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可娇气了。”
及川彻这么说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公园玩蹦床。我在护栏外面推他,让他可以弹起来,结果有次不小心,他撞在网上了。”
“明明一点都不疼,但他还是哭,闹着说不要一起玩了。后来我把我姐养的花拔给他,他才理我呢……”
岩泉一拧眉,没听明白及川彻这是什么意思。他朝着长椅走近一步,想要让及川彻说得简单明晰一些,突然听着及川彻又补充。
“那时候多好啊。”
“又娇气又可爱,当着大人的面才会装乖……他好像觉得他现在这样像个大人了,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好。”
“糟糕透了。”
及川彻生气了,下定决心要给雨宫时司一点教训。而这个机会,来得比他预想要早得多。
训练还没结束,雨宫时司发来了消息。
【听说你脚腕扭伤了? 】
及川彻面不改色,直接把手机装进了包里。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回消息,以免雨宫时司察觉不到他生气。之前就是因为他一点原则都没有,每次雨宫时司过来跟他说话,他就将气性抛到脑后了,才让雨宫时司养成了现在这个性格。
但等到训练结束,仍旧没有等到手机响起电话铃声,及川彻抿唇,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再度烦闷起来,觉得雨宫时司的心思太大大咧咧了,刚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居然还无法从他不回消息意识到他在生气……
都不来哄他,对他说两句好听话。
及川彻忿忿,一边掏手机,一边在心里控诉雨宫时司无情。同时还埋怨自己确实没有原则,雨宫时司表现得这么讨厌,他还是担心。
他积攒了很多话要跟雨宫时司说,但打开手机看见新的消息提醒,而且是四十分钟前,他又短暂地阳光明媚了一下。
不打电话也是没问题的,应该是考虑到我在体育馆了。
这么想着,及川彻点开消息,这次是长久地阳光明媚了。
【我在你家等你。 】
脚腕受伤,及川彻回家的时候没有骑车。他撑着雨宫时司的伞往校门口走,旁边跟着板着脸说教的岩泉一。
“见面了也不要吵架。”
雨还没停,及川彻走得缓慢,很担心泥水会溅到裤脚上。听了岩泉一的叮嘱,他惊叹一声,“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吵架了,从来都是他单方面的生气。”
岩泉一无奈地抹了把脸,“所以今天也不要吵架。”
及川彻撇撇嘴,“一点都不公平,你怎么不让他乖一点。”
回到家里,站在下沉玄关换鞋的时候,及川彻就忍不住往里张望了,因为旁边就放着雨宫时司的鞋子。
可他没能在客厅看见雨宫时司,倒是被自家姐姐抓了苦力。
“哦,阿彻,你回来得正好。”
及川彻很想说现在可不是做苦力的时候,下一秒,及川美咲看见他的腿,惊呼出声,“你怎么也受伤了?”
“啊,我只是轻微扭伤,养一周就好了。”及川彻问,“阿司呢?”
及川美咲指了指楼上,“去你房间里等你了,”
及川彻点点头,想直接上楼,被姐姐拉住胳膊,“那你把这个给他带上去,他好像要热敷一下。小心一点,不要烫到了。”
及川美咲塞过来的,是两个装在藤编篮里的热敷包。及川彻拿上东西往二楼走,一推开房间门,最先看见的就是床上鼓起的被子包。
这种从未想过的展开让及川彻定在了房间门口,他眨巴眨巴眼睛,呆愣了足足半分钟,被子包先动了动,雨宫时司艰难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对不起……”
及川彻走进去,反手关上门,误以为雨宫时司要做检讨了,还装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什么?”
“没经过你同意,就睡了你的床。”雨宫时司眨了眨眼睛,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来,将被子往下掖了掖,“但是我已经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及川彻心说你还不如闭嘴。
但现在的雨宫时司实在太软太无害了,看起来连平日里那种会被惹得炸毛的能量都不足够,及川彻根本不忍心说重话。
他扔下包,走到床边将热敷袋递过去,“我姐说你要这个。”
雨宫时司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及川彻的脸色,然后飞快将热敷包抓进了被窝里。眼看着及川彻掉头就往桌边走了,他没忍住,小声叫及川彻的名字,“你在生气?”
及川彻假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雨宫时司呼出一口长气,“那就好……”
及川彻:……
他觉得自己有病,居然找这么一个不管自己死活的小男朋友。
“你过来,我看一下你的脚腕。严重的话,明天就请假,我们去医院吧。”
及川彻不搭理人,啪地将包里的书抽出来扔桌上,“不严重。”
雨宫时司为难地拧了眉,看了及川彻半晌,这次终于可以确定了,“你果然在生气吧?”
及川彻还想嘴硬,旁边的雨宫时司已经拖长了调子,换上了明显在撒娇的语气。
“不要生气了,你过来让我看看。”
及川彻尤想努力抗争,就听雨宫时司补充道,“我的腿还没有好,没办法过去你那里。”
及川彻一听,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朝着床走过去,看见雨宫时司稍稍后退了点,给他挪了位置,“我还没洗澡呢……”
雨宫时司挣扎了片刻,一看及川彻要垮脸了,连忙道:“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刚刚明显犹豫了吧!”
“犹豫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的床?”
雨宫时司为难,“但是我要睡……”
他过来找及川彻,坐了十多分钟,就觉得腰有些直不起来了。身体软得厉害,趴在桌上又喘不过气,这才自作主张爬上了及川彻的床。
现在一看及川彻的态度,他也知道这是自己把人惹得恼了,于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好吧,我们起来说……”
“闭嘴,躺回去。”
及川彻难得凶了一次,效果很是显著。他脱了外衣钻上床,刚想抱怨说自己刚从外面回来,一身湿气可能会弄得雨宫时司不舒服,就被床给烫得一个激灵。
“你在我床上蒸桑拿吗!”
伸手摸了把被窝,及川彻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程度,你会被烫伤的!”
这家伙为什么要在他床上放五个暖袋!像是地雷一样!
第28章
身体健康的及川彻被烫得不想上床,雨宫时司倒是面色如常。他费力地伸出胳膊,撩起及川彻的裤腿,看了看打了绷带的脚腕, “医生怎么说?”
及川彻睁眼说瞎话, “医生说保持心情愉悦才可以恢复得更好。”
雨宫时司沉默片刻,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了及川彻在生闷气这一事实。他低声叹气,将被子里的热敷袋往角落推了一点,拉着及川彻躺下来, “到底怎么说?”
及川彻不说话,借着被子的掩护撩起雨宫时司的衣袖,摸到滚烫的皮肤,很不满地嘟囔,“医生说'小问题'。”
“……你在学我说话吧?”
“我才不会撒谎,医生本来就说是小问题!”
“我也没有撒谎。”雨宫时司小声辩解,“现在本来就是小问题。”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蜷着身子,拉着及川彻的手来摸自己的腿。一开始还只是隔着裤腿,及川彻不敢用力,轻轻碰着,全被他带着游走,“只是因为天凉了,才会很痛,其实也没什么伤。”
及川彻面色紧绷,但其实隔着薄而柔软的睡裤裤腿,什么都摸不出来。他只感觉到雨宫时司的腿烫得厉害,像是刚刚将热敷袋压在上面了,衣料的余温都已经烫得他都些不适应。
而见他脸色不好看,雨宫时司干脆将脸埋进他怀里,只露出红得扎眼的耳廓,“你不要不说话……”
及川彻啧声,下意识抬手搂住怀里人的腰,“你才是不要在这种时候撒娇!你别以为我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
雨宫时司闷笑出声,“所以你的原则是什么?”
及川彻被问到了。
他静默着,视线落在桌角那只月白的脆弱的花瓶上,满脑子都是下午在学校,看着雨宫时司摔倒的那一幕。
他费力思索,最后糟心地发现其实很难说清他的原则是什么。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你让我觉得很难过。”
“看见你摔倒的时候,我就很难过。但因为猜到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了,所以也没办法做什么……结果就更难过了。”
及川彻的声音很低,雨宫时司听出来里面的沮丧,短暂地后悔了一下回来这个决定。
他撑起身体,仰头碰了碰及川彻的唇瓣,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便耐心等着,一边等一边慢悠悠地道:“不要担心,我又不是运动社团的选手,所以没关系。现在只是因为天气,才时不时会这样,等到夏天就好了。”
及川彻喉结滚动,眼眶红了起来,“那冬天呢?或者明年的、之后很多年的春天……”
“会好起来的啊,你为什么这样呢?”雨宫时司抚摸着及川彻的眼睑,很快,又亲了亲及川彻的唇,“慢慢的,会好起来的,我不是运动选手,所以在这上面花费时间,也完全没关系。”
及川彻眼睫一颤,笑得有些难看,“你好像在说服你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雨宫时司不说话了,因为事实就如及川彻所说,他确实是,比起说服他人,更善于说服自己。
他试图整理现如今的问题,努力在脑海中组织了一遍语言,但开口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
“你不要觉得难过,阿彻,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要想,其实我就是普通的大多数人,不像你,有明确的可以称之为爱好、甚至期待着能够发展成职业的东西。我受伤,确实没什么影响,短暂地生活不方便,以我们家的情况来说,根本称不上是问题。”
“……那乐团呢?”
“乐团的话,比起我自己喜欢,更多的是丰富一下我这个人物的设定。”雨宫时司趴在及川彻怀里,明明在说话,又像是已经有点走神了,“接受采访的时候,或者家里人介绍我的时候,总得有点说头……”
“就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而已。”
雨宫时司还想说些什么,及川彻没给他这个机会。唇瓣直接被吻住了,并且和他之前那种一触即分的亲吻完全不同。
下唇被衔着轻咬,他痛呼出声,下意识抬手攀住了及川彻的肩。抱着他的男生身体僵硬得厉害,原本松松护着他后腰的手受了刺激一般收紧了,将他往怀里按了点。
“唔、疼……”
雨宫时司打小就吃不得苦,更何况咬他的人是及川彻。他拧眉捶了下及川彻的肩膀,但亲吻间只有含混的声音漏出来。
“这能有多疼?嗯?”
及川彻的尾音扬起来了,说着,还顺势又把雨宫时司搂了一把。他撑着雨宫时司的身体坐起来,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雨宫时司挣扎得很厉害,被他掐着腰揉一把,呜咽一声直接将脸蛋埋进了他颈间,很小声地骂他是混蛋。
他没忍住笑,反问:“是不是你自己过来的?”
没等雨宫时司说话,他已经顺着细瘦的踝骨异常凸起的脚腕往上摸去。柔软的裤管自然而然被推起来了,一开始还是细腻的皮肤,可到了小腿中段,便变成大片的增生。
及川彻嘴角抹平了,指腹压着疤痕细细摸索,找到了其间很长一段明显是手术过后才留有的痕迹。
新长出来的皮肤,细腻异常,还格外紧绷,两侧缝合的针脚密集,指腹就是按在很小一个一个的凹槽上。
腿和后腰都被按着,雨宫时司躲起来,仍旧不安的眼睫颤抖。他感觉到及川彻的手往下滑了,哪怕有被子遮掩,还是细致地帮他把裤管也整理好了。
最后高热的掌心轻轻贴着他的脚腕,不等他说话,及川彻又偏头亲了亲他的耳廓。
“医生说之后会好?”
雨宫时司很想躲着,又被迫不得不回答问题,“会的……”
及川彻稍稍放心了一些,“嗯”过一声,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这种情况,怎么像是复健的时候没做好?”
他是运动选手,最是明白手术过后得有极其精细的复健才能达到最好的康复效果。而在他看来,雨宫时司是雨宫家的幺子,从小就受尽宠爱,实在是没道理折腾到现在这个地步。
雨宫家的长辈疼爱幺子,雨宫敬之更是人尽皆知的弟控。初中的时候雨宫时司被偷拍,明明知道本人出面可能会有争议,但雨宫敬之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学校了。
要说是雨宫家的人出了什么纰漏,导致雨宫时司变成了现在这样,及川彻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在他看来,唯一能把雨宫时司搞成现在这样的,只能是雨宫时司自己。
“复健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雨宫时司试图用沉默表示抗拒,被掐着腰揉了一把,咬着颊侧软肉才避免了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他面色涨红了,病气下去不少,感觉又有精神跟及川彻折腾了,“你不要问我这种问题。”
只从雨宫时司的态度,及川彻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面色难看,毫不留情道:“初中iwa酱扭伤你都知道叮嘱他别胡来,你自己做完手术还敢折腾。”
雨宫时司张了张唇瓣想说话,及川彻抢先道:“你是不是又要拿你不是运动员那一套说辞出来?早知道你这样,无论如何我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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