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纹路蔓延开来,晨枝毫不犹豫的朝腐伯爵冲去,灼热的温度下,这些手臂忍不住张开密密麻麻的嘴巴,发出刺耳尖叫。
这场景实在不够美妙,黎忻嫌弃的想要把藏在灵魂深处,甚至比他更嫌弃的鲸鱼召唤出来,连着腐伯爵一起吃掉算了。
然而还没等他付诸现实,一道声音却让黎忻猛然抬头——
不知何时,那道纤细的身体居然已经被沉重的,和身体完全不相匹配的巨大脑袋压下大半,此时已经悬挂在黎忻头顶。
察觉到猎物的目光,这只棋鬼的“头颅”居然随着咔嚓一声彻底断裂。这点距离根本来不及闪避,最后的间隙,黎忻仰头看向高处带着恶意的红棋,却缓缓勾唇。
头颅砸向地面带起难以忽视的震荡,就连勉强挣脱挣脱三人束缚,略显狼狈的夜鸦也看了过去。
“这就是深渊?不过如此。”
然而红棋的得意没能持续太久,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看哪呢?”黑茶的身影在空中显现,一脚将抬起胳膊试图阻拦的红棋踹了下去,恶狠狠开口:“装货,早看你不顺眼了。”
身形落地,红棋略显狼狈的站稳身体,然而下一刻,失去虫蟾棋鬼的震慑,血色飞蛾一瞬间一拥而上,仅仅半分钟就将他整个吞没。
几步跳到双手报臂愉悦看着的血鬼身边,黑茶忍不住咋舌:“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你的飞蛾要用多久能把他咬死?”
“一分钟。”此时血鬼的表情已经放松下来:“一旦被咬中它们不会松口,虫卵会从口器渡入血管,很快他的全身都将变为培养皿。”
想象着那个画面,血鬼语气愉悦:“破茧而出的场景很美,你会喜欢的。”
“免了吧。”黑茶有点不适:“我连蝴蝶都不喜欢。”
遗憾耸肩,血鬼抬眸看向远处依旧站在战局之外观望的白巫,略带思索的眯了下眼:“那人应该死了,你们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是被威胁的。”黑茶没好气的说完,侧头看着不远处碎裂的棋子头,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死不了。
”
为什么?
这声疑问没能出口,因为一道近乎诡异的气息在此刻蔓延开来。
血鬼瞬间回头,在看到密密麻麻的血色飞蛾如枯叶一般坠落时,彻底变了脸色,厉声开口:“伪神气息!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让开!”
闻言,天鸽果断上前,半透明的法阵自下而上将红棋连着死去的飞蛾一同圈入其中,随着猛然亮起的十字瞳孔一同散发刺目白光。
而晨枝同样捂着流血的伤口靠近,金色的纹路此时已经布满他的全身,连靠近都会被烧伤。
看着两人越发难看的脸上,枯骨捂住断裂的胳膊,声音嘶哑:“怎么样?”
“没用的。”身后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白巫闭上双目,血泪顺着眼尾滑落,带起命运的涟漪。
汹涌的,带着毁灭力量的恐怖气息随着他的话从法阵中央骤然炸开,碾压精神的冲击从中荡开,将最近的天鸽和晨枝狠狠砸在墙上。
其他人虽然及时躲开,但在这明显不属于神裔的力量之下,在场所有人几乎全部被直接压垮,连站在这里都要拼尽全力。
看着烟雾中模糊的身影,血鬼一手扶着墙艰难开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没人回答她的话,直到红棋的身影从中走出,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这些人狼狈的脸,眼底带着不屑一顾的笑容。
“哈哈哈,我真喜欢你们现在的表情!”红棋忍不住大笑,眼底隐含的疯狂和兴奋在此时不加掩饰的彻底展露:“哈,神裔!”
“神裔又怎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一脚踹上劣池半跪在地的那只膝盖,可红棋看着他凶狠而轻蔑的视线片刻,脸上的笑容居然一点一点的开始消失,最终愤怒的抓住他的衣领:
“凭什么!连你这种和人类定下契约的杂种都能被神明承认,而我却从出生就被告知被神明抛弃!凭什么!?”
听着耳边歇斯底里的质问,劣池冷笑一声,盯着红棋被两种截然相反情绪捕获的眼睛,一字一顿:“凭什么,这还用问?因为你连我这个杂种都比不上!”
这话出口的瞬间,一只手生生刺穿了劣池的身体,可他一动没动,甚至伸手紧紧抓住身前的胳膊,眼含讥讽的看向暴怒的红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什么都不是!我的老板虽然众所周知的不是个东西,但你求而不得的那道注视,他能惹的祂一天生三遍气!”
“闭嘴!”
红棋的理智在此刻彻底崩断,他始终接受不了自己身在败亡种族的命运。他们被祂抛弃,因此永远活在世界的夹缝之中!养大他的那个人总是说这样就很好,可他明明可以走的更高!更远!
飞刀在愤怒的促使下直直刺向劣池的肋骨,那是核心所在的方向。此时红棋眼中只剩了眼前他最熟悉的不屑与轻蔑。杀意和伪神力量的自信让他甚至不再关注周围。
直到身体的疼痛让他的瞳孔骤缩。
感受到那股不断吞吃自己力量的冰冷,红棋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身后漫不经心的身影,死死抓住刺穿核心的黑色,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闻言,黎忻转动袖口的手一顿,故作思索:“你不会是指这不痛不痒的伪神威压吧?可惜,我觉得还比不上我男朋友生气时可怕。”
说完,黎忻仰头看了虚空一眼,了然接道:“不过也是,规则的视线难得投到了这里,你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吧。”
不紧不慢的说完,察觉到前方站起的某道身影,黎忻后退半步,眼看着弯刀从红棋的后脑直接刺穿眼眶,精准斩碎一枚隐藏其中的红色棋子。
系统的死亡提示音响起时,红棋死死盯着夜鸦古井无波的双眼,听到了黎忻最后的话:
“最高发言人秘书,尚文是么?”
说完,他注视着那人倒下前惊疑不定的神色,轻笑着一字一顿:
“我们众神的游戏见。”
第126章 准备
“他死了?”
听到声音, 黎忻回头看了眼劣池,脸上没什么多余反应:“谁知道,我本来没觉得能杀了他。”
说完他微顿一下, 侧头看向艰难站起的天鸽, 有点无奈:“你们来参加鸿门宴之前都没想过他可能和伪神有关联?现在不是个围杀的好时候, 一个月时间就算他去了复活本也足够回来。而下次他不会给你们机会。”
抹去唇角的血, 天鸽垂眸开口:“想过, 但这次如果不来也不会有机会。”
“至少我现在知道,他确实确实是个罪人。”
罪人两个字出口, 她的眼底带上不加掩饰的肃杀:“一切罪孽都将于天光湮灭, 这是我生来的职责。”
不愧是累死累活的劳模, 思想觉悟就是高。
挑了下眉,反正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黎忻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虚空中,规则的目光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它的视线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这里隔绝在外,这次它能穿过层层阻碍,还真要归功于黎忻。
想到这儿,规则多少有点自闭。
虽然它四处窥探,但对真正关注的人, 它还是靠力量所传达的气息辨认。
其中最熟悉的还是神明, 其次是那些游走在世间直接代理神明意志的代理人。
除此之外, 它还真没再过多关注过什么人。
但就在刚刚,当眼前这个家伙走进迷雾,规则一眼定位到那该死熟悉又令人讨厌的气息时, 生无可恋之中只剩了一个想法——
它脏了,它的眼睛脏了!
没理会忽然开始犯神经的规则,黎忻仰头注视着高悬在头顶之上的暗色壁画, 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咚咚。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黎忻下意识抬眸,对上了那双毫无波澜的蓝色眼眸。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门外看去。
没理会同时投到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郁宿珩看着房间中央忽然心虚的黎忻,又抬头看向虚空目光飘忽的规则,声音没什么起伏:“让你带个人都这么费劲。”
规则:[……]
房间内的气息太杂,郁宿珩不准备多呆。确认黎忻的状态后,他直接转身朝外走:“跟上。”
骨节蹭了蹭下巴,黎忻随手将艰难给自己接骨的劣池丢给晨枝,然后在两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中留下一片狼藉与便宜盟友,挥手离开。
离开感知范围,郁宿珩握住黎忻的胳膊,下一步走出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别墅之内。
这应该是空间类型的力量,整个过程快的黎忻甚至没能看清郁宿珩是怎么做到的。
目之所及的地方是通体的黑灰两色,配上怨都终日不变的阴沉天色,第一眼看过去显得近乎压抑。
随手拿起桌上的黑色瓷杯,黎忻给自己倒了杯水,打量周边:“看起来不像你的喜好,规则给你装的?”
“不算是。”郁宿珩掀起眼皮看了他手中的杯子一眼却没说什么,回答道:“它当时问过我,但我觉得无所谓,就让它弄了。”
黎忻了然点头,抬眸却看到了落地窗外簇拥的蓝色鸢尾。
微愣一瞬,黎忻端着杯子走到窗边,语气诧异:“是我当初带给你的种子?我以为你全种在上城区的花园房了。”
“那只能说明你缺乏常识。”郁宿珩语气平淡:“要种满那些种子至少要把那间花园房翻三倍。”
确实缺少这方面常识的黎少爷唔了一声:“好吧。”
收回目光,黎忻回头看向一直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郁宿珩,忽然很轻的笑了:“你好像有点想骂我。”
郁宿珩垂着眼矢口否认:“没有。”
“我已经看出来了。”黎忻叹气:“可这次真没办法,红棋设了鸿门宴准备将那些看着挺聪明实则缺心眼的神裔一网打尽。规则的视线在那里又缺乏锚点,我身上带着你的气息就被推去当工具人了。”
[你……]
莫名其妙遭到诋毁,规则气急败坏的想要戳穿这个干了坏事让自己背锅的家伙,结果刚一开口就发现郁宿珩将它屏蔽了。
规则:[……]
黎忻装聋作哑,权当没听到规则发出一个音节后消失的声音,上前的脚步将站在沙发边缘的郁宿珩逼的跌坐进沙发。
弯腰按住椅背,黎忻垂眸看着他微眯一瞬的眼睛,垂落的微长发丝触碰上灰白的发丝。
“那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危险,如果当时规则的视线没能及时落下,事情大概会很麻烦。”
郁宿珩微微仰头,没否认:“会有一点,但我还在这里。”
闻言,黎忻挑眉看了他片刻,最终很轻的笑了:
“我知道。”
伸手勾住因为仰头这个动作而绷紧的下颚,黎忻吻了下去,唇齿的触感交接,带着柔和的缱绻。
这个吻没有任何意味。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带着攻击性或者某种目的,只是互相吸引后的本能亲昵。
一吻的间隙,黎忻蹭了蹭郁宿珩的眉眼,声音轻的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累了么?”
而郁宿珩看了他片刻,忽然伸手拽住他松散的衣领,将黎忻重新拽了下来,淡声回答:“还好。”
情绪与身体在拥吻中无法避免的开始走向失控。黎忻抽身按下身下人微凉的身体,发丝遮掩下的眸光带着危险的暗色。
看着那双敛去波澜的眼眸,黎忻的声音难得带着点细微哑意,说话的语调却像不满的任性:“你能让头顶那个家伙现在滚蛋么?”
感受着按在自己身上带着明显控制欲的手和身边翻涌的暗色,郁宿珩很轻的弯了下唇,随后嗯了一声:“它会滚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浓郁的暗色依旧吞没了这里,强势的将整栋房屋归于自己的领地。
眼前最后闪过的是黎忻带着点恶劣笑容,他没有遮掩,郁宿珩同样没有阻止。而当最后的光亮消失,郁宿珩唯一能看到的只剩了眼前晃动的蓝色宝石,以及擦过咽喉和颈窝的温热触感。
柔和的吻落上眉眼,是和按在身上手截然相反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轻啄让郁宿珩不由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人又在试图引导情绪,而他清楚知道黎忻从未改变过的恶劣性格,但却任由自己跟随着落在身上的吻一步一步走向沉沦。
伸手握住上方并未褪去衬衫的手臂,郁宿珩在黑暗中撑起不知何时带上温热的身体,将喘息生压抑在深处。
完全失去视线的黑暗中,他的唇摸索着碰上那人侧头等待的下颚,然后顺着侧脸一直贴上略有些干涩的唇边。
过程中,黎忻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黑色的双眸将他整个人映在其中。
他本以为郁宿珩会说些什么,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褪去所有伪装。
仅剩的蓝色在一片漆黑中没有落点,可却清晰感觉到了黑暗中深沉的目光。随后,一只手抓住了他后脑发丝,压下的温热带着让他难以招架的深吻。
……
冷色灯光的室内,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不停的绞着手指,肉眼看见的有些焦虑。而他身边,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倒还平静,但皱起的眉头依然带着思索。
吱嘎。
终于,向内推开的房门打破了一屋的寂静。
男人猛然抬头,然而在看到眼前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时,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你不是那个……”
“祁微诺。”男人笑眯眯的推了下眼镜,没让他说完自己的光荣战绩。在看向两位大人物时,他的脸上一点没见紧张:“两位请坐吧,我们时间有限。”
忍不住和身边这位仅仅半年时间又向上踏出一步的年轻人对视,见他点头确认来者身份,林伟才带着审视的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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