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这帮人找到奇怪的家伙,岩泉一勉强停住脚步。听见对方问雨宫时司的为人如何,他熟练作答:“品学兼优,绅士有礼,长相也非常完美,是排球部的门面啊。”
这套说辞岩泉一从小学用到初中,从来没出过差错,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差错出现了。
因为他话音刚刚落下,记者身后的体育馆的窗户突然被打来,紧跟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里面跳了出来。
岩泉一闭了闭眼睛,试图自我安慰是幻觉,可下一秒,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及川彻你给本少爷等着!”
大概是没料到会在一所高中的体育馆见到这阵仗,媒体的人齐刷刷转过头去,于是就见到跑在后面的人是雨宫家标志的红眼白毛。
最为糟糕的是,小少爷还顶着一脑袋的茶水。
记者:“雨宫同学这是……”
岩泉一:“追宠物去了。”
记者:“不不不,他叫的是及川彻啊,是人名没错吧?”
岩泉一:“就是他的宠物没错,只是最近还没调教好,激发了他的第二人格。”
记者为难,“我记得你刚刚说他绅士有礼,是排球部的门面。”
岩泉一耐心告罄,不耐烦地垮了脸,“都说是门面了,门有两面,有什么不对?”
说完,岩泉一提了提包带,果断绕过媒体的人朝着体育馆走去了。他板着脸,刚被抚慰过的胃部没能缓解他的烦躁,走进体育馆之后当即扔了包,随手抓过一个冤大头,审问道:“及川那家伙又干嘛了?”
可怜的小学弟刚刚直面过经理的怒气,现在又被副部长抓住了,吓得腿都在抖。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了窗边精致的小圆桌。
桌上,被打翻的茶碗可怜巴巴地躺在一滩茶水里。
“经理的脸被埋进去了。”
第60章
及川彻得说,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很热衷于逗弄雨宫时司,但他每次都把那个逗弄的程度掌握得非常好。
他只是喜欢看雨宫时司炸毛,不是真的想找死,所以惹得小少爷跳脚暴怒什么的,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要避免。
但就在今天,意外出现了。
他承认, 今天他确实是高兴了一点。因为正式训练开始之前,他一个人在场内练习跳发球, 结果三次都极为精准地打到了对面场地角落的水瓶。
要知道跳发球这种极具爆发力的发球方式, 往往会因为拉满力量而失去一些准头, 但今天, 三连发都极为精准!
这是什么水平,及川彻觉得自己已经不必多说了。他站在场内骄傲地叉着腰,准备迎接部员的欢呼和雨宫时司的拥抱乃至是亲吻。
有一说一,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值得一个吻。既然部员们都已经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那光明正大亲一下又怎么了?
当然了, 他说的是嘴巴轻轻碰一下那种亲,不是很“成人”的那种亲法。
脑内幻想过于丰富, 但及川彻万万没想到,别说拥抱和亲吻了,自己连一点欢呼声都没收到!
因为训练还没开始, 先到的部员们正在整理东西。
部员们抱着箱子来来回回,看见了他准头极高的跳发球,却没有一个人是从头看到尾,知道他三连发的壮举!
而对于能力超绝的部长来说,跳发球中一次什么的,只是洒洒水而已。部员们就算会为了跳发球的威力而惊叹一声,但单发中的冲击力远远不及三连发,所以并没有人觉得这是多稀奇的值得欢呼的事情。
及川彻不知道内情,先因为部员们冷淡的反应而对人性有些失望了。然后他转头一看,发现雨宫时司甚至没有看着在刻苦训练的自己。
很好,这样一来不仅是对人性失望,脆弱的小心脏也跟着有了裂痕。
及川彻不满,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包容雨宫时司。毕竟雨宫时司都要读运动康复了,又有什么是会让他难以接受的呢?
自我调理好了,及川彻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着雨宫时司冲了过去。他从后面一把勾住雨宫时司的脖子,“阿司!你看见我……”
“唔——!”
痛呼声从怀里传了出来,一开始,及川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眨巴眨巴眼睛,视线顺着倾倒在桌上咕噜噜旋转的茶碗,呆愣片刻后,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什么。
他好像扑得太重,让雨宫时司的脑袋磕了一下。不凑巧的是,雨宫时司面朝着窗户坐在这张小圆桌前……大概是为了喝一杯茶。
整理清楚现状了,及川彻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对于小少爷来说,完全是不可饶恕的罪啊。
一瞬间,他已经变得口干舌燥了。平日里素会诡辩的脑子在关键时候卡了壳,他僵硬地抬起胳膊,磕磕巴巴道:“如果、如果你可以给我赎罪的机会的话……不管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赎罪?”
雨宫时司的声音很轻,仔细听的话,话尾还带着点很轻的笑意。
但和雨宫时司认识了十几年,及川彻深知,这是雨宫时司的理智燃烧殆尽才会有的反应。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雨宫时司顶着一脑袋的茶水回过头来。因为鲜少看见小少爷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没能控制好表情,憋笑 憋得岌岌可危。
于是很快,理智彻底掉光的小少爷蹭得站起身来。
“那让我把你吊在裁判台上吧。”
危险笼罩过来了,及川彻不敢西乡,直接掉头就跑。体育馆门口有很多进进出出的同学,他怕撞着人,于是挑捷径直接从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还是等阿司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见面吧!”
及川彻落荒而逃了,雨宫时司更为气恼。他跟着从窗户翻出去,这种清醒时候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事情,现在有对及川彻的怒气加持,他做得很顺手。
等到他翻出窗户,及川彻跑出去十几米了,于是他气恼低吼。
“及川彻你给本少爷站住!”
及川彻心说傻子才会乖乖站住,但又担心雨宫时司受伤的腿,还不敢跑太快。
两个人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他索性转身面朝着雨宫时司,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悦而已!”
雨宫时司冷着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有意的。”
及川彻哀嚎一声,大声诉苦:“在你眼里我是那么过分的人吗?你说这种话我真的会伤心的!不要以为及川大人的心是铁打的!”
雨宫时司横眼,“还演?我会这么觉得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做这种事!都说了训练的时候离我远一点!”
及川彻委屈炸了,“但是训练还没开始呢!我又没有出汗,为什么不能抱抱?”
“笨蛋!因为你天天冲过来的劲头像是炮弹一样啊!”
实在是追不上某个运动健将,雨宫时司干脆停住脚,“我腿疼,不想走了,你过来。”
及川彻也跟着停住脚,但一听雨宫时司的话,又满脸挣扎,“你一定是骗我的,明明昨天从医院回来还说恢复得不错呢!”
雨宫时司在原地蹲下,揉了揉膝盖,“有点拉到了……”
“啊?你小心一点啊……”及川彻一脸担忧,快步走过去想要拉雨宫时司起来。
但万万没想到,蹲在地上的人刚被拉起来,便毫不留情地双手掐住了他的脸颊。
脸被捧着又揉又掐,都变形了,及川彻闭了闭眼睛,心如死灰,“我该想到你是骗我的……”
雨宫时司挑起眉梢,“骗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骗我的就最好。”及川彻无奈,五指张开梳理一下雨宫时司沾了茶水的头发,等到雨宫时司蹂躏够自己的脸了,又俯身隔着裤子摸了摸雨宫时司的膝盖,“确定不疼吧?”
雨宫时司不自在地收了收腿,“真的不疼,我疼起来走不了路的。”
及川彻呼出一口长气,“那就好。”
“请问雨宫同学的腿是受伤了吗?”
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让两个人俱是一愣,扭头,便看见扛着摄像机、拿着手麦的人从旁边树下走了出来。
及川彻拧眉,不知道这些家伙拍了多少进去,苦于没有带外套出来,只得将雨宫时司往后拨了拨。
“你们进学校做采访,拿到校方许可了吗?”
因为和雨宫时司一起长大,及川彻对这些人是再了解不过了。
面对这种扛着摄像机就上来的人,一味地忍让回答问题,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而如果直接态度强硬地拒绝,又势必会被写一些不好的报道,类似于“脾气差、没礼貌”“小牌大耍”之类的,还是会给雨宫时司带来负面影响。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问题推出去。
青叶城西是私立贵族学校,一直以来,校方都很尊重学生的意愿和隐私。除去校内学生组织参加活动的时候,其他时间,媒体是很难拿到针对学生个人的采访许可的。
“我们学校管得比较严格。”及川彻假笑,仗着身量高大,尽可能将雨宫时司挡住了,“没有校方许可的话,就算雨宫同学想,也不能在校园内接受采访的。”
“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溜进来的吧?保险起见,我觉得你们还是现在离开比较好。万一被警卫发现了,事情可能会变得有点麻烦。”
三言两语将人劝退了,及川彻又突然出声,叫住了拿着手麦的人,“请问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这种要求,记者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雨宫时司怕丢人,赶忙回体育馆里,进浴室里去洗头发。
他不想在公共浴室洗澡,为了避免衣服被淋湿,只得站在角落里,让及川彻帮他拿着淋浴的莲蓬头冲洗。
及川彻很慷慨地分享出自己的洗发水,又邀功一般强调,“知道你要加入排球部,我特地买了你惯用的这个牌子呢。”
“怎么不早说?”雨宫时司说,“这学期我要不用一次的话,你得生闷气到下个学期吧。”
及川彻嘴硬,“才没有那么严重,及川大人是很大度的人。”
“啊啊~真是谢谢大度的及川大人了。”
洗了头发,草草擦过一遍,雨宫时司站在窗边,试图让微暖的阳光把头发烘干。他看着场上已经开始训练的及川彻,奔跑、跳跃的身影和格外专注的神情一点一点刻印进他的脑海里,让他想起来那天自己在游乐园里说的话。
无需用辅助手段留下影像,十年后也依旧清晰的模样。
此刻也是。
训练结束回家,雨宫时司总算想起来关键的问题。
“你要那个人的名片干嘛?”
“啊……?”及川彻蹬着单车,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雨宫时司说得是那个记者的名片。他撇撇嘴,理直气壮道,“发给敬之哥,让敬之哥去跟对方沟通,把今天录下来的素材删掉。”
雨宫时司睁了睁眼睛,惊叹,“你现在想得好周全!”
及川彻得意哼声,“是不是感觉到及川大人有多靠谱了?”
雨宫时司重重点头,“真的给我一种小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
没事,他会自己当做没听见的。
*
晚上各自回到家里,及川彻洗了澡出来,突然看见手机上有雨宫时司的未接来电。他靠坐在床头,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他就听见雨宫时司惊喜的声音。
“我整理录像,看见你下午跳发球居然接连三次命中目标了!好厉害!”
及川彻眼睛一睁,很快唇角上扬,笑开了。
“也就马马虎虎吧,对于及川大人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
第61章
因为及川彻说要给自家兄长那个记者名片的事情, 雨宫时司终于想起来自己向樱木先生承诺了不得了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晚上训练回家,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给远在意大利的兄长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问候结束之后, 他干巴巴地道:“妈妈呢?”
雨宫敬之挑了挑眉头,已经意识到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他的弟弟哪儿都好,但是确实很难在家人面前管理情绪。现在当着他的面,不尴不尬地提起母亲,想必只有一个原因。
“你要说什么会惹我生气的事情了,还得她在场。”
雨宫时司摇头,矢口否认, “没有哦,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我现在都很听话的,每天按时吃饭吃药,上课也很认真。”
雨宫敬之呵笑一声,“所以你是在其他方面闯祸了?”
“……”
虽然事实无论如何都和“闯祸”扯不上关系,但雨宫时司还是被说得词穷了。他张了张唇瓣,磕磕巴巴地开口, “不要这么想我。”
他说完,借着拿水杯的功夫,抬头看了眼坐在桌对面一脸兴致勃勃的及川彻。因为及川彻那副紧张、期待又带着点想要看好戏的表情过于扎眼了,他在桌下轻轻踢了人一脚,这才又低头专注于和兄长的联络。
“其实我恋爱了。”
雨宫敬之眼皮子一跳, 不说话了。
多少能从兄长的表情里读出些不快和不赞同,雨宫时司低头避开及川彻的视线,将半张脸蛋埋进了竖起来的衣领里。
他脱了鞋踩在椅子边缘,抱着双腿的时候,看起来只有很小一只。
“我很喜欢他,你一直知道的。”
雨宫敬之无奈地出了口长气,淡声问:“那他呢……哦,你说已经谈恋爱了。”
“他当然也喜欢我了。”雨宫时司认真道,“我们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彼此不过了。我真的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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