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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的沉沦(近代现代)——睡芒

时间:2025-05-19 07:10:47  作者:睡芒
  布朗方律师瞬间起身:“阁下,这恰好证明原告名?单存在问题,应全?面重新审查!”
  陈玦不看对方,只将第二份报告递交书记官,语气沉稳:“我方已追溯至后台操作记录,数据并行植入时间、IP来源均在报告中明示。”
  布朗的律师翻开几页,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整个名?单近十万行数据,他们没想到这也能被人工排查到。
  夜班时间数据而?已。
  法官翻阅后,扫了对面的被告律师团,笔落:“名?单中三?个存疑者立即剔除,原告人数维持二百五十人。任何一方再递交虚假材料,直接移送检控署,这不是警告。”
  走出法庭大楼,陈玦拉开车门上车,顾思?意已经醒了,但还困着,问他:“怎么样了?”
  “受理了,等开庭。”陈玦关上车门,摘下眼镜,低声骂了句脏话,“差点输了,因为三?个伪证人。”
  顾思?意问:“你要回家睡会儿吗?明天开庭。”
  陈玦“嗯”了一声,嗓音落时,眼睛已经闭上了,睫毛搭在眼帘下方,下巴上冒出些浅青色的胡茬。
  顾思?意伸手摸摸他的脸,叹口气。
  到家后,顾思?意没睡。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书房翻起桌上的卷宗,帮陈玦理那些他分不出精力处理的案子。过去一年,陈玦差不多吃光了老本,家里一分钱没给,几个商业诉讼的进账刚好维持律所基本运转。最窘迫时,他甚至差点去卖了那块表。
  顾思?意把这两?年投资赚的钱几乎全?部贴给他,如果案子输了,对他们两?个都是不小?的消耗。
  翌日,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陈玦刮完胡子,把下巴的泡沫擦净,换上衣服。深灰色西装、雪白的衬衫,领带系到领口最顶端,抵着喉结。镜子里的他神色平静,眉目清冷,只有那双黑沉的眼睛深处透出隐隐的锋芒。
  法庭门口早已聚满媒体,镜头对准车门的一刹,陈玦推门而?下,皮鞋落在雨水上,整个人都被伦敦早晨的雾气笼罩着,五官凌厉、锋芒毕露。
  随即他抬眼朝最近森*晚*整*理的摄像头笑了一下。
  电视屏幕外,Linklaters律所,几位合伙人坐在一起看今日最早的晨间新闻。
  史蒂夫说:“我真的非常欣赏他,Gordon,他很像年轻时的你。”
  Gordon坐在转椅上,看着屏幕摇头:“他远比我要相信正义。”
  史蒂夫说:“无论?这个案子是什么结果,他都赢了,我打算把他聘请回来当?高级合伙人。”
  庭审长达四?天,质证、交叉盘问,专家对抗,双方交锋异常激烈。陈玦站在辩论?席前,逻辑精准而?证据链环环相扣,对方强悍的律师团在压力下汗如雨下。
  第四?天下午,法官宣布判决结果:原告胜诉,布朗化工赔偿二百五十名?受害者总计两?亿三?千贰佰五十万英镑。
  当?数字落地时,法庭内一片死寂,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喧哗和记者蜂拥的闪光灯。
  顾思?意站在旁听席后排,听到判决的瞬间,指尖甚至微微颤了一下,接着嘴角扬起一丝高昂的弧度。
  他的二千万英镑!!
  马上到手了!!
  整个法庭好像都散发着钞票的香气。
  布朗方律师团队成员的脸色全?部灰白,手中的文件散落桌面。老布朗本人坐在最前排,头微微下垂,笑了一声。
  庭审结束后,法庭外走廊上,记者们密集地围住陈玦,闪光灯和话筒都快贴到他脸上了。他言语极简,只强调:“今天只是受害者拿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人群散去后,布朗终于找到一个空隙,站在走廊尽头拦住陈玦。
  “陈,”他的嗓音里带着疲惫与压抑的愤怒,“我给你抛过无数次橄榄枝,试过用尽诚意来与你和解,但你每次都选择与我为敌。我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陈玦冷冷望着他,嘴角微微下压,嗓音冰凉:“你儿子马克涉嫌买凶,试图谋杀我和我的家人,你不会以?为入狱就算结束了吧?”
  老布朗脸色陡然?一变,声音压低几度:“马克已经入狱,你却仍然?选择报复他的家人。这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陈玦直视对方眼睛,微微俯身,冷笑:“你很清楚这是谁自?找的。他坐牢只是开始,还不是结束。我不是你能随便整的人。”
  老布朗表情?阴沉:“你什么意思??”
  陈玦低头整理袖扣,朝他微笑:“很快你就会知?道。”
  两?个月后,新一轮诉讼开启,陈玦递交了完整的刑事控诉书。马克涉嫌在欧洲买凶,企图谋杀他的证据和人证,连同曾经性//侵案的更多证人资料,一并送交法庭。
  庭审过程迅速而?无争议,马克的新律师团队几乎毫无还击之力。他们本以?为入狱几年就能脱身,但新证据一出,所有推脱和辩解瞬间灰飞烟灭。
  这一次,法官判决马克罪名?成立,加重处罚,处以?无期徒刑,终身不得保释。
  宣判时,马克坐在被告席上,脸色惨白,表情?空洞而?绝望。老布朗坐在旁听席,整个人垮在椅背上,眼神里一片死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信奉的一切金钱、权力与手段,在一个意志力坚定的律师的决心面前,犹如纸糊。
  走出法庭时,陈玦停了停,看向灰蒙的伦敦天际线,雨水打在法庭门口的石阶上,溅出细密的水花。
  劳斯莱斯开到面前。
  陈玦上车。
  顾思?意坐在旁边:“接下来呢?这么多的Offer你准备接哪个?”
  陈玦眼底的疲惫终于褪去一些,揽着他语气轻松了许多,偏头道:“不接了,接下来,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还有陪你打游戏,陪你看电影,回国看看家人,跟你妈妈交流一下,她一直很喜欢我,不大可?能否定我们。”
  顾思?意:“我怎么回国,你不会忘记我刚开学吧?”
  陈玦:“噢,日子过混乱了,那就十二月假期回家吧。”
  “我年底有比赛呀。你知?道吗?你不知?道,那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吗?”
  陈玦抬眉:“二十四??”
  “好聪明呀,竟然?还记得,”顾思?意捧着他的脸,“你都快二十五岁了,男人二十五岁就不能干了你知?道吗。”
  陈玦蹙眉:“哪来的吊数据,别把乱七八糟的数据套我头上来咒我,咒我你能爽吗?”
  陈玦用行动证明顾思?意这套数据在他身上行不通。夜晚,家里有点太安静了,安静得陈玦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整个晚上都没人打电话给我?”他近日以?来名?声大噪,合作不断,来了一些非常大型的商业诉讼案。
  顾思?意:“因为我放了信号屏蔽器。”
  陈玦:“??”
  顾思?意:“鉴于你有刚脱裤子就转头去审材料的前科,我不得不这么做。”
 
 
第63章 
  庭审结束后的第十周, 秋意浓厚,伦敦的风带着潮湿,街灯下午六点亮起, 窗外的夜色朦胧一片。
  陈玦和顾思意窝在家里沙发上,屋里只有?台灯还亮着, 暖黄的灯光投下柔和的影子。顾思意手?里摊着笔记本, 论文才写到一半, 开小组会开得爆粗,喝口水冷静下来, 就忍不住抬头抱怨:“不是说四到六周到账么?这都十周了?,急死我了?,这化工厂输了?案子打钱怎么这么慢。”
  陈玦:“上一秒你还在骂你的傻逼同学,怎么又开始骂化工厂了?。”
  顾思意:“你是律师你不急?那么多委托人催。你和我一起骂人。”
  陈玦:“好的, 傻逼化工厂。”
  他话音刚落, 陈玦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振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
  陈玦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神色微顿, 顾思意马上凑过来:“钱吗?”
  陈玦把屏幕转向顾思意。
  屏幕上,银行App界面跳出一条简短的消息提示:
  “集体诉讼赔款入账:Chen.Legal,232,500, 000.00。”
  顾思意先是愣了?半秒,接着整个人都猛地直起了?腰,拿过手?机盯着屏幕上那串长得惊人的数字, 逐个数起:“两个亿……三千两百五十万英镑?我草。”
  陈玦慢悠悠地接了?句:“别数了?,没错。”
  “我们?能拿多少?”顾思意把手?机拿过来,截图。
  陈玦:“你都算了?十周了?。再怎么算, 还是那个数字。”
  顾思意快速地接话:“诉讼协议里,律所佣金20%,再扣掉诉讼相关费用,差不多净落到我们?账户的有?四千五百万镑左右。”
  顾思意呆滞了?一会儿,嗓音兴奋:“那剩下的一亿八千多万,是要分给原告的?”
  陈玦点头:“按名单比例逐批打款,需要一点时间,最多两周吧。我明天发个邮件,免得再催我。”
  顾思意眼前?被数字迷住了?:“能不能现在开始打,天啊,受不了?了?。”
  陈玦看他:“打哪儿?”
  顾思意:“我说打钱。”
  陈玦:“哦。”
  他抱着手?机看着陈玦:“陈律师,半年多前?你穷得差点卖表。”
  陈玦:“嗯,现在也没有?很有?钱。”
  顾思意:“你们?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年薪也就一两百三四百万英镑吧,但你一次性?赚了?他们?十年二十年!你说谢谢我。”
  陈玦没有?挣扎:“谢谢你。”
  在陈玦非常穷的时候,陈汉章打来过电话,问陈玦要不要支持。陈玦说不要。
  “你都没钱了?,还撑什么?要不要我让秘书?拨点过去?只需要你开口,陈玦你开口问爸爸要。”
  陈玦问他:“那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没等?父亲回答,陈玦说,“我恐怕给不起。所以不需要了?,您的钱您收好,捐给需要的人。”
  顾思意在旁边:“怎么不捐给我?”
  陈汉章出声:“他说什么?”
  陈玦:“他说他有?钱。”
  陈汉章笑了?:“顾思意,他能有?多少?”
  顾思意低头对着陈玦的手?机,声音淡定:“也不多,人民币一千三百多万吧。维持律所运转几年是没问题的。”
  那一刻,电话另一端的沉默像一堵石墙,安静得能听见陈汉章的笑声,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无语,说:“一千多万嘚瑟什么。随便你们?折腾吧,反正?没钱了?再找老子。”
  陈玦:“别咒我。”
  现在,顾思意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我把截图发你爸,两亿英镑,二十三亿人民币,他说我嘚瑟什么?他说我嘚瑟什么?”
  陈玦看他尾巴翘上天,阻止:“别发,那是公?款。”
  顾思意抬头,按捺住:“好吧,公?款。那现在的存款还不够我们?炫耀……还有?没有?这种集体诉讼?我们?再多打几个。”
  陈玦说有?:“我邮箱里,你自己找。”
  闻言,顾思意作业也不写了?,打开陈玦书?房的电脑,开始筛选案子,可筛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陈玦这一年多忙碌的状态,顾思意仰在椅子里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把那点“把律所当公?司运营”的劲儿收了?回去。
  陈玦看他这么快出来,头从书?页上抬起来问:“不找案子了??”
  顾思意摇头:“过阵子再接吧,太累了?。你邮箱里都被案子塞满了?,什么陈年老案都找你翻案。我看了?下,钱是多,就是累。”
  “我也觉得,”陈玦翻了?页书?,朝他抬了?抬下巴,“过来看书?。”
  顾思意再次歪着脑袋靠过来,坐下时还顺手?把他手?里的书?拿去翻了?翻,是一本柏拉图的《对话录》,陈玦正?翻到《苏格拉底的申辩》那一篇。
  顾思意:“这不是我买的吗?”
  陈玦:“嗯,书?架上看见了?,随便翻翻。人需要知道别人是怎么死的,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这一年来他的状态其实很奇怪。打这官司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正?义?。他没什么圣人情结,也不觉得哪一场胜诉能改变世界。
  他纯粹是因为和化工厂老板有仇,怎么想都不打算放过他。
  以及偶尔会想要实现自我价值,做点有?点意义?的事。
  就比如现在看书?。
  顾思意则找了?一本他很喜欢的《悉达多》,和陈玦肩膀靠在一起坐沙发上看书?,这种状态以前?比较常见,这一年因为?陈玦忙而少见,他们?小时候就经常凑在一起看书?,陈玦看什么,顾思意会跟着看,会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和他讨论、辩驳书?里的内容。
  在那时候同龄人都不看哲学书?的时候,顾思意一直认为?陈玦才是有?灵魂的人,喜欢上他也不奇怪了?。
  灯光温软,窗外风声寂静,像世界终于在这个夜晚,放他们?两个平静地靠在一起。没有?追问,也没有?计划。只有?一页页沉静的文字和偶尔靠近时肩膀碰到的一点轻微热度,产生?微小的火花。
  那晚陈玦睡得极好,几乎一沾枕头就沉入睡眠里,梦也没做一个。过去一年多的焦虑、案情细节的纠结、资金紧张时的压迫感?,全在这一觉里化成了?平静。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外透着柔和的晨光。
  他翻了?个身,随手?把胳膊搭在顾思意腰上,慵懒地蹭了?一下,声音低哑而带着刚醒的鼻音:“我们?去旅游吧。”
  顾思意是在睡回笼觉,没睁眼,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好啊,等?我放假。”
  陈玦的手?指轻轻敲着他的腰侧,嗓音还是懒洋洋的:“想去哪?”
  顾思意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反正?不去欧洲了?。”他都有?阴影了?。
  陈玦:“那南美?”
  顾思意还是没睁眼:“去马丘比丘吧,我在国内拿到驾照了?,到时候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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