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冷笑完后,0166又道:[这个不要求连续,只要保持身体接触的时间达到24小时就可以。]
他又问:“那梁妃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0166说,[我已经在帮她运行匹配了,等研制出药方,我会告诉你的。]
那还行。余逢春点点头,开始计划怎么能在不被砍头的前提下多和邵逾白产生身体接触。
应该不会很难。
门外忽然传来敲击声,余逢春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梁妃身边的掌事宫女。
宫女笑的和婉:“江大夫,我们娘娘让我赏你。”
说着,她将厚厚一包银子塞进余逢春手里。
“这点银子,就当请江大夫喝茶,多谢您这些日的费心。”宫女说,“娘娘听说您是民间来的,直夸您医者仁心呢!”
余逢春顺势接过,也跟着笑个不停:“不敢不敢,能进宫一趟给娘娘诊治,是我的福气。”
见他收下银子,宫女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日后,也多请江大夫费心。”她说,“您照顾好娘娘,日后还是有赏的。”
留在梁妃宫中,就有机会见到邵逾白。
见到邵逾白,才有机会给他解毒。
余逢春没有不应的道理:“那是自然。”
两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
于是往后几天,余逢春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好大夫的形象,每日晨昏定省,格外关心梁妃的恢复状况。
在关心过程中,他也顺便让0166研究一下毒药的变种,看看能不能顺着线索查出是谁下毒。
梁妃是洪启十六年生,今年满打满算,才刚满20。
平常妃子久在宫闱,多少会养出谨言慎行的性情,不知是不是因为梁妃得宠太盛,竟然一点都没变,还是爱说爱闹。
而余逢春在这个世界当了太久的先生,身上自然而然有种耐心温和的书卷气,让人喜欢亲近。
梁妃认定余逢春是她的救命恩人,心里对他没有防备,加上许久没有出宫,便格外喜欢让余逢春给她讲宫外的事。
余逢春把她当孩子看,能讲的都讲给她听,两个人相处的不错,没有太多的约束。
只是最想见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邵逾白已经四五日没来了,余逢春想找人问问,却发现根本不用打听,宫里谁都知道,皇上最近新得了个戏班子,正上头呢。
梁妃自然也清楚。
“谁不喜欢看戏呀?”她并不在意,乐呵呵的,“吃着点心听着戏,本宫也喜欢。”
余逢春冷眼旁观,意识到梁妃真是这样想,而且春熙宫的人完全没有惊慌的意思。
看来即使是平日里,邵逾白也不常来。
果然民间传闻里十有八九都是假的,那些侍寝一月之类全是屁话。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大了。
他是皇上专门为梁妃请的大夫,除非有召见,否则不能到处乱走。
想见邵逾白,只能等邵逾白自己凑上门。
余逢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难。
“他会被毒死吗?”
邵逾白又一日没来,余逢春很担心地问。
[不会,]0166淡定极了,[他服用的毒药不如你多,而且时间很长,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不会突然毒发。]
到底是皇上,如果暴毙,一定会有人查到底,还不如慢慢磨死,大家都安心。
可日积月累也就说明,直到现在,邵逾白身边都有人在持续下毒。
天杀的,都欺负到人头上了。
余逢春默默从心里记上一笔,准备等时机到了一并报复。
……
又过了几天,邵逾白始终不出现,在外面玩的很快乐,梁妃一点都没当回事,每日不是和宫女笑笑闹闹,就是挑些新首饰新绸缎打扮自己。
皇上下旨,梁妃养病,不许外人探望,因此春熙宫里只有自己人,梁妃很放松。
一日诊脉结束,她突然说:“江大夫,晚上能不能烦请您过来一下?”
余逢春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娘娘有何吩咐?”
梁妃笑笑:“本宫吩咐小厨房做了些民间小吃,不知道有哪些能入口,哪些不能,想让你帮忙看看。”
毒素被压制下去后,梁妃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她不满意前些天吃的清粥小菜,饮食逐渐多样起来。
这不是多让人为难的事,余逢春躬身应下。
夜晚降临,余逢春如约到来,看到小厨房送来的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
梁妃却还没入座,正站在屏风边上,秀眉微蹙,和一名小太监说些什么。
有宫女在一旁看着,余逢春不能向前,只隐约听到些,是梁妃嘱咐家人不要在京中横行霸道,进入如今富贵来之不易,要谨言慎行。
嘱咐完以后,梁妃理理裙摆,走到桌前。
照着0166的判断,余逢春将桌上的菜品挨个说了一遍。
梁妃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坐下,准备用膳。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余逢春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人终于来了。
“皇上驾到!”
晚膳被打断,众人连忙下跪迎驾。
余逢春站在角落,看着数日不见的邵逾白大步跨过门槛,穿着一身靛蓝常服,上面用金银线绣着团龙纹样,行走间仿佛有光在布料上流动。
他今日的发髻梳得规整,仿佛刻意打扮过,往那儿一站,身姿挺拔,颇有往日谦谦君子的风度。
邵逾白走进宫内,一眼就注意到了跪在人群后面的余逢春。
“起来吧。”
只看一眼,他便收回目光,淡淡地问:“爱妃身体可好些了?”
殿内气氛骤然凝重,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
梁妃站起身,走到邵逾白身旁,细声细气地说:“有劳皇上关心,臣妾感觉好多了。”
“嗯……”
邵逾白看着桌上的菜式,笑了一下:“确实是好多了。”
随着他的目光,梁妃也看到了桌上的那些宫外小吃,脸颊不由飘起一丝绯红。
她试探道:“这些都是宫外的吃食,上不了台面,皇上要是想用膳,我吩咐小厨房做些精致的吧?”
“不用。”邵逾白一扬手,拒绝了。
他说:“我以前跟着先生读书,也常常吃这些东西。”
先生,自然指的就是余逢春。
宫里人都知道,皇帝提起他那位先生的时候,脾气总会好一些,也愿意笑笑。
梁妃自然也清楚,听见他这么一说,便适当地玩笑道:“那皇上快尝尝,看看宫里宫外做的一样吗?”
邵逾白哼笑一声,眉眼中有笑意流动。
他没动筷子,反而问:“你现在的身子,能吃这些吗?”
梁妃闻言连忙道:“可以了,江大夫都看过,只要少吃就行。”
到底年轻,一听邵逾白有不让她吃的意思,马上就急了。
而邵逾白也正好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江大夫?”
梁妃连连点头,发间首饰簌簌摇动,耀眼夺目。
“是呀,臣妾能捡回这条命,多亏了皇上召名医入宫,臣妾感激不尽。”
“能救你一命,也是造化。”邵逾白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余逢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倒是物尽其用。”
仿佛自己也清楚叫民间大夫在晚膳时帮忙看菜是不大妥当的,梁妃尴尬笑笑,而后撒娇道:
“若皇上觉得江大夫有更大的用处,尽管带走,臣妾绝不会阻拦!”
这话实际上虚得很,就是皇帝与宠妃之间的玩笑话。
梁妃随口说的,以为邵逾白也会随口糊弄过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邵逾白甫一听到她这么说,当即放下筷子。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江大夫!”
他朗声喊道,余逢春后背一激灵,顶着众人的目光挪到最前面。
“草民在。”
“吃完这顿饭,随我回大明殿。”邵逾白说,没看他,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以后近身伺候吧。”
第28章
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梁妃先反应过来。
“来人!”
她叫来掌事宫女。“去把江大夫的东西都收拾好。”
宫女领命离开,梁妃言笑晏晏地向前几步,扶起余逢春。
她柔声道:“江大夫救本宫一命, 本宫感激不尽,望江大夫日后医术能更加出众, 救更多人。”
余逢春抬眸看她, 发现梁妃布满笑意的眼眸中藏着隐约的担忧, 话倒是说的真情实意。
他后退一步:“草民记得娘娘的教诲。”
场面话说完, 梁妃满意松开手, 走到桌前, 陪邵逾白用膳。
从头至尾, 邵逾白没朝余逢春的方向看过一眼,好像刚才的话真的随口一说。
可回大明殿的时候,事情却又不是这样。
按照宫里规矩, 余逢春只能跟在仪仗后面走去大明殿。
可春熙宫和大明殿离得很远, 来回要走很长的路, 加上宫内烛火点得不多, 因此一路格外昏暗, 看不清脚下。
余逢春跟在最后面, 看着最前方的仪仗摇摇晃晃, 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生怕把前面人的鞋跟踩掉。
0166在跟他分析怎么样才能尽快达成24小时艰巨任务, 余逢春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看到前方的仪仗停了下来,有人小跑着过来。
“江大夫!”
卫贤小喘着说:“陛下请您过去。”
余逢春愣住, 想不通邵逾白这次叫自己过去干什么。
见他停在原地不动,卫贤有点儿急了, 再也不见之前的冷淡。
“你快过去,圣上等着呢!”
余逢春无法,跟这卫贤走到最前面。
邵逾白正在轿辇上等着他,听见脚步声,斜撑着头瞥过来,眼神锐利,随后又缓缓化开。
“上来。”他言简意赅。
随着他的话语,抬轿的太监放下轿辇,等着余逢春上去。
余逢春看看轿辇,又看看在一旁的侍从。
邵逾白坐着的的轿辇和平常的绘制不一样,更大些,也更软和舒服,坐两个人绰绰有余,躺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种轿辇很适合做些不大体面的事,皇宫外对此有许多传闻。
只是余逢春看邵逾白的表情,觉得他什么都没想,单纯是想让他上去坐着。
“……”
犹豫片刻,余逢春什么都没说,上轿坐在邵逾白身边,两人之间隔了很大一块距离。
太监起轿,继续往前走。
站在一旁的卫贤松了口气,陈和呵呵笑着,像是在感叹年轻人沉不住气。
余逢春一路如坐针毡。
虽然不用走路确实很好,但邵逾白的种种举动总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伪装已经被扒开,他是谁大家都清楚。
“……”
余逢春想说点类似于感恩皇上恩德的废话,可屡次张嘴,却只能看到邵逾白疲倦闭上的眼睛,于是话都咽了回去。
一路无言,他们回到大明殿。
刚下轿子,余逢春就看到一个候在门口、衣着艳丽的娇俏女子。
邵逾白也看见了,眉毛皱得很紧,随后又快速松开,仿佛无事发生。
女子走到他们面前,娇弱地跪下磕头。
邵逾白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头饰衣裙。
片刻后,他开口问:“你是谁?”
“奴婢名叫唤月,是万嫔娘娘送来的。”
万嫔?
余逢春眉心一动,0166自动上线:[万淳婉,京城万氏,是万朝玉的亲戚,三年前入宫。]
宫女直起腰,声音娇媚,仍然柔弱地低着头,却很恰好地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配上发间水润耀眼的坠子,格外让人心动。
邵逾白自然也瞧见了,眸色闪动,嘴角挂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
他将腕间玉珠取下来,拿在手里一摇一晃地甩,举止颇有些风流。
“万嫔送来的?”
唤月柔声道:“是。”
“以前是干什么的?”
“奴婢以前在宫中侍奉茶水。”
长得这样娇美,又穿得鲜艳,以前是侍奉茶水,现在来大明殿就不一定了。
邵逾白笑笑,意味不明地道:“真是暴殄天物。”
余逢春站在边上瞧他神色,发现那些笑都是流于表面,假得很。
可别人看不出来,宫女一听到他这么说,当即面上一喜,想谢恩。
可邵逾白夸完以后,却头也不回地朝殿内走去,没再往后看一眼,直接把众人晾在原地。
余逢春差点就要替别人尴尬了。
好在陈和是个靠谱的。
“既然皇上夸了你,那你就留下吧,”他对唤月笑道,“万嫔娘娘好妙的心思,前几日大明殿刚没了个侍奉茶水的,不如你顶上。”
能留下就好,没指望别的,唤月没有任何意见,当即应下。
于是陈和挥挥手,叫来一个宫女,让她带唤月去安置。
接着,陈和又想起什么。
“唤月姑娘。”
他叫住将要离开的两人。
唤月回过身,看到这位有名的好性子公公对着她笑得和蔼。
“往后姑娘在大明殿侍奉,就不要穿得这样娇俏鲜艳了。”陈和说,语气平稳。
“陛下不喜欢在身边看到太鲜艳的颜色,有时候心里烦闷,会拿姑娘撒火的。”
此言一出,唤月想起传言里那些被打得血肉模糊,抬出宫的宫女太监,娇俏的小脸当即白下去,无言跟着宫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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