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鸣的身形很好,姜辛夷一直都知晓,先前在绥鱼村惊鸿一瞥时,他就想这样干了,现在终于逮着了机会,可得好好过上一回手瘾。
摸完,没见里面的肌肉松弛,他不禁问道:“进了采买营,也时常锻炼吗?”
“嗯。”徐鹿鸣被姜辛夷描得呼吸都不敢吐,不住去感受他指尖的纹路,“营里的马儿不让随便用,有时候采买物什,一走就是几十里,没有一副好身体扛不住。”
姜辛夷满意得不行,怪不得这小孩总是有一副使不完的牛劲,故意道:“我听听你的心跳声。”
“哦。”徐鹿鸣不知道为什么心上划过一抹失落。任由姜辛夷褪下他的衣裳,耳朵贴上他的胸膛。不敢呼吸地僵在床上。
姜辛夷听了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心跳声,知道徐鹿鸣这是屏住了呼吸,不禁命令道:“放出来。”
徐鹿鸣喘了口气,瞬间,排山倒海的心跳声和汹涌澎湃的爱意直往姜辛夷耳朵里涌。
姜辛夷的本意是想调戏一番徐鹿鸣,可徐鹿鸣胸膛里那颗毫不掩饰爱意的心跳实在是太好听,太舒服,太安逸了,让他不禁闭着眼睛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房间里已经没了徐鹿鸣身影,他的手上不知何时被人缠了个东西,重重的不舒服。抬起手一看,是一副现代样式的听诊器。
见到这副听诊器,姜辛夷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孩该不会以为他听心跳声,是为了看病吧?
“……”
“头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徐鹿鸣回到下榻的驿站,一早收拾好行李却迟迟等不到他回来的曾桐、从良平等人,一见到他,全都惊喜地迎上来。
自徐鹿鸣带领他们建立酒坊,抢了其他队的盐商,使得先前给他们下绊子的队官没完成差遣,全都被罚了一百军棍,好好给他们出了一口气,让他们也能在其他队面前抖起来后,个个都对徐鹿鸣服气,唯他马首是瞻。
因此,徐鹿鸣不顾路途遥远,非要在去岭南的路上转道来西南待上一夜,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
“都收拾好了吗?”徐鹿鸣上到近前,找到自己的马,一跃而上,转头问了一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了马,齐齐回道:“都收拾好了。”
“走。”徐鹿鸣一夹马腹,在前面率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踏上去岭南的道路。
从良平出了长丰县后,回身打量了片刻这个不起眼的县城,好奇地凑到徐鹿鸣面前:“头儿,你来这儿是不是为了办事儿?”
“确实办了点事儿。”徐鹿鸣没有否认。从姜家出来,他又去了趟张禄家,吩咐了他一些事情。
张禄自回了西南,立刻就把他母亲安排进了县衙医署。在姜辛夷的调理下,他母亲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大好,可跟以前用药物吊着保命的状态比起来,好上太多。
徐鹿鸣去找他的时候,他激动地把此事说了说,并再三给徐鹿鸣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徐鹿鸣吩咐他办的事。
徐鹿鸣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激似的办事,总觉得有点要挟的意味,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改不了张禄这个性子,只能慢慢来。
从良平又问:“头儿在西南也有人脉?”
“何止有人脉!”知晓徐鹿鸣夫郎就在西南的曾桐笑道,这可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从良平不知这点,心中诧异,他们这个头儿年纪不大,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人脉竟然如此之广。
在采买营里做事,什么都不重要,人脉最重要,徐鹿鸣有本事又会笼络人,看来跟着他,确如他所说,差不了。
路程的后半段,徐鹿鸣明显发现从良平对他的态度恭敬许多,他笑了笑没说话。有时候说话艺术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这次替军营来盐场买盐是他自己要求的,有军营采购的盐引在,只需拿着这些盐引到盐场提盐即可。不同于别人只有一车两车的盐,他们军营人多,消耗大,这次足足采买了一万石的盐,山高路远,路途辛苦,只靠他们几十个人是无法把这么多盐运回西北的。
得找一个靠谱的商队,分批分次地运才行,所以他需要手底下的人绝对的忠心耿耿。
当然,收服人肯定不能只凭嘴巴说说,还得适当地给人一点甜头,因此,一进入岭南的驿站,徐鹿鸣就很大方地给每个属下都花了五百文的差旅费。
“来了岭南,大家也别光顾着办事,我听说这里的荔枝、龙眼,还有海产都不错,都去逛逛尝尝,才不枉我们出来一趟。”
“谢谢头儿!头儿威武!”众人见徐鹿鸣还给他们发钱,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这可比那些只会喊口号说空话的头儿,好太多了。
“行了,都去歇息吧。”发完钱,徐鹿鸣笑着把他们赶走。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这些都是后面没兑完的酒,卖的酒钱。
本就应该有他们的一份,只是军户剥削太狠,早让他们忘记,自己在军中当差,其实是可以有俸禄可拿的。
撵走属下,徐鹿鸣也上了楼,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南北方风俗不同,西北的驿站多数都是用砖瓦石头泥土砌成,而岭南这边全是用木头构造的房子,踩在楼板的木头上,听着脚步声咚咚咚的声响,很是稀奇。
因为全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刚走过一个屋,徐鹿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急促而绵长的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高亢而又急切的哥儿声响起:“爹!你没事吧!爹!”
“咳咳咳…没事儿…安安…爹爹没事…咳咳……”男人一边安慰一边咳,跟快要断气似的,听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别的房间有人受不了他的声音,立马出声责怪道:“哎呀,我说老哥哥,你要赶去外地上任,就赶紧去,你看你耽搁在这里,得了痢疾,你难受,我们也跟着难受。”
很快屋里的咳嗽声就变成了压抑的低喘声,不仔细听,听不到太大的声音,但仔细听,那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还是憋得人难受。
徐鹿鸣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屋,方才这个插曲他没放在心上,不过“痢疾”两个字倒是提醒了他,岭南多瘴气,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就染上疟疾、登革热等疾病。
回了房间,他刚给姜辛夷报了一封平安信,正想问问他有没有治疗疟疾的方式,姜辛夷给他的回信中就已经带上了方子。
还告诉他用灵泉制成药丸,比普通的汤药见效快得多。
徐鹿鸣心中一暖,根据鸽子的脚程,这是从他走后,他就在翻书替他找方子了吧。经常跟姜辛夷讨论医术的他也不小白,知晓一般疟疾都是不会咳嗽的,想到隔壁房间那个会咳嗽的病人,他在信上把症状描述了一番,问他这种情况是因何原因。
姜辛夷很快回了信:“很有可能是身体免疫力低下而引发的呼吸道感染,在方才我给你的药方中添上银翘、麻黄等几味药材即可,或者你用青霉素等抗生素也行。”
徐鹿鸣有些意动,当下问了问姜辛夷提炼青霉素的法子,在空间里做了一些出来,和着治疟疾的药,一起制成小药丸,分别拿两个瓷器装好。
第二日,趁着那中年男人的儿子还没进入病房,率先去敲了敲门。
“咳咳咳……进。”男子还以为是他家哥儿,没在意地就放了徐鹿鸣进来,待到徐鹿鸣进到屋里,他瞧徐鹿鸣眼生得很,这才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先生好。”徐鹿鸣瞧见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人,没有怜悯轻视之意,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夫郎是个大夫,他有一治疟疾的药丸十分管用,我昨儿观先生前着实咳嗽得厉害,特来献药。”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听徐鹿鸣的话,半个身子撑在枕头上点了点头,双眼睿智地问他,“那你这药准备卖老夫多少银子?”
徐鹿鸣哭笑不得,这是把他当卖假药的了,他把两个瓷瓶放在房间里的五斗柜上:“这药除了献给先生之外,还有请先生为我夫郎试药的意图在内,不管先生愿不愿试,这药都分文不取。”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门,还贴心地替他关好门。青霉素他在空间里用动物试了试有些成效,但这样融合在药丸里再由人吞服而下的效果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因此他想找人试一试,这个先生就是个很好的试药人才,不过人家不愿意,徐鹿鸣也没有强求。
出了驿站,他一边逛着岭南的风土人情,一边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的打听有没有靠谱的商队。
“……”
苏羡安醒来日头已经有些沉了,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怎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匆匆洗漱过后,赶紧跑到他父亲的房间查看。
见他爹醒了,垂着眸,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走过去轻声问道:“爹,今日你有没有好些?”
“爹好多了……咳咳咳……”苏敏中本想安慰两句苏羡安,奈何一张口又是一阵提不上气来的咳嗽,他不禁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床榻,怎的这般无用。
苏羡安见爹爹被贬官的时候,都没这般颓废过,心疼得不行,赶紧拉住他:“爹,没事的,安安待会儿就出去替爹找大夫,一个大夫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总能找到救治的法子。”
“……唉,没用的。”苏敏中这次没再像往常那样信心十足地安慰苏羡安,而是拉着他的手,耐心十足地说,“安安,如果爹有个三长两短,你只需将爹的骸骨带回老家与你娘葬在一处即可,旁的不要管。”
苏羡安本来是个挺活泼坚强的哥儿,苏敏中生病这些日子,他忙上忙下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他坚信他爹一定会好的,但苏敏中这么一说,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下来。
“爹,你不要说丧气话。”苏羡安流着泪不信命,“一定还有办法的。”
“安安,你跟着爹在岭南也待了有段日子。”苏敏中静静地看着他,“你也知晓得了疟疾的人,何种症状能治好,何种症状是不能治好的。”
“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给你订了门白眼狼亲,让你年纪轻轻就被退了婚。”苏敏中今日的话格外多,“若是爹……咳咳,你就回老家,择一赘婿,守着爹名下的田地,有族人照看,你不会过得很凄苦的,汴京,汴京,不去也罢。”
“我不要。”苏羡安哭得凶狠,拒绝了他爹的交代,“被退婚又怎么了,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在老家躲躲藏藏的,我偏要找个潜力股,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他供上京,我要让他们翟家睁大双眼看着,我就算是被退婚,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很好,比他们都好。”
“所以爹,你不要走好不好。”苏羡安抱着他爹泣不成声,“我们还没有去西北上任,我还没见过雪,爹,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雪。”
苏敏中抱着自家哥儿,眼中悲痛万分,如果可以,他又何尝舍得离开呢。
他想推行的新政还没有推行,他想施展的抱负还没有施展,他想让翟家人看看,就算失势,他也能东山再起,想让他们这辈子都活在跟安安退婚的悔恨中。
可人终其一生就是遗憾的,就像几年前,他也想留住妻子的命,可她还是躺在自己怀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如果不是安安现在还没安定下来,他现在下去陪她,倒也不错。可他好怕,怕下到地下,妻子会问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安安。
“咳咳咳咳咳——”
苏羡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一阵,见他爹又咳了起来,不敢再哭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起身去给他爹倒水,瞧见五斗柜上多出的两个药瓶,不禁哽咽地问道:“这是什么?”
“……隔壁的房客说他夫郎会治疟疾,献上的药丸。”苏敏中咳嗽着解释了一句,没打算吃这来路不明的药。
苏羡安倒是双眸一亮地把药丸倒在手心里嗅了嗅,没嗅到任何的异味,又拿银针试了试,没见银针有反应。
在屋里左右扫了扫,扫到一处木头被某种东西啃咬过的痕迹处,翻出他在汴京时,时常戴的皮制手套,对着那处木头缝隙一掏,掏出只巴掌大的黑色耗子来,将两颗药喂给它。
苏敏中看到这一幕,原本想死的心又活了一些过来,其实翟家坚持退婚,也跟安安这副不同于大家闺秀的性子有关吧。
但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过了过便被他抛之脑后,不管因为什么,翟家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嘴脸都可恨得很。
一个时辰过去,苏羡安见他抓的耗子还活蹦乱跳的,把药丸举到苏敏中面前,满含期待地说:“爹爹,要不我们试试这药吧。”
苏敏中想说,江湖骗子的药就算没毒,也不会有什么药效,但他看苏羡安一脸期许的样子,委实于心不忍,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反正他都要死了,就算这药是毒药也没关系,至少能在最后关头教会安安,不能轻易听信他人谗言。
“……”
西南,姜辛夷挑选的几个肺痨病人在他的药片和汤药的医治下,逐渐治愈。
这个过程中,几位太医是看着姜辛夷治疗的,对姜辛夷所开的药方,颇觉得新颖。
觉得姜辛夷这个大夫,不愧是想到能从土里提炼药片的人才,开药十分胆大,且他很喜欢用新方,而不是沿用旧方,身上有股年轻大夫的朝气,对他越看越喜欢。
副院使宋怀山对姜辛夷起了爱才之心:“姜大人一身本事,在京城也有一番作为,不知姜大人可随我等回京,共同为陛下效力。”
陛下的病也是一种绝症,稀稀拉拉治了好些年不见治愈,若不是这病,他也不至于把朝政交给九皇子。
九皇子监国不是不好,只是他太年轻,太过刚愎,听不进旁人所言,这几年,不少有才华有抱负的官员,都在他的刚愎下,被贬的贬,被斥的斥。
大楚在他手下远没有陛下临朝时的盛景。
太医院一直想治愈陛下,奈何他们手段有限,只能替陛下续命一二,要完全治愈却是不太可能。
这个姜辛夷手段新颖,尤喜疑难杂症,去了京城,没准能对陛下的病症有所好转。
“多谢宋大人好意,下官出身乡野,只是勉强会得几个疑难杂症的方子罢了,恐难登大雅之堂,还请宋大人允许下官再多历练几年。”姜辛夷想也不想地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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