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蒸糕这个名字是王桃花想出来的。她觉得蜜蜂蛋糕太拗口了,不好记,做吃食就要做得朗朗上口,让人吃一次就记住名字,回头口口相传,使更多的人来买。
酸梅汁则是徐鹿鸣想出来的。五月,正是桑葚乌紫的时节,加点乌梅、山楂、陈皮、甘草一起熬煮,放凉后,清爽可口,解腻又解暑。
当然这是夏天的配饮,到了冬日,则可以换成酸甜可口的橘子汁。
卖糕点搭配汁水这个新颖的吃法,还从未在镇上出现过,一些喜欢尝鲜的和一些嗅到香味馋的,还有听到赠送酸梅汁想占便宜的,全都挤挤挨挨地拥在店门前,排队购买蜜蒸糕。
“唔,好吃!”
“此物甚是绝妙!”
“蜜蒸糕无愧一个蜜字。”
很快,这种又香又糯香甜绵软的糕点,搭配着酸梅汁不仅不黏牙,还有股别样风味的蜜蜂蛋糕就获得镇上大人小孩的一致好评。
卖了几日,店门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甚至就连那些富贵人家听说有这样一款新颖的糕点,都特意差人过来买。
徐鹿鸣有天还听回来报喜的姜慕荷说。这种香甜软糯的糕点没牙的老人也爱吃,都有人来问她们可不可以把这个糕点做成寿桃样式,摆在寿宴上。她和王桃花商量了会儿,觉得可以做,等过段时间生意冷淡下来,就尝试。
不禁感慨,女孩子们的智慧是无穷的,只是给了她们一个思路,她们便能延伸出无数条路来。
“……”
六月初是姜大年和赵二娘给徐鹿鸣和姜辛夷看好的适合拜堂的日子。
帮人帮到底,徐鹿鸣得跟姜辛夷拜完堂再回西北,中间这段日子,他除了指点姜慕荷和王桃花做蛋糕的技艺,就是跟着姜辛夷学习一些基础的数理化知识。
那天参观过姜辛夷的研究室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穿越,姜辛夷能活得如此自洽,而他却如履薄冰。
因为他太文盲了。什么都不懂,有个金手指也不会用。
好在他这辈子身体健康,也不用为药钱发愁,有很多的时间。他相信,只要他肯学,一定能学好。
正好他的空间升级,多出三十平的小池塘来,可以养那些泥鳅,也能养一些鱼虾。他便在村前的小溪里,捉了些河虾,做了几道虾菜端给姜辛夷。
姜辛夷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学这么基础的物理化,但看在美食的份上,还是给他写了一份教材。
徐鹿鸣每天只要一有空就拿着这几本教材找姜辛夷询问:“这个题我有点看不懂,姜老师,你再给我讲讲。”
姜辛夷接过一看,很基础的一道题,给他讲了讲公式,怎么代入,见徐鹿鸣还是一知半解地,不由得问他:“你高考的时候,没考过这些吗?”
“我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上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学校。”对上姜辛夷质疑的眼睛,徐鹿鸣不敢撒谎,但也不敢说实话。
若是让姜辛夷知道,他只是个初中生,一定会被笑话死的吧。而且他现在只比姜辛夷小两岁,姜辛夷就叫他小朋友。若是知道自己前世只有十六岁,比他前世小很多,他该怎么看自己。
像看幼稚园的小朋友那样看?
徐鹿鸣下意识地抵触那种眼神。他觉得他是以一个同龄人的身份在跟姜辛夷相处。他希望他和姜辛夷是平视的,而不是大人看小孩,长辈看晚辈那样,总带着点儿教导与慈爱。
姜辛夷疑惑:“大专生?”
“算是吧。”徐鹿鸣继续含糊。大专生就大专生吧,好歹也是大学生了。
“好吧。”姜辛夷把徐鹿鸣的那点小别扭理解为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学历,摊开书本,换了种更简单更简洁的方式给徐鹿鸣讲解,“这样你能听懂吗?”
遮在徐鹿鸣眼前那种云遮雾绕的感觉瞬间没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高兴得连连点头:“能听懂了!”
姜辛夷收回落在徐鹿鸣脸上的视线,唇角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还真是个小朋友,喜怒哀乐全写脸上。
翻了一页,继续讲下一题。
姜辛夷给徐鹿鸣如此用心地讲课,徐鹿鸣也投桃报李。除了时不时地美食投喂外,他还会从空间里剪一些,他种来喂蜜蜂的花朵,装作是从外面采回来的,点缀在姜辛夷的药房。
希望他累了或者遇到难配的药时,有个可以舒缓情绪的色彩,而不是对着冷冰冰没有温度的药房发呆。
弄得姜紫芙最近学习药理的兴趣大增,每天天不亮就来药房看徐鹿鸣插花,认花的时候顺便把这些花的药理记上一遍。
只有姜辛夷看徐鹿鸣每天这么不厌其烦地干这种没有意义的活儿,跟他说:“你不用讨好我,教你的同时我也能温习一遍,这是一件与你与我都利好的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徐鹿鸣却跟他有不同的意见:“这怎么能是件没有意义的活儿呢。”
他拿了只长得娇艳欲滴的粉色芍药递给姜辛夷:“你每天醒来,看到自己的房间多出一朵这样艳丽的花儿,你不会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今天活着真有盼头啊,今天干什么都会有劲吗?”
姜辛夷瞧着这朵过分艳丽的花朵,默然不语。的确,饱和度高的色彩,能让人产生愉悦的心情。不然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爱花草了。
可在这鸟不拉屎的乡下委实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太浪费时间了。有这插花的功夫,做点儿甚么不好。
“做令自己开心的事,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徐鹿鸣将插好的竹子花束放在空荡荡的窗棂上,看着冷冰冰的窗棂变得鲜活起来,朝姜辛夷笑道,“何况你敢说,你不期待,明天这里插的会是什么花吗?”
姜辛夷敢说:“不期待。”
可是第二日,他踏进药房的时候,会下意识瞥一眼,看到昨天红得鲜艳欲滴的芍药换成了束清新雅丽的小粉花。
会想,原来今天是杜鹃。
“……”
当然徐鹿鸣不会只做插花这种博人一笑的小事,有空他也会在空间实践他的学习成果。
上次做的酒精失败了,经过姜辛夷提点后,徐鹿鸣重新做了一批,这次没有再失败了。但他没有装酒精的容器,不管是陶罐还是瓷器总是差点意思。
想到姜辛夷暗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他用土将空间里的小池塘填平了些,在空间里搭了座熔炉,用他刚学的半吊子技术,开始造玻璃。
有空间的自动净化功能在,徐鹿鸣不怕失败,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能造出来。
在这期间,姜辛夷发现徐鹿鸣的学习进步得飞快。直到有天,徐鹿鸣从空间里掏出一堆酒精和透明的玻璃罐。
他惊诧地问:“你找我学那些基础知识,就是为了做这些?”
“当然不是。”徐鹿鸣否认完,又从空间掏出一堆东西来,“还有这些!”
姜辛夷看着徐鹿鸣放在地上,一箩筐、一箩筐的棉签、纱布、口罩,以及触感柔软的纸张,精神恍惚。
他一个月就把一个小白教成了工业大拿?还是一个人带一个工业园区的那种。……好玄幻。
最后徐鹿鸣从空间里掏出个用木头做的按压式酒精瓶,交给姜辛夷:“这个木头里面嵌的是玻璃,我吹得很薄,不是很重,以后你出门就把这个放在袖子里,问诊洗手会方便很多。”
没办法,姜辛夷不喜欢拿医药箱,什么东西都往袖子里放。为此徐鹿鸣还特意趁他晾晒衣裳的时候,悄悄观察过,发现他在袖子里缝了许多暗袋。每个暗袋都有它的用处,装上东西既不会碍事,也不会累赘。
姜辛夷接过这个不是很重,还能把按压头给收回去的玻璃木瓶,摩挲着上面徐鹿鸣刻意雕刻在表面的辛夷花。
突然有种穿越了千年时光,回到现代,他需要什么,点点手指就能获得。再也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时代哪哪都不便利的问题。
果然,下一刻。
徐鹿鸣扬起他那青涩还没长开的脸,略带点儿得意地对他说:“我厉害吧,以后你缺什么了,尽管跟我说,保管让你在古代也能过上现代生活,不吃这个朝代落后的苦。”
他脸上的笑容如春日里盛开的繁花,灿烂夺目。姜辛夷慌乱地挪开眼,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要钱么?”
“不要啊。”徐鹿鸣扬起唇,笑弯眼,“永远对你免费。”
“……”
五月下旬,梯田里的油菜籽迫不及待地要从果荚里蹦出来了,姜家全家老小齐上阵,连姜辛夷都没逃过,一起去地里帮着割油菜,打油菜籽。
这还是徐鹿鸣第一次看见姜辛夷干活。他脱下青衫穿着灰扑扑的短褐,扎紧袖口,一点都没有矫情地拿着镰刀,有模有样地割油菜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垄地就被他给割了出来。
徐鹿鸣也不遑多让,他拿着连枷在铺着油布的油菜秆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这些干掉的油菜,将果荚里的油菜籽全部打出来,由赵二娘拿筛子晒掉果荚壳,让姜大年背回去摊在院子里晾晒。姜紫芙则拿着响竿负责驱赶鸟类。
一家人齐上阵,没两天,地里的油菜便收完了。赵二娘留了些缴田税,其余地背去镇上榨油坊,全榨成油。等徐鹿鸣和姜辛夷拜堂那日做宴席好用。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个曾经被徐鹿鸣和姜辛夷救治回来的猎户刘武,可能因为听进去徐鹿鸣的话,伤好后,就落户在绥鱼村。
他说:“这里有姜大夫在,我以后有个皮破血流,伤筋动骨的病,找他医治也方便一些。”
因为他的银钱不够起一座新屋,先在村里赁了一间老房子。待他收拾好,徐鹿鸣给他送了些麦子、稻米之类的五谷,祝贺他乔迁之喜。
在他的感谢声中,徐鹿鸣和姜辛夷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拜堂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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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心][红心][红心]
第21章
六月初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为了这日,姜大年和赵二娘两人,准备颇多。早早就给村里人和一些外村的亲戚说好,这日要到他家来吃席。
提前一个月开始攒席上要用到的鸡蛋。去镇上跟杀猪匠说好这日要半扇猪肉。甚至很早地就扯了红布回来,给徐鹿鸣和姜辛夷一人缝制了一套喜服。
徐鹿鸣瞧着这套样式简洁,但针脚细密又极为合身的婚服,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做出来的,心疼赵二娘:“婶婶为何不在镇上买,做这个多费眼睛。”
是人就没有不爱听好话的,赵二娘被徐鹿鸣哄得满脸带笑:“镇上买得不合身,何况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虽然心里清楚这拜堂就是装个样子,但是装样子也要装得有模有样,不能让旁人挑出错来。
否则百密一疏,岂不是白装了。
因此姜大年和赵二娘是真的把徐鹿鸣当自家哥婿,在给两人筹备拜堂的。
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很难遇到件大喜事,姜辛夷和徐鹿鸣拜堂这事儿,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事。提前好几日,就有相熟的婶子们上门来帮忙打扫屋子,铺喜被。把成亲该有的礼数都做足了。
不过,大家都以为姜辛夷在这里拜了堂还会跟着徐鹿鸣回凉州去,再举行一次正式的婚礼。
期间一个劲地问徐鹿鸣:“小徐啊,你们凉州成亲都有哪些习俗,我们这儿也能遵循,到时候木兰跟你回了凉州,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不是。”
徐鹿鸣这个从未成过亲的,哪知道成亲都有些什么习俗,只能大概讲了讲,他在别人婚宴上看到过的。
这件事也给徐鹿鸣提了个醒,不能光拜堂,还得给姜辛夷找两个靠得住的“夫家人”。不然他拜完堂,拍拍屁股一走,不带姜辛夷离开,村里不知又要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
因此徐鹿鸣在拜堂前刻意带了四罐蜂蜜并两匹布,到郭孝荣和孙晓宗家里,郑重邀请他们去绥鱼村喝喜酒。
徐鹿鸣经过姜辛夷一点拨,人情世故一下就提了上来。先前孙晓宗因抓错人的事被崔十九踹断腿,他得知这事,提着礼,上门探望过一回。
这让郭孝荣和孙晓宗两人觉得徐鹿鸣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因此他一上门拜托这事儿,两人一口答应:“行啊,这吃喜酒的事,可是个好事,就算你不邀请我们,到了那日,我们也会上门,主动讨杯酒喝。”
一切事宜准备完毕,徐鹿鸣本以为拜堂这日,走个过场也就完事了。
可当他看见一袭红衣,牵着红绸,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在村里人的簇拥下,一路明艳夺目地向他走来的姜辛夷,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恍惚间,他有种自己真的在娶姜辛夷的错觉。
这个想法一出来,徐鹿鸣自己都唾弃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姜辛夷这种聪明、家里富有自己还有本事的,他是怎么敢想的!
压下心头的不切实际,徐鹿鸣热着一张脸,接过姜辛夷递过来的红绸,与他共执这条寓意幸福美满的牵巾。
“哦哟,新郎官害羞了!”
这会儿夜幕降临,姜家院子点满了各式烛火,微黄的灯光映衬得他的脸与周围扎着的红布一样喜庆。
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大家挤挤挨挨地凑上前,见证这对新人行拜堂礼的高兴时刻。有那好事的青年,看到徐鹿鸣脸的一瞬,立马不怕事地起哄起来。
拜堂讲究的就是个喜庆,因此这青年一起哄,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埋怨他,反而跟着起哄道:“我们木兰今日这般好看,连我看了都脸红,小徐可是马上要入洞房的新郎官,能不害羞吗!”
徐鹿鸣的脸登时烫得都快冒烟了。
但他不知道,他的脸越红,大家笑得越开心。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孩,见气氛如此好,手拉手转圈圈地喊:“新郎官害羞咯!害羞咯!”
一时间,姜家院子笑声震天。
“没事的,这种时候就是要热闹才好。”就连牵着红绸的姜辛夷也满眼含笑地向徐鹿鸣看过去。
徐鹿鸣嗔他。不许他笑话自己。
惹得姜辛夷更乐呵了,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徐鹿鸣通红的脸颊。指尖却被他脸上的温度烫得直发麻。
尤其是徐鹿鸣红着一张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跟含着泪似的,带着点儿委屈地看着自己。姜辛夷捏过徐鹿鸣脸的手,突然就有种被烙铁烙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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