将要迸发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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