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秧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股极细微的战栗自被触碰的地方炸开,宛如电流顺着皮肤的纹理蜿蜒而上,麻痹了神经。她的大脑像是突然短路,思绪一片空白,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像是在耳膜里擂响的战鼓。
她下意识想要退开,然而脚跟却不慎磕到浴室门槛,踉跄间,重心骤然失衡。
世界天旋地转。
骤然袭来的失重感让她心头一紧,然而尚未来得及惊呼,腰间便被人稳稳地扣住。温热的手掌隔着单薄的睡裙贴上她的后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拽向一个温暖的怀抱。
两人的身体同时失去平衡,下一秒,一起跌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蓬松的床垫沉下去,空气里残存的水汽混着松木的香气,像夜风拂过落雪的松枝,冷冽而干净,却又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度。
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骤然放大,交错的呼吸温热得惊人。
黎歌的后背贴着柔软的床铺,而苏秧趴在她身上,发梢的水珠顺着她的肩头滑落,沿着锁骨蜿蜒而下,最终渗进黎歌丝质的睡衣里。那滴水珠带着刚洗完澡后的清冽,却在皮肤贴合的瞬间,化作一丝燥热的温度,渗透入皮肤的每一寸感官。
她低头,嗅到一丝熟悉的清冽气息,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黎歌的味道。
松木的气息,混着夜色的清寒,仿佛被月光微微晕开的雪意,却又在肌肤相贴的瞬间,变得炽热而真切。
苏秧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掌心贴着黎歌的睡衣,真丝布料滑-腻柔软,薄薄的一层之下,她甚至能清晰感知到黎歌肌肤的温度,还有那略快了一拍的心跳。
她怔忡间,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这次可不是我故意的。”
黎歌的嗓音近在耳畔,像松木燃烧后的余烬,沙沙的,带着一点被压抑的笑意。
苏秧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溜进来,落在黎歌的侧脸上,将她瞳孔里的笑意淬成细碎的银光。那些光斑细细碎碎地洒落在苏秧撑起的手臂上,随着呼吸起伏,明明灭灭。
她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今天她还能不能过了?
苏秧根本不敢去想,苏秧根本不敢去想,她此刻的脸究竟有多烫。她几乎是本能地迅速滚向床沿,拽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耳尖通红的眼睛:“我先睡、睡了!”
黎歌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那团小小的“蚕茧”上,沉默了片刻,似是低笑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浴室。
听着水流声从门后传来,苏秧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掌心温热,却挡不住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刚才跌倒时掌心下意识撑住的温度,还有黎歌轻笑着低语时,炽热的呼吸擦过耳侧的感觉。
她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企图用枕面的凉意驱散莫名的燥热。然而,被褥下的空气却越来越沉闷,熟悉的松木气息悄无声息地钻进鼻腔,一点一点渗进她的皮肤,连心跳声都被这味道裹挟着,愈发不受控制地加快。
浴室的水声停了。
苏秧屏住呼吸,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门锁轻微转动的“咔哒”声响起,伴随着拖鞋踩在地毯上的轻缓脚步,黎歌回来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唯有夜风拂过窗帘,带起一丝微凉的空气。
床垫轻微下陷,黎歌坐在床沿擦着头发,松散的衣领下,锁骨在微弱的光线里投下浅浅的阴影。她不紧不慢地擦着发尾,夜色模糊了她的神情,只有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未消的温度。
苏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但被褥下的身体却微微绷紧。
她的听觉前所未有地敏锐,甚至捕捉到了每一个极轻的动静。毛巾被随意搭在床头的声音,发丝拂过衣领的细微摩挲,还有真丝睡衣与被褥交缠的沙沙声……
那些声音细碎却清晰,像是一把拨动心弦的指尖,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她本就不平静的呼吸。
黎歌终于躺下了,半边床陷入柔软的塌陷,淡淡的松木香气随之侵入她的呼吸里,悄无声息地缠绕着她的神经。
黑暗里,黎歌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落入夜色的羽毛:“晚安,苏秧。”
苏秧没敢应声,生怕自己泄露此刻的心绪,只能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三寸之外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和她凌乱的心跳交错成节奏不一的回响。
苏秧第一次发现......
原来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会这么吵。
第56章 广招贤才
晨光未盛,苏秧便已半梦半醒。她向来睡得轻,此刻朦胧间,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松香,混合着被褥间暖融融的气息。她下意识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却触到一片温软的肌肤。
苏秧倏地睁眼,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晨光透过纱帘,在她冷白的肌肤上镀了一层柔和的珠光,平日里锋利的眉宇此刻舒展着,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两道浅淡的阴影。她的唇色比平日红润些,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发丝散在枕上,有几缕还缠在了苏秧的指尖。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近到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苏秧心跳骤然加快,耳尖发烫。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却不想牵动了被褥。黎歌在睡梦中轻蹙眉头,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开些许,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嗯?”
黎歌缓缓睁眼,眸中还氤氲着未散的睡意,目光落在苏秧脸上时,带着几分罕见的柔软迷茫,声音也比平日更低,带着晨起的微哑:“......早。”
她瞬间清醒,呼吸一滞,连忙侧身坐起,结结巴巴道:“早、早安!”
黎歌撑起身子,睡袍领口随着动作又下滑几分。她看着苏秧通红的耳尖,唇角微微扬起:“做噩梦了?”
“没、没有!”苏秧猛地摇头,发丝随着动作晃荡,有几缕调皮地粘在了唇边。她手忙脚乱地去拨,却越弄越乱。
黎歌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唇角,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却让苏秧整个人僵在原地。
“头发。”黎歌轻笑,晨光在她眼底流转,“乱糟糟的。”
苏秧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她慌忙跳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头也不回地往浴室冲:“我、我去洗漱!”
身后传来黎歌低低的笑声,苏秧差点同手同脚地绊倒自己。她砰地关上浴室门,看着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懊恼地捂住脸,心里默默想着,是不是该去找两张单人床,把这张换掉?
同床共枕实在太危险了,她今天早上要是再慢一点醒来,说不定一睁眼就能发现自己缩在黎歌怀里!光是想想,这场面都尴尬的厉害。
她草草梳洗完毕,指尖还沾着未擦干的水珠,就急匆匆地往门外走:“我先去找小芽吃早饭。”声音飘在空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
刚转身,还没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一股微凉的力道从腕间传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拽回床上,重心不稳,身子踉跄了一下,再次跌坐在柔软的床垫上。
“你该不是故意躲着我吧?”
黎歌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像砂纸轻轻摩挲过耳膜。她歪着头,睡袍领口斜斜地滑向一边,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苏秧倏然偏头看向其他地方,“怎、怎么可能!”苏秧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指尖揪住了睡裙腰侧的褶皱。她试图抽回手,却被那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过脉搏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我就是......就是饿了。”
黎歌忽然轻笑出声,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支起下巴,晨光在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目光从苏秧泛红的耳尖,游移到不自觉咬住的下-唇,最后定格在随着急促呼吸起伏的胸口。
“行啊。”她突然松开手,指尖最后划过苏秧的手心,“走吧。”
这语气太像纵容猎物逃窜的捕食者。苏秧几乎是跳起来往门外冲,却在握住门把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挲的声响——黎歌似乎翻了个身,带着笑意的气音混着晨光飘过来:“记得帮我带杯蜂蜜水。”
走廊的空气终于涌入肺部,苏秧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裙后背已经微微汗湿。
直到门被关上,她的心跳依旧乱得厉害。
故意躲着她?
怎么可能!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已。
苏秧来到餐厅,面对一排摆得精致的美食,却提不起什么胃口。
她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的米粥,偶尔象征性地喝上几口,但更多时候只是盯着瓷白的碗沿发呆。
“小秧姐——”
清脆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小芽端着餐盘在她身边坐下,草莓酱沾在少女的嘴角,像一粒小小的朱砂痣。她歪着头打量苏秧面前凉透的早餐,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黎歌姐姐呢?你们还没和好吗?”
银勺在碗沿磕出一声轻响。苏秧垂下眼睫,粥面上倒映出自己微微发怔的表情。和好?
她也不知道她们算不算是“吵架”了,或者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得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她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粥,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黎歌靠在床头问她:“你该不会是躲着我吧?”
苏秧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布上划了一下。黎歌当时究竟是用什么表情说这句话的?
“小秧姐?”小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耳朵好红......”
“是粥太烫了。”苏秧猛地站起身,餐椅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慌乱中碰翻了手边的玻璃杯,清水在桌面上漫延开来,像极了昨夜梦里,黎歌的发丝散在她肩上的模样。
苏秧的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凌乱,像她此刻晦涩难解的心绪。
她拿起面包,随意地咬了一口,却觉得味同嚼蜡。干涩的面包屑粘在喉咙里,让她不得不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咽下去。晨光透过窗户落在桌上,本应是温暖的色调,此刻却刺眼得让人心烦。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捋,露出微微泛青的眼下。
小芽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还以为她和黎歌真的还在闹别扭,忍不住耐心劝道:“小秧姐,黎歌姐姐对你其实真的挺好的,你们别再吵架了嘛……有什么误会就说开呗,黎歌姐姐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她其实很关心你的!”
苏秧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停顿片刻,似乎想要回应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她对我很好,我知道。”语气平静得不像话,仿佛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都被按进了心底最深处。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岔开道:“我们今天去研究院,还需要多带几个人,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小芽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正掰着手指要说话:“住在302的沈医生……呃……”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像被掐住喉咙般噤了声。
苏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叮”的一声轻响。
银光闪过,一柄手术刀擦着小芽的指尖扎进橡木餐桌,刀身嗡嗡震颤。刀尖刺入的位置精准地将苏秧指尖漏出的电流导进桌面,细小的电弧在刀刃上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早啊。”
沈医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边,白大褂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单手托着餐盘,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笑意。
“早餐时情绪波动会导致胃酸分泌异常。”她微微侧头,镜片后的目光在苏秧青黑的眼圈上停留片刻,随后嘴角轻轻一弯,“另外,我可不太喜欢别人背后议论我,容易让我紧张。”
沈医生拔下导电后泛红的手术刀,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苏秧青黑的眼圈,“要试试我的镇静剂吗?比某些人偷偷注射的军用兴奋剂温和多了。”
她不疾不徐地伸手,指腹按在刀柄上,微微用力,将手术刀从桌面拔起,指尖翻转间,刀刃上方还残留着细微的电流余温。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小芽悄悄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苏秧的眉头微微皱起,沈医生却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收起手术刀,端着餐盘朝窗边的位置走去。
“……这个人,有点危险。”
苏秧低声说道,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盖住唇角微微收紧的线条。
“她虽然危险,但绝对是研究院最适合的人选之一。”小芽压低声音,继续道:“还有301的楚晋和305的冯野......”提到第二个名字时,小姑娘突然缩了缩脖子,目光警惕地扫过餐厅角落的阴影处。
“楚晋是个蛮厉害的强化系异能者,肌肉密度是常人的八倍。”小芽用叉子蘸着果酱,在桌布上画了个夸张的肱二头肌轮廓,“上个月西区围墙倒塌时,他一个人撑住了三吨重的混凝土板,听说之前在南部安全区待过,但被人陷害才逃到这里的。”果酱线条突然扭曲成一道闪电状的裂痕,“不过他的异能副作用是会间歇性失明......”
苏秧的视线掠过窗边,楚晋正独自进食,古铜色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像缠绕的树根,切牛排的餐刀在他指间弯曲成九十度直角。
“至于冯野......”小芽突然把声音吞回去半截。餐厅灯光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等苏秧再看向冯野常坐的位置时,那里只剩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椅背上搭着的迷彩外套还在轻微晃动:“他擅长追踪和隐匿,在野外生存能力很强,我们如果在研究院遇到突发状况,他的能力能派上用场。”
苏秧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微微挑眉,看向小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意外和赞许:“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细心,连这些人的异能副作用都摸清了?”
小芽眼睛一亮,脸颊因为夸奖而微微泛红:“我、我平时在旅馆帮忙嘛,总能听到些消息......”
“做得不错。”苏秧唇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跟他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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