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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暮色[重生]——岁暮同归

时间:2025-05-22 08:58:14  作者:岁暮同归
  司逐行醒来时窗外已经擦黑,推开房门隐隐闻到厨房的饭菜香。司母叮嘱框里的红色剪纸已经方方正正贴在墙上,平添几分喜庆。
  “终于醒了,你那个直播不能调早点?”司父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儿子。
  司逐行刚睡醒,看见纪暮习惯性贴上去,将下巴搭在纪暮肩头看俩人棋局,懒懒回道:“过阵子就好,爸你别担心。”
  纪暮随手揉了揉他脑袋,司父没眼看,冷咳两声。
  俩人立马端坐。
  司逐行从小被家人宠惯了,别说父母亲哥,在他大嫂面前也敢没脸没皮撒娇,司父虽习惯儿子撒泼打滚,一时仍无法接受亲儿子突然和别的男人紧密相处。
  司定渊和白雯听见动静看过来,夫妻俩见过后低低笑出声。
  没一会儿,桌上开始陆续上菜。
  司家这样的门第,越是过年,家里客人越多,安排的的厨师和佣人比平常也多了一倍,饭菜也准备得格外精致。
  今夜除夕,饭桌上除了司家人没有外人,纪暮第一次以司逐行男友的身份上门,大家怕他尴尬多有照顾,一顿晚餐下来,几人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宁城平日里禁烟,只有特定节假日才会放开。吃完饭,司文桉迫不及待拉着纪暮和司逐陪他去行在院子里放烟花。
  烟花是司定渊提前应儿子的要求准备,有放天上的蓝色渐变烟花,也有放地上的银色喷泉烟花。
  司逐行没让纪暮帮忙,正想问分开放还是一齐放,就听司文桉开口。
  “叔叔,我们能一次性放完吗?”
  司逐行不由好笑,“确定?看得过来?”
  “嗯,烟花就算短暂也要轰轰烈烈,越多越好。”
  “好。”司逐行不懂侄儿哪来的感触,只是大过年的不好扫兴。
  蓝色烟花点燃到绽开的时间不算太快,司逐行点三个,只让侄子点一个,点完后让他快速离开。自己往后走了几步又把喷泉烟花点上。
  刹那间,天上蓝色烟花如梦如幻,地上烟花银白璀璨。
  司逐行都点完后一边看着一边背身后退,纪暮怕他摔倒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却见人突然转身,直直往他的方向跑来。
  纪暮接住全世界最好的流光,眼里的风景全聚焦于怀中人。
  司文桉点好后已经退到纪暮身旁,见俩人拥抱一边笑一边鼓掌,往旁边迈了几步。
  白雯怀孕闻不得烟味,司定渊陪着妻子在二楼阳台。司父司母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并肩走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
  烟花燃尽之时,司文桉被被不远处的司父司母叫走。
  “暮哥,我带你去院子里逛逛?”司逐行提议。
  “好。”纪暮上辈子腿脚不便,很长一段时间不愿出门,但有一年的中秋,司逐行曾带他回来,推着他绕过一圈。
  司家人少,占地面积虽没有纪家大,但买的是早期的别墅,也不算小。
  纪家庭院找了园林师专门设计,主打一个高雅精致,司家庭院却建立在主人的喜好之上。
  司父喜欢钓鱼品茶下棋,庭后弄了一个池子,池子边有假山水榭,旁边有松柏翠竹,是一个闲适之地。
  司母喜欢兰花,许多兰花生长在树上,司父除了找人设计花房外,还找人栽种了十来棵树。纪暮印象里,每棵兰花树上种了几十种兰花,每种兰花花期不同,可以从春天开到早秋。
  其他人亦有自己的消遣场所。
  司家每走几步有一个路灯,俩人走起来轻松,司逐行像上辈子一样认真介绍,纪暮认真听。
  走到司父下棋喝茶的亭子,司逐行拉着纪暮坐下,从怀里拿出打火机,打开一盒仙女棒,抽出两根点亮了递给纪暮。
  仙女棒是小型手持烟花,虽不及刚刚两款惊心动魄,但胜在触手可及。
  “喜欢吗?”
  烟花破开不甚明亮的夜色,照亮一张年轻又张扬的脸,纪暮眸光一动。
  “喜欢。”
  “刚好,都给你。”
  一盒仙女棒有十二根,纪暮手上熄灭一根,司逐行就替换一根,乐此不疲,直至全部燃尽。
  纪暮小时候生活的城镇偏远贫穷,过年很少见到烟花,即便有,也是嗖一声炸开,只有一点星沫,炸放直径小的可怜,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但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稀罕物。
  那会儿卖的最多的是五角钱一包,一炸一个响的小鞭炮。纪暮从小不合群,有些小孩恶劣,总喜欢往他在的地方扔。
  都是六七岁小孩,他们不懂分分寸,纪暮也不如现在沉稳,有一次烦得紧,在小孩恶劣的笑声中沉着脸将脚边的鞭炮踩灭。那几个小孩见状更不肯罢休,又扔五六个过来,纪暮自知躲不开,冲向几个小孩中微胖的小男孩。
  他知道小男孩是小孩王,也知道他跑的最慢。他抓住后将人打倒在地,夺过他手里的鞭炮和打火机,一个一个点了扔在他脚边,为防止他逃跑,纪暮直接坐在小孩身上,那小孩欺负纪暮惯了,没想过瘦小的纪暮力气会这么大,鞭炮声炸开在他身侧,吓得浑身颤抖、吱哇乱叫。
  纪暮没什么表情,其他小孩早在看见他冲过来时四处逃散。
  自此以后没人再敢往纪暮身上扔东西。
  代价也是有的,小孩的爸爸赶来后看着哭得抽噎的儿子,目露凶光,用力抽了纪暮两巴掌,抽得纪暮耳鸣。
  那一年春节,纪暮和那个小孩都没能再出门。
  后来到了纪家,纪见山不允许家里小孩放鞭炮烟花,所以纪暮两辈子没什么点烟花的经历。
  纪暮怎么都没想过,被扔鞭炮的自己,有一天会在凉夜中接过十二根仙女棒。
  “怎么会想着给我?”
  “不知道。”
  纪暮微楞,随即失笑,司逐行一惯会将他认为好的东西奉上,再问你喜不喜欢,像锋利至极但刀锋向内的利刃,张狂中带着一丝内敛。
  走出亭子后,纪暮半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声音温沉如水,“中午不是想背?现在可以了。”
  司逐行不客气,两下爬到纪暮背上。
  “不怕被我家人看见了?”司逐行笑道。
  纪暮借着路灯走在石板路上,长长的影子曳在身后。
  “不是怕,是担心叔叔阿姨觉得我轻浮,不肯把你交给我照顾。”再有一个,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纪暮觉得即便俩人只是好友,司家人仍值得他去尊敬。
  “不会,只要我喜欢你,我家人就会喜欢你。”
  “我挑中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逐行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又不是金银珠宝,不会谁都喜欢,也不用谁都喜欢。”纪暮如是说道道。
  司逐行不服气,“那是他们眼神不好。”
  纪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司逐行再次开口,“暮哥累不累?累了可以把我放下来。”
  司逐行是成年男子,即便看着清瘦也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自然不会轻,但纪暮很喜欢他现在的体重,总好过上辈子轻飘飘的一个罐子就可以搂进怀里。
  “不累,你也不重,以后只能变重不能变轻。”
  司逐行很少听到纪暮提要求,还是个不怎么合理的要求,觉得有趣,亲了亲纪暮后脖颈。
  纪暮手一抖,但很快稳住,无奈道,“还有一点,以后背着你的时候,不要随便乱亲。”
  “前面可以听你的,后面这个驳回。”
  纪暮:“······”
  俩人逛完一圈后直接上楼。
  纪暮上楼后接到一通电话,洗完澡出来,司逐行坐在沙发上拿着司母的剪刀和剪纸,睡裤和地上的毛毯飘着一片红。
  纪暮一边擦头发,一边捡起来看了眼,是“喜”的繁体字。
  “剪这个干什么?”
  “贴床头,窗户,喜庆。”司逐行剪了半天没剪到一张满意的,耐心耗尽,一字一句蹦出这几个字。
  纪暮听完莞尔,突然觉得司逐行的游戏天赋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手工能力。
  他将剪刀和红纸,从桌上拿过纸笔,写写画画,没三分钟剪了两张漂亮工整的剪纸。
  司逐行难以置信,“很简单吗?”
  “不难。”
  “你为什么会?”
  “大学时候参加活动学的。”
  司逐行无言以对,抱拳表示佩服后开始收拾狼藉。
  由于司逐行浪费太多,纪暮最后只剪了六张。俩人合力,两张贴在床头,两张贴在窗户,还有两张贴在衣柜上。
  贴完后,房间因着几抹红变得温暖喜庆,但纪暮越看越不对劲,因为相较春节,此刻屋内更像新人的房间。
  转头看向司逐行,发现他正满意点头。
  “为什么要贴这个字。”纪暮问道。
  司逐行走两步将灯光了,拽着纪暮陷入柔软的床单内,难得温柔地亲了亲纪暮。
  “新人进门,洞房花烛。”
  “期千岁,乐百年;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纪暮想起司母说司逐行不爱看书,不懂什么诗词诗歌,让他学会直接表达。但他觉得他缺的不仅仅是表达能力,而是司逐行身上那种无畏无惧和纯粹的欢喜。
  纪暮上辈子活了三十三岁,不算良好的成长环境让他早早看清这个世界。他知道人心的可怕与珍贵,知道得到和失去。这世间百态,人心最难测,唯情最牵绊。在遇到司逐行之前,他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很不幸地,在这条路上遗失了很多本能。遇到司逐行之后,他带着最理想的爱情和最简单的烟火靠近自己,给纪暮从未有过的目光追随,无数次不失落的告白,养出了一点点微末真心。
  此情此景,纪暮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他应该拦着他关灯,他有点想看看这个小他十岁却无比勇敢的爱人。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总是能让纪暮更轻易的知道他的爱意。
  纪暮没想好,唇上又开始寻来一抹温热,这是一场缠绵到令人心悸的吻。
  纪暮听着彼此紧贴的心脏,突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俩人此刻半条腿悬在床尾,鞋早不知道飞去哪,纪暮率先起身,将司逐行拉入怀里,一整个抱起塞入被窝,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躺下,再次将人搂住怀里。
  “逐行,我爱你。”
  纪暮感觉到怀里人笑容轻颤,几秒后笑声划破黑夜。
  良久,笑声停。
  “我也爱你。”
 
 
第67章 当然是见我家长
  纪暮第二天醒的时间比平日稍晚一些, 他明显感觉坚持了十几年的睡眠习惯在逐渐改变,失眠和梦中醒来的次数也在慢慢变少,虽找不出原因, 但他心知与身侧的人脱离不了关系。
  宁城多雾,此时天空刚亮,太阳尚未升起, 窗外一片灰白,看不见任何风景。
  纪暮微微侧身, 在昏暗的清晨中静静看着司逐行不甚清晰的轮廓。这个人平日里肆意张扬,睡着时却十分乖顺,叫纪暮仍不住心软,也叫他觉得心安。
  看了一会儿, 纪暮起身去把昨夜忘了的窗帘拉上,刚躺回床上,怀里挤进来一个温热躯体。
  “今天初一,不用早起,暮哥陪我睡觉。”
  司逐行声音含糊,一只手搭在纪暮腰侧, 简单一句话讲到最后像含糊呓语。
  纪暮不轻不重搂着人, 微微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好,不起, 这几天都陪着你。”
  纪暮不确定司逐行有没有听清,隔了大概五分钟才听见怀里的人说了一声“嗯”。
  纪暮说话算话,司逐行睡到十一点, 他也一直躺着没起,不料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大清早的, 还让不让人睡了?”司逐行烦躁,瓮声瓮气将被子盖过头顶。
  纪暮起身,扯了两下被子,将司逐行从黑暗中拉出来,低声笑道,“也不怕捂坏,也许是文桉,我去看看。”
  “不可能,我们家初一谁都不管谁,都是睡到自然醒。”
  纪暮知道司逐行睡得差不多,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吵醒,只好顺毛,“别气,不想起就继续睡,我去看看。”
  打开门,门外出现一张阴柔清瘦的脸,看见纪暮后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怎么会在我表哥房间?”司青阳收起笑脸。
  “司先生,容我提醒一句,我只是在我男朋友的房间。”纪暮声音不急不缓,没有热络也没有生气。
  司青阳不喜欢纪暮,抬手就要进屋,被纪暮拦住。
  “我要进去找我表哥,你给我让开?”
  “我以为即便司先生的父亲不够慈爱,但你至少应该具备成年人的教养。”纪暮难得说重话。
  “你。”司青阳气得脸红。
  焦灼的瞬间,一双干净白皙的手握住纪暮手腕,对着门外的人冷声道:“司青阳,和你说过的话都叫狗吃了?叫人,越长大越没规矩。”
  司青阳嘴唇微动,他知道司逐行的意思,看着一脸淡然的纪暮,不情不愿开口,“纪先生,抱歉,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纪暮没回复,不诚心的道歉,说了不如不说。
  “有什么事?”司逐行微微皱眉。
  司青阳看着纪暮欲言又止,纪暮识趣要往后退,被站在身后的司逐行拦住。
  “暮哥不是外人,不用避着他。”
  司青阳低垂的目光因着这句话闪过一抹阴鸷,再抬头,狭长阴郁的眼睛带着倔强,“是我的私事,我只想和表哥说,你先洗漱,我下楼等你。”
  说完转身下楼。
  司逐行啧一声,脸色不算好看,“这小子,小时候乖得很,越长大越怪,暮哥不喜欢的话,以后少搭理。”
  纪暮看着司青阳离去的背影,再听着司逐行的解释,关上门将人紧紧抱住。
  “逐行,他只比你小一岁,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你的责任。”纪暮不明白司青阳是不是有什么恋兄情结,以至于两辈子都看他不顺眼。前世司逐行因他而亡司青阳恨他情有可原,可这辈子司逐行健健康康,十多岁的文桉都会因着司逐行的喜欢加深对纪暮的敬重,知道尊重,唯独司青阳执拗得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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