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集团。
蓝斯漫无目地走着,没发现有大沙发,都很小,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硬,方方正正的沙发。不是家里那种柔软有弹性的材质,他不喜欢。
此处的工作人员走得着急,有好几扇窗户半敞开,A4纸张被吹得四处乱飞,在这片安静的区域显得格外突兀,搭配寒风,甚至有些渗人。
哗啦啦——
呜,呜呜…
什么声音?
呼呼的风拂过,带动哗哗的纸张。呜……
蓝斯趴在地上,尖耳紧贴冰冷瓷砖,专注捕捉声音的来源。
呜——
呜呜呜。
是人类的声音,就在这栋大厦。
蓝斯起身往楼下走,根据声音强弱进行判断。他停在六楼,将手搭在紧急通道的门把手上,力度极其轻,悄悄试探后发现是锁着的,打不开。
随后化作小水珠从门缝中流入进去,这里和楼上的布局大差不差,也有很多房间,里面归属不同的公司。这里的恶臭味要明显得多,同时也有窗户打开,又将门紧闭,导致气味分散得有限,又始终凝聚在此。
蓝斯静悄悄往前走,来到最里处的一间房。
一个女人,不,地上还躺着好几个女人。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像是一大团,如同垃圾站一样,都堆在一起,透露混乱。
蓝斯的视力一向很好,普通的白天黑夜根本影响不到他。可他此刻却怀疑自己的眼神有问题,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动物呢?
他靠近。
这间屋子被刻意清理过,没有那些办公桌,完全的宽敞。用来囚禁女人和海豹,行事非常简单粗暴,用铁链锁着,死死困住。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任由自生自灭的“抛尸地点”。
气温寒冷,死去的尸体腐败得会很慢,可这些尸体依旧散发恶臭,仿佛处在天气回温时的糜烂速度。让蓝斯震惊的不是尸体,而是她们的样貌。
女人不像女人,海豹不像海豹。
只见女人皮肤上有大片大片的黑灰色,双手也在畸变,看不清五指,变成了一团,好似海豹的前鳍状肢。旁边女尸的肚子很大,破了一个大口子,不难看出,里面的孩子带有海豹属性。
而海豹尸体的肚子,如爆炸一样,小海豹长着两只人手,面庞酷似人脸。尸体直愣愣躺着,面容空幽地朝着大门方向。
唯一存活的女人,在不断呜呜叫,痛苦捂着肚子。可她的眼神浑噩凌乱,毫无清醒的意识,痛苦的本能让她嚎叫,却没有力气和精力,只能像濒死的小动物一样,发出微弱声。
是海怪畸变人,用海怪和人进行实验。从小小的胎儿入手,打破基因,妄图寻求一些所谓的真理。
事实就是,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现象。无论是想从中汲取什么利益,都是不可取的。蓝斯离开那间房,走到敞开的窗边,深深呼吸几口。让寒气驱散心中的那股闷气,片刻后,拿起粉色海螺。
二十分钟后,一辆银白色小货车停在楼下。出现两位身着白色特殊衣服的人,挨个将六层的女人与尸体往下搬。
很快,小货车离开了此地。
郗岁聿站在一楼客厅,等了一会,没等到鱼下来。直径走向楼梯口,“聊聊呗。”
楼道漆黑一片,浅淡的光从上方转角处的窗口透露。
没有回应。可下一秒,脖颈传来冰冷触感,蓝斯将匕首抵着郗岁聿的脖子。
出来了。郗岁聿眼底划过一分笑意,“给我五分钟的活命时间行吗?看在咱俩之前睡一个被窝的份上。”
蓝斯凶狠地盯着他,警告:“别给我嬉皮笑脸。”看着就讨厌。
“他说他现在在爵头那边还是背叛者的形象,没有表露被我们发现了。”
“他当了快十年的团长,现在公开会让民心动荡。只参与过两天的那场会议,走过场,此外都在禁闭室里待着。”
“我必须要留在基地,我才能有能有话语权,才能调动其他的异能者,应对之后的突发情况。小玉和老云都在撑着,我不能走。”
郗岁聿又道:“他是我师父,我和他相处了二十年,我愿意再相信一次他。为基地,无需为我。”
崔城圆无愧基地。
这一点,郗岁聿相信。
郗岁聿父母早逝,没几个人用心管,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整天和个野猴子似的,皮得很,谁欺负他,他不睡觉都要报复回来。
遇见崔城圆后,才有大人管着的约束。
话落,楼道里荡出浅浅的回应,空气很快陷入安静。蓝斯握着匕首的力度加深,眼眸依旧充斥不悦,冷声:“我不开心。”
是的,蓝斯很不开心。不想听各种理由,说这些废话。崔城圆绞尽脑汁让他们陷入那样的困境,从那一刻,他们就是敌人。
又不是玩过家家,这次你当坏人,下次我当坏人。难道杀人犯可以因为只砍半截身子,就不是杀人犯了?说他只杀了半个人,另一半还活着是吗?
“你只想着你和他的情。”
“我用我的生命去救你,你却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不理我。”
“我讨厌你。”
蓝斯不擅长说些腻歪话,他的用词总是很直接干脆,寻找到最合他意语句。甚至偶尔会给人一种有点怪,莫名其妙的意味,甚至会觉得带了傻气。
直接的话语,不代表没有潜藏情绪。
郗岁聿听懂蓝斯的意思了,他迅速伸手抓住蓝斯的手,移动,将匕首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没入整个匕身。
他的动作很快,让正在不开心的蓝斯没来得及反应。
“你做什么!”空气中瞬间弥漫血液的味道,蓝斯烦得尾巴乱甩打地面。
“和你道歉,我当时的态度对你而言,不够好和明确。”蓝斯是他捡回来的,带着鱼认识陌生的人类世界。又为之心动,郗岁聿知道人鱼在气什么。
蓝斯不喜欢讲道理。他是气自己的态度,鱼已经将崔城圆列入敌人的范畴,不会给崔城圆任何机会。
所以才生气,气自己没有立刻远离蓝斯所认为的敌人。
不珍惜这条命。
“但是…我还是想辩解几句,当时在开会呢,大家都等着是吧。也不适合我们打情骂俏。”郗岁聿拔掉匕首,伸手捂住伤口处,将下巴抵着蓝斯的肩膀。眼神里还带着笑,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理解你。”
“你死了就死了,我不会再管你。”
蓝斯冷脸,语气比方才还不好。推开人,郗岁聿‘嘶’得一声:“好疼,温柔点给我回点血。”
随后,郗岁聿和狗皮膏药似的紧紧抱住蓝斯。“我的辩解不是在和你讲道理,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揍我吧,随便你揍,揍到解气为止。”
生气就是生气,一种情绪不满。
“滚你的,爱捅就多捅几次。”
“那我怎么办?你都要杀我了,我肯定得证明我的心意。”
“狗稀罕。”
“蓝小狗。”
五分钟后,郗岁聿坐在一间小公司的凳子上,翻找到这里的医药箱,进行简单地包扎。
“没刺到心脏,用精神力养养就能好。”
蓝斯站在窗边,不想看他:“神经病。”
“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我想了,但我…个人推测,要是说了,你估计都不愿意去开会。”
“。。。怪我?”
“没,我的错,我应该想个绝顶好办法。就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连带着脑子也不太灵光。”
“我给你养回来的血,你一点都不珍惜。”
鱼又开始算另一个账,尾巴尖十分不爽地拍打地面,好似下一秒抽打的不是地板,而是男人了。
“我错了,别和我这种卑鄙小人一般见识。”
鱼好哄,也不好哄。
过了会后,郗岁聿穿好衣服。走到蓝斯的身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腹,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今晚和我回去吗?”
“离我远点,不想理你。”
蓝斯想将手肘往后戳,将他推开。可鼻息间又是那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不散,好生烦躁。
窗外的天暗沉,没有月亮和星星,枯乏无味。
只剩两天了。
蓝斯抬眼望向远方,垂落在地的尾尖动了动。
“那你后天晚上记得来基地,我们要出发。”郗岁聿伸手揉揉鱼脑袋,认真道:“放心吧,我惜命得很,相信我。”
哦。
蓝斯勉勉强强将头别过去,看向郗岁聿。还是像个神经病,是真的,可能郗岁聿也不会谈恋爱吧,时而古怪,却又着迷。
鱼和人谈感情,真奇怪。
“那我走了。”郗岁聿感觉到从胸口心脏处蔓延的纹路不散发刺疼了,知道蓝斯气消去很多。
这里太静,蓝斯的尖耳也灵,将离开的步伐声听得清清楚楚。他注视郗岁聿的背影,沉默一会,跟了上去。
不可否认,郗岁聿能明白自生气的点,让蓝斯心中舒服了些。还算有脑子。
他认定的人类,应当考虑他的想法。认错道歉,都应当最真诚和直白。
就连将匕首完全刺入体内的动作,激发出蓝斯内心深处对所有物的占欲,就应该这样,用鲜血向他证明认错的诚恳。否则,蓝斯真的会杀了郗岁聿。
背叛者,就该死。
某种程度上,蓝斯承认,哪怕他是海族首领也摆脱不掉人们对动物的野蛮定义。比如卑劣的小心眼,睚眦必报。
蓝斯对郗岁聿很小气。
街道平静,冷风乱窜。
郗岁聿一直在注意后面跟着的那条小鱼,在一阵大风下,他火速转身,跑到蓝斯面前。二话不说就抱起人鱼,往家的方向:“走吧走吧,一起回去。”
蓝斯朝他吐一口净化水,冷冷抬起下巴,撇开脸。
尾巴尖翘到面前,郗岁聿娴熟地抓在手中。太长了,公主抱的时候会拖着地,磨损尾巴。
好些天没回家里,骤然开灯时,客厅也冷冷清清。感知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一眼就能瞧出最近没人在家,少了很多生活气。
蓝斯懒洋洋躺在单人沙发上,郗岁聿在厨房煮面。不一会儿,厨房传来香味,三碗鸡蛋火腿面。
“宝贝儿——”
“宝——”
没鱼理他。
“和面条也生气啊,过来吃。”双手奉上碗筷。
“我没和它吵架。”蓝斯瞥他一眼,一副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不可辜负美食。
蓝斯三两口吃完,几分饱腹感也让心情愉悦很多。郗岁聿吃的没他快,人类不适合吃太快,还有个词叫做细嚼慢咽,视频上说吃太快会影响肠胃。
待郗岁聿吃完后,蓝斯说:“我看看你的伤。”
“好。”
郗岁聿将上衣脱个精光,贴近蓝斯,二者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我没有干预你的想法。”偏凉的身体被贴上暖和的身躯,郗岁聿将脑袋埋在人鱼的胸膛前,蓝斯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有些生硬,更多的是别扭。因为他还是不喜欢这件事,不开心。
“我知道,你只是生气。”鱼脾气来的快,尤其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时,还会觉得有点怪。可也是真的好哄,郗岁聿言语温柔。
“嗓子黏面条了?”
“别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
蓝斯冷哼,将掌心覆盖在男人的心脏处。白昼灯下的蓝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恍如从未出现过。
“算了,先不和你计较了。没意思,浪费时间。”
“我们玩游戏吧,好久没玩了。”
回家了,要休息放松。
“谢谢鱼大王。”郗岁聿将平板拿来,几天没用早就关机了。于是边充边玩,他将蓝斯圈在怀里,一起玩植物大战僵尸。
“帮我收太阳。”
“好。”
“种皮球还是洋葱?”
“那是充能柚子和瓷砖萝卜,你是不是眼睛近视?”
“。。。更新换代真快啊。”
四只手玩防御游戏效率高的很,不到半小时,这局就结束了。郗岁聿真不爱玩这个游戏,怀里的蓝斯要有趣得多,说实话,去种植物,还不如去戳鱼脸蛋。
“干嘛?”蓝斯还没点下一局,侧脸就被亲了一口。是那种特别声张的亲,‘啵’得一声。
“小别胜新婚,我俩亲热亲热呗。”没办法,家里有个性冷淡鱼。鱼不动,他动。
蓝斯看他,视线上下扫量。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几天没洗了。”
“……好。”亲热的话堵在嘴边,爱漂亮的鱼嫌弃了。郗岁聿二话不说就站起身进浴室洗澡,半小时后,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边擦头边闲聊:“宝贝儿,你知道我之前是直男吗?其实你才是直男,直鱼。我的甜言蜜语都被你顺利化解,好厉害,一般人做不到的。”
“不知道。”
“没刷手机刷到?就是那种只喜欢异性,还有对感情也比较直,不太能懂那些暧昧的弯弯绕绕。”
“没有啊,我都把我喜欢的都分享给你了。”
嗯,大肘子,海鲜的100种做法,茉莉奶冻凤梨蛋糕,蓝莓火龙汁。一眼假的精心p过的可口滤镜,可把鱼馋得晚上做梦都在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去洗澡了,你快吹头发吧。”蓝斯拍拍他的肩膀,想了想,歪头凑过去亲他一口。
“下次想我亲你就直接说,别说这些废话,浪费我的脑细胞。”
哎,每天都要猜测人类的恋爱心思。
漂亮的大尾鳍从身前飘过,高高翘起,蓝斯肯定觉得这次他绝对听懂了人类的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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