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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节曲起，轻轻敲击桌面，问：“你谈过恋爱吗？”
秦煦愣了下：“没有。”
苏安沂敛眉，抿了一口茶，温声问：“为什么没谈？”
秦煦眨眨眼，这个问题——
“没遇到合适的……人。”
小时候在流浪，长大后窝在自己家里，不怎么和小狗社交，也认识不到合适的母狗。
不对，他现在可以变成人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择偶范围好像变宽了。同族里，能变成人形态的狗，似乎也有人类在一起的。
“那有理想型吗？”苏安沂又问。
“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秦煦眼神放空，拧眉思考半天，才说，“温柔点的。”
温柔？苏安沂发现对方似乎很喜欢这个品质，和人相处也喜欢温柔的。
他问：“除了温柔呢？”
“一起生活的。”秦煦回答。
苏安沂被逗笑：“这么着急吗？谈了就要同居？”
秦煦茫然，这样很着急吗？
“谈恋爱不就是要在住一起吗？”他顿了顿，“人……你觉得这样太快了？”
苏安沂手指抵住脸颊，看着秦煦笑：“不快。”
秦煦不知道为什么，被盯得后颈发麻，浑身不自在。
他撇开视线，岔了新话题：“你呢？”
“我的什么？”苏安沂含笑问。
秦煦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白墙，总而言之，就是不看苏安沂。
他含糊说：“你谈过恋爱吗？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没谈过。理想型嘛……”苏安沂慢慢思量。
秦煦随着苏安沂的沉默，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看向对方。
苏安沂抬眼，轻声说：“只要我喜欢的，他就是理想型。”
秦煦被看得心慌，低头，手按着桌子的边缘摩挲：“哦，那很难找吗？还是你没用心找？”
苏安沂又被逗笑了：“确实难找，没有合心意的。”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最近有。”
秦煦猛地抬头，惊讶地问：“谁？”
“你很好奇？”
“好奇。”秦煦莫名不太高兴，人类有了恋人，是不是就不交朋友了？
他好不容易和对方慢慢开始交朋友了，对方却已经开始想去交恋人了。
苏安沂挑了挑眉，却不急着说什么。
他问：“最近中医学得怎么样？”
秦煦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有点心虚地说：“还、还行。”
“那看来不错。”苏安沂点点头。
秦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实话，小狗每天看书就很晕字了，这段时间虽然努力了，但不代表真的完全掌握了。
“要不要给我把把脉？”苏安沂伸出一只手，放在秦煦面前。
“我试试。”秦煦谨慎地说。
“试，随便试。”苏安沂看青年耳朵红，心下好笑，这么紧张吗？
“嗯……”秦煦两只手在虚空僵了一下，轻轻搭在苏安沂的手腕，他低声说，“我帮你解开袖口。”
“好。”
苏安沂感受到秦煦手指的温度，触感隔着一层衣服，也似乎格外灼热。
他看着青年小心翼翼地扯开纽扣，又将垒起的软纸巾垫在手腕下，连带着整个人朝他倾斜。
不知为何，苏安沂本来平静跳动的心脏，忽然变快。
当对方将指腹搭在他手腕时，苏安沂久违地感到脸红心跳。
“怎么样？”苏安沂见秦煦皱眉沉思，一直不说话，出口打破沉默。
“你……不太正常。”秦煦不确定，纠结地说，“心率好快。”
根本听不清什么。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更加快的脉搏。
苏安沂抽回手，轻咳一声：“算了，先不把脉了。我有点饿，吃饭吧。”
秦煦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你的心率——”
“我进来前跑了一下，加上平时心率就快，你不用在意。”
秦煦表情变得凝重：“心率过快挺严重的，我建议还是要去大医院看医生，看看……”
“我知道，看过了，下星期复诊。”苏安沂冷静地打断。
“那……”
包厢的门被敲了几下，苏安沂应了声进来，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锅进来。
“好了，先吃饭。”
秦煦被苏安沂不容抗拒的态度唬住，下意识坐直，嘴里还应道：“好，吃饭。”
苏安沂忽然笑了笑：“哎，不用这么严肃。”
秦煦嘀咕：“是你奇奇怪怪的……”
苏安沂没听清，也没管，拿起秦煦的碗，要给对方盛汤。
秦煦隔着一层袅袅的水汽，忽然发现，苏安沂眼尾的黑色小痣——
“喝吧。”苏安沂把碗递过来。
秦煦晃神了一下：“谢谢。”
他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喝汤，一边想：刚才光线投到苏安沂脸上，睫毛的阴影轻轻扇动，那颗痣像蝴蝶的眼睛，还挺……
挺好看的。
-
下午，秦煦和苏安沂在逛商场。
一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后来，苏安沂拉着秦煦进了一家服装店。
“不用，我有衣服。”秦煦见苏安沂要给自己买衣服，下意识拒绝了。
“我知道啊，每个人都有衣服。”苏安沂微笑，手里拿着一件上衣在秦煦身上比划，目露满意，“我只是觉得挺适合你的，想让你试试。”
“哦。”秦煦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比量衣服。
“去换一套看看。”苏安沂微抬下巴。
“嗯。”秦煦没想太多，就去试了。
出来后，苏安沂连连点头，忍不住夸道：“果然，脸好什么衣服都能hold住。”
旁边的售货员也加入夸赞行列，听得秦煦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走路都有点僵硬。
苏安沂又挑中一套，让秦煦进去试，出来后，他眼里赞叹更甚。
就这么来回几次，秦煦试衣服试到麻木了。
最后，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弱弱地说：“够了吧……”
苏安沂意犹未尽，但看秦煦这么抗拒，只能遗憾收手。
“把这些试的全部包起来。”
秦煦傻眼了。
“等等，不是说——”
苏安沂微笑：“就当今天出来玩的纪念礼物，你别想太多，收下好不好？”
他揉了揉秦煦的脑袋，手感颇好。
秦煦说：“不行，我不能要，我……”
“好了。”苏安沂不容抗拒，轻轻搭过他的肩膀，“哎，我有点想吃冰淇淋了，走吗？”
“吃冰淇淋——”秦煦思考，“二楼有一家冰淇淋店。”
“嗯，我们去那里。”苏安沂算是发现了，青年真的很好转移注意力，只要随便说点其他，对方就会跟着走。
“哦哦，好。”
……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后，苏安沂开车送秦煦回家。
这一次，筒子楼不再大水漫灌，秦煦也顺理成章地邀请苏安沂上楼了。
“你小心点，这里有些台阶是有缺口的。”秦煦细心叮嘱，“你看得清吗？在这里，可能灯光有点暗……”
他干脆伸出手，“要不我拉着你吧。”
虽然灯光确实暗，但苏安沂是看得清的。
不过，他还是把手放在青年掌心，温声道谢：“谢谢，如果不拉着你，我可能会摔倒了。”
秦煦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认真地说：“你别怕，有我不会的。”
苏安沂撩了撩眼皮，嘴角上扬，声音含着细微的笑意：“好的，我相信你。”
到家了，秦煦一只手还握着苏安沂的手，另一只手则在包里找钥匙。
说实话，单手找钥匙不容易，有点狼狈，但他没有松开另一只手。
苏安沂见状，扬扬眉，也没有主动提出要松开。
大概过了一分钟，秦煦找到了钥匙。
“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秦煦有些开心，这是第一次带朋友来他家里，难言的亢奋和激动充斥在内心。
“欢迎来到我的家。”秦煦亮晶晶地看着苏安沂。
苏安沂一怔，眼尾弯起：“好的，很荣幸来到你的家。”
秦煦有点害羞，不自然撇开视线：“那什么，你坐，你坐。”
“好。”
苏安沂被秦煦带到沙发，两人并排而坐，四目相对，秦煦低下头，“那个……我给你倒杯水……”
可能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有种自己内心深处一切都被勘破的窘迫。
但明明也没什么东西是不好意思见人的，秦煦依旧都感到无言的别扭。
像小朋友和最后要好的死党吐露心声，共同来到彼此的秘密基地。
“秦煦……”苏安沂无奈，轻声呼唤。
秦煦眼神乱飞：“怎么了？”
“不先放手吗？”苏安沂晃了晃手。
秦煦：“……”
他瞬间松开手，然后尴尬地握住自己的手。
“我去倒水！”说完，青年一溜烟跑开。
苏安沂没忍住，捂着脸在笑，没办法，对方实在太可爱了。
青年这么害羞、不好意思，仅仅是因为带他回家……
苏安沂笑着笑着，有点心疼，他打量四周的环境。说实话，实在算不上好。
他叹气，大概理解青年的反应为何如何羞窘。
是害怕他会嫌弃吗？还是觉得这样的房子羞于启齿？
苏安沂慢慢坐下来，喜欢一个人，就会心疼一个人。
他看青年如今的模样，能一个人长大大抵是不容易的。
甚至还如此阳光、开朗、爱笑……
另一边，秦煦对苏安沂的想法一无所知，正兴奋地开始泡茶。
【如果家里来客人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泡一杯茶给对方】
——来自动物管理局的《如何适应人类社会手册》
秦煦一边哼着歌，一边小心地泡茶，忽然，他手机响了。
秦煦没看是谁，直接接通。
“你好，请问是？”
“白河。”白河吊儿郎当地说，“在干嘛？”
“白处长，我在家。”秦煦单手转茶杯，“什么事？”
“最近在广告公司怎么样？”白河问。
秦煦想了想：“挺好的，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白河沉吟，“行，正常也是好事。是这样的，下周需要你配合人类警局去办一个案子，可能接触一些不好的东西，你看看去不去。”
“可以，都行。”
“那就这样说好了。”白河顿了下，还要说什么，忽然，一声巨响。
秦煦瞬间放下杯子，紧张地问：“怎么了？是被袭击了吗？”
白河安抚道：“我这边出了点事，先挂了，下周的具体事宜，我稍后告诉你。”
“哦，好。”秦煦皱眉，没说什么，虽然担心，但还是挂掉电话。
而对面，白河放下电话，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语气幽幽。
“宝贝，我这波斯地毯可是老古董，你这一砸全毁了……啧啧，你得赔我不少钱啊。”
角落里，一个男人拱着背靠在墙上，手臂的绷带渗血，一言不发。
“你直接划我账户。”男人声音微哑，“你派秦煦去了？”
白河点点头，“勘测队去过现场了，守了半个月，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没发现非人类生物。但特异管理处坚持说有……”
他耸耸肩，“行吧，我也懒得和他们争，就让二队过去了。不过，最近局里的编制犬基本去了W23区做勘测，剩下的、呃，反正不太行，我既干脆让秦煦过去长期看着，好歹还有经验。”
男人先是沉默，随后颔首：“秦煦在勘测方面很有天赋，可惜，当初他志不在此，选了训导。”
白河笑笑：“尊重每个生物的意愿，人类世界确实有美好的地方，但喜欢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也未尝不可。”
……
“下雨了啊……”苏安沂看着窗外的天，轻轻说道。
大雨磅礴，瞬间模糊了世界万物。
秦煦也发现了，他眯起眼睛，自言自语：“下雨了，那是不是要苏安沂留下来啊……”
没错，要把客人留下休息。
但他家好像只有一间房。
秦煦端着茶杯，赶紧跑出去：“外面下暴雨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住？”
苏安沂一怔，挑眉看去：“我留下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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