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暮稳住呼吸,精准从车里拿出药,这是司逐行跟自己告白后,自己去医院那次开的药,平日里用不到,却被他藏得很好。
半响,“大哥,我听到了,我们要报警,我和逐行的情侣身份无法要求警方立案,这件事要麻烦你。还有,司骛醒了,今天中午从医院消失,记得和警方提一嘴。”
普通人的侦察能力敌不过警方,纪暮赌不起,也不介意司定渊事后知道他找人盯着纪骛的事情。
“好,报警这事交给我,现金需要明早和银行申请,一时半会不一定能到账但问题不大。还有,我给文桉的文具盒安过定位,定位消失在北柳湾附近。”
挂断很快挂断。
“北柳湾!”纪暮咬牙切齿,眸光晦暗。
上辈子司逐行出事的地方。
司定渊证据充足,再加上司家经常做公益,算是公众人物,警方很快立案并连夜派警察调监控勘察现场。
纪暮不放心,也跟着去现场。
经过彻夜勘察,警方从监控中查到司逐行在开了十分钟后突然缓慢的将车停在路边,紧接着面包车里突然出现三名黑衣男子,二话不说将车里的司逐行和司文桉带走,明显早有预谋。
司逐行和司文桉被拖下车时垂着头,显然已昏迷。
若是司逐行没昏迷,以司逐行的身手,这三个人不一定奈何得了他。
和上辈子一样,都是半道昏迷。
警方看着彻夜未眠的纪暮和司定渊,得出俩人确实已遭绑架并坐船离开的事实。
到了第二天,绑匪又发来消息,让他们带钱到某个岛上,而且对方已经察觉这边报警的事情,警告上岛交付时只能有一个人。
司定渊现在是司家的主心骨,纪暮觉得必须保证他毫发无损,主动提出自愿前往。
“大哥,让我去。”
司定渊立刻摇头。
“不行,你要出事,我拿什么和阿行交代。我是阿行的兄长,文桉的父亲,由我去最合适。”
纪暮攥紧双手,声音异常平静。
“大哥,你还有叔叔阿姨,还有大嫂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华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逐行,如果没有他,我也活不了。”
司定渊习惯了淡然的温和的纪暮,从未见过如此决绝和近乎带着哀求的纪暮。
“大哥,你信我一次,我一定让他们活着回来。”
司定渊咬牙闭眼,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鬼精的弟弟无论如何都要喜欢这个人。
“好,但你也不能出事,你出事了,阿行下半辈子不会好过。”司定渊声音凝肃,拍了拍纪暮的肩膀。
纪暮点头。
负责侦办案子的负责人在一旁听了全程,本来他也不同意纪暮打头,同性恋人不是夫妻,他们的关系没有律法保护,世俗约束,真出事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但纪暮太坚决,警方给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安装了监控和定位后没再说什么。
第25章 真正宠得没边
纪暮这病来得突然, 但却是长久积攒的毛病,医生强烈要求住院治疗,司逐行十分配合, 将纪暮在医院压了四天。
纪暮知道这次住院除了加班以外,更多的压力来自于他自己内心的压力,是他不敢放松, 急切地离开纪家,急切地想靠近司逐行, 想帮他避免祸端。
纪暮出院期间,他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刚提出想回屋去住,司逐行以他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需要人照看为由拒绝。
这期间纪家也发生了一件事, 方康鸣是二伯私生子的事情被媒体曝光,不知道方康鸣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爷爷同意回纪家。
纪幸发消息告诉纪暮,二婶知道后大发雷霆,当众给二伯一个耳光,但到底多年情深, 二婶还是原谅了二伯, 只是隔阂多年完美的婚姻出现了裂缝,两夫妻经常争吵。
纪暮如今再听见纪家的消息, 仿佛一个看客。他已经不在意方康鸣回不回纪家,不在意纪家的变化。
他经历过死亡,也经历过比死亡还崩溃的无数个瞬间, 每一株生在阴暗角落的植物尚且挣扎着向阳攀爬,纪暮好不容易在无数的黑暗中挣脱那片禁锢之地,自然不会回头看。
消息爆出第二天, 纪舟不知道怎么得知他住院的消息,跟着来到医院探望。
彼时正是午间,纪暮司逐行刚吃过午饭,司逐行这几天总会抽半天的时间来医院陪他。纪舟敲门进来的时候,司逐行正切好一个苹果。
纪暮虽然生病,但醒来之后洗漱吃饭可以自己解决,每天吃点苹果是医生额外交代。纪暮不喜欢吃水果,没放在心上,倒是司逐行特地下楼买了一袋,闲着就削了给纪暮。
见纪舟进来,司逐行递碗的动作忽然顿住,拿起牙签小块送到纪暮嘴里。
纪暮才想起来,俩人在纪家人面前还是一对爱侣。
纪舟似乎已经接受俩人在一起的事实,没有了那天的严肃,“好点了吗?”
“好多了,小病,没想到会惊扰到舟哥。”
纪舟顿了几秒,“爷爷告诉我的,他让我和你说一声,下周他的生日聚会,他希望你能出现。”
纪舟本想私下和纪暮说家事,但见司逐行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模样,于是不再避讳。
纪暮这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纪见山的生日,明明以前每年都会计算着的重要日子,现在好像也不重要了。
“好,麻烦舟哥帮我转告爷爷。”这对纪暮来说并不麻烦,顶多就是过去去看一场戏。
纪舟犹豫半响,接着道,“另外,爷爷想在那天将二伯在外的儿子方康鸣介绍给众人。”
司逐行不知道纪家的的具体恩怨,但一听说在外的儿子认祖归宗的戏码,心下觉得无趣。
纪暮听了没什么表情,只是提醒道,“方康鸣和纪洵不一样,舟哥多加小心。”
纪舟点头:“上次你给我的酒精检测报告和视频我看了,看来方康鸣对回纪家的事情早有预谋。”
自从俩人聊天开始,司逐行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偏偏又不肯离开。
看纪暮不主动追问,纪舟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爷爷会同意方康鸣回纪家?”
纪暮双眸平静,嗓音依旧温沉:“为了平衡你们的关系?”
“小幸没告诉你,方康鸣偶然救了爷爷的事?”
“说了,但爷爷不可能相信这种巧合,即便真的是巧合,爷爷也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那就说明爷爷另有打算。”
纪舟失笑,“小暮,你终究是纪家人。”而且是纪家难得的聪明人。
纪舟这话语焉不详,但纪暮知道他的意思。
纪舟顿了几秒再次说道,“不妨再猜一下爷爷和二伯的目的?”
纪暮不用猜都知道,自爷爷将纪舟推上观益后,为了稳住纪舟的话语权,定会将名下多数股权转给纪舟。纪舟能力不弱,又有纪见山的股权和人脉加持,接手观益必然不难。但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再怎么说,二伯在观益兢兢业业多年,爷爷的行为也令他寒心。真要闹起来,纪家就会沦为笑话,连带着观益股权也会多有波动。
纪见山作为纪家的掌权人,学了一辈子的掌权之术,心中明明偏私却又想要家庭和睦。
二伯两个儿子,婚生的纪洵不成器,婚外的方康鸣却从小成绩优异,比起纪洵,二伯肯定更加重视方康鸣这个脑子聪明,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儿子。
二伯想让方康鸣认祖归宗,实际上也是为了帮自己稳固他在观益的地位。
爷爷纪见山为了平衡两个儿子,方康鸣回到纪家后八成会被安排进观益。
纪暮看着纪舟,两辈子的纪舟也挺不容易,但他出来了,不想再卷入这场漩涡,于是沉声回道:“这些和我无关。”
纪暮这话说得随意,纪舟有一瞬间羡慕起他的洒脱。
话说到这,彼此都是聪明人,纪舟百忙之中愿意跑一趟,又何尝没有存着拉拢纪暮的意思,没成想纪暮根本不接茬,不过这也是早预料到的事情,虽然失落但不至难过。
纪舟离开时,纪暮掀开被子想起身送别,不料被司逐行按住双手。司逐行目光转向纪舟,嘴上笑着,眼里的笑意不明,“我替你送。”
纪暮重生后,一直随着司逐行,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推辞,而且司逐行这话,站在情侣的角度,并不会突兀。
纪暮眸光含着纵容,“好,辛苦了。”
纪舟看着牙疼,看久了,诡异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至少,相处方式异常的和谐。
纪舟认识纪暮多年,知道纪暮脾性温和,从小对比他小的纪幸多有宠爱,但与司逐行相比,好像又不够看。
纪暮对于纪幸的宠爱,像普通兄长对自家弟弟妹妹的关爱,一切分寸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对于司逐行,好似司逐行说什么,纪暮都不会反驳。
容忍别人替自己做决定而不排斥的,才是真正宠得没边。
纪舟没想到纪暮这种本性淡漠之人,竟然也有纵容别人随意替自己做决定的一天。
纪舟和司逐行出门后,俩人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外的花坛边,纪舟突然停住步伐,“司先生有话要说?”
纪舟早看出司逐行不待见纪家其他人,他也一贯是个骄傲的上位者,不可能时时是一副模样。
司逐行笑得客气,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直接,“没什么,纪家的事,纪暮愿意的,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不愿意的,我不喜欢你们去为难他。”
纪舟:“他和你说的,不愿意插手纪家的事。”
司逐行:“没说,但他宁愿放弃观益的职位并搬离纪家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纪舟收起脸上惯有的温良,开玩笑的口吻却带着一副认真,“司先生好像很自信,你怎么知道他会舍得纪家的一切。”
“因为他足够优秀,他会比在纪家更加耀眼。”
“纪总不妨和我打个赌,看纪暮未来能不能超越现在的观益。”
纪舟:“司先生能给小暮创造更大的平台,提供更多的机会?”
司逐行听了,眼里闪过一丝肯定:“纪总错了,纪暮不需要纪家去施舍,也不需要我去付出,他自己就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顿了一会儿,补充道,“但是我会陪着他。”
纪舟听完安静几秒,最后伸出手,眼底多了释然,“我为先前的偏见向你道歉,作为他的堂兄,在纪家那样的环境里,私心里我希望他待在纪家,不免有想让他帮我分担的想法。但我不得不承认,也许你更懂他。”
“纪家对他有亏欠,感谢司先生,那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小暮。”
司逐行伸出手,“不用你感谢,但我会的。”
纪舟莞尔,纪暮看上的这个人,似乎太有个性了些。
但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司逐行能养成这种肆意张扬的模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俩人分别后,纪暮手机里收到纪舟的短信,“抱歉,也许你男朋友说得对,以后不会了,好好保重身体。”
司逐行回来得晚,纪暮已经猜到俩人肯定聊了什么。显然,司逐行没吃亏。
纪暮眸子里含笑,回到:“谢谢。”
司逐行回来得时候,纪暮下床坐在旁边得板凳上,手里拿着碗吃着刚刚司逐行削的苹果。
“你笑什么?”司逐行一进门就发现纪暮扬着一抹浅笑。
“感动有人帮我撑腰,舟哥可不是一个能被轻易说服的人。”纪舟这样出生优越、智商卓绝的人,即便外表温雅如兰,心底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坚持。说着将刚刚将手机拿给司逐行,赫然是纪舟的发送的微信。
司逐行害羞,“草,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司逐行看着男朋友三个字,不由觉得手里的手机有点烫手。
“谢了,逐行。”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你从来不会替我擅作主张,你是为了我好。”
司逐行向来脸皮厚,此刻却因为几句话红了耳朵。
“每一个打着为你好的借口的人替你做决定,你都要接受吗?”司逐行一言难尽,有时候他不明白纪暮对他莫名信任的底气源头。
纪暮没想到司逐行会这么问,思索片刻,答道,“我遇见很多人,替我擅作主张的,也只有你一个,所以这是一种幸运。”
司逐行的耳朵彻底红了,纪暮说得漫不经心,司逐行心里别有情愫,觉得现在纪暮说得每句话都像情话。
纪暮这个人,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好的不行。
司逐行根本无法放手。
第26章 我介意
纪暮这病来势汹汹, 但到底年轻,回家两日便开始回去上班。
公司创立伊始,万事开头难, 纪暮历经两世,再加上公司上下一心,管理起来比预料中更为轻松。
比起工作, 纪暮觉得司逐行更令人头疼。
虽然说大多数病人家属都比病患更遵医嘱,但没见过司逐行这么听话的, 不仅将医嘱奉为圭臬,还要纪暮完全执行,直到四天后复查时,医生说了没事才放过他。
上辈子纪暮身心都遭受重创, 司逐行也是认真听从医嘱,每日盯着他吃药。纪暮有时候自我放逐,会将他递上的药和水一起打翻,司逐行紧皱眉头,却从不吭声,默默收拾好一地狼藉, 等纪暮冷静了再重新拿一份过来。
都说世间事有因有果, 上辈子司逐行纵着纪暮,司逐行逝去后心里总觉亏欠, 他不喜欢吃药,但司逐行一提醒,自己下意识开始接水准备喝药。
吴玉和曹羽是俩人的助理, 偶尔会到办公室商讨汇报,第一次看见时表情像见了鬼,见多了跟着起哄, 加入了监督大军。
纪暮和司逐行上班吃住都在一起,这天下班后司逐行却不见人影,纪暮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一阵阵吵杂声。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纪暮听着觉得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确认没拨错号码,嗓音带着一丝疑惑,“你好,我叫纪暮,找一下手机的主人。”
“原来是纪总,我们上次见过,我叫萧帆,是阿行的朋友,他去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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