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归帆刚要抬起胳膊拦出租车,姜若棠就扯住了他。
“坐公交车吧,这样我们能在一起久一点。”
“嗯。”
陆归帆拉着姜若棠来到了公交车站,攥着他手腕的手指很用力,又怕捏疼了微微松开,紧接着又克制不住更用力。
如此往复,姜若棠看着陆归帆的背影,确定了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这个点几乎到了下班高峰期,又是市中心繁华区,车上的人自然不少。
两人一上去就被挤在了一起,陆归帆的个子很高,轻轻松松就拽住了吊环,他把到处找扶手姜若棠转了过来,另一只手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姜若棠正好可以把下巴放在他得肩膀上。
姜若棠受宠若惊,他就没想过以陆归帆那闷骚的性格会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明目张胆地和他在一起。
但转念一想,陆归帆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撞了南墙都绝对不会回头。
姜若棠放缓自己大起大落的神经,完全将自己的力量压在陆归帆的怀里。
尽管公交车东摇西晃,时不时有人撞到他们,这时候陆归帆的臂力就有了用武之力,他抱着姜若棠硬生生维持住平衡,握着吊环的手臂因为用力肌肉绷起,另一只手牢牢护着姜若棠。
第96章 余额520
周围充斥着乘客的抱怨声和聊天声,引擎时而轰鸣,时而停熄。
这样的声音让姜若棠感觉到一种在人间的真实感。
陆归帆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姜若棠哭得那么厉害,明明他收下了自己的玫瑰花。
他并不想窥探姜若棠的秘密,他只是很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也终于有了座位,两人靠窗坐着。
姜若棠一手用力抱着玫瑰,侧过身来另一只手抱紧了陆归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在外人眼里这样一个大男生撒娇也许很矫情,但是陆归帆却觉得很满足,因为姜若棠依赖着他。
他抬起手轻轻盖住姜若棠的脸,不让其他人看见他任性的表情。
到站了,他俩不得不下车了,陆归帆陪着姜若棠走了快半个小时才来到了姜家的楼下。
灯光照在姜若棠的脸上,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用坚定又郑重的目光对陆归帆说:“玫瑰花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了。”
“嗯。”陆归帆点了点头,又低下头,靠近了姜若棠,几乎要蹭到他的鼻尖,“玫瑰花的意义也给你了,你既然收下了,就不能退回了。”
姜若棠露出了爽朗得让陆归帆舍不得离开的笑容。
“你知道就好,这个不退不换。”
姜若棠本来还想要再抱一下陆归帆,谁知道远远就看见姜家的车开回来了,应该是小高接赵云疏回来了。
不好意思再墨迹下去了,陆归帆抬手摸了一下姜若棠的脑袋,“我先回去了。”
“嗯,你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
说完,陆归帆就转身了,姜若棠赶紧进了门,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捧进房间里,然后从窗台望出去,正好看到陆归帆在和赵云疏说话。
赵云疏下了车,说时间太晚了,让小高再跑一趟,送陆归帆回家。
姜若棠放心地舒出一口气。
他跑到楼下客厅,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只花瓶,把玫瑰花插了进去,放在床头。
以前,都是他送花给某人,但是某人不屑一顾。
再后来,他不再做送花给人的傻事了,他觉得太多余了。
玫瑰易谢,开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明白这种“曾经拥有”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今天,他收到了陆归帆送给他的玫瑰,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姜若棠害怕一切都像一场梦。
醒来之后只有冰冷的病床,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
他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归帆:[我到家了。你打斗地主的号和密码发来给我吧。]
“嗯?”姜若棠皱了皱眉,向前翻了翻信息,才看到自己向对方抱怨了斗地主输的一败涂地,而陆归帆答应了会给他打回来。
虽然有点傻气,但姜若棠就是觉得好开心,他把立刻把账号和密码都发了过去,等密码都发了,他才意识到那是陆归帆的生日啊!
什么人会拿自己“好朋友”、“班长”、“同桌”的生日当密码啊,这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陆归帆只要脑子没问题就能猜到自己早就在“觊觎”他了。
也确实如同陆归帆所料,他看到那串密码的那一刻,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唇线弯了起来。
[收到。]
姜若棠看着这两个字,怀疑对方这个理工直……好吧,是理工男根本没想那么多。
“收到?你收到个鬼啊,傻子。”姜若棠握起拳头,一副要砸手机的样子。
他太开心了,一会儿抱着手机,一会儿抱着被子,在床上转来转去,然后又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用力嗅了一下,只有和自己一模一样洗衣液的味道。
这就是深爱一个人,得到对方回应的感觉吗?
姜若棠等了许久,陆归帆都没有再发一条信息给他。
靠,你还真的去打斗地主了啊?
欢乐豆不是重点,我才是重点啊!
虽然很无奈,姜若棠又有一点高兴。因为陆归帆这样的人,只要对他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斗地主是这样,永远爱他这点……应该也是。
因为太兴奋了,姜若棠坐了起来,又找了一本速写本,从各个角度画那束玫瑰,就连藏在叶中的小花苞,姜若棠都觉得可爱又美丽。
不知不觉就把一本速写本给画完了。
他摸了摸玫瑰花瓣,想着明天把它抱到画室里,画彩色的。
就算它们最终会凋谢,他也会把他们美好的样子留在画布上。
想着想着,他抱着旁边的枕头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姜若棠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查看陆归帆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根本没有。
然后他打开自己斗地主的账号,我去?一个晚上而已,负五千欢乐豆的号就已经变成正数了。
而且还是欢乐豆余额520。
姜若棠笑了起来,学霸就是学霸,连控分都控得这么精准!
“被你打出这样的分数,我以后都不能再玩这个号了!”
因为一玩,就会把陆归帆给他打得520给败完了。
姜若棠又发了他长发的两个字过去:[在吗?]
陆归帆打了一晚上的斗地主,本来在睡觉,手机一震动,他就醒了了。
联想到自己和姜若棠之间的聊天几乎都以这两个字开始,陆归帆就觉得莫名可爱,唇线下意识弯了起来。
[当然在,你昨晚睡得好吗?]
如果睡得好,陆归帆会有一点嫉妒,毕竟自己可是打斗地主打到了快天光。
[我当然睡得好啊!]
陆归帆看着这个快乐的答案闭上眼睛捏了捏太阳穴。
下一条紧接着到来:[如果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别人?]
陆归帆顿了一会儿,意识到姜若棠是在明目张胆的撒娇,从未有过满足感涌上心头。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睡别人?”
嘴上这么说,陆归帆却快速问他:[别人是谁?]
没过多久,一张图片就发了过来。
是姜若棠的速写,一个年轻的男生站在高楼林立的闹市,手里握着一束玫瑰花。
男生是俊美的,明明只有灰白黑的画面里,他的眼睛就像滴入暮色中的枫糖浆,小心翼翼的爱意被凝固于其中。
这不就是昨天刚陪着姜若棠看完电影的自己吗?
陆归帆侧过脸,没忍住笑了。
[我来找你。]
[嗯,今天也要秀色可餐。]
陆归帆有些无奈,全世界恐怕只有姜若棠会用“秀色可餐”来形容他。
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外貌或者衣着的陆归帆第一次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但来不及去剪了。
打开衣柜,找了一件比较新的T恤就去了姜若棠的家。
娟姐给陆归帆开了门,他没在姜若棠的房间里见着他,就猜他应该是去了画室。
去了阁楼,就发现姜若棠正在将两幅油画打包,陆归帆过去帮忙,就发现画里的主角是那个面容出众的模特。
陆归帆的手指略微僵了一下,状似无意地开口道:“你要送这两幅画去参展吗?”
姜若棠低着头,还在包泡沫,“啊?怎么可能?我把这两幅画送还给凌凇。”
“凌凇?”
姜若棠这才感觉到了陆归帆声音里的情绪,他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亮起,凑向陆归帆。
陆归帆笔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回避,就这么看着姜若棠。
“凌凇是我爸爸看中的一个演员,想要他演《醉仙台》的男主角。但是他这个人的际遇不大好,因为不肯接受潜规则所以一直被一位影视公司的老总打压。我父亲对他有些担心,所以我就借着拿他当模特为名,试探了他一下。”
“哦,你怎么试探的?”
这一次换陆归帆凑近了看姜若棠,一向沉静的眼睛里掠起一丝调侃,特别是对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自己,可就在姜若棠蹭上去的时候,对方却直起了背,让姜若棠落空了。
“没什么啊,就是让他一直保持一个比较变扭的姿势,看他有没有耐心,会不会发火。然后故意说知道他当不了《醉仙台》的主角,观察他的反应,会不会无能狂怒之类的。我父亲主要担忧地就是他的性格,会不会因为自身的遭遇而敏感易怒,导致难以和剧组其他成员相处。”
“是吗,我还以为你也装作要潜规则他呢。”
陆归帆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挪向姜若棠,这让姜若棠有一种自己偷偷在家里开party,被几天没回家的陆归帆在沙发下面发现啤酒盖的偷感。
“怎么可能!我连你都没潜上!”
看着姜若棠一副急于证明自己的样子,陆归帆很轻地笑了起来,宛如来自松木琴箱的悦耳共振,姜若棠从耳朵到心脏一阵发痒。
陆归帆走了过来,弯下腰,他接过泡沫,利落地包起那幅画,还留下一句:“现在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潜规则我了,小姜总。”
姜若棠的脸瞬间就红了。
陆归帆,你竟然是这样的陆归帆!
等到快递公司的来了,陆归帆帮着姜若棠把画送到了楼下,交给了快递员。
“你就这样把画给了那位演员,为什么?”陆归帆问。
“大概是希望他收到的时候,能想起自己被留在画面里的那种平静感吧,最好能找到《醉仙台》里叶临舟的初心。”
把画寄出去之后,陆归帆又问:“那你要送去参展的画……”
姜若棠狡黠地一笑,“画好了,你要看吗?”
陆归帆点了点头,“当然。”
姜若棠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一个画框靠在书桌的墙面上,姜若棠抬了抬下巴。
陆归帆狐疑地看了姜若棠一眼,“你怎么把参展的画放卧室里?”
不是应该放在画室,或者和刚才寄走的画一样包好吗?
但是陆归帆还是走了进去,原来那幅画是他的背影。
甚至于不需要姜若棠多余的解释,他就看出来了,这是那天姜若棠送他去晟大校门口,离别的时候姜若棠趴在车窗上看到背影。
陆归帆的喉咙动了动,“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担心着。”
“担心?”姜若棠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心什么?”
“我要是经常待在实验室里,和你没有足够的联系……比如你一个人画画的时候,你想有人和你看电影的时候,你因为一些事情紧张睡不着觉,想找人说话的时候,我都不在。你会渐渐对我失望的。”
姜若棠看着陆归帆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担忧这家伙也许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
“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姜若棠插着腰,歪着脑袋看着他。
“嗯?”
“一个人画画不是更容易专注吗?如果寂寞了,可以有大卫、断臂的维纳斯、抱鹅的少年来陪伴我。它们哪一个的艺术成就不比你高?我有钱,还能找满屋子的模特来陪我,一个才两百块。”
陆归帆看过来,难得冷笑了一声。
别说,姜若棠还挺喜欢听他冷笑的。
“我这么有人缘,想跟我看电影的可以在学校窗口排队了!莎姐、蔡蔡、我爸,再不然娟姐和小高,哪个不可以?”
陆归帆看着他,不说话。
“我如果紧张得睡不着觉了,我就起来画画,专门画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嘿嘿。”
姜若棠又露出了那种有点坏的,又特别招人的笑容来。
“我怎么不记得你见过我不穿衣服的样子?”陆归帆好笑地反问。
“我可以想象嘛。你这人可没意思了,跟你睡觉,你都要把睡衣扣子系到这个位置,就跟怕被我夜袭一样!”
姜若棠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
陆归帆抬起手扣住姜若棠的脑袋,摁入自己的怀里,顺势将他抱紧。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多不可思议啊,现在自己竟然能毫无顾忌地抱着他了。
“也许我是想把自己藏起来而已。”
“嗯?”姜若棠没听明白,从对方的怀里抬起头来。
陆归帆笑了一下,“无所谓了,反正我这些担心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你是那么会在生活里找乐子的人。”
“这可不是找乐子,而是我很享受等待你的心情。”
就像上一世,我靠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画画,却总是听着走廊上的声音。
每次只要你的脚步声响起,我就觉得像一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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