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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南烟看着热气蒸腾的汤锅，一瞬间有种恍惚的感觉。
前生，她和何嘉妍也经常在冬天这样自己配锅底，在宿舍里面涮火锅吃。
姜氤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杜南烟回神：“还缺什么东西吗？”
“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何嘉妍帮她拉开椅子，“我跟着你和姜氤蹭了那么多顿饭，今天这顿务必我请，请坐吧大小姐。”
杜南烟坐下，何嘉妍立刻拉开旁边的椅子，“姜氤你也坐。”
姜氤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这才坐下了。
何嘉妍坐在她们两个对面，先举起玻璃杯，“来来来，我来提第一杯。”
杜南烟拿起自己的杯子，发现里面倒的是热水。
她看了一眼，姜氤的是可乐，何嘉妍的是酒。
“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在一起——”何嘉妍在姜氤威胁的眼神下，促狭地眨眨眼睛，补充说：“再一起吃火锅。”
杜南烟和她们两个碰了杯，“新年快乐。”
她喝了一口，水温是刚好入口的温热。
何嘉妍往锅里下进薄厚均匀的肉片，“姜氤提第二杯吧？你有什么愿望要说呀？”
杜南烟不由自主地看了姜氤一眼，结果发现姜氤也在看她。
姜氤目光专注，眼眸深处隐隐透着一丝黯红色。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吸引力。
“愿望”这个词，同时触动了她们两个人的心思。
“喂喂！”何嘉妍在对面敲了敲碗，“不要眉来眼去了，赶紧说！”
姜氤仓促收回目光，拿起玻璃杯想了想，“第二杯，希望大家明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姜氤你好没创意啊！”何嘉妍“嘁”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不开窍，活该到现在还没追到大小姐。
单身到30岁吧你！
姜氤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杜南烟笑着说：“那我来提第三杯吧。”
她握着玻璃杯，思索片刻，“希望嘉妍和姜氤明年一切顺利，不用参加危险的外勤任务，拥有选择的自由。”
姜氤看着她：“那你呢？”
“我……”杜南烟眨眨眼：“我希望姜氤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叮”地一声，三只杯子碰在一起。
“姜氤，听见啦？”何嘉妍刻意拉长语调，“大小姐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姜氤用公筷夹了满满一筷子肉怼进她的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吃吃吃，多吃点！”何嘉妍说：“这些牛肉都是姜氤自己切的，牛肉丸也是我们自己做的，大小姐尝尝。”
姜氤用公筷夹了牛肉放进杜南烟碗里，“尝尝看。”
杜南烟吃了一口，牛肉很嫩，切得薄厚均匀，提前用料汁腌过，不蘸任何调料也很好吃。
“好吃。”她笑着说。
姜氤又帮她夹了一个牛肉丸。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杜南烟要帮忙收拾，被何嘉妍拒绝。
“我来，你们一会不是还有活动吗？”何嘉妍把她们赶出了餐厅。
杜南烟扯扯姜氤：“一会还有安排吗？”
姜氤说：“你累不累？累的话改天也可以。”
杜南烟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就今天吧，现在回去杜家也没法睡觉。”
姜氤看了一下表：“刚吃完饭坐一会，十五分钟以后出发。”
电视里播放着联欢晚会，阳台被姜氤和何嘉妍挂上了一盏大红灯笼，还挂了几串彩灯。
姜氤去插上电，灯都亮了起来，节日的气氛浓重起来。
杜南烟去厨房喊何嘉妍：“你一会还回齐家宿舍吗，不回的话可以睡在这里，客房有多的。”
“得回去，早晨要点名。”何嘉妍说：“万一你们俩……万一姜氤回去晚了，我还得替她签到。”
“我不会迟到的。”姜氤跟过来，“该走了。”
杜南烟点点头，“新年快乐啊，嘉妍。”
“新年快乐大小姐。”何嘉妍用满是泡沫的手跟她们挥了挥，“快去吧，迟到也不要紧，不回来都行，我有办法解决，放心啊！”
姜氤给了她一个恐怖的眼神，把羽绒服外套递给杜南烟，帮助她穿好。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库，依然是姜氤开车。
“要去哪里啊？”杜南烟好奇道。
“出城。”姜氤帮她扣好安全带，“你困的话可以先睡一觉，这条路我提前跑过几遍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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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54
因为是大年夜, 路上的车不多，姜氤开车很平稳，一路上了外环路, 往出城方向开。
姜氤指了指扶手箱：“里面有零食，不要吃太多。”
杜南烟拉开，看里面放着许多小包装的零食, 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拿出一袋柠檬干撕开，里面是两片，转头问姜氤：“吃柠檬干吗？”
姜氤点头，“给我一片。”
杜南烟用手指捏出来一片, 递到姜氤嘴边。
姜氤眼睛迅速低扫了一眼。
然后略微低头，叼走了那片柠檬干。
她克制着没有让牙齿碰到杜南烟, 只是柔软的嘴唇轻轻擦过杜南烟的手指。
杜南烟收回手，悄悄捏了捏那块皮肤。
被柔软触碰过以后, 有点麻麻的。
过了好一会，她听见姜氤问她：“你不吃吗？”
杜南烟“啊”了一声, 才发现自己还捏着包装袋和剩下的那片柠檬片。
她把柠檬片送进嘴巴里。
酸酸甜甜的。
车子出了城，又开了一会，上了山路。
杜南烟仔细辨认了一下, “去将军山吗？”
“嗯。”姜氤点头, “这条山路我提前开过几次，可以放心。”
杜南烟笑了，“姜氤开车, 我很放心的呀。”
姜氤看了她一眼, 没接话。
山路不能一直开到山顶, 只能开到半山腰, 姜氤停好车, “下面只能靠步行了，我背你？”
杜南烟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可以自己走一段。”
她最近这一段都在认真休养身体，顾子衿端来的药也都偷偷倒掉了，感觉比去年身体好得多。
姜氤点头，“那你先自己走。”
她认真检查了杜南烟的着装，帮她把围巾笼好，帽子仔细地遮住耳朵，这才拉住她戴着手套的手，“光线不好，我拉着你。”
晚上的山路没有灯，只有星月的光芒，杜南烟呼吸了一口空气，是冬夜特有的凛冽。
“忘了给你拿口罩了。”姜氤有点懊恼：“可以吗？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用啊，可以的。”杜南烟用力点头，“不是有你在吗？”
姜氤依稀笑了一声，“走吧。”
山路崎岖，从半山看下去，能遥遥看见新城市的万家灯火，天空中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星光璀璨。
她们两个走在黑暗的山路上，呼出的热气蒸腾出来，彼此交融着，飘散在空气里面。
“姜氤，你要带我看什么呀？”杜南烟忍不住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姜氤在一处路口停下来，“下面的路你自己走不了，我带着你走。”
杜南烟抬头看了看，她们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她本来以为姜氤是要带她去山顶看星星或者烟花，看来不是的。
姜氤在她面前蹲下来，让她趴到背上。
“要下去。”姜氤说：“害怕吗？”
“不害怕。”杜南烟搂住她的脖子，“我相信姜氤。”
姜氤笑了一声。
然后踏前一步，直接从半山上跃了下去！
杜南烟伏在她的背上，被她带着在半山悬崖上穿梭，干枯的树枝草叶从身边沙沙擦过，带着冬天特有的萧索味道。
姜氤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带着她从普通人根本难以涉足的悬崖绝壁上快速穿行而过，最后停在一处崖壁上。
姜氤拨开挡路的乱草，露出后面一个山洞，带着杜南烟轻轻巧巧地跃进去。
这处洞口直接开在陡峭的山崖上，普通人只能靠索降才能到达。
姜氤把她放下，摸了摸她的脸，“冷不冷？有没有受伤？”
“不冷，没受伤。”杜南烟摇头，情绪有一点兴奋。
前生她也很喜欢在悬崖绝壁间穿梭，去找那些没人能到达的地方，现在这幅身体，只能靠姜氤了。
山洞里面光线昏暗，但不是完全的黑暗，石壁上分布着淡淡的磷光，因为山洞里的温度没有外面那么低，某些喜阴的植物还在生长。
姜氤拉着杜南烟，“小心脚下，山洞有渗水，地下比较滑。”
话音未落，杜南烟就滑了一下，姜氤侧移一步拦住她的冲势，杜南烟一头撞进她怀里。
姜氤退了一步，稳住两个人，“还好吗？”
“还好，我的鞋底太滑了。”杜南烟在她的帮助下站稳，干脆脱掉手套紧紧拉住她。
摔倒不要紧，但是地面是湿的，如果她摔进水里身上都会湿，大概就不能继续去看姜氤让她看的东西了。
“其实我不能确定就是今天，”姜氤牵着她的手，力道不敢大也不敢小，“我观察了它好久，今天应该差不多了，这里的确很难走，如果今天还不行就不带你来了，我录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姜氤的手掌温热，因为总受伤的缘故，带着一些难以抹去的疤痕，这样交握的时候，杜南烟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她轻轻摩挲着，在心里回想起那些伤疤曾经留下的原因。
“杜南烟。”姜氤突然开口。
“嗯？”杜南烟抬头，“怎么啦？”
山洞里光线太暗了，她只能看得清姜氤的轮廓，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姜氤可以，捕食者的五官都经过血脉的强化，即使她不是瞳者，在这样的光线下，也依然能把杜南烟看得清清楚楚。
她带着毛线帽子，系着围巾，衬得脸更小，天然眼尾上翘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努力看清楚。
姜氤喉咙滚了滚，淡声道：“没事。”
她握着那纤细柔软的手指，松一分怕她摔倒，紧一分又怕自己手上的疤硌到她。
“那走吧。”杜南烟手指自然地滑到下一处伤疤处，这个好像不是出任务伤的，是小时候齐菲打碎了碗在那哭，孙雅兰急忙过来抱起她哄，又呵斥让姜氤收拾，姜氤蹲下捡拾的时候被碎瓷片给割伤的。
姜氤拉着她又走了一段，眼前蓦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处宽阔的洞窟，头顶竟然是一处天坑，能够遥遥地看见星光。
在无限重叠向上的山壁之间，能够看到隐隐的振动，偶尔会有猩红色的眼睛漏出来，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不速之客。
“是带异血的蝙蝠，不用理它们，”姜氤道：“有我在，它们不敢下来。”
她拉着杜南烟走到旁边，轻轻舒了口气，“在这里。”
杜南烟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贴着山壁生长着一片藤蔓类植物，因为是冬天，枝叶并不繁茂，上面泛着淡淡的磷光。
然而姜氤指的这一片，树枝上垂着十几只蓝盈盈的蛹，有节奏地轻轻翕动着，蛹上碎金光点明灭变幻，宛如远空破碎的星子。
这些蛹和手指差不多粗细，有的刚结成不久，颜色还很深，有的已经快要破蛹，颜色逐渐透明。
“是女神蝶的蛹！”杜南烟惊喜地瞪大眼睛。
“这只。”姜氤拉着她缓缓靠近，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给她看。
这只蛹的蓝色更加纯粹，也更加浅淡，蛹的外壳已经呈现半透明状，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蝴蝶虫体，蓝色带碎金的翅膀就裹在蛹里面，已经可以看到了。
“我观察了它好久，应该会在今天破蛹。”姜氤说：“等一会吧。”
杜南烟跟着她退后几步，站在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上。
山洞里面湿气很大，温度比外面高，杜南烟摘掉帽子围巾，被姜氤顺手接走。
安静下来以后，她发现那些藤蔓植物沿着洞壁一直向洞顶延伸，上面悬挂着许多枚蓝色的蝴蝶蛹，黑暗之中，蓝色的蛹如同呼吸一般闪动，碎金明灭，仿佛梦境一般。
而靠近洞顶的地方，则悬吊着数不尽的蝙蝠，因为天气寒冷而陷入冬眠状态，只是偶尔有一只睁开血红色的眼睛，阴冷地打量着下面的人类。
当姜氤说要一起去看蝴蝶破蛹的时候，她并没有很当真。
没有想到姜氤真的找到了蝴蝶的蛹，而且还是女神蝶。
将军山她前生也来过好多次，有时候会在悬崖绝壁上坐上大半天，但也从来没有找到过这个山洞。
杜南烟拉过姜氤的手，低头翻看，“你找这个山洞有受伤吗？”
“没有，我们捕食者是无所不能的。”姜氤说着，悄悄把左手背在身后。
杜南烟挑眉，捉过她藏起来的左手检查了一下，又把袖子推上去。
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印入眼帘，伤口很长，几乎蔓延过姜氤整个小臂。
杜南烟伸手摸了摸，不是很深。
她立刻抬起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姜氤。
姜氤忍不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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