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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屏气凝神，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声嗫嚅：“很，很多吗？”
听到天命带着些焦急的催促，塞缪尔加快探视速度，确认毫无遗漏后，沉声道：“没有妖。”
“咦？”叶泽一怔，满是不可置信。但塞缪尔语气笃定不似作假，于是缓缓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去。
只见正如对方所说，四周雾气弥漫，除了嶙峋怪石和随处可见的水潭，别说妖影了，这片地域连能用作照明的亮光都没有。
确认危机解除，先前像章鱼般紧紧缠着塞缪尔的蛇尾卸了力度，垂至地面。冰凉的温度瞬间自尾巴尖蔓延到全身，而叶泽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禁不住脱离了塞缪尔的拥抱，大片蛇尾与地面相触，稳稳站定。
无他，想来是因为同族的缘故，玄溪一族的栖息地像极为这条新生蛇尾所打造般，比飞舟内部还为惬意！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大小湖泊，连带着地面上泥土都软塌塌的，倒不像沼泽那般易陷，只是比寻常地图内部的多了些润意。
这种奇异的触感有点令人着迷，不过叶泽并未因此彻底放下警惕。毕竟虽然地面上的危机已经解除，水下的可还没有排除。
于是那条灵动的蛇尾徘徊片刻后，在一处看起来最宽阔的水面旁停驻，探出尾巴尖，悄然没入水中。下一刻，精神触丝如雷纹般在水底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游戏内的水面隔绝效果极佳，从沐浴时就能感觉出来，像一处密不透风的结界，能将水中世界与外界彻底隔开。
比如现在，在未有肌肤与水面接触的情况下，塞缪尔完全感受不到属于天命的精神触丝的存在。只能通过观察青年明显进入探测状态的专注神情，来推测大概进入了何种阶段。
许是之前吃饱喝足，塞缪尔此刻状态仍就餍足。即便天命因沉心探索而留给他的触丝寥寥无几，二人间并未有何互动，甚至青年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被浓稠的水汽几近遮掩殆尽。
可塞缪尔仍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像是只是能跟青年同处于一片空气之中，就已经是莫大的心安。
于是探测完水底的叶泽再度抬眸，还未出声，率先对上的就是一双格外冷静且透着些安静的蓝眸。此刻不用踏入哨兵的域，都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此刻的状态有多稳定。
此情此景，让叶泽本就不错的好心情又多了份雀跃，透亮的清瞳在月光的映照下多了份明亮光彩，叶泽不禁笑眼盈盈地朝着高大青年分享自己的所见。
“学长！天大的好消息，水下也没妖，而且我还发现了好多好多的采集物......”
叶泽是个行动派，尾巴尖探入水中释放精神触丝时，连所能触及到的潭壁都没放过。探底结束便灵活一卷，将那白莹莹的“蘑菇”薅了出来。
泛着乳白色还会发光的[水凝菇]一经离水，似是有些不适应外界的压强，在空中抖了抖。瞧着那弹性十足的模样，叶泽没忍住放在手中捏了捏，而后就被这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所蛊惑，连忙塞到哨兵手中一同分享。
“天呢，高等级地图内的采集物的制作技术，比先前也高出太多了吧！这水凝菇不光外观晶莹透亮，入手的触感也是一等一的好，学长你快试一试......”
塞缪尔的目光自叶泽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盯着自己看时便被牢牢吸引，如今手中被塞入冰凉又软弹的东西，塞缪尔的视线都没分出丝毫，而是不由自主地移动，锁定了青年那缀着水珠、透着肉感的白嫩指肚。
在听到叶泽说“试一试”的时候，塞缪尔就想将那处握在手中细细把玩。可青年好奇心正旺，将那[水凝菇]递给他后便迅速将手收回。塞缪尔一击落空，只得视线继续追随。
叶泽此刻确实亢奋，将那抹莹白递给塞缪尔后，便飞快地接过尾巴尖新采到的其他颜色的[水凝菇]，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一如先前那股好闻清香，给他馋虫都勾起来了！
先将这水生的奇异蘑菇是否有毒放到一旁不谈，除了会发光的这点异常，它的形状以及味道，简直和现实中的蘑菇没什么两样，明晃晃地诱惑着叶泽去煲点热乎乎的汤。
这可是在游戏内哎，就算真的有毒，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
叶泽出神地想着，心里痒痒的，把那小蓝蘑菇一并放入塞缪尔仍旧伸在半空的掌心中后，便开始翻找衣柜，寻找着看起来入水阻力最小的衣物。
原本还神采奕奕的青年瞳中骤然失去焦点，维持着交递物品的动作陷入冥想状。塞缪尔不动声色地将那点异色收入背包，而后大掌一握，将青年的整只手包裹在掌心中。
被水色润得愈发晶莹的指节，完全被宽大的手掌所笼罩，尺寸与肤色的强烈反差极具视觉冲击，令人看得眼热。但塞缪尔并未多过多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长久地出神。
于是刚更换好衣物、从后台登出的叶泽，便率先感受到了些许温热，惊讶地发现方才还湿漉漉的手上的水汽已被尽数蒸干，而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挂机前没抽出手！
叶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叹道：“烘、烘手器！”说完，也不等塞缪尔作何反应，从炽热干燥的掌心中撤离，换上了另一只还坠着水珠的手，试图直击水汽蒸腾的第一现场。
“什么？”塞缪尔后知后觉地被青年的惊呼声唤回神，视线不自觉地上移，在看清眼前景象后下意识扭头，红了耳际。
由于青年好奇的动作，衣服上的亮片竞相碰撞，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叮当声响。即使塞缪尔已经移开视线，可随着响声不受控地钻入耳中，他的眼前还是止不住地浮现着刚才的画面。
《神都》内的饰品做工精致华丽，是一大卖点，几乎所有套装都会默认配有头饰、手饰以及颈饰等装饰物品。此刻叶泽为了轻装上阵，将那些饰品尽数取下。
这一卸塞缪尔才惊觉，本该起到点缀作用的饰品，在他的天命身上反倒成了累赘。没了这些俗物，青年平日里被掩盖住的美好轮廓完全显露，似在诱惑他去占有、去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塞缪尔感觉自己好像也被蛊惑了，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了青年盈盈一握的腕部。然而握住后传来的并非想象中的温润触感，反而透着些硌手的线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中阻隔。
塞缪尔有些不悦，下意识想将那看不见的碍事物件拿走，可那物怪异得很，明明并非束紧的状态，但无论他怎么拉扯，都无法将其与青年分开分毫。
尝试多次无果，塞缪尔有些上火，而在看到叶泽白皙的肌肤上，因他的尝试被那被那透明绳索勒出些淡粉痕迹后，表情愈加不爽。
叶泽这边刚玩够，感受到手腕上的拉力才想起了正事，连忙捏住“索”的另一端，环绕在哨兵同样的位置，同时解释道：“这个是灵犀扣，能感知到相连玩家的位置和状态。”
回忆起先前被引导到哨兵怀中的经历，叶泽声音小了点，继续补充，“我，我在水下会迷路，有道具牵连的话会好一些。”
塞缪尔在感受到与叶泽相连的瞬间，那点还未翻涌的戾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可在听完青年的话后面色微沉，有些不太赞同地说道：“你要下水？不行，这太危险了。”
此刻夜幕降临，没有任何灯光映照的深潭透着死寂的黑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安全。但蘑菇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叶泽早些时候就料到塞缪尔会有这种反应，当即说出心中早已打下的腹稿。
“没事的，我已经很适应这个幻形状态了，不信学长来看！”话音刚落，叶泽便轻巧地跃入水中，像条真正的蛇妖般，没溅起丝毫水花，转瞬便消失在深潭之中。
正如叶泽先前所言，[灵犀扣]确实能感知对方的状态，塞缪尔闭眼就能看到青年像条小鱼般在水中自在遨游。但他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担忧，连忙蹲下身子，伸手探入水面，试图通过触丝与天命产生更深层次的联系。
然而只是一个蹲下的动作，手指刚触及到水面，知觉触丝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塞缪尔就感觉到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拉力。他下意识低头，便对上了破水而出、浑身湿漉漉的青年。
虽然有水蛇一族能力的加持，叶泽肉眼可见地如鱼得水，但毕竟潜行了一个来回，还是湿了身子。此刻晶莹的水珠顺着青年的脸颊滑落，本就轻薄的衣物与身体紧紧贴合，勾勒出清瘦却不羸弱的身形......
塞缪尔只感觉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有些落败地将视线上移，而后就对上了那双氤氲着水色，分外明亮的清瞳，与此同时耳际还响起了青年有意放软的语气。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问题的~”
潜水的时间太过短暂，叶泽的呼吸一如入水前般自然，此刻面不红气不喘，可塞缪尔却觉得比情动时双颊泛红的模样更为撩人。
面对如此勾人摄魄的天命，塞缪尔别说出声制止了，直接表演了一个当场失语，唯有脸上还残留着尚未退去的、有些不赞同的神色。然后就听到了青年似是做了声叹息，而后他的手中便被塞了把带刺的小果。
塞缪尔瞬间感觉到掌心仿佛过了电般，升起层层酥麻。倒不是因为这[棘莓]上的果刺，这点刺挠程度对塞缪尔来说根本就不扎人，跟挠痒痒差不多。
真正令他神魂共颤的是，青年因水而更加细腻柔滑的指肚，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捏他的指腹！
塞缪尔被这堪称小猫轻挠的力道捏得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青年清亮的音色在耳际响起，尾音上扬，像是带着小勾子，好似撒娇般冲他说着。
“学长，潭边灌木丛里的这种小果，看起来酸甜可口，可以帮我摘一些吗？”
“热乎乎的蘑菇汤再搭配上清爽的果子，想想都觉得超幸福，我们分工合作，看看谁采得更快，好不好......”
指尖传来的是令人心痒难耐的按捏感，眼前则是青年眨着双眼、满是期待的模样，任谁都无法拒绝。塞缪尔呼吸发紧，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也仅能勉强发出个短暂回应，“好。”
话刚出口，塞缪尔就感受到脸上多了份湿润触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只剩青年跃回深潭的清瘦背影，以及那仿若带着些温度，还在空气中悠悠回荡的轻快话语。
“一会见！”
第91章
水面早已恢复平静，叶泽所留下的只言片语也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而塞缪尔却像入定般，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脸颊上残存的小片水渍因重力凝集、滑落，砸在骨节分明的宽大指节上，发出细微声响。但此刻潭边万籁俱寂，这点响动落到塞缪尔耳中只觉震耳欲聋，倒是让他成功脱离了先前怔愣的状态。
“摘......果子？”
塞缪尔低声呢喃仿若呓语，叶泽消失前的诉说并未下达任何指令，他只能努力回忆，从记忆深处搜刮关键词汇。确认毫无遗漏后才如梦初醒，站起身来，瞳中泛起蓝光，开始认真地环视四周。
在夜视状态下，隐匿于叶影间的星点红果格外醒目。与此同时，被厚重水汽所掩盖的酸甜果香，也被塞缪尔过分敏锐的嗅觉全然捕捉。
不过是原地扫视一圈的功夫，塞缪尔便轻松确定了[棘莓]生长的位置。只是那些灌木丛既不分散，数量又不多，仅有寥寥几处。
很显然，这场天命临时发起的竞速对他来说极易达成，并非真的想要分个胜负，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给他在地面上找点事做罢了。
意识到这点后，塞缪尔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瞬间被那无声的温柔所抚平，他深吸一口气，竟在毫无青年气息的夜色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顺即投身于青年所想要的红果采摘大业。
在塞缪尔仿若自带定位功能的感知下，藏在叶片深处、红润饱满[棘莓]一览无余。塞缪尔目标明确，眨眼间，一大片灌木丛便被他由内而外洗劫一空。
将这片区域采摘完毕后，塞缪尔并未着急起身前往下处，而是闭上双眼，主动陷入与冥想类似的宕机状态。
下一刻，塞缪尔的意识瞬间转至深潭之下，正如真正的水蛇般急速游走青年的身体上，只是这一看便让他挪不开眼。
许是潜水状态的缘故，此刻的青年与平日里在空气中的形态全然不同，周身散发着更为迷人的危险气息。
先前毫无外物所遮挡的细嫩肌肤，不知何时生出细密的青色鳞片，随着青年的动作微微开合，似是在进行着无声的呼吸。
塞缪尔不受控制地将意识尽数投放在叶泽身上，落在那些因新生鳞片，而显得更为白皙的部位：腰际、脖颈、脸颊、手腕......
余光内，塞缪尔甚至还发现，青年原本修剪得圆润的指尖都变得锋利无比，轻而易举地将潭壁上看似生长牢固的菇类从中切断，收入囊中。
塞缪尔看得出神，意识长久地通过[灵犀扣]投放。在水中潜行的叶泽似有所感，突然停下了动作，仰起头朝着“索”的方向看去。仅仅只是匆匆一瞥，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便瞬间消失。
叶泽心生疑惑，稍微分散了些注意力去凝神感知，便发现哨兵正在目不斜视地、认真地完成自己先前交代的任务。思及那点[棘莓]数量，叶泽升起点紧张，连忙加快采集速度，全然不知战局早在他下水的那一刻已彻底逆转......
拟态所新生的鳞片在水中支持呼吸的能力有限，毕竟无论附着多密，也达不到真蛇的程度。叶泽将手头这点酷似金针菇的密集菇群收入囊中后，立刻朝着散发晶莹蓝光的位置飞速游去。
细鳞触碰到贝壳的瞬间，叶泽便感觉整个身体仿若被注入氧气般，再度恢复活力。
这是深潭内不同深度所设有的临时供氧点，毕竟是游戏，在没有氧气罐、呼吸器的情况下，单凭水面上吸的那口气进行探索，可远远抵达不了水底。
叶泽满意地看了看四周的杰作，早在探索初期，他已凭借游戏经验，按密集程度将水下采集物划分出多条线路。此时潭壁上形态各异的菇群已被他摘了个尽，于是转身向下，朝着更深处游去。
临近潭底，许是因为压强，氧气的消耗量肉眼可见地较先前有所攀升。但叶泽并不慌乱，要知道他背包里一路储存了不少尚未启用的锁氧小扇贝，虽然回氧量有限，但胜在数量多，撑个几分钟不成问题。
《神都》内的深水区和现实不同，即使到了极深之处，仍能借助布满荧光的苔藓看清地表具体特征。几个小扇贝的功夫，那条原本吸附在潭壁游走的蛇尾转了个弯，顺利触底。
精神触丝再度四散开来，并未捕捉到活物痕迹。但叶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避开了那些显然是后期搭建的贝壳屋、珊瑚宫，专心致志地在石缝间穿梭，采摘那些水底作物。
叶泽先前并未标记过底部，原以为最后的收尾工作会很难做，可没想到分布在潭底的菇群排列得异常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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