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烟看着她:“为什么姜氤不可以?”
萧晴墨满脸嘲讽, “那是个肮脏低贱的变异种!连齐家的姓氏都不配拥有,将来不是暴走死掉,就是死在其他变异种手里。南烟,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你找她除了影响你自己的名声,还能得到什么呢?”
“原来, 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姜氤的。”杜南烟声色俱冷, “但姜氤真的是我的恋人,而且我这个人护短得很, 如果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侮辱姜氤的话,我会去找梦泽说,以后杜家的大门你都别想再登了。”
萧晴墨难以置信:“你真的跟姜氤在一起了?你宁愿选那个变异种, 你都不选我?!”
“萧晴墨, 按照辈分,你应该跟梦泽一样叫我一声南烟姑姑。”杜南烟缓缓地说:“姜氤是我的恋人,以后你见到姜氤, 也要喊她一声姑姑。”
萧晴墨满脸不赞同, 正要说什么。
“南烟姑姑!”杜梦泽大步走过来, “你跑到哪去了, 我担心了好久!”
“萧靖邀请我去他那里喝茶了。”杜南烟说:“你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有姑姑在, 萧家那些长老还算给我面子。”杜梦泽暂时松了口气,“你和萧晴墨还有事情吗?”
“没有了,”杜南烟说:“只不过告诉她我有了女朋友,让她和你一样,喊一声姑姑。”
杜梦泽对于萧晴墨一直直呼杜南烟的名字早就不满了,这个萧晴墨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结果没有一件事办好的,跟萧晴染一样没用。
而且萧家现在对她意见很大,她要争取杜南烟的支持,并不想杜南烟和萧家的人结婚,
杜梦泽当下笑道:“真的吗,是谁呀?”
杜南烟说:“是姜氤。”
杜梦泽愣了。
杜南烟看了眼手机,“她来接我了,我就不陪你去齐家了,再见。”
她转身欲走,却有一个人大步走过来拦在她的面前。
“大小姐,还有萧晴墨,”胡昀躬身道:“家主说刚才忘了件事情,请二位回去一趟。”
萧晴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父亲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啊?我和南烟都有急事,不然改天再来拜访父亲吧?”
胡昀瞟了她一眼,“是很重要的事情,家主特别强调,要请二位回去的。”
萧晴墨求助地看向杜南烟。
杜南烟面色平淡,“我和女朋友今天还有事情,萧靖有什么事先对萧晴墨说吧。”
胡昀皱眉,伸手按向她的肩膀,“大小姐,我只是个传话的,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他是萧家血统最高的捕食者,而在他眼里,杜南烟不过是个病弱的女孩子,只要给他抓到,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他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住。
胡昀疑惑地转头,对上一双比他还红的血瞳。
“我的女朋友说她今天有事,你听不见吗?”姜氤单手挡住胡昀的手,眼周青黑色的纹路到现在都没有褪去,“还有说,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想挑衅杜家的大小姐?”
来自高血统的威压瞬间就让胡昀软了腿,他仿佛被一只强大的异兽盯上了要害,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姜氤不屑地甩开,展臂虚护住杜南烟,“走了?”
“走。”杜南烟对杜梦泽点点头,“后续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姜氤护着她一路坐进车子里,整个萧家都再没人敢出来拦她。
姜氤启动车子,径直行驶离开萧宅,在路边开了一段,才靠边停下来。
“萧靖为难你了吗?”
杜南烟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姜氤等了一会,便说道:“如果不方便告诉我的话……”
“姜氤,萧靖这个人不能留。”杜南烟突然道。
姜氤:“什么?”
“他是个阴瞳,而且很可能有A级血统,”杜南烟闭了闭眼,“刚才在他的住处,他用瞳力试探我和萧晴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探出我的血统,但……我不能留他。”
她拆开自己右手的绷带,让姜氤看到她掌心的伤。
昨天被凌莎的触手打到,本来又开始渗血了,这时候却已经完全止血结痂。
姜氤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你的伤,怎么会……?”
杜南烟注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吸收了萧靖的瞳力,他就算当时没有发现,事后也一定会察觉的。”
姜氤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杜南烟是个言者,言者和瞳者是不同的异种,家族里从没有言者能吸收瞳者瞳力的记载,能吸收瞳力的只有一部分旧时代制作的法器,和那些游荡的阴魂。
杜南烟叹了口气,“原本不想现在告诉你的,可是我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时机了。”
那双含情目里面,蓝灰色的海潮氤氲开来,将姜氤包裹在其中。
姜氤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但,又似乎不是现在的自己。
那个自己被萧晴墨的柔情蜜意打动,和她在一起了,为她掏心掏肺、出生入死。
萧晴墨却要她每天一碗血救苗曼曲,要她在最脆弱的时候接受赵卉的回溯和共感,要她伤不好就去出最危险的任务,最后戴着那枚熟悉的星月戒指,踩断她的手指,将她踢下悬崖。
然后,她在通道里被无数阴魂和异兽活生生撕碎,灵魂困在里面不得解脱。
再后来,她被某种力量召唤出去。
也就是那个雨夜,杜南烟从宽敞柔软的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
“姜氤。”杜南烟在叫她,声线温柔,“抱歉,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但萧靖对我是个很大的威胁,我甚至怀疑他的瞳力能控制我,所以我必须要除掉他。”
“而你,你并没有经历这些事情,我的仇恨其实都与你无关,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保证家族没有人会追究你。”
姜氤的意识从另一段混沌的过去中苏醒过来。
她抬起头,泪水淌了满脸,眼中被刻骨的仇恨所覆盖,显得血色盛极,青黑色的纹路一路蜿蜒向下。
“我要杀了他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所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嘘。”杜南烟轻轻揽过她,“没事了,有我在,你看到的那些都不会再发生了,没事的。”
姜氤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到哽咽:“怎么会没事?我有你,可你呢?你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杜南烟曾经独自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就觉得心如刀绞。
难怪她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平时娇声娇气的,但每次一有危险来临,就一定会挡在她的前面。
可是当年,在杜南烟经历过的那个过去,又有谁能挡在她的前面呢?
姜氤被漫天的绝望和心疼淹没。
“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杜南烟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你可以当这些事都是假的,都不会再发生了。姜氤不必再经历这些,以后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是另一个跟她同源的灵魂很多次牺牲了自己,换来了她这一生的坦途。
她也终于明白了,杜南烟为什么说想要陪她到21岁,为什么在被阳瞳灼伤之后,那么的惊慌无措。
因为前生,她就死在21岁的前夕。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南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她有那么多的信任和依赖;她又为什么一边抗拒着,一边总是忍不住想要贴近她。
姜氤窝在杜南烟的怀里,紧紧咬着她的衣襟,无声地嚎啕。
姜氤哭了好久。
杜南烟有点心疼,又有点头疼。
18岁的时候,她原来情绪有这么丰富的吗?
好不容易姜氤不哭了,杜南烟把人从自己怀里捉出来一看,满脸都是泪痕,眼睛都肿了,眼眶通红的。
“姜氤姐姐哭成兔子了,要被小朋友们笑话的。”杜南烟忍俊不禁,抽了柔软的湿巾轻轻帮她擦脸。
“谁、谁敢!”姜氤抽噎道:“我打她屁股!”
“好啦,不哭了。”杜南烟笑着擦去她的泪痕,“现在我最后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你了,用个不雅的说法,连底裤都被你看到了。”
“我早就看到了……”姜氤低声嘟囔。
“……”杜南烟:“好好好,都给你看了,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姜氤立刻攥住她的袖口,“我要和你一起,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都不许你把我甩开!不然、不然……”
杜南烟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在刚才姜氤埋在她怀里哭的时候,她就差不多猜到她的态度了。
“不然什么?”她笑着逗她。
“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大小姐的底裤是什么颜色!”姜氤恨声道:“让你在三大家族面前,名誉扫地!”
杜南烟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冒出来的兽耳。
“好,我们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姜氤重新启动骑车,安静地开了十几分钟后,忽然说道:“我是说真的,不管你是谁,都已经是我的恋人了,不可以背着我偷偷做危险的事情,背着我受伤,或者背着我……我真的会很难过的,你明明知道我的,你明明最懂我了。”
她说到后面带出了难以掩藏的委屈,杜南烟明明应该最知道了。
杜南烟笑了下,与她放在腿上的右手十指相扣。
“在我重新回来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我的小狗,但是没关系,我们会互相陪伴着走下去的,”杜南烟说:“我保证。”
姜氤这时候才终于扬了扬嘴角。
她左手开车,右手紧紧扣住杜南烟。
“你也是我的。”她说:“是我最最珍贵的礼物,谁敢伤害你,我就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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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96
96
晚上的时候, 杜南烟在萧宅的手下传来消息,说萧家主人宣称弄丢了贵重的首饰,整个别墅区都在戒严排查。
“扳指不是在萧晴墨手里吗, ”姜氤很奇怪,“她为什么不直接还给萧靖?”
“萧晴墨虽然不是异种,但也是从小在家族长大的, 那枚扳指拿在手里久了,可能已经发现了上面隐藏的秘密。”杜南烟说:“她如果就这样还回去,萧靖会不会怀疑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阴瞳的事情?以他们的父女关系来说,萧靖会信任她吗?”
按照萧靖之前对待萧晴墨的态度来说, 大概率不会,他会把萧晴墨控制起来, 让她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变异种的身份说出去。
这件事情萧晴墨自己也清楚,所以她才没有利落地交出扳指。
姜氤沉思片刻, “萧晴墨出来以后还和你说过话,萧靖会不会怀疑是你拿走了扳指?”
“他会。”杜南烟点头, “我和萧靖接触不多,但就他一个A级阴瞳能在家族里面隐藏那么久不被人发现来说,他至少是一个非常老谋深算的人。”
姜氤面色冷凝, “要不要, 我直接杀掉他。”
瞳者的战斗力比不上捕食者,何况萧靖已经老态龙钟,而姜氤正逢壮年。
“先不要, 萧靖的房间里养着不少阴魂, 杀他没那么容易。”杜南烟摇头, “我曾经回溯到凌莎的那位恋人, 就是要和萧晴染结婚的那个白明霜, 她似乎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先配合她。”
白明霜和萧晴染的订婚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因为最近外界对基地的舆论几乎都是恶意相向,这场订婚宴不会大办,只定了在萧氏老宅低调进行,邀请三大家族和基地的一些重要人员参加。
姜氤说:“宴会上人员混杂,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在宴会上动手。”
杜南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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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宅。
一桶冰水兜头泼在萧晴墨的头上。
萧晴墨从被通灵言者回溯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在剧烈的眩晕下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地上早就被冷水、鲜血和她的呕吐物糊了一滩,那些黏腻的液体流进地砖的缝隙里,覆盖在某些经年不褪的暗红色泥垢上面。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萧靖的小楼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数十个被铁栅栏分隔的牢房,空气中飘荡着腐臭的味道,砖缝里填满干涸的血迹和肉泥。
“你就招了吧,那枚扳指到底被你弄到哪去了?”胡昀在她面前蹲下.身,用皮革手套拍拍她的脸,“早点交代,对我们都好。”
萧晴墨茫然摇头,涕泪横流:“我……不知道,你们不都用言者探过我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啊!”
旁边站着两个萧家的言者,一个通灵一个天眼,也都无奈摇头。
他们血统本来就不高,在老宅这样异种汇集的地方,念力又会受到影响,通灵言者回溯了半天,也没能从萧晴墨的记忆中挖出那枚扳指的下落。
而那名天眼也没能在宅子里找到扳指的踪影。
门口响起轮子碾过地面的轱辘声,萧靖来了。
“父亲、父亲!”萧晴墨顿时大哭着爬上前,“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萧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抓在自己手工布鞋上的手,“你不知道什么?”
萧晴墨哽住。
“是不知道我的东西你不能偷,还是不知道,那枚扳指能号令阴魂?”萧靖眼底泄出暗蓝色的雾气。
从地牢的各个角落里,面目狰狞的阴魂探出头来,发出兴奋的啸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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