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闻绛的恋爱完全不顺利,也有很多地方不像自己以为的闻绛,给出的“暗示”其实不胜枚举,谢启视而不见,告诉自己并不在乎。
他已经做过一次“体贴他人”的选择,唯一的一次选择耗光了他所有的忍耐,所有的克制,收到短信的那天晚上,握住蛛丝的那个晚上,谢启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放手,他绝无可能像钱朗那样,在得到之后再次选择放弃,忍受闻绛前往一个没有自己的未来。
欲望已然生长,它像浮于海面上的冰山,在破土之后,谢启才发觉它竟如此庞大。
冷淡无所谓,回避无所谓,甚至出轨也无所谓,分明他也考虑过放弃,分明是闻绛先来找他的!就算对方不爱他,也休想甩掉他,无论如何,自己绝对——
“不对。”闻绛摇了摇头,瞳孔里倒映出自己苍白乞求的面庞,他的眼里其实并无嫌恶,平静的湖面之下,甚至流露出一点对自己的悲伤,但他还是毫无犹豫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交往。”
美梦噼里啪啦的碎掉,谢启凝视着黑暗,在黑暗里下坠。
他在引发暴动前,也不是什么都没想。
而他看着自己自以为能做到的事后保护,变成了本没必要出现的强加给闻绛的麻烦,他看着自己过去的那些所有的抱怨,所有的愤怒,所有理直气壮,怀着委屈大声争执的“合理诉求”,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他对闻绛单方面的无理骚扰,胡搅蛮缠。
完了。
他坠往闻绛的掌心,只在想,
完了。
第75章
闻绛本回的实践作业成绩拿了优秀。
闻绛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从根本目的上来说,布置实践作业,是为了让闻绛更好的在现实生活中发挥自己的异能,其可以涵盖扮演、潜伏、测谎、侦查多个方面,多种多样的任务,也利于找出闻绛感兴趣的就业方向。
故完成某个人的任务需求,本质只是一种锻炼形式,而“帮忙处理另一个S级能力者的暴走”,这件事背后的现实意义,可比替人参加一场宴会要重大,也更能体现闻绛的潜力。
从任务本身上来说,闻绛在出事前也已经扮演了半天的“林巡”,老师手头有大量能用于评估他本次的发挥情况的素材,不至于无法判分,且后续事出紧急,闻绛在当时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行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该讲些情理。
从场外要素来说......闻绛知道谢启不会冲动破坏他的作业。
柳年最后肯定看出来了自己不是“林巡”,为了防止对方一时不慎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那些气流还扼住了柳年的咽喉。
所以林朝鹤把闻绛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成绩时,闻绛没有惊讶,只是垂下眼眸沉默地接过了自己的作业报告,脸上未曾起任何波澜。
平常他看到自己的好成绩,其实会更开心一点。
以林朝鹤的异能,【感知眼】来看的话,就是其背后会飘起几朵粉红色的小花,现在则什么都没有,林朝鹤边在心里叹气边摘下眼镜,捏了捏他自己的鼻梁。
自己这届收下的唯一一个学生,闻绛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优秀,在青池,那些靠成绩考进来的学生总要学会如何和圈子里的规则相处,而闻绛拥有会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圈内人注目的才能。
刚开学时,林朝鹤担心过这位学生反而因此“夭折”,会呵斥部分人言语间不尊重闻绛的行为。
林朝鹤出身林家旁支,教学严厉,嘴巴刻薄毒舌,青池论坛里也有几则相关的趣闻,在青池的学生尚未看过闻绛的表演,对【戏剧舞台】的了解仍停留在单纯的“演得更好”,“戏路更广”的范畴时,也曾有人故意调侃既然闻绛什么都能演,那干脆别走靠脸吃饭的“标准流派”,去演个吃瘪出糗的龙套,又或在三流影片里找个角色,肯定也能演得出彩,演得“香艳”,不然哪里对得起S级的评级。
结果被林朝鹤抓了现行,当着旁人的面好一顿数落,句句分析这种话背后反映出来的狂妄自大,爱慕虚荣,鼠目寸光,缺乏远见,没斤没两,不过是想靠贬低他人显得自己与众不同且受到追捧,遇事不懂装懂还爱指手画脚。
最后连对方过去异能课上的几次失误和考核低分一并扒拉出来,又冷嘲地问,既然你的异能也只和听力有关,怎么不干脆挖了你的眼睛,光留下你的耳朵听声辨位,肯定也不影响你照常生活,不然哪里对得起你的评级,把人训斥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到了现在,林朝鹤自觉情况倒有些反了过来,先是本家朝自己施压,让林巡以外校生的身份拿了闻绛实践作业的名额,又有谢家的少爷把公馆搅了个天翻地覆,而两次帮忙收拾局面的都是闻绛。
......但这也是自己学生能力强的体现,要问感叹之余有没有欣慰,那也是有的。
对方一向很机灵,纵然接受了结果,大概心里面仍多少觉得,自己这回拿到的成绩不是很“真实”吧。林朝鹤重新把眼镜戴上,十指交叉搁在桌上,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地说:“会给你这个分数,主要有几个理由。”
闻绛眨了下眼睛,头又抬起来。
林朝鹤调出资料,开始给闻绛系统性讲解自己的给分思路和给分要点,虽不否认此次有“酌情考虑”的成分在,但轻人情,重成果,从闻绛进门下车开始分析,多角度、多层次梳理情况,指出不足之处,表扬演出亮点,最后回归实践作业的本质,提出针对S级暴动的临场反应和抑制成果的额外加分的合理性,方方面面,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这是多么真实可信,全凭自身实力获得的成绩啊。
半小时后,面无表情的闻绛打开房门,在林朝鹤眼里顶着几朵小花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闻绛把成绩在三人群里分享了一下,收获了钱朗的一连串赞美的大拇指。
谢启被带走后,谢家的管家暂时还没有给自己消息,闻绛的生活回归到了一种颇久之前的状态,不再总和别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在戏剧社进行社团活动时也没有了等候的“陪同人士”,钱朗和谢启都不在后,他的周围无可避免地变得比过去安静了不少。
不过闻绛的生活依旧很充实,他按部就班地完成每天的课业任务和社团排练,闲暇之余还在校外烹饪课上学习做了新类型的面包,给邻居家的孩子辅导了一次作业,在公园散步时偶遇大爷们下棋,默默试图加入其中,三天后荣获大爷们授予的象棋高手称号。
他还跟林雯之一同去隔壁的文学社和漫研社转了一圈,旁观了一下他们的茶话会和主题讨论会。
本周讨论的主题是恋爱小说和少女漫画。
似乎是担心他一个人寂寞,最近林雯之和闻绛聊天的次数明显较往日多了不少,戏剧社的社长时不时地会给闻绛几颗糖吃,钱朗最近找他的频率更是直线升高。
除了普通的唠家常,他们也会聊到谢启的话题,那反正木已成舟,谢启也算是变相朝闻绛告白了,这事儿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没办法还装不知道呀,钱朗深思熟虑,自己也实在好奇,最后还是开口问了闻绛怎么想。
闻绛怎么想?比起恋爱里最纯粹的“喜不喜欢”,现在的局面其实还有很多旁的影响因素。
收到告白嘛,最终结果无外乎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和谢启交往,或者降低要求,总之别和对方就此掰了,起码继续当朋友的客观理由当然是有的。
比方说搬出感情牌和道德牌,眼下这个情况,秘塔对谢启的关注度肯定会大幅度提高,一不小心估计人就要进秘塔,谢启十分需要一个“稳定源”。
大家又不是那种“你进秘塔我拍手称快”的关系,先前为了改善谢启的异能紊乱,闻绛也自愿帮了很多,就算不能走那种“看在过去情谊的份上,您就从了少爷吧!”的经典剧情,那至少也别断了关系避而不见,如果闻绛在这个节骨眼上狠狠拒绝谢启,很难说对方会是个怎样的精神状态。
退一步来说,即使只是维持住他们“互帮互助”的行为,哪怕是完全公事公办的聘用,作为让闻绛帮忙的交换,给钱给房,给好处给承诺,谢家也是愿意的,甚至已经起了类似的心思,现在估计是拿不准谢启的意思,也不好自作主张过来商量。
基于二者之间的背景差距,还有最不讲情面,最冷酷过分的一种假设,谢家强逼闻绛去顺从自家少爷。
当然闻绛也可以宁死不从......钱朗尽量以比较诙谐的说法和闻绛客观分析其中利弊,闻绛听完后平静地嗯了一声,显然也有意识到这些地方。
钱朗便挠了挠头,沉默了会儿说:“那看来,他还是有戏的嘛。”
闻绛又坦然地嗯了一声。
很简单的道理,虽然给出的一大堆理由都跟闻绛的恋爱情感无关,但如果真的非常反感,或者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感觉的话,闻绛思考的方向只会是以怎样的方式来拒绝,以怎样的话来拒绝,其实根本就不会把这些场外因素,也列为对最终结果的影响因素了。
要说这么搞了一出后,闻绛突然惊觉原来自己对谢启也早已情根深种,非其不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要说他摊上这事儿很不情愿,每每想起对方过去抱着什么心思和自己说话就一阵恶寒,恨不得退避三舍,那更不至于。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某个人又或某样东西的感情,并非很喜欢和很讨厌的二选一,反而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有了会高兴,没有也不在乎”,“比较有好感,但真要选我得犹豫犹豫”,“不是很喜欢,可将就将就吧其实也行”等等状态,可闻绛总要给出一个“交往或不交往”的极限二选一的答复。
其实干脆就当工作一样“公事公办”,或者先给个好脸,拖着对方不回应不拒绝,等谢启稳定些了再做打算,都算是种“折中”吧,钱朗这么想着,又转而想,但闻绛不会这么对谢启。
钱朗心思转来转去,其实有几次是想怂恿对方要不和谢启试试的,想法在心里交锋了半天,最后却只是说:“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拒绝他吧。”
“要是有人因此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靠可怜绑架来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何况情感的事强求不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被迫跟不喜欢的人绑定一生,说可怜谁不可怜,闻绛打小接受的又不是那套联姻教育。
“当然啦,你要是想答应他,我肯定也支持。”钱朗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顺从本心就好,不用想那么多别的,这事儿我站在你这边。”
闻绛趴在桌子上眨了眨眼睛,再次嗯了一声。
他这回嗯完,就像卸掉了那个保持严肃的阀门,钱朗一下子明目张胆地长吁短叹起来,没忍住苦着张脸坦诚相告:“其实我也不是很坚定。”
闻绛轻轻笑起来。
“愁死我了。欸我之前想了个可完美的计划来着,结果刚好撞上公馆那天。”钱朗有气无力地抱怨道,又有点发愁地说:“要不你再多问问别人?集思广益,再不济,干脆看点情感杂志啥的找找启发。”
他本来是在随口乱出主意,闻绛听完后反而接话道:“可以。”
钱朗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听闻绛继续实话实说道:“我之前也有看一点。”
他在漫研社看了好几本时下流行的少女漫画来着。
第76章
林雯之给出的意见是:“你测评一下他吧。”
本着集思广益,博采众长之心,放学之后,闻绛合上自己研读的恋爱小说,对同桌林雯之平淡开口:“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件事。”
“......啊?”已经站起来正要走的林雯之停下,刚想问“你哪个朋友”,忽然转过弯儿来,了然地重新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说吧,你遇到什么事了。”
......明明被人看出来了是在用经典的朋友梗,怎么却这么没有成就感呢,闻绛沉默深思一瞬。
隐去所有可能指向谢启的条件,闻绛简单跟林雯之描述了下自己的情况,刚说出第一句“表白”,林雯之就伸手打断了他,说自己要消化一下。
闻绛默默等对方消化了一会儿,等林雯之比出ok手势后继续开口,刚说出第二句“交往”,林雯之又张嘴“你等一下”打断了他,说要再捋一下。
闻绛便又等了会儿林雯之,二人磕磕绊绊花了半天功夫,林雯之总算彻底接受了现实,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是:“对了,他能打吗?”
“......?”这问题好危险啊,感觉就要把谢启抖出来了,闻绛隐晦地说:“还行。”
那就当他很能打吧......看样子是本校生?什么本校生敢跟闻绛表白?这不是青池十大禁止事项第一名吗?有胆量这么做的好像也就......哦哟,林雯之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强行切断自己的思路,就当对方是个神秘的符号,果断提议:“那你测评一下他吧。”
闻绛看着她,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等待老师传道解惑,林雯之便反应过来,接话说:“你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尊重人?害,你别想成那种没事找事,故意给人下套的试炼嘛。”
她余光瞥见闻绛借阅的恋爱小说,顿时回忆起里面有类似的情节,梗了一下说:“不是这本里的那种,可别学这个啊。”
“嗯。”
手头的小说强行设置了一个亲人和爱人即将落水而主角只能救一个的真心试炼关,闻绛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又平静开口:“我会游泳。”
“你会游就行。”林雯之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闻绛默默移开视线,虽然他的确会游,但刚才那句其实本意是想说一个笑话来着。
“总之,你看像夫妻结婚前,不都要交代交代家底,做做体检,问问有没有过往病史什么的嘛。相亲肯定也要问家里几口人啊,工作怎么样啊,薪水有多少啊。”林雯之回归正题,摊开手说:“跟别人交往,自己也是要花时间精力的啊,一上来就谈真爱无价,提别的就是伤感情,那才叫耍流氓呢。”
“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干脆再见见他呗,近距离评测下他的表现合不合你的心意,看看要不要给个机会,我觉得挺正常。观察个一年半载的,才叫故意钓着人,试一下就受不了了,觉得自己真心错付受委屈的,那我看本来也不适合在一起,以后指不定多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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