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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微微眯起眼睛，轻描淡写道：“练习赛的目的本来就是打磨队伍，我们也一样派出了一年级。”
杉本咋舌：“冷静过头了吧，赤苇，稍微热血一点怎么样？”
赤苇京治拒绝：“没什么好热血的。”
只是排球而已。
杉本盯了赤苇京治好一会儿，才叹气：“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喜欢排球。”
说不喜欢吧，国一到国三，基本没有缺席过部活，训练认真，赛场上也十分可靠。
说喜欢吧……赤苇又总给他一种“就算明天不打排球也不会可惜”的淡漠感。
不讨厌也不热络——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赤苇京治活动了一下手腕，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眼睛，正安静的看向网的另一边。
喜不喜欢的，他也很难确定。
总之是坚持下来的运动，肯定要比其他的运动更喜欢些。
至于热血什么的……和他不太适配。
还是先打好眼前这场比赛吧。
……
帝光排球部的首发阵容，一号位二传黑川俊介，二号位主攻星野十夜，三号位副攻小谷野晃，四号位主攻神城健一，五号位主攻中谷内雅人，六号位自由人三尾大河。
站在赛场上的星野十夜心情复杂。
准确的说，这算得上是他的第一次正式比赛。
从前练习排球，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教他排球的前辈平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又不在一个学校，一个月只能见上一两面。
雪之丘中学的男子排球部成员只有日向翔阳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比赛什么的让他参加。
……就算有，他也绝对不可能去的。
唯一一次的比赛经验，也就是和黑尾前辈孤爪前辈一起的3V3了……如果那称得上是比赛经验的话。
“注意看，正在准备发球的那个家伙是杜中学的正选二传手，是个相当棘手的家伙。”小谷野晃低声提醒道。
星野十夜从思绪中回神，看向那个长得十分秀气漂亮的黑发少年。
二传手……
赤苇京治轻松发出一个上手发球。
位置虽然有些刁钻，但对于三尾大河来说不算难接，一个不好不坏的一传飞向黑川俊介。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慌乱的扫过队友们的位置，下意识的跨步，助跑。
助跑的路线完美避开了队友的跑位路线，甚至还预留出了后排做扣球保护的空隙，是精准到可怕的跑位。
黑川俊介眼前一亮。
一直到昨天部活结束，星野君都没有参与到团队训练当中，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会在练习赛时出现配合问题，没想到星野君竟然很轻松的就融入了团队。
此刻，意识到星野君超精准跑位的帝光排球部众人心里都闪过了相同的念头：
星野君，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星野十夜并不知道队友们的震惊，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面上呈现出一种近乎凶狠的严肃，橘色的眼瞳中蒙着冷冽，唇角拉成冷漠的直线，一丝不苟的完成助跑动作。
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失望……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各处的肌肉便传来难以克制的紧张感，连手指都胀胀的发麻。
干脆利落的起跳。
星野十夜早就习惯了这种紧张感，他的身体也是。
黑川俊介托球出手，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明明一切都比想象中还要完美，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安呢？
排球飞向星野十夜的打点，是两人磨合了许多天，才渐渐摸出头绪的托球——偏高的快球，最适合星野十夜的托球。
然而，打空。
星野十夜落地时还是懵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出界的排球，弹跳着远离了排球场。
“抱、抱歉……”星野十夜小声道歉。
为什么会配合失误？明明是按照昨天练习时那样跳的……
场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赤苇京治歪歪头，眼神疑惑。
这就是……帝光的杀手锏吗？
半晌，神城健一声音有些慌张道：“哈哈……星野君你太紧张啦！放松放松！”
糟糕……超差的开局！
神城健一内心忐忑，眼神却尽可能的表示出自己对这个失误并不在意。
不能给星野君施加压力。
星野十夜回头，看着表情僵硬眼神里却满是关切的神城学长。
发冷的胃部传来隐约的疼痛，紧张和焦虑带来的躯体化痛苦让他表情更加冷淡，失败带来的自卑怯懦再一次席卷而来，打得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星野十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极力保持住内心的冷静：“是，神城学长。”
发出警示的身体，出口的声音，却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
星野十夜想，他大约要和这样的紧张、焦虑、不安、自卑，一同度过一生了。
从他决定了要拼命努力、绝不放弃时开始，他就知道，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队友的期待，还有自己那堪称乱七八糟的前段人生。
他无比厌烦时不时就要在脑海中闪回的过去，在他开心时、难过时、沮丧时……任何时候，突然出现，将他好不容易升起来的自信打击得七零八碎。
好想像热血少年漫的男主一样，永远积极开朗的面对世界——即使记忆中并不都是愉快的色彩。
可惜他不是这样帅气的人，他做不到将过去轻松的抛在一边，然后阳光灿烂的迎接未来。
“星野君……”黑川俊介有些担忧的看着星野十夜。
“嗯？黑川桑？”星野十夜回头，那双橘色的眼睛透过刘海，清凌凌的眸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情绪。
难过、紧张、不安……什么都没有。
黑川俊介有些惊讶。
那个连和人对视都需要鼓足勇气的星野君，那个因为无法面对前辈的期待而选择逃跑的星野君，那个擅长向一切道歉的星野君……
竟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陷入自闭。
星野十夜见黑川桑呆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说，便轻轻的扭过头，将视线落在网的另一边。
像是知道黑川桑未出口的话是什么，星野十夜轻声道：
“请不用担心，黑川桑——我已经做好觉悟。”
他不需要被安慰，也不需要被担忧。
他会学着和这样的自己和解，带着焦虑不安，带着恐惧忧虑，一边怀疑一边努力的，走向自己的未来。
黑川俊介沉默回头，嘴角勾起。
他从不怀疑星野君能否拥有他们所期待的成长，因为星野君从未停止自己与命运的抗争。
星野君注定会成为帝光的王牌……也一定会站在世界的面前。
毕竟他可是，星野君的头号球迷啊。
第11章
赤苇京治拍了拍排球，眯起眼睛盯着网对面的橘发少年。
不是错觉……动作很标准，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失误是因为和二传手没有默契吗？
整理下脑海中的思绪，他抛球，挥臂。
又是一个很平常但位置很刁钻的上手发球。
三尾大河再一次接下，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垫出很好的一传，太近网了。
“抱歉，黑川救一下！”
黑川俊介扬声道：“交给我！”
前跨一步，黑川俊介的余光不断扫过队友和对手的位置。
星野君的跑位依旧漂亮得值得赞叹啊……但是，还要将托球交给星野君吗？
黑川俊介在短暂的0.1秒后做出了决定——星野君！
无论是从位置上讲还是从战术上讲，交给星野君都是最合适的！
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星野君的发挥了……但是管他呢！
星野君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打定主意的黑川俊介排球出手，结果……
“星野君——救救救！！”
太近网的一传，黑川俊介跑位又不是很到位，这个托球的质量是黑川俊介自己都想吐槽的程度……太高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跳到这个高度……
一道橘色的光，穿过队友的身侧，在“砰”的起跳声后，高高的飞在了空中。
不算充分的助跑，为了避开队友的跑位路线，星野君并没有完全施展开。
起跳的动作有些过于急促，并没有达到最好的起跳效果。
但就是这样几乎不假思索的起跳，让他在极限的状态下，勉强够到了这个被托飞了的排球。
星野十夜挥臂，却也只有手指的部位能触碰到排球。
他反应极快的将手掌微微侧过来，迎着排球前进的方向，利用手指的力量将排球压下去。
杜中学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没人能想到这样高的托球竟然真的有人能触碰到。
赤苇京治是唯一反应过来，鱼跃过去救球的选手。
只是他的距离太远，排球最终还是落地，界内。
杉本喃喃出声：“不可能的吧……怎么可能跳得那么高！”
赤苇京治双臂撑起身体，慢慢站起来，看着那个正在盯着自己手看的橘发11号。
还是低估了，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弹跳力。
“星野君！！！”黑川俊介激动得直接扑在星野十夜的身上，手掌狠狠拍在星野十夜的后背，拍得星野十夜差点断气：
“好帅啊你这家伙！这球超帅！无敌帅！”
“脚上装了弹簧吗？！指尖是怎么把排球摁下去的？！！教我教我教我！！”
星野十夜断断续续的出声：“黑、黑川桑，请不要、再拍了……”
要被拍散了！
神城健一努力压住激动的情绪，将黑川从星野君的身上揪下来：“你这家伙，冷静一点！”
神城健一指着黑川的脑门戳啊戳：“别以为你把星野君夸上天就能掩盖你的托球失误！”
黑川俊介吐了吐舌头：“呀，糟糕，被神城学长发现了。”
神城健一回过头，面对乖巧懂事的后辈，他的表情瞬间和缓下来：“做得不错，星野君。”
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神城健一笑得爽朗：“不愧是星野君！”
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出声：“啊、那个——黑川桑也很好，真的，很好的……”
黑川俊介感动得眼泪汪汪：“呜——星野君！！”
星野十夜警觉的后撤一步，盯着黑川桑：“扑上来之前……麻烦你先通知我一下……拜托了。”
黑川俊介：……
星野十夜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极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还有刚刚的失误，我很抱歉……我会继续努力的。”
神城健一被星野君凶巴巴的笑容吓了一跳，呆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神游一样点点头：“啊？啊……这个，辛苦了，请继续加油……”
看着那笑容又深了些许，神城健一默默扭过头，内心泪流满面。
星野君，好可怕的笑容！
星野十夜不解：诶？神城学长怎么把头侧过去了？
黑川俊介努力忽视星野君那充满了攻击性的笑，挥拳的动作十分热血：
“总之，将杜中学打败！开始帝光排球部称霸东京第一步！”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跟着应和：“称、称霸东京……”
语气完全没有黑川的霸气嚣张，弱弱的声音听着就很没底气。
神城健一无奈，真诚道：“星野君，如果你的性格有你笑容的一半强悍，我想我会放心许多。”
星野十夜一脸不解，努力保持微笑。
负责当裁判的是杜中学排球部的成员，面对帝光排球部其乐融融的画面，他还是拿起了哨子，吹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热血，但这帮家伙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
杜中学排球部的教练笑眯眯的看着青春正好的少年们。
帝光排球部新加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啊……还真是令人期待他的成长。
如果是杜中学的就好了。
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星野十夜带着排球来到发球线外三步，随即停下自己的脚步。
帝光众人大声道：“星野君！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的眼神从杜中学的选手身上一一划过。
一般来说……发球瞄准二传手的话，会比较好吧……
星野十夜如此想着，手中不停转动着排球。
得帮助队伍打开局面才行。
深吸一口气，抛球。
星野十夜盯着空中的排球，轻巧的迈步。
助跑，起跳。
他得和排球做朋友——这是小红桑通过篮球教给他的道理。
排球不会喜欢一个将它视作洪水猛兽的人，星野十夜的每一分谨慎甚至是警惕，都会将排球推得更远。
他可以依旧认真慎重的对待排球，但必须要试着和排球和谐相处。
或许，他还没有找到能和排球做好朋友的那个瞬间。
但至少现在，排球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他竭力驯服的猛兽，而是相互试探着接近着的陌生人了。
大力跳发，目标——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表情凝重，短暂的思考间隙，他快速侧身：“出界！”
排球飞过赤苇京治的身旁，重重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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